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14 塵星(墨塵音退場紀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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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61)

樓主發表於: 2014-10-14 02:2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0.14 塵星(墨塵音退場紀念文)

這篇文是今年四月墨塵音退場紀念日前寫的，因為是投稿「醉墨古今‧布同凡響二」紀念合誌的作品，所以等了半年才公布，正好也是赭杉的退場紀念日……就一口氣虐個痛快吧……

有虐，慎入

塵星

春天，是萬物萌發之時，在寒冬中冰凍了一季的大地，受到春雨潤澤，逐漸甦醒過來，初生的草木經過雨水洗滌，嫩綠的葉子更顯精神蓬勃，讓人感受到旺盛的生命力。

但對人們而言，細針般的雨絲打在皮膚上雖不覺疼痛，但雨水的寒意卻比針戳的殺傷力來的大多了，再讓料峭的春風一吹，肯定就要染上風寒了。因此，下雨天最好還是待在家裡，泡上一壺熱茶，和三五好友悠閒地望著被濛濛細雨壟罩住的遠山，一起談天說笑。

遠處蒼綠的山頭被雨水暈染得一片朦朧，而在更高之處，卻是雲霧繚繞，無法看得真切，那是道境的封雲山，山中有著一群修道之人，他們修身養性，知天意，順天命，許多人雖然年逾古稀，卻還是行動矯健，容貌光滑如少年，渾然不受生老病死的折磨。

原本，這群與世無爭的人就這樣離群索居，直到有一天，魔火燎原，本該清修的道者們卻不忍見百姓受苦，於是挺身而出，道魔大戰於焉揭幕。

大戰展開後，玄宗不再是世外仙境，受傷和死難者與日俱增，以往只有幾座墳頭的墓地豎起了越來越多的石碑，書寫著一個個英勇的名字。

那時的赭墨二人，都還只是年輕一輩中的優秀後輩，對於死亡，他們其實不見得比平凡人了解得多，當然，他們也會和其他人一樣，在清明時節冒著細雨掃墓。

赭杉軍拿著鐮刀，將蔓生的雜草割斷，墨塵音則將黃紙壓在隆起的土丘上，然後一起把帶來的供品擺放好，點燃三柱清香，恭敬地祭拜著。

躺在這裡的師叔個性平易近人，平日常在山下走動，為村民們治病，偶爾也畫一些平安符，做幾場消災祈福的法事，由於武功不算頂尖，所以也很少在第一線對抗異度魔界。但幾個月前，異度魔界毫無預警地越過防線，意圖佔領村莊，正好在村裡的師叔不但及時將消息傳回，更以一敵眾，浴血奮戰，不讓魔人傷害村民，最後雖是成功撐到援軍到來，卻也不幸捐軀。

把香插進香爐後，墨塵音轉頭去看赭杉軍，後者雙目微闔，似乎正在虔誠地祝禱，他也不催促，靜靜地等赭杉軍把香插好，才開口問，「你哪來那麼多話跟師叔講？」

赭杉軍愣了一下，「沒什麼，和師叔說一下這一年來和異度魔界交手的結果，還有告訴師叔，村民們現在都過得很好，我想他應該也很關心才是。」

「師叔他……」墨塵音遲疑地看著墓碑，「聽得到嗎？」

赭杉軍忍不住也跟著思索起來，「應該聽得到吧，人死之後尚有元靈，並非全然無知無覺。」

只不過，所謂的死後留有元靈之說，他也只是在書上讀過，並無法確定真假。雖然他目前正在鑽研四奇陣，理論上可以藉由四人靈識合力禦敵，但他們四人畢竟都還活著，和人死之後的情況不能一概而論。

「元靈？」墨塵音笑了笑，丟了一顆白色的水煮蛋給他，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剝去蛋殼。按照習俗，祭拜完先人之後，總會將供品中的水煮蛋剝去外殼，寓有脫胎換骨，改頭換面之意。

「就算有元靈，也不見得會留在這裡聽你囉唆吧？」如果是他，肯定不樂意聽。

慣於撫琴的他十指靈巧，不多時已將蛋殼剝得乾乾淨淨，只留一顆光滑的水煮蛋。

一旁的赭杉軍還在努力地剝著蛋殼，「連累好友久候了。」

「哈，不過稍等片刻罷了，墨塵音豈是這麼沒有耐心的人。」看不下去的墨塵音搶過他手中的蛋，接手剝了起來。

赭杉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很想告訴墨塵音，其實他真的挺沒耐心的。左右也是閒著，他又開口續道：「聽說人死之後，會化為星辰高掛在天上，注視著還活在世間的親人。」

墨塵音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很感興趣地看著他，「星星？聽起來不錯。」

「依照這個說法，師叔現在應該也變成天上的星宿，默默地保佑著玄宗門人除魔衛道吧！」赭杉軍認真地點了點頭。

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墨塵音卻忍不住笑了出來，「赭杉，我怎麼覺得你還把我當小孩子一樣，說故事哄我呢？」他早已過了聽神話故事的年紀了好嗎？

「好友你多心了。」俊臉微紅的道者輕咳了一聲，「那你覺得，人死之後的世界應該是怎樣呢？」

「就像你說的，變星星啊！」墨塵音笑著把手中的蛋殼灑在墳上，「躺在土裡也太無聊了，不如掛在天空上看著大家，為大家的證道之路做一個見證者。」

其實，不管是元靈還是星星，他只希望能夠繼續陪伴著大家就好了。

「不過，」他神色一歛，很嚴肅地看著赭杉軍，「若有一天我早走一步，還請好友不要在我墓前說教太久啊！」

明白他又是在說笑，赭杉軍只能無奈地點頭。

和異度魔界的對抗持續著，誰也不知道哪一天自己會撒手人寰，成為這一片石碑中的其中一份子，但只要玄宗門人尚存於世，便會與異度魔界周旋到底，這是每一個玄宗之人的天命！

「那，若是我早走一步，也請好友……」

不等他把話說完，墨塵音就轉過身，「耶，赭杉你的術法和劍法都遠勝於我，怎麼可能會比我早走一步，跟我交代後事，你恐怕找錯人了。」

「世事難料啊！」見墨塵音無意繼續這個話題，赭杉軍只能微笑作罷。

當時的他們，其實並不知道生死迫在眉睫的時刻會那麼快到來。因為墨塵音是個很樂觀的人，即使揹著身中魔咒的赭杉軍，一路由道境逃至苦境，墨塵音也從未有過放棄的打算，哪怕玄宗只剩他和赭杉軍，他依舊相信一切都會好轉。

而一切也如他所預期的，赭杉體內的魔源被闇族魔女轉移，異度魔界也被苦境正道層層瓦解，逐漸露出隱藏的神祕面貌。

更甚者，他還找回了金紫二人的靈識，以及赭杉遺落的紫霞之濤，過兩天便是清明，只要撐過眼前這關，他就可以和赭杉一起回青埂冷峰祭奠兩位同修……

他深吸了一口氣，一掌拍碎立在身前的墨曲，「道順天運而成，是不變之理，魔爪亂世，不過道之常變一環，墨塵音今日，便以墨曲證明道終之道。」

墨曲劍自琴身中飛出，凜冽的劍光映照著戰場，墨塵音想起很久以前赭杉對他說過的，人死之後會化作天上的星辰。那麼，這朗朗青天中，應該也有著玄宗數百年來為對抗異度魔界而死的先人吧？

他並非獨自一人，從來都不是，縱使玄宗眾人耗損殆盡，四奇只餘二人，赭杉正在牽制軒轅不敗，無暇分身，真龍妙道的大軍已死傷大半，但他的頭上，還有無數的玄宗英靈，他們都在看著他的證道之路。

手中揮灑的墨曲，便是代表他除魔的決心，即使封印魔根失敗，反而讓自己身受重傷，墨塵音依舊沒有退步的打算。

腦中雜亂的思緒緩緩沉澱，長長的吐氣過後，墨塵音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不管是異度魔界或是玄宗。此刻，他只要緊緊握住墨曲，守住九巒峰，為他身後的同志爭取時間就夠了。

一片澄明的腦海中，毫無預警地浮現出那個陪伴了自己數百年，但此刻卻不在自己身邊的同修，墨塵音臉上露出苦笑，「赭杉，希望這不會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面對步步進逼的劍者，墨塵音義無反顧地舉起墨曲，指向浩瀚星空。

頂多，就像赭杉以前說的那樣，變成天上的星星罷了。到那時候，他還可以看著赭杉接著走完他未能走完的路。

滿天的星辰無語地看著，直到那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響起，直到那不敢置信的怒吼聲傳來，到最後，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獨自承受生離死別的黑髮道者默默背起再無生息的好友，一步步踏上返回青埂冷峰的道路。

烏雲掩去閃爍的星空，灑落的雨水有如星子流下的眼淚，大雨之後，天空將會升起另一顆閃耀的新星，陪伴著尚在人世的同修好友繼續證道。

「你說你從未曾放棄赭杉軍，但多年後，為何你卻先放棄自己，捨我而去，好友啊……」

望天古舍外，多了一座嶄新的墳，佇立在墳前的赭杉軍看著一字排開的三座墳，心中感慨萬千，卻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

他記得墨塵音曾說過，不願意自己在他墓前對他說教的。

那麼，就讓他將這些無法說出口的話，變成實際的行動吧！

分別之前，就讓他再多說一句，想必好友應該不會介意才是？

「墨曲輕挹俗塵埃，赭霞一肩天下難。玄宗四奇，將於此終，亦將於此始。」墨塵音，眾位同修，就請你們眾人，繼續看著屬於赭杉軍的證道之路吧！

赭杉軍重新提起紫霞之濤，轉身一步步踏出青埂冷峰。

又是幾百年過去，異度魔界再度被沉埋在人們的記憶中，玄宗也不再被提起，矗理原的鮮血已被大雨洗刷乾淨，九巒峰也在大戰中被夷為平地，曾經參與過那場戰役的人，多已淹沒在時間的洪流中，有些人留下了一段傳說，有些人從此被遺忘。

所有的人事物都會改變，但星光會永遠閃耀，如同玄宗道子的存在。

遠山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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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1樓發表於: 2014-12-09 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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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之後~突然覺得有股無法形容的傷感湧上心頭...
好捨不得這麼樣的一個好人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之外~
即使如此~還是期待樓主繼續推出新的赭墨作品...加油喔...

燕過毛拔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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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61)

2樓發表於: 2014-12-15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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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樓c33033于2014-12-09 06:12發表的 : O,%UNjx9K
看過之後~突然覺得有股無法形容的傷感湧上心頭... 5EtR>Pc
好捨不得這麼樣的一個好人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之外~ J^+w]2`S
即使如此~還是期待樓主繼續推出新的赭墨作品...加油喔... 971=OEyq*

謝謝道友的回覆
這個回復異常準確地戳到我內心最痛的部分，
也讓我回想起.....捨不得這樣一個好人離開正是我寫這篇文時的想法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只能夠讓小墨變成星辰
願這顆塵星能一直照耀著我，指引著我，在我最頹喪的時候給我信心
也希望這溫暖的光輝能讓所有喜歡小墨的人看見

墨塵音...一直在我心裡，不論霹靂再出現多少角色，也掩蓋不了他的耀眼光芒

遠山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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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0.14 塵星(墨塵音退場紀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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