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08 【童话风】《红尘的故事》1-5 霹雳all，配对囧，慎入 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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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8-11-09 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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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8 【童话风】《红尘的故事》1-5 霹雳all，配对囧，慎入 4F

继续甩旧文。

男主角是龙宿，虽然戏份少得过分了些。后面戏份会多起来的。

截止现在一共有五回。分别是谈无欲x公孙月《香雪海》、羽人非獍x姥无艳《青丝雨》、圣踪x月无波《半生缘》、吞佛（？）x九祸《过堂风》、宵x姥无艳《绿豆苗》。

一定要慎入。因为故事走向真的很扯。

1.《香雪海》

*

希望大陆和莎珐大陆之间是白河，白河无人能渡，入水即沉，一条名叫红尘的大船是唯一的交通工具，船主的名字叫做龙宿。

龙宿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情是荡秋千，得知荡秋千并不能作为一种职业沉迷一生的时候，他非常失落。父亲敲着桌子：“那么喜欢摇摇晃晃，就去当个水手吧。”

从洗甲板的小厮儿到波澜海上最著名的水手之一，这条路龙宿走了整整三十四个春秋，收到父亲死讯的那一年——那其实是父亲死去的第四年，龙宿倾尽积蓄买下了一条名叫红尘的新船，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红尘初次入水，穿过波澜海、月光海峡、安息海、独自海，在希望大陆的最东角补给淡水和食物的时候，他收到了婶婶寄来的信：母亲掉进井里淹死了。

龙宿降下帆，坐在船舷上弹了一整夜的月琴。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集合所有水手，宣布归乡之旅到此结束。水手们拿着丰厚的遣散费走进一家家酒馆和妓院，继续昨夜未尽的游戏。龙宿一个人站在岸边，对接下来要走的路拿不定主意，最后他决定像所有经验老到的水手一样，遇事难决，掷筊。上天的旨意让他西行，他便西行。把红尘折起来放在袖子里，他穿过沙漠、火山、冰原、沼泽，在一个春雨霏霏的早餐，他来到希望大陆的最西端。这里的居民有一种奇异的信仰，他们觉得只要渡过白河去到莎珐大陆就能洗清罪孽，开展全新的人生。但这里没有船，也没有人会游泳，他们只能站在河边，在脚下垫一块石头，伸直了脖子望向白河的那一边。

上天就是让我到这里来吧？龙宿从袖子里取出红尘，在细雨和人们的惊叹声中里徐徐展开。接下来的二十三年时间里，红尘为龙宿笼聚了数不清的财富：人们在希望大陆不快乐的时候，便买票到莎珐大陆去；当他们在莎珐大陆感觉失落，又买票渡过白河前往希望大陆。

*

拿到船票的时候，公孙月终于松了一口气，精神一松懈，背后和腰上的伤口就火辣辣地疼起来。她咬着牙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去街角的酒吧里点了一杯绿松子酒，坐在窗边等待夜幕来临，红尘启航。

“你真幸运呀。”有人在公孙月旁边坐下来。

公孙月抬起眼皮瞥他一眼，黑色大氅，皮鞋倍亮，眉眼里都噙着笑，手指着她酒杯底下压着的那张船票：“这票很难买欸。”

公孙月在心里估摸着这人的来路，含含混混地点点头：“确实蛮难。”

酒保拿着满满一托盘酒过来，男人摇摇手：“最近上火，还是喝茶吧。”

酒保点点头：“是。任先生。”

男人对公孙月笑得春风和煦：“忘了自己介绍了，在下任沉浮，做点丝绸的小买卖。”

“星月绸庄的任沉浮？”公孙月打个响指：“任先生之名，如雷贯耳呐。”

任沉浮往她身边挪了几寸，压低了声音道：“黄泉赎夜姬的名头才是如雷贯耳罢？”

公孙月的左手搁在桌上端着酒杯，右手在桌子底下藏在袖子里握着新月刃，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任先生认错人了吧？我的名字叫做公孙月。”

“哦？”任沉浮一笑：“不好意思，老人家，记性不大好。偶尔和小姐搭次讪，却是认错人了。”

酒保的苦茶端了上来。任沉浮拿起来，抿了一小口，待酒保走远了，他以食指蘸一点茶水，在桌上描了一个名字：“三万斯图，如何？”

“他不是……”

“绸庄的事情多又杂，我实在懒得管，偏偏又只有我肯管，累啊！”任沉浮长叹一声，低声问：“这桩买卖，如何？”

“三万斯图，一个瞎子，好买卖。”公孙月笑笑，拿着船票站起来：“可惜船要开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红尘上的灯依次亮起来，甲板上的长梯也放了下来。

任沉浮站起来，一脸惋惜之色：“可惜，这么好的买卖。”

“买卖易得，白河难渡。”公孙月转过身去：“红尘可紧俏着呢，这次若是上不了船，下次买到票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任沉浮点头称是。

“任先生!任先生！电话！”酒保在吧台里叫起来：“警察总署的电话！”

听到“警察总署”四个字，公孙月心中一凛，新月刃即将发出，任沉浮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右手，在她的手背轻轻一吻：“年轻小姐的皮肤真好呀。”

酒保在吧台里吃吃笑起来：“任先生还是这样爱吃豆腐。”

任沉浮一笑：“不吃豆腐妄称认萍生呐！”他对着公孙月眨眨眼：“快开船了。”

提起碍事的裙子，在薄暮里，公孙月向红尘奔去。

船头的一盏灯，照亮前程，把往事掩映在暗影里。

*

之后的若干个春秋里，公孙月偶尔会想起，那个时候，若是上了船，多好。

她翻一个身，谈无欲在睡梦里也翻一个身，手一勾，搭在她的腰上。那里有个旧伤口，伤早就好了，也没有留疤，世界上唯一知道那是一个伤口的人，只有公孙月罢了。她轻轻地拈起谈无欲的手往上挪了几存，避开那个看不见的伤痕。

伤痕的寿命和人一样长久。

*

人的寿命和流星一样短暂。

白皙的脖子上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细小伤痕，鲜血从那里喷薄而出，溅在钢琴键上。

大幕缓缓拉开，赦生坐在椅子上，眼睛圆睁着，瞳孔没有焦距，他的瞳孔一向没有焦距。

人们屏息等待着希望大陆第一天才少年的演奏，乐声却迟迟未响起。

任沉浮带头鼓起掌来，暴风骤雨一般的掌声淹没了整个礼堂，赦生搁在琴键上的手依然毫无动静。

血漫过黑白琴键，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滴答，滴答。

风吹过，夹子固定好的乐谱被风鼓起来却无法飘走，那些被囚禁在五线谱上的精灵们，轻轻唱起歌来。

《春天里最后的挽歌》。

这首曲子让九祸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之前：朱武的葬礼上，任沉浮请来的精灵乐团，唱得也是这么一首歌。漫天花雨，精灵们抱膝坐在纸页上，低声吟唱着，春天里最后的挽歌。

她站起来，和精灵一起歌唱，直到眼泪淹没面庞。

*

赦生之死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希望大陆上最漂亮的瞎子死了。”

“是不是最漂亮我不知道，要我说，希望大陆上最有钱的瞎子死了。”

“星月绸庄唯一的继承人就这么死了。”

“据说九祸要卖掉星月绸庄，搬到莎珐大陆去。”

“是吗？谁买得起呀？”

“听说，龙宿要买。”

“他倒是买得起。可一个几十年没下过船的人，买个绸庄来做什么？”

公孙月斜倚在柜台上玩算盘，打断了他们的闲扯：“留着嘴吃面吧。还有一群人排队呢。”

“老板娘发威了。”男人们都笑起来。

铃声“叮”一声想起来，公孙月回身从小窗口里端出两碗面搁到柜台上，弧形的领口晃啊晃，隐约能看见黑色胸衣的蕾丝花边，她眯着眼睛笑：“好看吗？”

排队的男人差点点头，被后面的人狠踹了一脚及时醒过神来硬生生把朝下的下巴变成左右移动，于是，公孙月高高举起的那只手也就没有甩过去。

三途面馆里有好吃又不贵的面，有美丽又凶悍的老板娘，生意总是热闹至极。至于老板么，似乎没几个人见过。每天早上开门的是老板娘，每天夜里打烊的还是老板娘，她的力气大得很，单手就能把拆下来的门板搁在墙边靠着。偶尔有放肆的男人想吃她豆腐，还没摸到就差点被拧断手指头。

*

“阿月，我们卖掉面馆吧。”

“好啊。”公孙月麻利地擦着桌子，店已经关了，隔着门能听到巡夜的人牵着狗走过，狗低声吠着，被踢了一脚，不吱声了，她想象那个场景，忍不住笑了，好一会儿子后反应过来谈无欲对她说了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卖掉面馆？”

“你不是一直想搬到莎珐大陆去么？”

公孙月明白了：“今天那帮人闲扯，你都听到心里去了？”

谈无欲并不否认：“刚嫁给我的时候，你不是一直撺掇我卖掉面馆么？”

“那个时候，我是想要你卖，你舍不得呀。”擦完桌子，公孙月把板凳都收起来倒扣在桌子上。

“做了这么多年的面，我有点累了。听说莎珐大陆没人吃面，去哪里我们可以做别的事情。”

公孙月笑起来，把一缕碍事的头发别到耳后去：“不开面馆，开饭馆么？”

谈无欲若有所思：“是个好主意。”

纤长的身影从一张桌子移动到另一张桌子：“你真的舍得这里？”

谈无欲下定决心般点点头：“舍得。”

公孙月叹一口气：“我不舍得。”她走到谈无欲面前，蹲下来把脸放在他的膝头：“那个瞎子的死和我没关系，你要信我。”

谈无欲面有难色，想说点什么，但什么也没说。

公孙月握着他的手：“新月刃都被你丢进白河了，你忘了么？”

谈无欲伸手抚着她的头发，就像抚摸一只小猫：“我记得。可总是有点怕。”

“你真的想卖？”公孙月问。

谈无欲犹豫着，最后还是点了头。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公孙月欢呼一声，站起来：“我早就想离开这里了。你不要反悔哦。”

*

星月绸庄求售由任沉浮亲口证明是谣言，三途面馆的外面则挂出了一个梨花编成的花环。接下来的几天里，有几个人上门来问价钱，都没谈拢。这里是谈无欲一生的心血，公孙月并不打算贱卖。

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拉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在面馆门口转悠了好一阵，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来。公孙月开始以为她是来乞讨了，这个女人却在桌子边坐了下来；公孙月把菜单递给她，她却说，自己不是来吃面的。

“这家店，多少钱？我看到门口挂着梨花环，这间店应该是要卖的吧？”女人的声音很轻。

“你要买吗？”公孙月倒了一杯茶给她。

“是。”女人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绢布包好的长条盒子：“我就这么多钱。”她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颗颗的珍珠。

公孙月拿起一颗珍珠，对着阳光看了看，轻呼一声：“香雪海！”

女人点点头：“恩。香雪海。”

在世界尽头的香雪海，住着一种名叫鲛人的精灵，她们泣泪成珠，那珍珠是透明的，还会在水中游动，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之一。曾经有人说这不过是个传说，龙宿从扇子上揪了一颗下来，丢进白河里，那颗珍珠并未沉下去，而是在人们惊愕的眼光中，向着东边游走了。龙宿站在船头：“东方的尽头就是香雪海。它，回家去了。”

公孙月收下了十二颗珍珠，把三途面馆卖给了这个名叫姥无艳的女人。在一个彩霞漫天的傍晚，她身上背一个大背包，左手提两个箱子，右手推着轮椅，走出了三途面馆。谈无欲膝盖上盖一床毯子，怀里抱一个热水袋，两张船票，搁在他的胸前的口袋里。穿了十二年的高跟鞋和长裙，往码头去的路上，公孙月这一回没有跌跤。

*

某个天色昏沉的傍晚，一整天也没钓到一条鱼的三途面馆的老板在码头捡到了一个昏迷的女人，这个女人后来变成了老板娘。

那张高价买来的船票被风吹走了，纸片在风里飘啊飘。

如果说珍珠有故乡，纸片也是有自己的香雪海的。它们飘啊飘，终有一天会寻到栖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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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应该搞死阿月仔，让谈无欲抱着她的尸体上船的。想想算了。第一个故事应该有好的结局。

但不悲剧，我就只能、只能想到渣情节。

反正《香雪海》的情节就是杀手公孙月在码头摔了一跤，摔晕了，谈无欲把她捡回去面馆了。后来他们结婚了。再后来，他们坐船去另一个地方了。

开始我觉得谈谈得肺痨比较合适，肺痨是多么浪漫的病啊，有一种“畸形的激情”，也符合他颧骨高耸、嘴唇发乌的形象，但是肺痨不能做厨子。于是改成了轮椅。

[ 此貼被阿殘在2008-11-08 20:3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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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8-11-09 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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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青丝雨》

*

姥无艳连三途面馆的招牌都没换，就那么直接开张了。她没招伙计，一个人厨房厅堂两头跑，宵坐在柜台后面，两张椅子一叠，负责收钱。

面馆的生意和公孙月一样好，因为那些男人很快都发现，公孙月只能看，姥无艳能看，还能摸。说她懦弱也好，卑微也好，被上下其手的时候，她只是木着脸赶快走开，倒是柜台后头的宵，一脸要杀人的表情。

宵真的有严肃地考虑杀人这个问题。他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藏在柜台最底下那个屉子里。好几次他差点拉开屉子抄起菜刀跑出去，但一想，好几次搬家都是因为自己砍伤了人才不得不连夜走掉，他忍了下来。

姥无艳似乎知道宵的心思，她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了屉子里的菜刀，拿出来，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她对宵有种莫名的信赖，虽然宵的年纪比她小很多。某些女人常常对男人有莫名的信赖，觉得他们做事自有分寸。

*

姥无艳也是这么相信羽人的。在他出门打酱油失踪三十九年之后，她依旧这么相信着。他不过是走到了一家比较远的调味铺而已，她倒掉煮烂了的饺子，一直在家里等他回来，直到拾到了宵。

“紫色是不详的。”族人这样劝告她。

她听得出来她们的意思，什么也没说，带着宵离开了。

她一直相信羽人会自己回去，从没想过要出来找她，这次离开也并不是为了寻找羽人。就算自己离开了，羽人也会找到自己。她绝绝对对相信。于是，她带着宵，从一个城市流动到另一个城市，毫不担心羽人什么时候才能打到酱油。

*

三途面馆的名声很快传开了。认萍生都有点想去尝一尝，走到奎街街口，他犹豫了好一会子，还是没进去：一个高级警探，是不应该走进平民区的。大多数人都没有这样的顾忌，比方说，九祸。她就打算去三途面馆尝一尝希望大陆最好吃的面。

对九祸听到“希望大陆最xx”的名头就会变得很激动的脾气，任沉浮觉得很无奈，二十四年的觉悟告诉他：一个高级管家，是不应该走进平民区的。于是，他向九祸建议，把姥无艳接到星月绸庄里去做一碗面。

实际上，九祸觉得姥无艳的面没有任何特色，但四十二年的生活阅历告诉她，一个有品味的女人，是不应该怀疑任何人的能力的。于是，她以相当热烈的言语赞美了姥无艳的厨艺，并赐下了丰厚的打赏。

姥无艳不太习惯这种场面，宵的态度却很泰然自若。九祸看着他，一直看着他，任沉浮很快猜到了她在打什么主意。宵似乎也猜到了，他往姥无艳身边靠近了一点。

*

这时候，起风了。

风穿过庭院，吹进某扇忘了关掉的窗户，吹起某本泛黄的书页。

于是有人唱起歌来。

九祸没有听过这首歌，任沉浮也没有，宵也没有。

姥无艳站在那里，先是听，后来一起唱。

于是那歌声渐渐高远起来，从水底一直唱到青空，随着云飘到只有精灵才能看见的地方。

那歌声又从青空打着旋儿落下，穿过墙，墙于是变得透明，落在书页上，书页上的精灵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精灵，穿着白色的衣服，衣服滚了绿色的边。这个精灵从书上走下来，穿过透明的墙，朝姥无艳走来，手里提着一瓶酱油。

*

“音乐的精灵？”听故事的人眼睛里的怀疑就那么坦荡荡地搁着，根本不用去发现。

“对，精灵。”讲故事的人加重了语气。

“那精灵去哪里了？”

“飞走了。精灵和精灵一起飞走了。”讲故事的人，看着院子里那棵从来不开花的梨花树：“他们一起飞走了，把我留在这里。”

“你就是这样变成九祸的儿子的？”

“吞佛你那是什么态度啊？”宵终于受不了吞佛那怀疑的口气，一掀桌子站了起来。桌子倒了，一个茶杯飞出去，砸中了书架，书架上一本书落下来，打开的那一页，写着《青丝雨》的标题，却没有青丝雨的歌声了。

因为，精灵们，都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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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脑残的故事：音乐的精灵（orz的属性）羽人在出门打酱油的路上被人捉住了，和很多很多精灵一起被囚禁在书页上，变成了五线谱（orz的设定）。后来，羽人遇到了老婆姥无艳，术法破解了，他们一起回家了（orz的故事）。

宵则是被九祸收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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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8-11-09 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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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半生缘》

*

圣踪和一个女人的照片，登上了《7周刊》的封面。倒不是照片的内容有多惊悚，两个人不过是规规矩矩坐在河边钓鱼而已，中间隔了足足十公尺。问题在于，这是人们所知的，圣踪第一次的约会。

在整个希望大陆的公务员系统里，圣踪是人尽皆知的“螺丝钉”，他适应每一个岗位，对所有调动毫无怨言，任何工作都能迅速上手。能做到这一点，也许是因为他的生活里只有工作。像一个螺丝钉那样，没有情感，情绪。

“螺丝钉”恋爱了？认萍生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很有意思。他跑去圣踪的办公室，本想好好讥讽他一番，顺便传授点和女人打交道的经验与教训。

他坐下来，还来不及打开话匣子，圣踪有点扭捏地说：“认萍生，你知道求婚是怎么一回事么？”

结、结婚？认萍生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你要结婚啦？”

圣踪摇摇头，认萍生松了一口气，圣踪端起桌子上的搪瓷茶杯抿了一小口：“还没求婚呢，怎么就到结婚了，程序不对。”

认萍生上上下下打量着圣踪，好一会子之后问道：“你要求婚？”

圣踪点点头。

认萍生从口袋里摸出《7周刊》，指着封面上那个模糊的背影：“向这个女人？”

圣踪点点头。

认萍生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结过婚了。”

“邓九五已经失踪二十八年，根据希望大陆的律法，他已经死了。”圣踪在下落不明与死亡司做过三年的副司长，对这些条款门儿清。

一个警察局长，一个寡妇，还是一个在贫民区卖面的寡妇，这远远超过了认萍生对世界的认知。他不可思议地走出圣踪的办公室，忘了关门，也忘了带走那本《7周刊》。

*

正是晚饭时间，三途面馆里却没什么人，毕竟，警察局长坐在屋子正中央的时候，奎街大多数人除了被叫到名字是没有走进屋子的勇气的。没客人，月无波也就没呆在厨房里。

认萍生没教圣踪求婚，因为他在这方面全无经验。圣踪想了想，最后以螺丝钉的身分领悟到，这个世界上，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还没有去做的事。他的求婚没什么创意，也没有任何浪漫元素。在冷清清的面馆里，圣踪向月无波求婚了。

月无波愣了一下：“我……”

圣踪等待着，然而并没有下文。月无波有很多事情想说，于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月无波的睫毛轻颤着，眼神里说不出是感动还是畏惧，圣踪向来分不清这两种情绪，更何况，此时月无波心里大概两种情绪都有。纤长苍白的手指略有点神经质地在桌子上轻敲着，也可以说是无法抑制的颤抖。圣踪伸手覆上她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指：“你的前半生我来不及参与，你的后半生我会奉陪到底。”

认萍生在场的话，估计会给圣踪打一百分，这样的情话简直是太完美了，必杀。

月无波闭上眼睛，豁出去般点了点头。

圣踪满意地笑了：在古籍司二十二年的光阴没有虚度，他看过的书比希望大陆上所有人加起来都多，而所有学到的东西，终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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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觉得圣踪长了一张公务员脸。他是多么适合公务员这个职业啊。

月无波阿姨的水嫩，堪称《剑踪》第一美人，配圣踪，场面一定紧和谐。

至于那句求婚的话么，出处我没记错的话是《寻秦记》……

圣踪一定能把抄来的台词说得正气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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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8-11-09 0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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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过堂风》

吞九是多多踩到我博客的Hit礼物。非常正直的雷，一定慎入

*

某个阴雨绵绵的下午，吞佛走下红尘，走进了星月绸庄。他穿黑色燕尾服，戴黑色的礼帽，手拿一根黑色的拐杖，黑色的藤箱不是提在手里而是夹在腋下。任沉浮在柜台里一眼就看见了他，心里嘀咕着这究竟是个魔术师（众所周知，在希望大陆，魔术师就是流浪汉的代名词）还是个严格遵循所有骄傲传统的真正的贵族。在拿不定主意的前提下，任沉浮没有亲自出去接待他，而是派出了一位高级销售顾问。吞佛默默听着高级销售顾问热情而不谄媚的介绍，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表情和下着雨的天空一样阴沉。高级销售顾问感觉自己的销售之魂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于是突然失语了，什么声音也发布出来，嘴巴空自开合着，没有一点儿声音。任沉浮赶紧从柜台里走出来，把这条不中用的蓝鱼请去厢房喝茶。

“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吞佛不说话，指指藤箱上的名条。

态度很傲慢，傲慢到不像贵族了，倒像是装模作样的魔术师。真正的贵族，是谦虚地骄傲着的，比如说九祸。任沉浮在心里下了判断，态度还是一样的客气：“这位先生有何贵干呢？”

吞佛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对折叠起来的信，任沉浮一眼看到信封一角烫金花押字，“L&C律师行”，头就疼起来了。

任沉浮看着信，半天没说话。

“怎样？我何时能上工？按照合同的条款，星月绸庄应该包食宿，我没理解错吧？”

“这是朱武签的合同。”任沉浮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更镇定一些：“但是朱武已经死了。”

吞佛点点头：“所以我特意去向L&C律师行咨询过了，他们说，雇佣合同并不会因为CEO的死亡或更替而终止，

*

“送你一朵郁金香。”

九祸不悦地看着这支突然伸到自己鼻子下的丑陋花朵：“这是风信子吧？”

吞佛满不在乎地摸着鼻子：“我搞不清名字。”他补充一句：“反正都是花。”

“其心可诛啊。”任沉浮在屋子里看到这一幕，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捏断。

宵正用叉子和炸酱面搏斗，听到任沉浮阴沉的声音，好奇地转过头去：“那个家伙，是在勾引九妈妈吗？”

任沉浮揉着太阳穴：“不要再叫夫人九妈妈了，你不觉得这个称谓很难听吗？”

“九妈妈说她觉得还不错。”宵笨拙地握着叉子。宵很聪明，非常聪明。但是对用餐礼仪之类的事情完全不在行：“好干啊。今天的汤是什么？”

“莲藕黄豆汤。”立在一旁的侍女答道。

“给我端一大碗碗来。多放葱花。”宵吩咐道。

任沉浮继续揉太阳穴。

宵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为什么天天让我吃炸酱面。你觉得我喝面汤的声音很难听。”

自己隐藏的心思居然被一个小毛孩看透了，而且这种心思对高贵的少主来说很可能是一种严酷的伤害——思及此，任沉浮正打算道歉，汤已经端上了了。宵端着汤碗悉悉索索地喝着汤，末了，还打一个饱嗝，任沉浮不动声色地转头，正暗自庆幸幸好还没道歉的说，又看到吞佛和九祸一起走远的背影，早晨的太阳把两人的背影拉长，落在路边的玫瑰丛上。

和谐到无话可说的一天就是这么开始的。

*

任沉浮踩在梯子上，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认真地翻阅着。

九祸坐在宽大的躺椅里，悠悠地开口：“想说什么就说吧。”

任沉浮指一眼窗外：“夫人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吞佛是个很有创意的人，不是吗？”

“哪里会有花匠把园林修建得跟个垃圾场似的？”

吞佛从窗子地下站起来，左手拿着大剪刀，右手拿着小剪刀：“我不是花匠，是园艺设计师，谢谢。”

任沉浮把书塞回架子里，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

“我也觉得吞佛是个很有创意的人。”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了书房里的对话，宵跑到任沉浮面前，认真地说。

“吞佛总是在赦生的房间里转来转去。我看见了好几次，你知道的，我的房间就在赦生房间的隔壁。”

“少爷这是在告密吗？”

宵摇摇头：“我只是在挑拨离间罢了。”

“少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吞佛告诉我，挑拨离间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任沉浮点点头：“他说的没有错。”

*

“夫人，请允许我，再一次郑重地提醒您，吞佛是个不利于星月绸庄的人。”

九祸对此不置可否：“也许吧。”

任沉浮并没有放弃：“至少，他是一个不利于少爷成长的人。”

“我的看法倒和你相反。”

任沉浮不解地看着九祸。

九祸看窗外，吞佛和宵正埋伏在那修建得曲折离奇的花廊里。

“他们在做什么？”

“等下狂华要送下午茶到书房来。”

任沉浮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宵手里的盒子：“毛……毛毛虫？”

“每个男孩子都是从学坏开始成长的。”

任沉浮觉得头又开始疼了：“夫人，您太纵容少爷了。”

“我一直都是这么纵容他的。就像我纵容赦生一样。”

任沉浮很久很久没有从九祸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他有点吃惊：“我觉得夫人好像变了。”

“变化是无法阻止的。任何力量都不可以。”九祸看上去有点累。

*

“九妈妈病了。”宵推开赦生房间的门。

“是吗？”吞佛看似漫不经心地转过身来。

“任沉浮说这种事情不用告诉你。”

“宵，你是在……”

“挑拨离间啊。”宵说得理直气壮。

“活学活用是一种美德。”吞佛拍一下宵的头，表情看上去颇凝重。

“你不去看九妈妈吗？”

“晚上再去。”吞佛笑笑：“现在去，任沉浮会拦住我的。”

“你袖子里藏了什么？”宵一眼瞅见了某样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也没看清。

“藏起来的，自然是秘密。”吞佛故弄玄虚。

*

月华如练，长夜如水。九祸的额头上搭着一块湿毛巾，样子看上去颇滑稽。吞佛蹑手蹑脚地翻窗子进去，刚走到床前，九祸忽然睁开眼睛，吓了吞佛一跳。

“你醒着啊？”

“你找到了吗？”

“什么？”

“宵告诉我，你在赦生房间里找东西，找到了吗？”

“……”吞佛深刻地认识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想知道赦生怎么死的，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吞佛还在想词，九祸抄起手边的梳妆盒砸过去：“想知道什么，为什么不来问我？朱武？”手边的东西都砸光了，她揭下额头上的毛巾砸过去：“为什么不来问我？”

毛巾正好打在朱武脸上，半边脸渐渐融化，一张面具脱落。朱武拿毛巾擦擦脸：“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九祸弯腰拾起鞋子丢过去：“你觉得我是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人人都知道朱武死了，是我亲手埋的，每年都要去坟头痛哭一场，你自由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朱武沉默着。

“听说你唯一的儿子死了，听说他死得不明不白，所以回来调查，是吗？”

朱武坚定地摇头：“我是回来看你的。”

“胡说。”九祸拆下帐子钩砸过去。帐子落下来，烛影摇红，朱武想起了很多年以前，自己和九祸成亲的那一晚，她也丢了很多东西来砸他——因为他喝得一身酒臭气，九祸不许她进洞房。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已经数不清了。

*

“吞佛走掉了？”任沉浮很高兴。

宵摸着下巴，少年人刚刚长出一点青色的胡渣：“九妈妈呢？”

狂华还在为上次的毛毛虫事件生气，说话语气硬邦邦的：“夫人在休息。”

“我觉得她不在了。”

这句话的歧义实在太严重了。任沉浮吃惊地看着宵：“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他们走了。”宵得意地摊开手掌，掌心里搁着两张票根，他骄傲地宣布：“我去买的票。”

“……”

星月绸庄的丑闻里，又多了一件。

*

“赦生的房间里到底有什么？”宵对这个问题很执着。

朱武，或者说戴着吞佛面具的朱武答道：“一张无聊的相片。”

他把相片给宵看，宵看了一眼：“的确很无聊。”

如今相机里的彩色小人已经能用128色绘图了，但在朱武成亲那个时候，他们还只有三种颜料，白色、红色，还有黑色。

*

orz 这一篇是为了写赦生，但是囧成了这样。

结果朱武都和九娘私奔了，我还是没交代赦生之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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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4樓發表於: 2008-11-09 0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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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绿豆苗》

*

九祸和吞佛私奔之后，星月绸庄并未如大家想象那样关张。因为任沉浮还在。

据说，宵长大了，任沉浮就会把星月绸庄交给他。

任沉浮很忙，于是宵大多数时间都在书房里一个人度过。

宵在书上看到一个名叫望夫石的故事。他没看懂这个故事。等待是什么？人又是怎么变成石头的？

他去问任沉浮，任沉浮摇摇头：“人变成石头？这不过是个魔术罢了。”

“魔术？”

“对，魔术。”任沉浮很肯定：“你也可以管它叫做障眼法，把戏，或者骗术。”

宵还在沉思，任沉浮已经走开了。

想了又想，宵终于想明白了：等待就是一个骗局。就像，人不会变成石头。

*

“少爷来看，给你请的先生来了。”

宵盘腿坐在书架的脊上，往下看，看到的是一个穿素色碎花连衣裙的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脸上带着半片面具。

“女人？”

任沉浮仰着脖子：“练峨眉可是整个希望大陆都赫赫有名的女先生。”

“女先生？”宵一跃而下：“既然是先生，为什么会是女的呢？”

“先生只是一种称呼罢了。”练峨眉闲适地笑着：“就像女人也只是一种称呼。”

宵摇摇头：“我，不懂。”

任沉浮做一个请的手势：“看过了学生，练先生请随我去账房签聘书吧。”

练峨眉略颔首：“劳烦总管带路了。”

*

“你方才在看什么？”

宵趴在书架顶上，扬扬手里的书。

“《魔术大全》？”练峨眉有点吃惊：“你将来想做魔术师吗？”

“不。”宵坐起来：“我只是不想上当受骗罢了。”

“哦？”练峨眉一挑眉：“有人骗过你吗？”

宵摇摇头：“没有。”

“没有？”练峨眉重复着宵的话，语气似乎是肯定，又似乎是疑问。

“她没有骗过我。”宵合上书页：“可我还是觉得被骗了。”

“她？是指九祸吗？”

“她们都走了。”宵抱着书架旁的滑竿溜下来：“她们陪我走一程，然后遇到思念的人，然后她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他看练峨眉：“你也有那样一个人吧？”

练峨眉摸一下他的头，坚定地说：“没有。”

宵摇头：“你骗我。女人都有一个思念的人。”

“我不是一般的女人。”练峨眉笑了：“你看，别人都叫我练先生。”

“你刚才对我说，先生不过是种称呼。”宵提醒她：“所以你的本质还是女人。”

“我说的话你还记得。你很聪明。”练峨眉话锋一转：“可是我也说过了，女人也只是一种称呼。”

“那思念也是一种称呼吗？”

“是的。”

“所有让人痛苦的，都可以称呼为‘思念’？”

“也许吧。”练峨眉并不确定：“据说，让人欢乐的，也可以称呼为‘思念’。”

“那等待是什么？”

练峨眉指着窗外：“你看，那里有个人。”

宵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个是狂华姐姐。她刚刚和任沉浮订婚。”

“狂华这个名字很好听。”练峨眉问：“她在做什么？”

“种花啊。九妈妈和吞佛跑掉之后，任沉浮就不肯请花匠了，狂华姐姐只好亲自动手整理花园了。”宵对任沉浮颇有些不屑。

“把种子埋进土里，发芽、抽条、散枝、开花……你在旁边，一天天看着，这就叫做‘等待’了。”练峨眉敲敲身边的书柜：“这些都是‘等待’。”

“种子变成大树，树变成柜子……”宵若有所思：“那，人也能变成石头？”

“我还未曾见过。但也许世上真有这样的奇迹。”

*

“少爷，你在做什么？”

宵头也不回：“种树。”

“树是种在水里？吗”狂华弯腰一看：“这是豆子吧？”

“种树太久了，豆苗就快多了。”宵兴高采烈地说：“这是魔法哦，不是骗术。”

狂华完全没听懂。

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宵进一步解释：“等待。”

“恩？”

“先生告诉我，种子、我、看着，就是等待。”宵伸开手，在空气中比划着：“等待就会有奇迹。”

狂华摇摇头，走掉了。宵蹲在地上，看水盆里的豆子，一颗一颗，圆圆的。

*

“为什么每天都要吃上汤豆苗？”大家都觉得腻歪了。

默默吃饭的狂华抬起头来：“那你去告诉少爷，绿豆苗不行，换黄豆芽试试，说不定黄豆芽里会有奇迹。”

“……还是不要了。”

宵沉迷于豆苗这件事情，传进了任沉浮耳中，他彬彬有礼地叩响了练峨眉房间的门。听清他的来意，练峨眉笑了：“没关系。那是生物课作业。”

“作业？”

“对，《绿豆苗观察日记》。”练峨眉回答道。

明显是胡诌嘛！任沉浮却也不好表现出明显的不满，毕竟对方是整个希望大陆都赫赫有名的先生。他揉了揉太阳穴，意欲告辞，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背上蹭了一下。他回过头去，什么也没有。上、下、左、右，他很细致地打量了一圈，什么都没有。狭长而笔直的长廊里，空无一物。

练峨眉顺着他的视线盲目地转着眼珠：“任总管在看什么？”

任沉浮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错觉吧。”他敲着脖子：“我最近休息都不好。”

“公务虽然要紧，照顾自己的身体也很重要。”

“多谢练先生关心。”任沉浮心神恍惚，连告别的话也没说，就那么脚步虚浮的离开了。

练峨眉关上门。一点儿蜿蜒的嫩绿从斑驳跳跃的花色壁纸上浮出来，沿着门框边缘的墙上爬过去。

*

“先生喜欢吃绿豆苗吗？”

“还不错。”

“那……这些都给你。”宵从桌子底下拖出一个口袋。

练峨眉不用打开也知道是什么：“你不种豆子了吗？”

宵摇摇头。

“为什么？”

“人变成石头，太难了。”宵摇头：“我做不到。”

“那……”练峨眉收下了口袋：“我拿走了。”

*

深夜。门外有细碎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从门上滑过去。

练峨眉是眠浅的人，她从床上起来，手执鱼形烛台，拉开了门。门外什么也没有。她正欲关上门，一只手搭在了门框上。

是穿着深紫色缎子睡衣的宵。

“来把豆子要回去吗？”练峨眉并不吃惊。

“变不变石头，都好难。”宵靠在墙上，手指蹭着厚重的木门。

“静观其变吧。”练峨眉转身去拿口袋。

宵在她背后问道：“你睡觉的时候也戴着面具吗？”

练峨眉的身形滞了一滞：“是。”

昏黄的烛光里，练峨眉整个轮廓都柔和起来。宵侧着头看她：“你当真没有一个思念的人？”

练峨眉很坚定地点头：“是。”

“那一定有一个人在思念你。”宵伸出手在空气中比划着：“直到变成了石头，也还在思念你。”

练峨眉把口袋放进他怀里：“没有这样的人。”

*

宵抱着口袋走在花园里，在狂华的改造下，曲里拐弯的花圃变成了整齐划一的线，用任沉浮的话来说“这根本是个棋盘嘛，而且是五子棋”。

月华如练，宵突然想起了一个句子，“为谁风露立中宵”。

那是前几天，他在书房的地上拾到的一个书签，也不知是从那几十万本书中的那一本滑落，孤零零地掉在地上，书架的暗影里，一张狭长的小纸片，他弯腰拾起来，看到上面用秀丽的蝇头小楷写着“为谁风露立中宵”。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此刻，宵忽然明白了。就是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风，这样的月色，有他这样一个人站在中庭里。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他晚上从梦里惊醒，起床给自己倒杯水，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到姥无艳站在院子里，月光停在她绛红色的纱衣上，时间仿佛凝固了，只余他的呼吸。

那样的情景，便是“为谁风露立中宵”。

“谁”是谁，宵心里一直都很明白。就像此刻他再清晰不过地知道自己是为谁站在这里。

他轻叹一声，不知是为她还是为自己。

心神恍惚间，手不觉松了，口袋掉在地上，豆子滴溜溜地滚着，一起跳进中庭的小池塘里，“扑通、扑通”，似是有人在说，“不懂、不懂”。

“我宁愿永远不要懂。”宵捡起口袋，口袋里还有一点儿豆子，他翻过口袋，把豆子全部倾在池塘里。手臂上的重量减轻了，轻到不能承受。

*

狂华拿着花剪，目瞪口呆地站在花园里。

嫩绿色的枝蔓，从池塘里喷涌而出，直冲天际。

她抬头看，枝蔓一直伸到天上，看不到尽头。

而在目力所及的空中，隐约能见一个漩涡。

“你种了什么？是什么？”任沉浮问。

练峨眉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奇迹，思念，或者，你可以叫它‘等待’。”

她的话音未落，漩涡处有人落下来。绛红色的纱衣，长发如云，姣好的面容上一双星空一样深幽的大眼睛，半是迷惘半是平静。

“无艳！”宵从书房里跑出来，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接到那一个重重的躯体。重量提醒他，这是真实。

*

姥无艳端端正正地坐在屋子里：“我是出来打酱油的……”

宵从她手中接过酱油瓶子：“你一个人出来打酱油？”

姥无艳摇头：“不是。我和他一起出来的。我们说好了，以后要一起去打酱油。可是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刮了一阵怪风，我掉下来，就到这里了。”

练峨眉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先在这里住下吧。他会来找你的。”

姥无艳点点头：“有梳子吗？我要梳一下头。”

宵拉着她的手站起来：“我带你去。”

两人牵着手，朝阳下，他们的影子依偎在一起，如宵希望的那样。

直到分离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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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囧囧

豆子是普通的，宵从街上买来的豆子，至于豆子为毛会变成魔豆，搞出龙卷风之类的东西把姥无艳刮来= = 是我的童话情结爆发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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