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21 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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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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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6)

樓主發表於: 2008-03-21 10:5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3.21 祸

（奇散无比，即闷又废，我很认真地建议直接叉出去……）

祸

她已经在这里静静地待了很久。

从玄机门始，从玄机门终；而金乌东升，又是全新的一天。
江湖上风言风语，无不在谈论一场不可思议的死亡，和一场不可思议的人生。

她原笃定她不会来；可最终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来了。既非为了吊唁，也非为了怀念；不出于爱，也不出于恨，甚至连原谅的心情也并没有。她只是来了，也许是被冥冥中的某种力量驱使。

直坐到全身发凉，她终于站起身，拂去身上的冷露，这一次，欲头也不回地离开。却看见一抹橙褐色从远处缓缓地步来。
那身影逐渐地近了，双方互是一愣。

她本该不动声色地离开；可脚却生了根，挪不动半步。目光随着那位身着橙色纱裙的女孩移动，直趋向玄机门的遗址前，看她伸手捧起空空如也的地上的沙尘。又听到她轻轻叹了一声：
“义父……”

她错愕地眨了眨眼，情形的发展令人有些措手不及。
“姑娘，冒昧一问，难道六祸苍龙是你的……？”

女孩转过来，欠了欠身，道：“对识玲珑而言，义父就犹如生父一般；无论是城主也好，是六祸苍龙也好，在识玲珑心中，都没有改变。只是现在，唉……”
识玲珑垂下眼帘。哀伤之情犹在睫间流转。

——却真叫她好个百味陈杂了。

父亲。一个她至今不肯承认、不肯唤出口的称谓，却自有别人将之记挂、铭刻在心里。
心中微微有些发苦。

“我是六祸苍龙的女儿，名叫沐紫瑛。与你不同，我却……宁愿不曾有这样一位生父。”

识玲珑怔了怔。
沐紫瑛却没给她询问的机会，笑了笑，道：“识姑娘，可以……给我讲讲你的义父吗？”

————————————————————————

素还真回转琉璃仙境，意外地，看到一条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一时间反应不得，既不知该如何言语，也忘了前进。
直到那身影自己转过来，唤道：“爹亲。”

素阿爹却还是愣在那里。
素续缘无奈失笑，上前去携了父亲的手，道：“续缘路过此地，便想回来看看，爹亲若再不回，我这便要离开了。”

“离开？”素还真这才如梦惊醒，反手一执，欲握紧儿子的手，可最终却还是犹豫了。
“续缘……还是，再稍多待片刻吧？”

“嗯。”
素续缘眼梢含笑，应下的语调不自觉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父亲也会有这般微怯的时刻呢。

入得内厅，两人一边泡茶一边闲聊，当谈起六祸苍龙败亡于轩辕不败之手时，素续缘突然想起了什么，“噗”地轻笑了出来，开口问道：
“爹亲，您可知我这路上遇见了谁？”

“谁？”

“这嘛，据闻是差一丝成为我后娘的人。”

闻言，素还真脸色转白，倒茶的手一个不稳，茶水险些溢出。
“咳，续缘……”

“原来只是个小姑娘呢。我还听说……”许久未归家，素续缘玩得有些上瘾。

素还真索性搁下茶壶，闭目养神。
看来，以后要嘱咐续缘没事离洛子商远一点，嗯。

——
风莲是素还真，素还真却不是风莲。
所以尽管风莲的记忆还在，素还真却不曾为风莲的事情挂心。

可如今，哪知道被自己的儿子调侃起来，心中竟还是会忍不住的涌上一阵全无必要的心虚与愧疚，何止，甚至几乎难能掩饰。
也许，毕竟是，身为父亲，他终究自觉亏欠太多。太多了。

“我始终不是个好父亲啊。”想着，素还真不禁无意识地就说出了口。

素续缘却以为自己玩笑开了太过，一时愣住，面上便烧了起来。

“续缘，素还真当真不是个好父亲。”素还真又说了一遍，这一回，他直直看着自己的儿子，
——那与自己相仿的面容眉眼，说得严肃又认真，“无论相较识能龙之于识玲珑，或相较六祸苍龙之于千流影，素还真都该当无地自容。”

“哎！父亲又为何要和六祸苍龙比较呢！”这下，素续缘被惹得微微不满了起来。

素还真开怀大笑：“岂不是吾儿先提起来的吗？”

素续缘想了想，道：“续缘不了解千流影身为六祸苍龙之子的感受究竟如何，可吾，只庆幸自己不是千流影，却是素续缘；不是六祸苍龙之子，却是素还真之子。”

“哦？你对六祸苍龙有成见？”素还真笑看向自己的儿子。

“那爹亲呢？六祸苍龙已亡，爹亲对他又作如何想？”素续缘毫不退让，反将一军。

——

“沐姑娘呢？你又为何要恨自己的父亲？”
不老城的一段传奇烟消云散，那之前，与那之后，是识玲珑所不了解的六祸苍龙。

沐紫瑛有些茫然地摇摇头。“说不清了。”

恨吗？

是了，坐了一夜，她所想的都是太一；而来此之前，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想起过太一了。
有些事情可以借由时间去慢慢遗忘，有些伤痛可以借由时间去慢慢弥平，有些遗憾可以借由时间去慢慢习惯。

她原以为埋葬过去是件容易的事情，也几乎做到了。
但却忘记，有些当初永远地消逝了，而同时，有些刻痕却永远地遗留了下来。

她与初出江湖时的沐紫瑛已然判若两人。如今回想起去紫宫世家闹婚的那一场，只觉得恍然若梦，惟能付之一笑。
但最怀念的，却也是那时。
不知道紫宫太一是自己会爱上的那个人，不知道相依为命的师父是生母，更不知六祸苍龙就是生父。
什么都不知道；清风浮云，流水小调。

所以她恨六祸苍龙吗？

或许……
比之可以死亡的六祸苍龙，内心无法死亡的懦弱更令她憎恶。

却因而更恨六祸苍龙。
她不恨母亲，她爱她。也爱太一。
遂把一切都推给六祸苍龙。无解的憎恨。直到他死亡都不曾消减半分。因软弱的自己还存在。

是啊，而今六祸苍龙死在这玄机门里。可母亲在哪里？师父在哪里？太一又在哪里呢？

太一在哪里呢？
过得怎样？……

——
“我说不清。”沐紫瑛摇了摇头，“可我真的好恨……”
“唉呀，沐姑娘，真对不起，是我不该问的……”一张折好的方巾递了过来。

“嗯？”抬手在脸上随手一抹。
“你……不知道你哭了吗？”

————————————————————————

“吾对六祸苍龙作如何想并不重要。”素还真微微敛眸，“只是……素还真能够公正地看待六祸苍龙吗？”

“嗯？孩儿不解。”

“哈，也不妨讲与你知道，曾有一次，六祸苍龙与鬼夜母獠娜战至重创昏迷，再醒来时，我观他神色有异，当下立时便自我防卫般地起了杀机。”

“……那又如何？”

“在那之前，我也曾试图去信任过六祸苍龙；可在那一刻，没想到建立在沙堡上的信任瞬间就崩离瓦解了。”

“……”

“老实说，直到如今，我甚至从未真正信任过六祸苍龙，从未。只要他再出现那样的眼神，或者只要他再有任何微小的异样，这种情况再出现多少次，我多少次都会毫不犹豫地怀疑他，甚至几乎立刻准备与他为敌。”

“……父亲。”

“素还真太多疑。”素还真说着，语调隐约染上一丝悲戚，或者莫如说惆怅。“可吾却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六祸苍龙从来不是素还真的同志，尽管我的确也无法仅凭一己之念抹消真龙妙道的成就，可他却也有太多的过去无法一笔勾销。”

“……”

“续缘，这个问题或许你不该问吾，倒不如数年、数十年、数百年后去问世人，那时或许还有真龙妙道的传人，也必定还有造天计划和禁武令受害者的后人，你可以去问那时的他们。素还真这里没有答案，吾也是当局者迷啊。”

————————————————————————

识玲珑看着一阵风卷过一阵烟尘，尘埃落定，又归于平静。

她长叹了一声。

这里，那里；她能凭感觉辨得从前的不老城，喷泉在哪里，她的闺房在哪里，九章伏藏给她描摹绘像的花园又在哪里。
——尽管只是虚无飘渺的感觉，但她却敢万分确定。

“也许，只能说世事太过奇妙了，不是吗？我敬之如父的，你却视之如仇。”

“沐姑娘，也许我这样说会伤害到你……但我可以说吗？我真的……很羡慕你。”

沐紫瑛微微苦笑了下。
“呵，我又何尝不羡慕你呢？”

“你说的没错，世事太过奇妙。他名为六‘祸’苍龙，是让我们这些相关的人一一应到了。”

————————————————————————

“六祸苍龙，一生三起三落，又何尝不正是其自身之‘六祸’。起与落，福祸相依，总是劫难；一朝得天下者，却失了儿子，如今他得回了儿子，却又失了性命。”

“哈，如此说者，爹亲早已不知百祸千祸了。”

“哈哈哈，说得是。红尘劫染身，何处得平凡；世路如今已惯，向此心处寻悠然啊。”

——
“可即使万劫临身，素还真总也得度过去。现如今，素还真不能失的，头一样就是性命。——素还真有不能死的理由。”

“爹亲您还说呢，不知是谁在生死一瞬被六祸苍龙救走，又昏迷到近日才醒过来……”

素还真闻言，合眸，一阵沉默。

“呀，爹亲……续缘……又说错话了吧？”

“不，你没有。你说得很对。”素还真握紧儿子的手，这次，是毫无犹豫地不放开。

时值暮秋，琉璃仙境也已是落叶飘零，却惟有玉波池的白莲，始终如一的光洁灿烂。

素还真握着素续缘的手，专注地看着屋外枝上片片正在枯萎、凋落的树叶。

“爹亲，在想叶小钗吗？”

“是啊……”素还真轻叹一声，便又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从许久以前，有很多事，他就已经不会去说，也说不出了。

[Fin]

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應盡便須盡，無複獨多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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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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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8-03-21 20:3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好惆悵啊.....
看得我的心都沉重了起來QQ
每個人這輩子的經歷表面上看起來相去甚遠，但其中又帶著不容置疑的關連性
>>我敬之如父的，你卻視之如仇
這句話太經典啦~~
明明看似不相關的倆人，生平際遇也不同，甚至也許也沒見過面
竟然能以同一個身份去看待另一個人
我只能說，真虧大人想得到哇>///<
而且素氏父子的對話和識鈴瓏與沐紫瑛兩相比較之下，就產生了非常微妙的感覺
我很喜歡，送上小花一朵，不成敬意^^

該該人生路

↑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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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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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8-03-21 21: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散文最高境界——形散神不散也~~~~（拍飞找抽的某人！）
有欢笑，有哭泣，有人爱有人恨，一生如此波澜壮阔，当得起不悔二字已
在那个世界，有法云子，有千流影，有陪伴他走过沙场的战友同志~~
在这个世界，有沐紫英，有识玲珑，有真龙妙道千万教徒~~
就算只是玄机门内，有陪伴他脚步的人形师
无论天上人间，六祸苍龙皆不寂寞了

身口意清净　除灭诸垢秽　一心恭敬礼　十方三世佛

普贤愿力故　悉睹见诸佛　一一如来所　一切刹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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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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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8-03-23 06: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下面是引用雲篦於2008-03-21 12:30發表的: s#MPX3itK
好...好惆悵啊..... 3c%caK
看得我的心都沉重了起來QQ 8CE = 4
每個人這輩子的經歷表面上看起來相去甚遠，但其中又帶著不容置疑的關連性 6~+emlD
>>我敬之如父的，你卻視之如仇 ]###w;
這句話太經典啦~~ ;@X<lCk
.......

没错，我就是对人与人之间的关联性感觉兴趣，有时无意间想到，会觉得妙不可言这样子^^
其实说到底，该说是六祸苍龙本身是个太传奇的人了吧

多谢回帖和小花^^

引用
下面是引用月森林於2008-03-21 12:30發表的: T{'RV0%
散文最高境界——形散神不散也~~~~（拍飞找抽的某人！）有欢笑，有哭泣，有人爱有人恨，一生如此波澜壮阔，当得起不悔二字已在那个世界，有法云子，有千流影，有陪伴他走过沙场的战友同志~~ 在这个世界，有沐紫英，有识玲珑，有真龙妙道千万教徒~~ 就算只是玄机门内，有陪伴他脚步的人形师无论天上人间，六祸苍龙皆不寂寞了.......

噗，六祸苍龙是真的不会寂寞来着
个人个性决定，他绝对是与寂寞绝缘的那类人XD

有人爱戴他，有人恨他，真是无论在霹雳里还是外，都无法给这个人的一生下一个定论啊
不过呢，但凡回首他这一生的人，恐怕都会很感慨吧

ps：哦，对了，人形师，这也是个奇妙的人啊
和魔龙暗地里约会去了那么久，这次却突然地出现了……
果然，祸皇才是心中的No.1么？（殴XD）

多谢月森的回帖和小花^^

[ 此貼被流煙在2008-03-23 00:3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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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3.21 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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