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7.11 【意绮/殢师】镜像(一点都不像鬼故事的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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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d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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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8)

樓主發表於: 2016-07-11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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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1 【意绮/殢师】镜像(一点都不像鬼故事的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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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老人把钥匙给他，嘴里不停地嘱咐。意琦行没有听，他垂着死气沉沉的眼，左手握着春秋阙。老人也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便闭了嘴，只道一声“自求多福”，就拍拍他的肩膀走开。
房子是一座合院，不大不小，很老旧，因为久无人住，没有翻新的痕迹，木制材料中随处可见裂痕。院子中央种着不少竹子和紫藤萝，这个时节正是紫藤花开，大片的花穗仿佛给院子笼罩了一层紫色的雾气。意琦行没有心思观赏，寻到卧房，也不收拾，直接倒在了床上，灰尘扬起，春秋阙落在床边，发出沉闷的声音。而意琦行闭上眼睛，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二
意琦行是被吵醒的。很多人在说话，窃窃私语，又因为人多而叽叽喳喳，近得似乎在他耳边。头晕脑胀地坐起来，周围一片昏暗，只有他一个人。
走出卧房，原来是下雨了。雨水穿过紫藤花架与竹子，已经湿透了地面。但因为修建时排水考虑地很好，雨水没有在院中积起来。天色已经暗下去，入眼都融合在一团昏暗里。意琦行深吸了一口冷气，觉得太阳穴上那突突跳动的压迫感似乎减轻了一些。
偏僻的山村，这里又是村外的宅子。入夜之后，别说人声，连一点灯火都找不到。雨越下越大，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雨落的声响在寂静中如平地惊雷，紫藤花落了一地，在地面覆盖出一层灰败的色彩。
意琦行摸摸肚子，后知后觉地觉得饿，七弯八拐地在找到了厨房，可厨房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米没有面，甚至没有柴。他悻悻地扔了碗，回到先前的卧房，如同方才的姿势，又躺了下去。春秋阙仍然躺在他的脚边。他睁着眼睛望着床顶，可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他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了点灯。

三
那是一个清晨，意琦行端着一碗水蹲在走廊边漱口，当他吐了一口水，再抬起头来，他看见院子中间的石桌前坐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他，仿佛笼罩在紫藤花淡紫色的烟雾里，那个人的头发很长，挽着繁复发髻，还垂到地面打了个圈，黄金色的发簪坠子在清晨的阳光里闪烁出耀眼的光。意琦行拿手挡了一挡，再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香，似有似无，待要仔细辨认，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错觉。那石桌石凳还是在院子中央，落满了尘土和紫藤花，岁月久远的痕迹，半点不曾改变。
他最初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他不可能看错，因为他不认识那个人，人不可能幻觉自己从未见过的人像。
当晚入睡时，他再次闻到了那股香，依然浅淡，这次却感到熟悉。这熟悉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早晨的经验，而是仿佛来自久远岁月、灵魂深处的刻印。意琦行翻身坐起，借着门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他仔细搜索每个目所能及的角落，没有找到。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烛台，前几日他翻出了蜡烛，却还一次都没有派上用场。犹豫了一下，意琦行下床，摸到了火。蜡烛是白色的，只有半截，凝固着许多烛泪。
火柴燃起的那一瞬间，意琦行看到了。那个人就坐在他的对面，他看着意琦行，繁复发髻，黄金发簪，正是今晨之人。忽然院中寒风骤起，窗纸鼓动，门啪地打开，寒意席卷卧房，火光熄灭，复归黑暗。月光投影紫藤花和竹的暗影，错落在屋中，桌上地上，曳曳摇摆，瑟瑟有声。
意琦行最终没有点灯。

四
这屋子里有东西。那老人给他钥匙时似乎这么说过，他还说过别的什么，但意琦行记不清了，他没有听。他只好去找。
他还要在这里住下去，总不能一直被打扰。若是相安无事倒也无妨，可那东西似乎并不想给他安生。
老旧的合院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一切都再寻常不过。意琦行甚至找到了几件颇具价值的古书，被随意堆砌在凌乱的书桌上，和房中的所有一起蒙着厚厚的积尘。
西面最里间的那间厢房，也许由于设计的疏忽，日光一年四季都照不进这里，它隐藏在走廊的尽头，比别处朽烂得更加厉害，黑色的柱子上爬满青苔。意琦行推开门，带着腐味的潮气扑面而来，他被呛得咳嗽两声。此时院中日光朗朗，房中却昏暗一片。意琦行走进屋，适应了一会儿，认出这里是另一间卧房。墙角放着一张雕花的木床，空空荡荡，桌上除了一壶一杯，别无他物，四面墙也空空如也。这间房似乎没什么异样，非要说的话，也许是它比起别的房间更显简陋。
就是在这间房里，意琦行找到了一样东西。那东西被放在床后的箱子里，箱子没有上锁，腐朽得很厉害。它和别的杂物放置在一起，看起来并没有被主人好好珍藏。但意琦行拿起它的那一刹那，就知道它不一样。
那是一只香斗，意琦行手抖将它摔在地上，还有燃尽的香灰被撒出来。意琦行捡起它，由于年代久远，金属器物锈迹斑斑，隐约可以辨认出原本深紫的颜色、镂空的雕花，不难想象曾经的精巧。
他拿着香斗走出厢房。方才还蔚蓝的天色暗了下来，雨正在下。灰蒙蒙的光线弥漫了视线，紫藤萝与绿竹在风中摇摆，积水哗哗地涌向排水口，在那里形成小小的漩涡，漂浮着紫藤花瓣。
意琦行以为他拿到这只香斗后会发生点什么，可一直等到日落黄昏，合院仍然安静无事，一般寂静，一般阴冷。雨一直下到日落才逐渐变小，入夜后淅淅沥沥地停止。他煮了一碗面。这几日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那晚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捧着一块铁矿，不断淬火和锻打。他想将那铁矿铸炼成剑，可那铁矿太脆，每每即将成形又支离破碎。取不竭的铁矿，无休止的锻打，他只能不断地重复，如痴如狂。偶一抬头，见远处朦朦胧胧站着一个人影，那人一身深紫长袍，发髻繁复，发簪金黄，怀抱着紫金的香斗，正淡淡望着他。忽然手上濡湿，他低头去看，只见铁矿浸透在血红的液体中，那血红还在不断蔓延流淌，逐渐染红他的全身。
意琦行惊醒过来，第一反应是去看自己的手。他呼出一口气，空气寒凉。今夜没有月光，入目昏暗无光，只能勉强辨认得出窗棱的轮廓。他静静坐了许久，终于想到躺下来，手边却碰到一阵冰凉，伴随着清脆的声响。是那个香斗。
时隔多日，他终于点起灯火，在桌前坐下，细细端详起这只朽旧之物。斗中香灰撒了出来，内中空无一物。金属覆盖着黑黄的锈迹，沿着香斗弧线优美的长柄，末端吊着打薄的坠饰，方才发出声响的就是它们。
空气中仿佛又弥散出了那种熟悉的香味，似有若无，恍惚梦境。意琦行抬首四顾，莫名生出几分嫌恶，却又深切留恋。嫌恶如此真实，留恋也如此真实，在香风中迷乱交错，不明所以。他握着香斗站起来，心烦意乱，在屋中胡乱踱步。铜镜中倒映出他的脸，那张脸上猩红的眸子触目惊心。他伸出手指细细触摸，心生迷惑:他有这样猩红的眼睛吗？
液体的声响，一滴一滴，平缓不间断，在寂静的夜晚清晰可闻。他扭过头，看见摆在柜子上的春秋阙。玄黑的剑身淌着血，在柜子上漫开一片，血水越过边缘，一点点往地面滴落。意琦行走过去，指尖沾了一抹血红，入口腥苦，这不是血，是铁涎。

五
雨下了很多天，整座合院似乎都浸泡在水里。院中的紫藤花几乎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雨水终于在走廊边缘积了起来，水面漂浮着零落花瓣。意琦行洗了碗和衣服，晾在淋不到雨的地方。
风吹起来让人感到寒冷。但看着紫藤和绿竹一起摇曳，发出细微的声音，淹没在雨点砸落的响声里，又升起一种身不由己的愁情。屋檐淌着一面水墙，又像珠帘，将走廊和院子一分为二，仿佛走廊外的景致都变得扭曲而朦胧。并不温柔的雨声不绝于耳，意琦行不由地站住了，透过紫藤花架间错落的缝隙，天空仿佛蒙着一层青灰。
不知何时那人也站在走廊下，相隔着紫藤花架与漫天的淫雨，他的深紫也混沌不清。他捂着脖子，淡淡看着他。意琦行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有一种窒息感突然攥住了他。他僵硬在原地，手脚冰凉。
意琦行看着，血丝从他的指缝缓缓溢出，划过雪白的脖颈，没入衣襟，那片衣襟渐渐湿润，湿透，变成更深的颜色。鲜血不断从他捂着的地方汩汩涌出，将他的手指染得血红。血液湿透了半个身体，沿着脚下，在地面画出蜿蜒曲折的线条，流入院中的积水里，晕染开一片浅红的雾。忽然他伸出手，探入雨中，雨水冲刷了潋滟血色。莹润的颜色在手腕戛然而止，雪白的衣袖血色斑驳。他的面目变换，长发变得血红，整个人犹如浸在血中一般的凄厉。
意琦行骤然跪倒，双目空洞。

六
那屋子里有东西。村子里的老人都这样说。老婆婆劝他，年轻人你还是搬出来住吧。
以前那屋子也断断续续住过一些人，住之前好好的人，不久之后就疯的疯傻的傻，最后都死在了那邪屋里。
面对他的无动于衷，老婆婆一脸悲天悯人地塞给他一个地瓜，叹了一口气只得走开。

七
意琦行抱着柴米油盐酱醋茶，从村里回来，刚推开门，就看见那个人影。他长身而立，半掩在繁茂的紫藤花架之后，香斗在他手里仿佛穿越回千百年前，流光溢彩。他仰头望着遮天的紫藤，鬓发遮掩了眉眼。听到开门的声响，他回过头来，望进门外人的眼里。他站在紫雾中，眉目浅淡，双唇开合，一次两次，重复着无声音节。
无伤，无伤。
那一瞬间，有一种情愫，潮水般涌来，将意琦行没了顶。那血液堵塞在心口，扼紧了呼吸，仿佛死去一般的崩溃。
“我还在等你，你为什么不等我？”
是他的声音，犹如沉淀了千年，溃堤倾泻。

八
他在展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吾友意琦行敬启”。信写得不长，但言辞恳切，言简意赅。信说，绮罗生本为取药，却遭仇家截杀，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你不要太过自责。信说，绮罗生是为你而死，你就算不珍重自己，也应该珍重他。信说，我知晓你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若想开，就回来吧。如此云云。落款三字:一留衣。意琦行看着那三个字思索良久，也只在头脑中挖掘出一个褐衣青年的朦胧印象。
他懒得再想，随手扔开信纸，抬头望着身边的人。春秋轮转，紫藤花谢，落雪成积，满目无暇。
春秋阙不停吐着铁涎，意琦行将它从屋里挪到院中。红色的铁涎沿着剑身蔓延，就像鲜血浸在雪中，雪下埋葬着无数紫藤花的残骸。
他们坐在走廊下，他看着雪，意琦行看着他。紫金香斗在他手里焕然如新，青烟袅袅，熏香令人迷醉，在雪中弥漫。意琦行看着看着，将他抱在怀里，小心而珍重。愈发靠近他，熏香愈发浓烈，他睁开眼睛，却看见血红的头发，再看，怀里的人变了面目，明紫的眸子，白衣如雪。满间的牡丹花香，几乎夺人神智。
意琦行骤然惊醒，全身冷汗。四周一片黑暗，没有落雪，没有那人，只有锈迹斑斑的香斗，冷冷地躺在枕边。
他痛苦地埋下头。
“我还在等你，你为什么不等我……我还在等你，你为什么不等我……”
黑暗的夜色，风悄悄游荡，喑哑的质问一句接着一句，回响在合院里，犹如鬼魅的哀唱。月光勾着暗影，交合错乱，碎成一地。
有好事的年轻人在村子里传，又疯了一个又疯了一个，那疯子成天一个人傻坐在走廊下，身边放着那个破烂的香斗。

九
老旧的合院，盖着白雪。一口剑笔直地立在雪中，寒光凛冽。沉默的剑者独自坐在廊下，望着满目银妆。身边放着一只古老的香斗，覆盖着斑驳锈迹，内中一片空洞。
笃笃笃——
许久，他的眸子才动了两下，有人敲门？
笃笃笃——
那人饶是锲而不舍。他渐渐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该去开门。他慢慢踱到门口，拉开院门。
门外的年轻人白衣如雪，明紫的眸子里笑意盈盈，他捏着两只红泥小炉，酒香散落在清晨湿冷的空气里。
“我听说剑宿退隐了。实在遗憾，小弟我还想着与您老继续江湖并肩来着，罢了罢了。一壶雪璞，权当践行如何？剑宿可不要不赏脸。”
那人摸摸他的脸，故作夸张地咦了一声。
“我观剑宿脸色很不好啊，是不是太过思念小弟以至于衣带渐宽人憔悴？这真是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小弟岂敢……”
“喂，意琦行，你说句话好不好？不然我真会以为是我死而复生吓到你了……”
“好吧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要杀要剐随你高兴。你不要一声不吭，你会吓到我……”
他失神良久，垂下眼，仿佛累了，仿佛解脱，仿佛一切如梦初醒。
“绮罗生，带我走。”

零
老合院，西厢房，阴文小刻:
孤姓殢氏，无伤。听雪廊下。佩青玄剑，名墨，吐涎如血。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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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一直想问，辅导级是什么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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