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06 風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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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ny2255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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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6-11-07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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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6 風鈴響

人物：冠羽翡翠（碎無淚）、蒼羽凌霄

※

雀陵臺，素有九輪明珠之美稱，尊崇浴火不死鳥，以羽為姓，國民安居樂業、不好爭戰，在九輪各方勢力割據一方之時，雀陵臺國土不大，憑藉著地理位置的重要，安守一方疆域，與他國各自相安，互不相犯。

「公主。」一聲清淺卻帶著恭敬的喊聲，在門外響起。

椅上的人，眼光離開了桌上的書頁，手卻不自覺地捏緊桌上的一串風鈴，「進來吧。」

門被緩緩推開，「臣秋冕，參見公主。」

這一禮行得深，看不見行禮者表情為何，她也沒有起身扶之，只是斂下那對精妙的眉睫，輕聲道：「皇舅，是時候了嗎？」

一句話中帶著果決，卻也帶著無可奈何，蒼羽秋冕神色一動，多了幾分哀憐之色，「公主……」

冠羽翡翠起身，將風鈴繫在衣帶上，臉上不見一分猶豫，甚至哀戚，只是平靜地開口：「吾早有覺悟，皇舅不必心有愧疚……」她頓了頓，走向蒼羽秋冕，將之扶起，「方才，吾正在讀以前皇舅讓吾讀的國史，雀陵臺多年無戰，如今魔息來犯，風聲鶴唳，舉國不安，如果吾能讓雀陵重見書中榮景，那吾甘心。」最後二字甘心，她說得緩慢卻果決，柔弱嬌美的身軀，彷彿因這二字而能擔下整個雀陵臺之重。

蒼羽秋冕收起了哀憐之色，看了一眼尚留在桌上的書，忽爾一笑，「臣尚記得，那時凌霄說起雀陵臺太過安逸，說當務之急是要徵兵以備，公主還曾怒他好戰呢。」

往事說來歷歷在目，冠羽翡翠也禁不住清淺一笑，卻是勾著說不出的澀意，「如今想來，當時倒是吾太過天真，阿兄所言卻是道理。」

「是臣失言。」

冠羽翡翠搖搖頭，神色已經恢復如常，「皇舅，吾能見見阿兄嗎？此去魔息，只怕再無歸來之期，吾總想與阿兄說個幾句話，了個念想。」

蒼羽秋冕頷首，便向門外喊了聲，「霄兒，進來吧。」

隨後，慘藍少年步入房內，本該是颯爽飛揚的臉上，卻是深深的哀傷，他與她對上了眼，卻彷彿走入一片黏膩厚重的深潭中，看不見底，脫不了身，只能別了過去。

蒼羽秋冕走向他，輕拍了他的肩膀，低聲囑咐：「送親時間已近，莫誤了時辰。」便先退出了房內，獨留蒼羽凌霄與冠羽翡翠兩人。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冠羽翡翠，「阿兄。」她喊他，用最早相識，最親暱的呼喊。

彷彿，他們還只是雀陵臺的掌上明珠、皇親國戚，倍受寵愛與榮耀，在這個國家裡，笑著、鬧著。

蒼羽凌霄卻是福身，「公主。」

只是，他們皆不是當年無憂無慮之公主、公子，雀陵臺也不再是當年那樣了……

「阿兄，你吾自幼青梅竹馬，無論吾與雀陵臺明日如何，吾總希望阿兄待吾不變……」冠羽翡翠說著說著，聲音竟染上了一絲哽咽。

蒼羽凌霄抬起了頭，「翡翠……」輕輕一聲，眼中已然凝聚了淚光，卻是怎麼也落不下來，更不願落下。

「阿兄可還記得，吾是女兒之身，無法繼承皇位，母后曾經跟舅父說過，要讓吾與阿兄成婚，讓阿兄繼承雀陵臺王位呢……」

蒼羽凌霄點點頭，「記得，吾記得。」

冠羽翡翠笑了出來，「打小，阿兄就心懷家國，眼光總能看得好遠好遠，母后當時雖是說笑，但吾是知道阿兄的。」伸出手，握住了蒼羽凌霄的雙手，緊緊的，就如同她方才握住風鈴的力道一般，低下頭：「阿兄，雀陵臺拜託你了。」

一句託付，充滿著顫抖，蒼羽凌霄感覺到有滴濕意落在自己的手背，但他只是道：「吾會。翡翠，妳要保重。」

冠羽翡翠點點頭，便鬆開了手，再抬起頭，神色依舊，「阿兄，吾去了。」最後數語，彷彿了卻所有不捨，她邁開步伐，在蒼羽凌霄的目送下，向著房外而去，她知道那裡等著她的是蒼羽秋冕，更是和親隊伍……

就在兩人錯身之時，冠羽翡翠腰間的風鈴響出一聲空靈清脆，激得蒼羽凌霄神思一陣恍惚，那個雀陵臺最善良可人的公主……握著一串風鈴，向著天、向著不死鳥，許下一個又一個的願望……

庇護雀陵臺的不死鳥，願你在蒼天之上，佑吾雀陵臺……佑吾此身得償所願……

蒼羽凌霄回過神，眼中卻見不到冠羽翡翠的身影，那和親隊伍早已沒了影子。

只剩那聲清淺的風鈴，在他的心底，反覆回響，一聲聲……

※

乘上前往魔息的轎子，離開雀陵臺國境之時，冠羽翡翠曾悄悄掀起布簾，和親隊伍著的都是象徵喜氣的正服，她的父皇與母后並沒有來送她，只有蒼羽秋冕一直跟在自己的花轎邊，雖沒有任何言語，卻是一直看著她。

她放下布簾，坐回轎中，她又如何不知，無論魔息是否能好好待她，她都不會再有回來雀陵臺的一天。

蒼羽秋冕、蒼羽凌霄，甚至她的父皇與母后，又何嘗不知呢？這條路不僅不能回頭，更是已經沒了回頭路。

花轎突然一晃盪，腰間的風鈴隨之敲擊出聲，一聲彷彿敲碎了什麼，幾滴淚珠無聲滾落，落在粉色衣裳之中，無聲無息。

不知過了多久，花轎漸漸慢了下來，直到完全停下、落地，布簾也被人緩緩掀起，「公主，魔息到了。」蒼羽秋冕開口，伸出手，將她扶下了花轎。

由於尚在征戰之時，所謂的到了魔息，也不過是到了魔息駐紮在雀陵臺國土外最近的大營，足一落地，戰場的塵土混雜著血腥味侵入肌膚的每一寸，鼻中盡是難以揮去的沉悶氣息，冠羽翡翠不自覺地蹙起了眉頭。

旁邊傳來一陣嘲諷之聲，「果然是公主呢，這般自視清高的鄙夷，還真是一點也不掩藏呢。」說話的人一臉兇惡之相，嘴角噙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直直地盯著冠羽翡翠。

如此毫無掩飾的眼光，赤裸裸地看得冠羽翡翠不禁渾身顫慄，她別過了眼，沉默以對。

那人見冠羽翡翠的反應，臉上添上了不悅，便要走向冠羽翡翠，一隻手卻擋住他的去路，他瞪向那隻手的主人，齜牙裂嘴，「勢安蠻……」

「猷龍吟，翡翠公主是來魔息和親的，你就是要放肆，也不能放肆到大帝的上頭去。」勢安蠻低聲警告，隨後走到冠羽翡翠跟前，行了個簡單的禮，「翡翠公主，大帝已經等候多時了，請隨吾來吧。」

語畢，勢安蠻便領了冠羽翡翠一行人進入了帳營之中，猷龍吟也隨後跟上。

營帳中，繞著一股權謀的味道，冠羽翡翠想起了每回左翎臣與舅父在朝政上，回回都是這樣的氣氛。

她不禁捏緊了繫在腰帶上的風鈴，彷彿這樣才給了她力量，讓她不會在眼前這個魔息大帝之前示弱，她終究是怕的，只是現如今又有誰能保護她呢？

左翎臣與舅父與魔息大地所談的條件，雖在她耳邊如此清晰，卻一點都沒有入到心中，從過往到如今，這些都不是她懂的，也不是她能干涉的，如今她連為雀陵臺的人祈禱也做不到……

「安蠻，此女歸你。」魔息大帝突然一聲，打碎了她的思緒，冠羽翡翠不可置信地抬起頭，蒼羽秋冕的眼中也是震驚，但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無能為力。

她又看向了那個勢安蠻，那個人是如此歡喜接受了這個賞賜，她忽爾明白，所謂和親不過是場交易，她便是那個貨品，被指給了誰，便只能是誰的，冠羽翡翠笑不出來，卻也哭不出來，只能呆站原地。

直到舅父跟她說了一聲保重，直到被勢安蠻帶出營帳之外，直到風沙刺入雙目之中，她才回了過神，她怔怔看著站在身側的勢安蠻，視線卻是一片模糊。

再不是記憶中那溫潤如玉的阿兄，那在自己身邊的影再不會是他。

「阿兄，以後你成年了，翡翠日日給你做風鈴！」

「好，那吾就日日給翡翠繫風鈴！」

那，不過一場夢。

※

和親大隊回到雀陵臺後，蒼羽凌霄去見了蒼羽秋冕，蒼羽秋冕的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凝重，他們站在城牆上，雀陵臺的風好似不曾如此蕭瑟。

來時，蒼羽凌霄從旁人的耳語中得知，聖冠阻止了後續對於魔息的一切動作，連聖后也無能為力勸說聖冠接受蒼羽秋冕的計畫，雀陵臺都因為公主的和親，而以為和平將再度降臨。

「霄兒。」先開口的是蒼羽秋冕，「你恨父親嗎？」

蒼羽凌霄愣了愣，才意識到父親問的是一力促使公主和親這事，他恍然想起與公主的最後一面，「公主不恨，孩兒便不恨。」

蒼羽秋冕輕笑了一聲，彷彿對於這個答案絲毫沒有意外，「姊姊當年對吾說要將公主許給你，也許當初吾答應了，現今便無須犧牲公主，魔息不會就這樣罷休，但吾又能如何呢？」話中是悔，更是孤臣無力回天的恨。

「爹親……」蒼羽凌霄想說點什麼，話到喉處卻如何也出了口，也不知道如何訴說。

「霄兒，我們離開吧。」蒼羽秋冕望向遠方，手卻不自覺地捏緊拳頭，「吾也希望魔息真如聖冠所想的，是真心締盟，但無論如何，雀陵臺都再無容吾之處……九輪天腹地廣大，總有你吾父子能去之處。」他說得豁達，聽在蒼羽凌霄耳中卻是一陣苦澀。

但他只能點點頭，道：「爹在哪，霄兒便在哪。」

※

紅蠋蠟淚，一滴滴閃爍著昏暗光芒。

婚禮雖是盛大，魔息的婚儀卻更像是場酒席，酒肉之間，觥籌交錯。

冠羽翡翠無心饗宴，只是靜靜、毫無表情地坐在勢安蠻身邊，見她如此，勢安蠻才讓人先把她送回房中。

房中，只餘燭火依稀，冠羽翡翠只是盯著不斷垂下的蠟淚看，但就算看得雙目乾澀，也落不了一滴的淚水。

驀然，房門被輕輕開啟，燭光中，勢安蠻向她走來。

勢安蠻雖是帶著酒氣，但看著神智還算清醒，他小心翼翼地在冠羽翡翠前方蹲下身子，「翡翠公主……」他伸出手，就像是捧著易碎之物般，握著冠羽翡翠的手。

冠羽翡翠沒有任何掙扎，但也無任何反應。

「吾知公主嫁吾是無可奈何，吾是武將，粗手粗腳的，公主嫌吾，吾無話可說……」勢安蠻雖是握著冠羽翡翠的手，卻一點也沒有出力，連說話也顯得戰戰兢兢，「但勢安蠻發誓，吾不會強逼公主……只要公主願意信吾，吾會保護公主一生一世。」

冠羽翡翠心下一動，原以為能一直維持的冰冷，卻因為勢安蠻這些話而有所動搖，此人是魔息大將，她如何能信，但方才那些話，卻一點點敲入她無助的心靈，勢安蠻的眼中沒有一絲矯揉造作，太過於真誠的語言，卻是激得她的心更痛更傷。

勢安蠻見冠羽翡翠的眼光終於看了自己，心下一喜，「公主，安蠻能等公主願意接受吾的一天，在此之前，吾必不會讓任何人輕慢了公主。今夜，吾便先往他處休息，公主也累了，便請好生休息吧。」說完，他便要起身離開，卻在此時，一隻手輕輕拉住了他的衣角。

「公主？」

翡翠公主咬住下唇，良久才直直望向勢安蠻，「吾既已嫁你，你便是吾的夫君……」她頓了頓，許多過往片片段段浮上心頭，在這時刺得鼻間一陣酸楚，曾經多少，今已不可盼，她按下心緒，低聲繼續說：「吾是和親公主，在魔息地位只怕是不如你的，吾不會嫌棄你……你可會真心待吾好？」如今的她最後所能期盼的只剩這一個卑微的願望。

一陣風從窗縫吹了進來，使得蠋上的火晃了晃，火光閃在她腰上的風鈴上，然後印上了勢安蠻的倒影。

勢安蠻粗糙的手掌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將她的身子輕輕放倒在床榻上，龐大的男體灑下了陰影，「公主，放心。」允諾的聲音在耳，輕輕淺淺，腰上的風鈴被解了下來。

冠羽翡翠只是閉上雙眼，再也看不見燭光蠟淚，只餘一滴清澈滑出眼角，滾落無跡。

※
火光在身後像是張舞著利爪一樣，吞噬著天，更吞噬著已成焦土的雀陵臺。

雀陵臺淪陷了……。他們在能瞭望整個雀陵臺的山丘上時，蒼羽秋冕只說了這一句嘆息。

蒼羽秋冕將不死鳥之心託付給他，兩人便分路相逃，遠方的金騎帝國是他們相約再見的地方，蒼羽凌霄不時回過頭來，卻如何也找不到父親的身影，只有那像是永不熄滅的惡火，更加熾盛的燙著他的眼。

他們所信奉的不死鳥，並沒能帶給他們救贖，而是用一地的烈焰，將一切燒成焦土，父親錯了，他不是烈火後的重生，他也只是餘剩的灰燼，被風一吹而散，脆弱無力。

蒼羽凌霄向著火光處，雙膝一彎，在塵土上刻下兩塊沉厚。

「不死鳥，你若有靈，看！你的子民正被戰火屠戮！看！你的子民是如何無力回天！你看啊！看啊！」向著天的怒吼，是國滅家毀的恨，是失親亡依的悲，但那一聲聲卻達不到天，更是誰也聽不到。

一滴滴不甘的淚水，被塵土吸收，再多的悲憤，只是更加突顯他的可悲。

他想起了那道粉色的倩影，拿著親手製作的風鈴，一串一串掛在樹上，一聲聲向不死鳥祈禱著，如今國破城滅，遠在魔息的她，從和親成了亡國公主，又如何能無事？當初一別，原來是死別，只怕連自己的父親也是如此，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爹、聖冠、聖后、翡翠，吾蒼羽凌霄不會死，吾一定會向魔息討回這深仇大恨！」他抹去淚水，毅然站起，握緊懷中的不死鳥之心，旋身，再不見火光熾燃。

遠處的火彷彿正燒灼著背部，烙下的國仇家恨，在這茫然前路，拓開了一條不得不行的路。
※

潮濕的牢房內，一副沉重的枷鎖，一身殘破的衣裳，一個看起來脆弱無比的人。

冠羽翡翠拉緊破碎的衣物，試圖驅散像是在啃蝕肌膚的冷。

原來，她不曾從夢中醒來，只是美夢成了惡夢。

當雀陵臺亡國消息入耳，她腦中一片空白，那時在她心中竄起的是恨嗎？她不曾體會過那種情緒，回神過來，她已經拿起了勢安蠻交給她防身的匕首，朝向了魔息大帝，莽撞的行動自然是失敗了，她也身陷囹圄，甚至受人汙辱。

想起不久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冠羽翡翠顫抖得更為劇烈，那時她只能任著自己的衣物一點點的被人粗暴的撕碎，任著猷龍吟在自己的身體裡發洩欲望，她連哭也哭不出來，就算再如何驚呼抗拒，她只是更加明白，如今的自己是如何的卑微無力，又可悲至極。

腳步聲在耳邊響起，冠羽翡翠強打精神，強壓心頭的恐懼，抬起頭。

「翡翠公主……」

曾經說著會保護自己的人，卻只是在一旁看著自己被魔息大帝羞辱，甚至落到如今境地，冠羽翡翠竟忍不住想笑。

見冠羽翡翠如此模樣，勢安蠻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立刻脫下外衣覆在冠羽翡翠身上，憤怒一斥：「猷龍吟那個畜生！」

冠羽翡翠冷笑一聲，抖落那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你與他有何不同呢？」刺人的語言說出口，勢安蠻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你曾說過要吾放心，但你卻什麼也沒做，不是嗎？」冠羽翡翠從不曾說過如此譏諷的話語，她看的出勢安蠻待她是真心，但這份真心在仇恨之前，便顯得可笑至極。

「勢安蠻，吾此生最悔，便是曾有一刻信了你！」

冠羽翡翠說得緩慢而清晰，一字一句都像是咬牙切齒，刀刃般凌遲著勢安蠻的心，但他卻沒有回嘴，只是道：「吾會讓人拿乾淨的衣物來……」留下這一句，他便轉身離開了。

看著勢安蠻離去的背影，冠羽翡翠姣好的臉上，竟是開出一朵燦爛笑容。
宛若芙蓉出塵，美麗奪人。

隨後，卻如曇花一般，凋零。

淚，如飄零的花瓣，無法收拾，紛紛落入掌心。

冠羽翡翠這才明白，原來傷害他人，是如此的痛快，卻又如此淒涼。

※

蒼羽凌霄不曾想過，自己能如此殘忍，為了自己能活下來，不惜設計血歃族，甚至更間接導致了欲沉淪的亡國。

救海霙之時，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取人性命，但在這之前，他的手早已沾滿了鮮血。

輕輕擦去海霙額上的冷汗，蒼羽凌霄知道自己不該停步於此，但卻又無法放下落入如此境地的姤皇，是愧疚嗎？他自問，卻是輕笑。

或許更多的是，當他看見海霙，第一個浮現在自己心上的人，是她，他無力拯救的翡翠。

海霙遠比翡翠更加堅強，但當他看到海霙即將命喪他人刀下時，他想的是或許翡翠在魔息也正受著這些折磨，他知道，他必須保護海霙，無論是為了心中的愧疚，還是為了那個他再也觸不著的曾經。

海霙睜開了雙眼，「凌霄……」

蒼羽凌霄急急將拭汗的帕子收起，「吾見姤皇好似起了惡夢，所以才有所冒犯，還請姤皇見諒。」

海霙搖搖頭，「無妨，只是吾腹中之子在燥動而已。」

這些天的相伴已讓海霙完全信任了蒼羽凌霄，而蒼羽凌霄也相當敬佩海霙，面對亡國之恨，海霙顯得淡然，不是不恨，而是更專注於珍惜現今仍擁有的一切，如她腹中血脈。

海霙輕撫著隆起的腹部，「想來，皇兒是要出世了。」

見海霙如此信任放心的模樣，他禁不住向海霙說過自己是造成欲沉淪亡國的兇手，問海霙是否會恨他，但海霙看著他的眼神依然，只道：同負亡國之痛、同經歷戰火流離之苦，再有這數天的相伴，你以為吾不明白，你非是罪魁禍首。

這幾句話像是瓦解了蒼羽凌霄這些天的逞強，為了守護海霙，他多次親手了斷了追殺者的性命，原本的顫抖不安，也成了習慣，就像心冷了，也硬了，鮮血看在眼中再不那麼刺目。

海霙的這幾句話，像是仍信著自己內心還存在那麼一塊良善，他是想求得海霙原諒，但或許更想求得自己的原諒。

海霙似乎是看穿了蒼羽凌霄的思緒，伸出手輕輕輕輕拍撫著他的額髮。

蒼羽凌霄低下頭，卻無法控制地，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哭泣。

※

在更早之前，冠羽翡翠在被押送回魔息國度的路途上，遭人襲擊，下落不明，僅留下一串破碎的風鈴。

後來，在海霙平安誕下孩兒後，海霙與蒼羽凌霄結拜，姐弟相稱，蒼羽凌霄便拜別了海霙。

另一邊，魔息與天之熙戰事正值關鍵之時，原本佔盡上風的天之熙，因誤中魔息算計，而深陷危局。

蒼羽凌霄在戰場上襄助天之熙與星海邇琺逃離魔息的追殺，但卻無法將重傷垂危的天之熙及時送回金騎帝國，一代帝國之王就此隕落。

蒼羽凌霄來到金騎帝國，並未見到自己的父親，更得知冠羽翡翠凶多吉少的消息，他顛顛倒倒地退了幾步，幾乎要站不住，腳上的虛軟讓他明白，原來他一直都期待著待戰火平息的那天，他還能陪在父親身邊，甚至是她身邊……他總以為，只要到了金騎帝國，一切都能變好……明知不能，卻有所盼望，才更知道希望破碎之時，是如此的沉痛。

戰火能熄，身邊的人卻再也回不來。

陪著月之熙飲著蜃樓酒，月之熙說著與他相同的意念及哀傷，月之熙的身影彷彿與冠羽翡翠以及海霙重疊在一起。

蒼羽凌霄輕笑一聲，她們是全然不同的女子，如今卻都是遭逢人生巨變，再不復當初，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雀陵臺滅亡後，他學會了如何算計，更學會了如何殺人。

如今的蒼羽凌霄，又有誰還識得呢？

他欲舉杯再飲，卻是一陣無力，整個人也軟倒在桌上。

神思迷離間，許許多多人的身影浮現眼前，卻是那邊清晰，他伸出手，想碰卻碰不著……海市蜃樓，不過一場虛幻。

「哈、哈、哈……」他低低地笑了出來，那些人喊著他「阿兄」、「霄兒」、「凌霄」，那日與冠羽翡翠相別時聽見的風鈴聲，宛若正在耳邊，一聲一聲。

他想月之熙不會知道的，這蜃樓酒，原來苦澀萬分，醉了後見的不是思念，而是遺憾以及殘酷。

※

一把木梳握在手上，一盆黑水置於一旁，一頭粉色秀髮未見任何裝束，只是披散而下，與黑形成對比。

人捏緊木梳，閉上雙眼，將木梳浸於黑水之中，待木梳浸染液體，方才拿起。

一梳，髮頓成黑。

一梳，千百過往繞心頭。

那時，風光明媚，他撫著她的髮道：翡翠，妳的髮才能被稱為九輪明珠呢。

那時，歲月靜好，他對她說：翡翠，我會保護妳的。

一次一次，一梳一梳，好像梳的不是髮，而是那些忘不掉、放不下的記掛。

冠羽翡翠睜開雙眼，銅鏡映出的自己，髮已非記憶中的顏色。

她放下木梳，靜靜望著鏡中的自己，無悲無喜。

她拿起桌上的髮環，將一頭烏絲攏緊，繫於後方，站起。

一襲華衣已不再，輕甲略帶沉重壓在身上，她忽爾記不得自己原本該是什麼樣子。

立在門邊的彎刀，沽命師和她說那名喚陰骨刃，刀鞘猶在，卻仍散著森森冷意，彷彿已沾染上無數鮮血。

她舉刀，在刀身上繫上了一串染血的風鈴。

她想起了蒼羽凌霄，想他曾經說過要為自己繫風鈴。

她想起了雀陵臺，想雀陵臺曾經那樣豐足快樂。

她想起了流離，那個她失去一切後曾經僅存的盼頭。

流離是那樣的好，比她勇敢、比她更加開朗，為她那殘破的人生，帶來的希望，她曾經跟流離說過希望她所愛的人能平安回來，那裡頭包括了她的父皇、母后、舅父，甚至還有蒼羽凌霄。

她的心底，仍在向著不死鳥祈禱。

或許有天，這一切只會是一場很長很長的惡夢。

雀陵臺還是雀陵臺，她還是她。

這串風鈴，曾經是她送給流離的，她知道流離渴望著自由，她總想留個牽掛給流離，也把自己的願望留給流離。

她想著或許有天，她真能和蒼羽凌霄團聚，那時她能和他說說流離，或許之後的某一天，流離也會與他們相會，蒼羽凌霄一定會喜歡流離颯爽的個性，他們都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目睹流離身亡，是痛、是恨。

但在為流離復仇後，她就像是一切都被抽空一般，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情緒，也許如今才是她真正絕望之時。

將刀掛在腰間，從懷中拿出了面具，半邊掩面，從此她再不是她。

夢已殘，淚已碎，她不願再夢，再也無淚。

※

那又是多久以後的事了？月之熙穿上了玉神衣，由魔息引起的九輪大戰終於告終，月之熙成為了天譩，魔息國度被貶為奴隸，形同滅國，僅存的崇罪明邦、欲沉輪、近神天、戰璽境界四國也奉天譩為仲裁，蒼羽凌霄則被天譩提為天相。

戰火過後的九輪天顯得殘破不堪，蒼羽凌霄手持羽扇，緩步踏入魔息國度的疆域之中。

如今的他，已是天相，一頭烏絲也不知在何時熬成了白。

再非年少之時，當年的溫潤已成深沉，又有誰還識得當初落難的蒼羽凌霄呢？

驀然，他腳步一停，眼前是一座無字的墓碑。

他竟爾露出一笑，蹲下身，神情溫柔似水。

「翡翠，阿兄來看妳了。」輕輕一聲，向著墓碑，儘管他知道裡頭誰也沒有。

當年冠羽翡翠不知所蹤、生死未卜，勢安蠻在戰事結束後替她立了這座無字墓碑，直到他派去監視魔息的人回報勢安蠻在墓前說的話後，他才知道墓碑所屬人是她。

裡頭沒有葬著冠羽翡翠，而是葬了當年遺落下來的那串碎風鈴。

無論她是否真的在，他總會在諸事稍定後，悄悄的來到墓前，在這裡，他好像還是當年的蒼羽凌霄。

他伸手，將沾染在墓碑上的塵土輕輕拂去。

「翡翠，戰爭結束了，以前的妳最不喜歡戰爭了，現在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一切都已經沒事了。」他低聲喃喃，說給冠羽翡翠聽，更像說給自己聽。

「爹、義姊，還有妳……都不用再怕了……不用了。」說完這幾句話，蒼羽凌霄抬頭，昂然站起，望了一眼墓碑，便轉身離去。

地上只留下幾個塵土凹痕，就在人遠去時，一道腳步遠遠而來，激起塵土掩蓋了那些個凹痕，來人停下腳步。

靜靜的，立於墓碑前，一身濃重的黑像是化不開的墨水。

突爾，那人旋身，邁開步伐，只餘風鈴敲擊的清脆一聲，卻是不成調。

※

九輪天的內戰雖平，卻是元氣大傷，九輪天的資源再也無法支撐到恢復戰爭前榮景的景貌。

天譩決定進攻苦境，求得資源以及擴大九輪天的生存空間。

在苦境葬神之野內，六王之四心驅使了開天大計，讓九輪天降世，狼煙再次燃起。

而叛離九輪天，流亡苦境的魔息大帝也成為了天譩下令要殺除的對象。

冠羽翡翠，或者該說是夢殘碎無淚，便從沽命師手上接下了這份任務。

沽命師說成為一個殺手，要的無心無情，夢殘碎無淚以為自己做到了，在流離死亡之時，她的希望全然破碎，那一刻，她就像是心死了，握刀的手再也不顫抖了。

當殺魔息的命令入耳時，多少過往像是走馬燈一般不斷上演，片片段段都勾著她的恨，她的血液像是止不住的喧囂聲，不斷告訴她已經不是那個柔弱無能的冠羽翡翠。

直到對魔息下手之時，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著。

風吹動刀上風鈴聲，她坐在大石頭上，卻如何也止不住雙手的顫抖。

刀上傳來淡淡的血腥味，儘管因為他人阻止，而讓這場暗殺失敗，恨卻像是燎原大火，一發不可收拾。

她低聲笑了出來，卻不知為何如此淒涼。

阿兄，翡翠成了當初自己最厭惡的人了，阿兄，翡翠再不是翡翠了，你知道嗎？這些話，藏在低笑中，說在心裡，像是一刀刀刺著心，疼卻又不知道痛在何處。

她不是不知道，蒼羽凌霄活了下來，成為了天相。

心底卻隱隱慶幸著，不是蒼羽凌霄來泯滅生門與沽命師進行交易。

他已非他，她也已非她，相見又有何意義？

她以手掩面，掩住了淒涼的笑聲。

鼻間卻充斥著化不開的鐵鏽味。

風鈴聲輕輕淺淺，她卻憶不起在樹上掛上一串串風鈴的冠羽翡翠，輕聲祈禱：庇護雀陵臺的不死鳥，願你在蒼天之上，保佑翡翠所愛的人，能永遠平安喜樂。

她轉身，身後不知何時站了那個溫潤少年，她與他眼神交會。

他伸手，接下她手上的風鈴，道：庇護雀陵臺的不死鳥，願你在蒼天之上，保佑翡翠，讓她得償所願。

那時的他們，尚不知何謂戰爭，尚不知何謂恨。

只知道，無論歲月如何更迭，他和她只需要一個眼神便能識得彼此。

九輪天遼闊天地，只要有蒼羽凌霄，有冠羽翡翠，足矣。

※
敗了、敗了。

傳回的戰報宣告著九輪天佔領苦境已成敗局，蒼羽凌霄頹然，卻是止不住的想笑。

原來，歲月變了容貌，他卻還是當初的蒼羽凌霄，如此無能而可悲。

他想起還是一頭青絲的他，在雪地裡牽著沉淪王的手，沉淪王說他討厭戰爭，他想起了冠羽翡翠，想起了海霙，想起了蒼羽秋冕，想起在戰爭中流離失所的人，在戰爭中送了性命的人，所有他失去的。

他答應沉淪王，他會結束戰爭。

他做到了，內戰平息了，卻也用他的雙手無情地把九輪天推向了另外一個戰場。

奪取苦境的資源就如同一個藉口，他知道，當魔息叛離九輪天時，他是何等的竊喜，恨火像是終於有了個宣洩的出口，他忽然忘了自己曾經跟沉淪王說過些什麼、答應了什麼。

失去一切的恨，讓他漸漸走火入魔，直到戰敗之時，他才驀然明白，恨火不僅燒灼了整個九輪天，更把自己燒得體無完膚。

驅動毀滅九輪天的不死鳥之心握在手上，是那樣的涼。

入喉的蜃樓酒，卻沒有讓他神智迷離，他看不見過往美景，看不見前路何在，更看不見退路。
「哈、哈、哈……」淒楚的笑聲中，帶著狂亂，帶著悲傷，帶著不甘，更像是嗚咽的哭泣聲。
他放下不死鳥之心，卻從懷中，拿出了一串碎裂的風鈴。

在九輪天進攻苦境的大計開始時，他便從冠羽翡翠的墓中，取出了這串風鈴，碎裂的外貌已再也奏不出當年迴盪心間的清脆聲響。

他卻一直將風鈴帶在身上，他猶豫時，他害怕時，他不安時，總會把風鈴拿出看一看，好像如此，心便定了下，腳步便能踏得更穩。

驀然，輕輕淺淺的風鈴聲響起。

他抬頭，入眼的是陌生的影，逐漸朝他靠近。

在停下剎那，他對上了她的眼。

一瞬，止了呼吸。

「翡翠……」

她只是將刀身上尚在擺蕩的風鈴按住，止住了鈴聲清淺。

「吾是泯滅生門的夢殘碎無淚。」

蒼羽凌霄卻是一個起身，不意中翻倒了桌上的酒，酒水流滿桌上，倒映上兩人的身影。

一者一身濃重的黑，不是記憶中冠羽翡翠，那一頭粉色的粉，華美的衣裳。

一者疲倦滄桑，滿頭銀白，更不是記憶中青絲滿頭的俊朗少年蒼羽凌霄。

記憶中與如今模樣如此迥異，識得卻只在一個眼神中，確信無疑。

「妳活著……妳還活著……」蒼羽凌霄聲音中盡是顫抖，他想走向她，想離她更近一些，想把她的面貌再看得更加仔細，無論是不變的，還是以沒了記憶模樣的。

但就在他要踏出腳步時，他卻見到了冠羽翡翠臉上冷淡的表情，那一步便僵住了，縮了回來。
「翡翠，是阿兄對不住妳……是阿兄對不住妳……」他頹倒在椅上，嘴邊不斷呢喃著。

他想起了，蜃樓酒帶來的不是美夢，而是殘酷。

但冠羽翡翠卻是拿起了桌上的不死鳥之心，「有個人讓吾托話給你，你是烈焰後重生的不死鳥，你不能死。」她解下了刀上的風鈴，放在蒼羽凌霄手上，「你口中的翡翠已經死了。」

說完她便要轉身離開，蒼羽凌霄先是愣愣地看著手中兩串風鈴，一串碎了、一串沾染著血漬，他猛然回神，急忙拉住了冠羽翡翠。

他緩緩展開一笑，如雲淡風輕，更如年少時，「妳能喊吾聲阿兄嗎？」

冠羽翡翠望入蒼羽凌霄眼眸中，一切彷彿物換星移，他們還是雀陵臺樹下的一雙人。

她竟不禁溢出一聲：「阿兄……」
風鈴聲響起，喚回了她的失神，手中的不死鳥之心卻已不知何時成了碎裂的風鈴。

她一怔，想要上前搶回蒼羽凌霄手中的不死鳥之心。

卻見蒼羽凌霄緩緩開口：「碎無淚，吾以天相之名宣告，妳不再是九輪天的子民，此生不能再入九輪天！」

命令啟動了咒術，冠羽翡翠沒來得及回神，人已被推出了九輪天之外，九輪天在上空中看起來是那樣的遙遠。

她緊握住那串碎風鈴，最後的一眼，映上是曾經說過要保護她的容顏，與記憶中一模一樣。

本該再也無淚，何以現在，她眼前卻是淚霧朦朧。

風鈴聲輕輕淺淺，蒼羽凌霄將不死鳥之心放入中樞祭台上，事已至此，他早已無回頭的路。

但他卻絲毫無懼，儘管不死鳥之心驅動的是玉石俱焚的後果。

他看著腰上的風鈴串，風鈴聲入耳，他想起了雀陵臺，他向不死鳥所祈求的一切。

庇護雀陵臺的不死鳥，願你在蒼天之上，讓她能自由於苦境遼闊大地，此後平安喜樂。

蒼羽凌霄閉上雙眼，將力量灌注於不死鳥之心上，耳邊傳來大地崩毀的聲音，卻掩不住那清脆的風鈴響，在心中一聲一聲。

「翡翠，好好活下去，阿兄，先行一步了。」

他是烈火後的餘燼，而她才是重生後的希望。

在最後能護她平安，他，無悔。

九輪天毀滅，殘存的子民與天譩在魔息大帝的幫助下，在妖市謀得生存空間。

蒼羽凌霄的屍體隨著九輪天一同毀滅，儘管如此，天譩還是在妖市一處隱密之地，立了一座墓碑，上頭僅有蒼羽凌霄四字。

很久很久以後，在世人都漸漸淡忘了九輪天的故事後，墓碑上不知何時掛上了兩串風鈴。

一串已碎，一串卻是完整精緻。

隨風搖曳，輕輕奏著清淺的聲響，散入風中，迴盪妖市。

完。

迷失在又騷又辣又嬌又柔的禹歡

歡兒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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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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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71)

1樓發表於: 2016-11-07 12: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當初九輪天的故事讓我想起了冰與火之歌
可惜，編劇沒讓其完整
雀陵臺的故事是相對完整的
可惜了這顆九輪明珠
塗染血腥

祈願的風鈴
碎了碎了
一如公主的願望
碎了碎了

夢碎無淚
粉紅染上鮮血卻不是紅
而是
更深沉的黑

九輪天的翡翠公主
如今安在？

好文已推薦+獻上鮮花

這天，我在天邊看到了霓虹，天畔雙影相伴，試問幸福的青鳥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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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衣紅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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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8)

2樓發表於: 2016-11-07 15: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再回來看新劇時，不知怎麼回事，就喜歡上了天相。
很多人都說天相是個瘋子，仇恨已將他燃燒，他連自己都沒有了。可是在最初的最初，他也是心懷和平的人。
每每有人和我說起天相是個瘋子時我都不曾否認，他的確是個瘋子，卻也是個可悲的人。
如果國仇家恨連他都放下了，那雀陵臺枉死的人就真的沒有人會記得了。
所以到最後，魔息能夠贖罪，天意能夠退隱，只有天相，凌霄一羽終還是被焚燒殆盡。
其實他不後悔就好，相信他與樓主的文中一樣。寧可讓自己痛苦，也不想遺忘。寧可保護那顆明珠，也不惜讓自己變為灰燼。
現在只希望公主安然退隱了，相信天相也希望她不要和自己一樣化作灰燼。

情緒不穩，胡言亂語，還望樓主不要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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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天涯余晚照，一篙春水烟雨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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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1.06 風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