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13 【日月】日月怪谈（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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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言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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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樓主發表於: 2024-06-14 04:33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6.13 【日月】日月怪谈（已完结）

出本放出，放出片段不完全，但是不影响阅读
码字工杂食混乱且邪恶，慎重阅读
预警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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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言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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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1樓發表於: 2024-06-14 0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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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怪谈
BY梦言寺

素还真很少谈及过去，关于过去，那些江湖人不清楚的过去，素还真的态度是讳莫如深。但是某日翻阅志怪，素还真颇有感慨地讲：“当时年少，造作孽障，被诅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线生十分好奇：“是什么样的孽障与诅咒？”
素还真眯着眼笑了：“说不得，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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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4-06-14 04: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
说来不算有趣，月下在此地不知道多少年了，都没有见过人，因为人都要么在山谷入口被吃了，要么被里面那个东西吃了。人这种生物，对它们这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精怪讲，实在是个稀罕物件。
这里只是苦境的一个小山谷，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因为知道的基本都已经被消化吸收了。上面有大妖，下面有小怪，像月下这种不上不下的就只要考虑怎么活下去就好，妖怪圈一直很卷，要么变强要么被吃，打架都很现实，和平共处不存在的，邻居今天没把你吃了就跟着我一起说谢谢邻居不杀之恩。
月下的邻居是没机会道谢的，所以月下没邻居。
月下是一株万年果，果子成精，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日月精华星辉凝露，感谢那些勇于奉献的邻居和不知死活的小动物们。
月下发自内心感谢它们。
然后快活地舒展枝叶。
然后他就被踩了。
被人踩了。
“啊啊啊啊啊！”月下发出一阵植物枝叶晃动摩擦的尖叫，“救果命啊啊啊啊！！有人啊啊啊啊！救果命啊！！！”
踩到它的人也吓了一大跳，急忙跳到一边，摆出戒备的姿态。
月下尖叫着挣扎着从土里把自己扒拉出来撒根就跑。
时速三丈每时辰。
别怪它害怕，这种情况就像从来没见过蛇的人眼前突然有了一条蛇，黄黑环的那种，无距离的那种突然出现，就算是码字工也会叫着跳起来泪奔的好吗？
月下并不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冲击。
果子掉了都不敢捡，埋头狂奔。
太惨了，谁见了不会可怜得哈哈大笑呢。
然后月下跟前又站了一个人，这个人问另外一个人：“师弟，怎么了？”
月下吓得嗷嗷叫，赶紧换了个方向加速，时速三丈半每时辰。
人类都沉默了。
踩到月下的那个人拽住月下的枝叶，提起来，月下立刻不动了，人类扒拉着，似乎在找月下的眼睛。月下用流传的据说是人话的语言说：“子唔哞阴（植物没眼）。”
人类吓得把月下摔飞了。
月下的果子掉了一地，月下当即难忍泪水：“我的果儿！我的果儿！呜呜呜呜呜我的果儿啊！呜呜呜呜！”
人类一左一右观察在地上扑腾的月下，摔月下的那个说：“这是在哭？”
堵月下的那个说：“好像是。”
堵月下的那个说：“师弟你太凶了。”
摔月下的那个说：“被这东西开口吓到了，这东西会说人话。”
堵月下的那个说：“那也算得上大妖了。”
堵月下的那个捡果子，擦擦，问月下：“能不能吃？”
月下抽抽泣泣委委屈屈，说：“唔能（不能）。”
堵月下的那个把果子扔嘴里，一口咬下去，汁液迸出，芳浓鲜甜，堵月下的那个眼睛都亮了，又捡起几颗果子，给摔月下的：“师弟，这果子着实好吃。”
两个人类看抱着一堆果子长着一堆果子的月下，月下开的小花在他们的注视下颤颤巍巍。
月下：“救果命啊啊啊啊！果子的命也是命啊！！救命啊！！”
摔月下的那个叫谈无欲，摘了月下的果儿，堵月下的那个叫素还真，捻了月下的花儿，摸着下巴看萎靡的月下。
谈无欲问他在想什么。
素还真说：“师弟，万年果的叶子能泡茶吗？”*
谈无欲看明显不知道什么是茶的月下，对素还真说：“不知道。”
万年果月下，芳龄两千三百一十二岁，终于知道人为什么被传得比它邻居还恐怖了。

*你就想摘我的果，你还想捻我的花，我长得每片叶子在你眼中都叫做茶。——卦者灵风《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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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4-06-14 0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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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月下很恍惚，结结巴巴问两个人类是怎么进来的：“银金布乃（人进不来）。”
“翻墙啊。”素还真说，笑呵呵的，“还未请教这位万年果兄或者小姐的名字。”
“月下。”月下说，“甚么似熊或者修结（什么是兄或者小姐）？换墙似甚么（翻墙是什么）？”
谈无欲说：“这里没有人吗？”
月下说：“咩有。”
月下补充：“次人（吃人）。”
这株万年果是真的傻啊。
月下的枝条指向一个方向，月亮在山峰上，像是王冠上的明珠一样圆满，被妖怪的瘴气染成鲜红色，宛如一颗流血的眼睛。
山谷不大，但是也不小，四面低凹，中间耸立一座山峰，红雾缭绕，看着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知道月下的年纪之后两个人类都很沉默，月下问他们多大了。
素还真说：“人类的年纪是个秘密。”
月下就没再问，谈无欲说：“两千岁，汝就长了这么点？”语气是很嫌弃的。
月下说：“仓哆曼（长的慢）。”
月下问：“泥们来搓啥莫（你们来做什么）？”
谈无欲说：“来玩，远远看见，好奇就来了。”
月下并不奇怪，好奇心害死人，很多人都是因为好奇来了这里，因为好奇就死在这里，死在门口的，没死在门口的就死在山里。
月下说：“灰系，非去（会死，回去）。”
谈无欲一顿，没有说话。
素还真似乎觉得很有趣，凑到月下身边：“月下好友，这么关心吾们啊？”
月下说：“果子。”
字正腔圆，这不是心疼他们，这是心疼自己的果子，人就人吧，吃下去的果子可是好东西，人没什么稀罕的，只是吃了它的果子转头就去喂别的什么东西，已经几百年没被吃果子的月下很是心疼自己的果儿、花儿、叶儿。
但是只要那些力量不进入这个山谷的循环就可以，只要自己的果子别增加自己的生存压力就好，月下如此安慰自己。
但是这两个人类大概是不懂的，月下也没指望他们懂，因为比较怕素还真¬——相对比较，月下选择挂在了谈无欲胳膊上，带他们去一条危险比较少的路外出。
“月下不吃人吗？”谈无欲问。
“不次（不吃）。”
“为什么？”
“莫次过，不干（没吃过，不敢）。”
“杀过小动物吗？”
“莫（没）。”这山谷里的小动物本能反应一个比一个机灵，闲着没事不会靠近危险植物的，而且活动物是轮不到植物的，动物之间厮杀剩下的牙缝肉才轮得到植物们，植物只能彼此绞杀抢点阳光和水分。
妖怪们真的很卷的，植物是食物链下端的下端，太可怜了。
但是这是没办法解释的，因为月下不会说人话。
沿路卷了一大波枯叶捡了好多断枝的月下可开心了，脚根团了一大团导致谈无欲的负重越来越大。
谈无欲冷冷看着万年果：“扔掉。”
月下可舍不得了。
谈无欲举起手，就要动手，素还真开口：“吾试试吧，师弟？”语气温文尔雅，谦逊适宜。
但是月下很怕他，不是因为素还真摘果捻花，是因为别的什么，月下没见过几个人类，它形容不来。
月下死死缠住谈无欲的胳膊，甚至是有些用力的，不等谈无欲开口立刻丢下了大半捡来的“宝贝”。
谈无欲有些得意和生气，得意自己比素还真受欢迎，生气自己不如素还真恐怖，在素还真有些震惊的沉默中，谈无欲问月下这里有没有什么神兵利器。
“森莫（什么）？”
谈无欲给月下看身上铁制的武器，那是一把有些粗糙的短刀，是他从铁匠铺随便选的，“这种矿物做的东西，这种形状的。”
月下用叶子感受，说没见过，但是山里有这样的气味。
出口已经到了，月下松开人类的皮，他们管那个叫衣服，准备往回走，被谈无欲薅住枝叶，月下怕掉叶子掉花也没挣扎，问：“肿么（怎么）？”
素还真说：“吾们要进山，山里有什么？”
月下不同意。
素还真还是在笑：“素某和师弟只是想去看看，就看看，毕竟这种地方难得来一次，四处看看才算回本。”
哦，人类的好奇心。
素还真拿过一只死鸟：“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月下想拒绝，素还真又摸出来一只兔子：“只是四处看看。”
月下还是不同意，谈无欲要拽剩下的万年果，月下就同意了，护着自己仅剩的果和花，谈无欲嗤笑：“这么宝贝。”
“宝石。”这个发音很准确，“它说，像宝石。”
但是很快，月下就反应过来不该说了，树叶朝向北方瑟瑟，谈无欲和素还真互相看看，没再问，往那个方向去。
山谷不小，林子很大，三只脚的黑乌鸦，说人话的蛤蟆，开桃花的柳树，会说人话的很少，而且它们很畏惧月下，或者说怕人。
青蛙腿的蘑菇问月下怎么会有人，看门的被杀了吗。
月下说：“他们翻墙进来的。”
“什么是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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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4-06-14 0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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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人类要吃东西，月下威胁蜜蜂拿了蜂蜜，还威胁一棵树落下果子，月下享受月光和露水，会飞的虫在四周涌荡。
月下的叶子明亮光泽，延展枝条指了指谈无欲头上：“森莫（什么）？”
谈无欲摸头上。
“是人类的装饰，”素还真歪头，“发冠。”
说着伸手，摘下谈无欲的发簪和发冠，是金子做的很普通的样式，人类的发丝散落，惊愕愤怒的眼中滑过阴影，谈无欲很大声地喊素还真的名字。
谈无欲站了起来。
素还真急忙讨饶，把冠饰丢给月下：“这是月下好友想看，劣者才敢在谈兄头上动作的，究其根本，错不在素某。”
谈无欲气极反笑：“月下连什么是冒犯都不懂，素还真！祸水东引也看看引到哪里去！”
素还真哈哈笑，说：“莫急，莫急，吾这就为师弟梳妆洗面。”
谈无欲更生气了。
素还真很开心地按他坐下，用手去抓那一头银子一样的头发，月下捧着冠和簪，不明所以地看两个人类，同类的尸体生起了火，火光晃晃，明明荡荡。
人类彼此亲近，月下不明白，这么近，不会死吗？植物之间这么近得距离就是互相争夺养分的距离，或者寄生。
月下不知道怎么形容，人类会怎么形容这种亲近的关系呢？
素还真抚摸谈无欲的后颈。
月下看见谈无欲脸上升腾起红，看见谈无欲扣住素还真的手，谈无欲伸手推素还真，把他按在地上，素还真的发丝散落一地，那是黑色的，好像黑夜里的小溪。
素还真还在笑，衣襟半开。
月下就静静看他们。
人类像两片分开的叶子，交叠、摩擦，回到同一根枝干，人类发出高热，震耳欲聋且含糊的声音。
月下后知后觉，问：“泥闷在**吗？”
“……”
两个人类僵硬地看月下。
月下突然有些紧张，问：“药非劈吗（要回避吗）？”
月下抬腿就跑，时速两丈每个时辰。
素还真用衣服把谈无欲裹起来，咬牙切齿说不用了。
月下停根。
月下说好，字正腔圆。
谈无欲说：“不准看！否则把汝的叶子全摘了！”
月下很想说植物没有眼睛，没有“看”这种功能，但是他不想被拽叶子，说了一声好。谈无欲问月下没有羞耻心的吗。
月下没说话。
但是谈无欲很快明白月下是没有羞耻心的，甚至羞耻的概念都没有。
月下很好奇，它问什么是欲望。
植物没有那种冲动，它们依照节气生长开花，结果繁衍，自己的花和自己的果，月下很好奇，为什么人类会把这种东西当做耻辱。
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人类是奇怪的！”
树下的蘑菇吐孢子：“人类是什么？新品种的草吗？”
素还真站得很直，没有低头，视线向下睨着，说：“人类和草木最大的区别就是人类的情感，这些月下兄是不会懂的。”
月下往谈无欲身后缩，缠上谈无欲的手臂。
然后在素还真的注视里松了很多。
谈无欲皱眉看月下：“汝怎么这么怂？”
月下说：“蒜真，阔罢（素还真，可怕）。”
谈无欲笑了，十分开心，提溜一把月下，说：“有眼光！”
人类要休息，月下守着人类，等天明，谈无欲的冠簪还在万年果的枝叶里，月下其实不是想问这是什么，而是制造冠簪的原材料。
月下喜欢这个颜色。
月下也知道人类其实没有睡，但是这不重要，月下只想他们离开，什么理由都好，只要他们离开。
万年果的枝叶簌簌。
月下问：“人八则种琴需定与为蛇莫（人把这种情绪定义为什么呢）？”
谈无欲问：“什么情绪？”
月下说：“布火人酱（不和人讲）。”
谈无欲说：“汝不讲，吾怎么知道是什么情绪呢？人类很复杂，喜怒哀乐，悲怨憎会，人类很复杂，月下，汝想知道关于人类的什么呢？”
月下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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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4-06-14 0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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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人类还是要进山，月下拦不住，只能劝他们再等等，等到月亮变成一条线的时候。
“越稍，肉（月少，弱）。”
“里面那个东西在月亮变少的时候会很弱？”
谈无欲问是什么东西。
“大蜥蜥，又角（大蜥蜴，有角）。”
“走蛟化龙，怪不得如此强悍。”
谈无欲和素还真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相信月下，月亮半缺的时候他们就进山了，月下知道但没有阻拦，等他们走了，月下拽住一只乌鸦，让乌鸦带自己去了山的背面，那里有一棵树，和月下一起长大但参天繁茂的树，树的叶子是光的颜色，一片一片，和月下是不一样的材质。
“一千年了，”那棵树说，似乎在叹息，“你终于来见我了。”
月下说：“山谷里来了两个人。”
“你带来的，山谷都传开了，你当真不怕被知道了。”
“有一个人，是你在等的。”
那棵树很惊讶。
月下很坦诚，很多很多年前，这里还没有那条大蜥蜴的时候，这里只有月下的时候，有一个人类，在月下身边埋下了一颗树苗，月下和树苗一起长大，等到山坳变山谷，等到山里的蛇变蜥蜴，等到这附近再也没有人。
月下看着这棵树，千年百年的时光，这棵树不愿意动作分毫，这棵树在等一个人，把它栽下那个人，等那个人来斩下它的枝干。
月下是不愿意接受的，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接受的，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一千年都没办法接受。
树说：“你知道我在等他，但是，这么多天，你都没有带他过来。”
月下很得意：“他们去山里了。”
树似乎很震惊，月下依旧很高兴：“我让他们离开他们不走，偏偏要去山里。”
树安静片刻，说：“若是他死了，就不是我在等的那个人。”
月下的高兴就凝固了，月下问：“你还要等死？”
“月下，这不是等死，是等待命运。”
月下看着树，看着树的挺拔之姿，它那样高大，月下总是自卑的，因为万年果从来都长不高，从一开始的的相护、陪伴，到只能仰望。
月下问什么是命运。
树答不上来。
月下上前，万年果贴着树，金色的叶子和绿色的叶子，金色的枝干和绿色的枝干。
树问：“你在做什么？”
月下说：“不知道。”
树觉得有趣，哈哈笑了，彼此的根须缠绕，宝石一样的果子和金子做的叶子交相掩映，十分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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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4-06-14 0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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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两个人类出来了，有伤那种，月下忍着痛心给他们喂自己的果子，他们从山里带出来两把剑，一把雷声做震，一把紫虹贯日。
月下说：“有点一般。”
素还真问什么。
月下用人话重新说了一遍。
素还真笑了：“这剑一般，那什么是好兵器？”
月下说：“棱桑吾（能伤我）。”
素还真还是笑。
月下问他们走不走，大蜥蜴死了，山谷里别的东西也会争夺首领的地位，但是和植物们没什么关系，这些野兽生生死死，最后也只是作肥料。
谈无欲说：“自然得尽快走。”
月下把他们带到出口，随手拽了一只兔子把自己送到原先的位置，不过几天，就有小苗子敢抢它的位置了。
月下说：“你们真懂事。”
送到嘴边的邻居不吃白不吃。
又有脚步声，月下咀嚼着青苔：“蒜真？”
素还真手里有那两把剑，他还在笑，人类很高，低下视线看月下，他说：“吾想了想，这剑还未开锋。”
“开分四甚莫（开锋是什么）？泥奏吧（你走吧）。”
素还真表情似乎是很无奈，他叹息一声：“月下，汝当真什么都不懂，这样性情率真，日后，也会被别人骗了去的。”
“边（骗）？”
素还真问：“南边有什么？”
南边有树，但是月下不会说，不会带素还真去，月下不明白人类到底想做什么，人类似乎没有恶意，却让月下每片叶子都在颤抖。
素还真回头：“师弟，汝来还是吾替汝？”
谈无欲从素还真身后出现，皱着眉，看月下。
月下还是不明白。
“抱歉，月下”谈无欲说，接过素还真手里的剑，“吾来此处，并不是为这把剑。”
月下迷迷糊糊感觉天空，月亮变成了一条线。
月下说：“我会诅咒你们。”
月下说：“我会诅咒伤害树的人类，诅咒他生不得生，死不得死，诅咒拿着树的人和握着我的果的人争斗不休，我会诅咒伤害树的人大道独行，我要诅咒——”
谈无欲斩断月下的根、干，握住那枝结满万年果的枝茎。
就这么简单。
谈无欲觉得魔幻，两千多年的生命，就这么给这把剑开了锋。
世间万物，大概都是刍狗。
它……怎么不跑呢？谈无欲愣愣想，一开始见面不是怕得扭头就跑吗，怎么现在就不跑了？
素还真问他怎么了。
谈无欲看素还真，说：“月下，没有求生。”
素还真点点头：“妖怪的心思，猜那么多做什么？”
少年风光，谈无欲比谁都清楚这位师兄，心思玲珑，八面无情。
谈无欲说：“我们走吧？回半斗坪？”
素还真说：“这里还有一株草药，吾取来为师弟入药，师弟在出口少待片刻。”
素还真抚摸谈无欲尖尖的下巴，笑得很坦坦大方。
谈无欲没说话，没拒绝，算是默认了这个借口。
素还真提剑往山谷南方走，树木遮掩，很快不见身影。谈无欲低头看死去的植物，叹息一声，将最后的万年果拢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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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4-06-14 0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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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树对素还真说了两句话。
“你被诅咒了。”
“你杀了它。”
素还真不明白：“谁，月下吗？”
树叶无风自晃，好像不平静的心事。
树说：“我才是月下。”
月下是人类起的名字，树是人类栽下的，万年果是自由生长的，月下是树的名字，每一片树叶都在瑟缩，问这个人类身上为什么会有死去的万年果的味道。
似乎那些等待都没有一颗果子重要。
素还真很吃惊：“恕素某直言，这位‘月下’前辈，汝是在生气吗？”
树叶发出簌簌的哀鸣。
素还真更吃惊了，他说：“草木怎么会有情呢？”
树中走出一道金色的身影，冲到素还真面前，那是个人形，高素还真半头，金子的头发散落，曳地，身姿清丽，难分雌雄，面容空洞，五官七窍平平整整，什么都没有。
树愤怒极了，问：“你是草木吗？”
“耶？自然不是，劣者肉体凡胎，怎是草木？”素还真后退半步，握紧紫虹剑。
金子一样的树的枝干抖动着，那声音磋磨沉重：“那你凭什么说草木无情？”
素还真哑然。
“你凭什么？”树问着这样的话，抬手捂住空空荡荡的脸，“凭什么……我从来没想过，它只要安安静静继续晒月亮喝露水就好……凭什么，凭什么……”
起风了，吹动素还真的黑色长发，吹动金色人形长长的衣摆。
素还真的额头沁出汗，他没有想到，万年果对这棵树的影响这么大。
素还真尝试开口：“月下前辈不是在等素某吗？”
树的身体一震，手放下，露出一只鲜红鲜红的眼睛，愤怒憎恨地望着素还真。
素还真再次后退半步，说：“否则，前辈何须将金叶送给素某？若非前辈相助，素某必不能杀恶蛟，也不可能有之后种种。究其根本，都是前辈的功劳啊！”
“都是我的功劳？”
“都是前辈的功劳。”
素还真看着人形，人形念着“我的功劳我的功劳我的功劳……”
这棵树，疯了。
树安静了，红色的眼睛一片凄凉，看素还真，说：“剑给我。”
“……”素还真将剑抛给树，随时准备逃跑。
树没有，树转身把自己砍了，剑光如水，剑气如虹，繁茂盛树被拔起。
是死意。
“它不在，就没什么意思了。”树丢下剑，抱着自己的一截根，往万年果栽种的地方跑，千年的相伴，日月之辉，雨露之润，不相见也相知，往后无它——
没意思极了。
什么命运，什么人类，都顾不上，都不想要了。
素还真捡起开锋的紫虹剑，没有笑，也没有很复杂，只是有些感慨：“植物当真好忽悠。”
裁下一枝还未凋零的金叶，素还真追上人形，在万年果死去的地方，谈无欲早早离去了，有一个小土包，人形跪在一边，挖土包。
素还真问：“前辈就没什么想和素某讲的吗？”
树说：“已经不想说了。”
前世将树栽在这里嘱咐他等待，树本来是有很多话想跟人类讲的，但是现在它不想讲了。
“前辈说素某身有诅咒，是什么诅咒？可有解法？”
树说：“刺透此形。”
既然它想要，那就给。
素还真刺透人形，树说：“现在，诅咒完成了。”
素还真说：“凡事相生相克，既然有诅咒，就有解法，怎么解？”
树长出了人类的眉毛鼻子和嘴巴，树说：“等你死过一次，就知道了。”
树把自己的根和万年果的根缠绕在一起，埋进土里，说：“你我再也不分离了。”
“……啧。”素还真皱眉，收剑入鞘，转身欲走。
“素还真，我会诅咒杀了它的那个人类，”人形在破碎，一片一片金灿灿的叶子，“我会诅咒那个人类，心中魔障不散，直到你消失在这个世界。”
素还真掌心一紧：“前辈，此事与旁人——”
树倒下了，那张和素还真一模一样的脸委顿在地，红色的木头眼睛滚到素还真脚边，与素还真做最后的对视。
“……”
“啧。”少年人脸上露出烦躁和不耐烦，抬脚踩碎那只眼球，往出口处走。
一枝金叶，一把剑，换不知道是什么的诅咒。
亏大发了。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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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3 【日月】日月怪谈（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