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02 笑禪非禪（林主中心），第一章，0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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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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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6)

樓主發表於: 2008-02-03 01:2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2.02 笑禪非禪（林主中心），第一章，0F

前言：
人果然不能沒節操地亂萌……結果就真的萌上林主了…………
做了一些功課之後，開始動手，寫到哪裏，算哪裏……
——————————————————

石中之刀。
刀發出霜冷寒氣，長年累月，石頭凍結如冰面一般晶瑩剔透，與刀身相映。
山林之間流竄的風從刀刃上擦過，聲聲嗚咽，正應了它的名字——悲嚎。

刀的主人離它不遠，棲身暗處一動不動地聼著。
風中傳來世外的悲哀，都已在此地被自己的愛刀裁裂下來，那麽，林主在風波亭中所聽見的應只會是一片簌簌清響的竹魂了吧。

雖然想起了那個人，他卻沒有回頭哪怕是往殘林内眺望一下，依然不動，依然安靜，仿佛他從來都不曾存在。
只有風吹動他額前兩縷細長的黑鬢，猝然飛揚起來，帶著肅殺之意——刀者不息的戒備。
也吹拂他的白髮，褪盡年華。

殘林絕大多數時間是安寧的，他便只維持著這個姿勢。
曾經在刀者中數一數二的“十步一殺”爲什麽會忽然選擇了這樣的生活，屈尊人下不說，更是將生命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消磨在這種靜止的姿勢中。
爲什麽？值得嗎？

甚至連他所追隨的對象——殘林之主，皇甫笑禪都不理解，“申屠東流，你明明有著很多的選擇……”
“這就是我的選擇。”申屠東流回答，“哪怕是十年，二十年……”
“何苦……”皇甫笑禪也只能嘆息，“有一天你若是改變了想法，便自行離去，不需再與我道別。”
結果終其一生，時間就這樣慢慢流逝，有一天皇甫笑禪回憶往昔，不禁感慨，“到如今，已是多少個二十年了……”

——
皇甫笑禪無聲經過殘林的邊緣，就感覺到了申屠東流的存在，他雖然目不能視，卻也能想象他年復一年安守的背影。
這又是多少年了……殘林之主一直在等待一個二十年的奇跡。
“跨海二十年，霜歸劍燈現。”
年復一年的失望，兄弟離散的日子仿佛永遠也望不到頭。但與此同時，本以爲旦夕之間的不告而別卻一直沒有發生，身邊執著的陪伴也仿佛永遠不會有盡頭。

所以，皇甫笑禪覺得自己畢竟還是幸運的，在期待著一個奇跡的時候，身邊卻也始終發生著另一個奇跡。
知道申屠東流就在十步之遙，此時他的心中，沒有悲哀。

然而，他卻沒有想過——人，是不能擁有那麽多奇跡的。
在想得到一個奇跡的時候，就必然要用另一個，去交換……

皇甫笑禪沒有驚動申屠東流，只是向著他的目的地走去，那個小屋專門用來暫時安置剛進入殘林的傷患。那裏有一個内傷深重的病患在等他救治。

被遺棄在殘林之外的病患是一個三嵗的小女孩，幾乎都已經沒有了脈象，身體曾經被人切裂開，每一塊骨頭都被扭轉到相反的位置，然後皮肉又重新拼縫起來，她卻還活著。
他們希望她活著，還想看她如何長大。可惜她活不過，於是就有了別的用處。

對一個小孩子……是誰？！爲什麽？要做這種事情……
皇甫笑禪強按下心中的疼痛與憤怒，開始全力施為。

爲什麽？
善良如他，應該是永遠也猜不到這個理由——爲了試驗。
“逆化神功”，是奪取對方功体的一種邪朮，只不過，取決於是在誰的手裏。
小女孩身體恢復原形的同時，皇甫笑禪的左手也發出骨骼扭曲的駭人聲響，這只殘手也更爲嚴重的畸屈起來。
“林主你……”周圍其他的病殘不忍失聲。
“無妨。”皇甫笑禪寬慰衆人，冷汗卻自額角滾落，神情忽然一僵，他的一雙盲眼忽然“看見了”許多人影……這是……

黑色的人影，顛顛倒倒，在身邊怪異地穿梭，仿佛有很多人在耳邊吵鬧，卻連一個字也聼不清，這是……是加害這個孩子兇手嗎？
其中，一道飄逸的人影划過，融入骨血之中的熟悉……
皇甫笑禪不顧這一切只是幻覺，向那個人追去想要將他看真切，，“等等！別走！”
身邊的黑影突然糾纏起來，變成鬼怪，變成兇魂，碎裂的聲音，在血紅的背景之下，撕裂，然後扭曲……

最深刻的恐懼，死灰復燃，佔據他所有的理智，他像個快要溺斃的人，想要抓住一些什麽，什麽都好，可是什麽都沒有。
只聽見一個女人瘋狂的笑聲“哈哈哈哈，你在看什麽？你還在期待什麽？”
不！不要！！不要殺我的父親！不要殺我的母親……
鮮紅的血色，淹沒所有人的殘影，手足疼痛得……只希望它們不再屬於自己……
旁人見林主異狀，行動方便的人迅速沖出小屋，他們知道能向誰求救，“申屠先生！申屠先生！”
話音未落，申屠東流已迅速在一道流光中出現，及時在皇甫笑禪不支的時候扶住了他，將他的手從女孩的手腕上扯下來，“林主！”

“是申屠東流……”皇甫笑禪喘息著，以手撫額，找回了一些現實。
“你怎麽樣？”
“我沒事……”皇甫笑禪搖搖頭，支撐著向申屠東流示意那個小女孩的方向，“她的傷亦無大礙了，請你帶她……去……水晶湖……”
“我先送你回房休息，然後馬上回來。”
皇甫笑禪也沒再爭辯，事實上，他交代完這句話便如同一腳踏空跌入了無底深淵一般，失去了意識。

在哪裏呢……是誰……
久違的光明與溫暖，包裹著他的身體，前面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向光亮的地方走，他不由地跟上去，每走一步，就縮小一分。
一步一步，回復到三四嵗的模樣，原先那個小身影需要仰視才見，他的手腳也靈活如初，他笑起來，忘記了一切，不，一切的苦難，此時他都未曾經受。

走在他前面的小孩，背著手，一步一句，“南山崔崔，雄狐綏綏，魯道有蕩，齊子由歸~”
他也滿心歡喜跟著他，“南山崔崔~”
前面的孩子忽然停下腳步，他一下子撞在孩子背上，“哎喲……”
那孩子回過頭，他沖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孩子也大聲笑起來。

是什麽意思呢？
那孩子也不過七八嵗上下，一知半解地對他解釋，“這是在講一個故事，從前一個國君很愛他的妹妹，在她嫁人之後他依然很愛她，很想念她，所以後來，他就去把妹妹接回到了他們的國家。”
他三四嵗的小弟似懂非懂地點頭，模樣真是可愛，要是個小妹妹該多好。他忍不住彎下身，在那粉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意猶未盡地又親了另一邊，咯咯笑道，“我也好喜歡笑禪，哪怕有一天我們分開了……”
“如果分開了……笑禪也會時時想念著哥哥，這樣哥哥就會回來吧。”小弟弟仰頭問。
“當然的！”皇甫霜刃牽起弟弟的手，緊緊握在一起，胸口相同的玉璧碰在一起，清澈的一聲輕響，美麗得像一瞬的心動，“我們是同胞兄弟，生在一起，長在一起。”

南山崔崔，雄狐綏綏。
兩個孩子念著這首詩經，手拉手，笑著走遠。
魯道有蕩，齊子由歸……
說的是兄妹亂倫，而已出嫁的文姜公主如何會歸囯？
因爲，愛著妹妹的兄長，殺死了她的丈夫。
故事一旦完整，就不再美麗。

反過來說，如果一個故事十分美麗，那它一定尚未結束。
快樂總是短暫，而他做著一個漫長的夢，將自己的一生重走一遍，像死亡的預演。
然而，人也不會夢見自己的死亡，這是一種天生的自我保護機制，正如人對死亡所抱有的恐懼。
在一片安靜的黑暗中，他艱難地用殘手推開母親的屍體，站起來，跛足而行，口不能言，便在心裏對自己說，不要緊，不要怕……要活下去，要走下去，兄長一定還在，要等到兄長回來。
皇甫笑禪，便是這樣一步一步向前走著。
道路的那一端，有著一個虛影在等待著他，等著這個滿身苦難的孩子步履蹣跚地到來，再將之背負到自己身上，包裹在所有傷痕之外——那便成爲了仁慈、冷靜的殘林之主。

[ 此貼被月天子在2008-02-02 21:3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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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舞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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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8)

1樓發表於: 2008-02-03 02: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到這篇文又讓我想到笑禪了
超想哭的
看到兄弟倆的對話超心酸的
最後始終沒相認的遺憾
幸好在等待哥哥同時
還有申屠東流陪著他

超不會回覆的
不過大大文中總能讓我想起
心疼他的殘疾他的善良
心疼他等哥哥數個二十年
不知為什麼我還是很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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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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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樓發表於: 2008-02-03 05: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喜欢笑禅，一直都很心疼他，一个人能在承受过那样的身心摧残后，
还能拥有林主那样的仁慈、宽容，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林主的情操真的很伟大。
而申屠东流一直都是静静的，就像溶化在残林的雾气中一样，让人觉得很安心，
总之，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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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xingx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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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8-02-05 02: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完全同意楼上两位道友
我没有别的可说了
楼住，支持你的文，请一定要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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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容

~知足者常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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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85)

4樓發表於: 2008-02-05 03: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直覺得申屠東流和笑禪之間的相處與互動很奇妙，我覺得有太多感觸是申屠東流不太會表達出來的，沒有拐彎沬角，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可說的禁忌，毫無做作矯飾的，甚至連一句安慰申屠東流可能都不太會表達出來，證明其實他是很了解笑禪的。
看似冷然的手下，對笑禪而言又如同朋友一般，猶記笑禪在故園裡嘆息又是多少個二十年時，申屠東流找來此處且不避諱的直問：林主始終堅信他還活著嗎?
他知道笑禪心中有著什麼樣的堅持，也明白笑禪是個怎樣堅強正面的人，似乎也不用再有任何開導或是安慰這種話了。

這種感覺，和樓主文章裡帶給我的感覺是一樣的，笑禪的心裡有著堅持，而我所看到的申屠東流也有一種堅持，就是他認定跟隨著殘林之主皇甫笑禪。
而笑禪，卻只是一個人，不是名門貴派，亦非組織教派，他的殘林，只是武林中的寧靜一角，裡頭的人就像是與江湖隔絕、互相扶持或改過向善的家人。
因此形似江湖人的申屠東流的跟隨更顯可貴。

直至最後笑禪身亡，亦只有殘林裡的人，還惦念著笑禪是否安好。
那一句「不知道林主離開以後，現在過得如何」

讓我除了感嘆外，又多了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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