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1 【师策师】战台风（序）1-30，番外1-3（全文完+后记）40F| 琅琊文庫|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4.11 【师策师】战台风（序）1-30，番外1-3（全文完+后记）40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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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gm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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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樓發表於: 2011-04-02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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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昆仑雪峰的一年中，没有春、夏、秋，只有四季不化的山雪。

在这片纯白中蕴藏着的却是邪恶黑暗的势力，天月教。

天月教的总坛以睥睨天下之姿巍然屹立于昆仑的最高峰，而在总坛后的雪林深处，独居着这股黑暗的主人，陆庭州。

男子有力的臂膀中抱着一个牙牙学语的稚儿，他微微眯着双目，立于风雪悬崖，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陆庭州唯一的弟子。”

稚儿幼嫩的小脸早已冻得青紫，风吹起雪屑，依旧无情地落满了他的眉睫。稚儿咯咯嬉笑，晃动着两条短短的手臂，竟似这雪于他不过是那细细的绵白糖。

陆庭州静看稚儿一眼，忽然仰头大笑，笑声响彻天地，将崖边碎雪悉数震落。

三日前，一对误入天月教机关的夫妇死于冰雪孤城之中。

三日后，陆庭州抱走了被母亲护在身下，正吃着山雪的稚儿。

策马天下悠悠转醒，身上一丝的寒气，犹如被笼罩在风雪之间，自那一日，便跟随了十七年的岁月。

他微微侧首，看向了躺在身旁的人。师九如背对着他，长发松散铺在枕旁，有一些压在了他的手心下，竟比他的指尖还要冰凉。

策马天下动作轻缓地起身，将棉被盖过他肩头，披上外衣走出了卧房。

昨日一行人返回了靠在江边的船上，一夜休息后，侯命在舱中大厅内的人是天月教左护法，胡无翳。

一见策马天下走出，胡无翳踱步上前，语带笑意，道：“教主昨夜休息得可好。”

策马天下看他一眼，慢悠悠坐向上座，微笑道：“左护法设想周到，本座自是高枕无忧了。”

胡无翳一步步踱至椅前，撩起袍摆坐下，缓缓道：“这些原本就是属下应为之事，教主只需放眼我天月称霸武林之雄图伟业。”

策马天下颌首道：“左护法教导的是。”

胡无翳眼中光芒一闪而过，面上笑容温和，谦卑道：“教主年少有为，不愧陆教主得意弟子，十年后重掌天月令，实是我天月教之大幸。”

策马天下道：“若不是左护法的信任与配合，区区一个我又怎能成事，护法不必谦虚，天月教无主十年都仰赖你坐镇其中，你的功劳才当属第一。”

“属下尽职本分，岂敢担此荣誉。”胡无翳摇首，又呵笑道：“教主初任，尚有许多要务需您决断，眼下几件大事也要呈禀于您。”

策马天下道：“左护法请讲。”

胡无翳似有犹豫，缓缓开口道：“第一件便是前任蓝堂堂主的处决。”

“处决？”策马天下斜睨向他，低笑一声，道：“既然护法连量刑都已定夺，此事还何需呈报。”

胡无翳神情肃然道：“师九如潜伏我教十年，若无教主密函，当日九大派阴谋便要得逞，如此祸患怎能留其活路。天月教教令第二条，叛教者，死。”

策马天下沉吟一声，示意胡无翳继续。

胡无翳定定看着座首之人，又道：“第二件，彻底铲除南武林余孽。”

策马天下点了点头，道：“然后？”

胡无翳暗怔，迟疑间轻声道：“尚无第三件。”

策马天下站起身，走至胡无翳面前，胡无翳惶恐起身，却被策马天下按下了肩头。

策马天下勾起唇角，低声道：“左护法怎能将最重要之事忘记。”

胡无翳镇静道：“属下愚钝，还请教主明示。”

“第三件，交出天月令，让出天月教教主之位。”

胡无翳眉梢轻颤，沉声道：“教主可知此言是要置属下于不忠不义！”

策马天下向后退去半步，视线轻扫过面前之人，背转过身，道：“天月教教令首条是何，你可记得？”

胡无翳此时已从椅上站起，眼中十分谨慎，道：“誓死效忠天月教，誓死效忠教主。”

策马天下点了点头，又道：“你呢？”

胡无翳道：“身为教主左右手，自然是对教主忠心无二！”

策马天下道：“哪个教主？”

胡无翳神色冷凝，当下就是一怔。

策马天下不待他开口，转身瞧向他，微微笑道：“这个问题，似乎让护法颇感为难。”

胡无翳长躬下身，道：“属下奉贤忠心的人是您。”

策马天下抬步走回座首，倚入椅中，微眯双眼，道：“不行礼便自行入座，不称前任却直称陆教主，这就是左护法的忠心么。”

胡无翳深深埋首，低声道：“是属下失礼，请教主责罚。”

策马天下轻笑一声，道：“想来是教主之位悬空十年，让左护法渐渐忘记了自己的本分，对本座自称属下，可教你有一些的委屈？”

胡无翳立刻道：“属下忠诚可指天月为誓！”

策马天下静静看向那人，沉默片刻，道：“你下令搜集粮盐是为一迎出前任教主便清除南武林，可惜未能如你所愿，你心中一时难以接受，我也体谅。”

胡无翳低声道：“属下不敢……”

策马天下又道：“只是一切已非先前预料，计划总该容些变通罢。”

“教主之意是？”

策马天下慢悠悠道：“回转昆仑，举行接任大典。”

胡无翳猛得抬起头，道：“万万不可！现在正是一举消灭南武林的最佳时机！天月教一统武林之刻，教主一呼万应，众心所向，到时再行仪式岂不更为圆满。”

“只怕到时一呼万应，众心所向的并非是我了。”策马天下走向胡无翳，垂眸瞧着他，沉声道：“身为本座左右手之人尚且不懂礼数，他管教十年的教徒，又有多少是忘了本分的。最终一统江湖的天月教，只能是策马天下的天月教，而不是你胡无翳的。”

胡无翳突然双膝磕地，激动道：“属下千不该万不该对教主失礼，教主如何责罚属下绝无二话。只求教主明鉴属下一心为教，从不曾存私心，关系此事还望您斟酌再三！”

策马天下弯下腰身，将胡无翳扶将起来，温言道：“左护法何必行此大礼。”

言罢又将他送往椅中，胡无翳坐不塌实，待要起身肩头却被按住。

策马天下微微笑道：“掌天月令者得掌天月教，十年来你一直安守护法之职，又将我这小辈迎为教主，你对天月的忠诚，我岂会不知。”

“教主……”

策马天下轻拍他肩头，继续道：“十几年前我与你也有过数面之缘，当年下昆仑，还是得你首肯，虽然到底辜负了你的期待，但师父的遗志，我必会继承。”

胡无翳眼中又闪现光芒，稍显欣喜道：“清除南武林——”

“左护法，你如何还是不明白。”策马天下蹙起眉头，摇首轻叹。

胡无翳面露不解。

策马天下脸庞上的表情一点点褪去，低声道：“我称你一声左护法，因你是功高长老，可不是要你指点我如何做一教之主。”

胡无翳怔了怔，缓缓垂首，起身抱拳道：“属下领命。”

策马天下“恩”一声，抬步向厅内走去，中途又停了脚步，偏首道：“至于师九如，他的生死只能视本座的心情，不劳护法操心了。”

说罢便起步离去。

策马天下推门而入时，师九如正盘膝坐在床边，双目微阖，汗水已浸湿了衣领。

策马天下轻步走至他身前，道：“你明知锁愁无解。”

师九如半睁双眼，眼中的神色都隐在了长睫之下，声音略有些干涩，道：“总要试上一试。”

策马天下静静望着他，看了会，背坐在了桌旁，道：“并非任何事都有可试的前提，例如无解的锁愁，也非任何事都能承受可试的后果，例如你心中的怀疑。”

沉默过后，师九如轻声道：“当我被周围怀疑时，只有你的相信，让我以同样的怀疑去对待唯一相信我的人，师九如很难做到。我曾说，策马天下犯下的失误，我愿与你一起承担。”

策马天下道：“你到现在还只认为这是一场失误？”

师九如缓缓道：“目前为止，一切并非不可挽回，无论之间有许多的弯路，我希望与你所到达的是同一个终点。”

策马天下低笑一声，有趣道：“以你现在的处境你又能做什么，就算回转正道也不过是个废人。”

师九如微微垂首，半晌后轻声道：“依旧做我能力所及之事，只要心中所想不变，所怀道义不变，尽一己之能，所行之事便无大小之别。”

策马天下轻转手中茶杯，道：“你我从一开始便是立场相异，如何殊途同归。”

师九如缓缓摇头，道：“你的初衷是何？陆庭州亦或天月教。”

策马天下道：“有何不同。”

师九如轻声道：“若是为陆庭州，你心中应已无遗憾。”

策马天下笑了笑，道：“这世间最难违背的便是亡者的遗愿，最不能违誓的便是于亡者前的指天立证。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

师九如轻叹一声，道：“你所说并没有错，只是最终的判断仍要经由自己心中。”

策马天下道：“我所做便是经由心中的判断。”

师九如微微一怔，低声道：“我认识的策马天下并非如此绝情之人。”

“你所认识的一开始就不是策马天下。”策马天下站起身走向师九如，停在他面前时，便轻轻地捏起了他的下颌，“若不是那样的我，你还肯亲近么。”

师九如眼睫轻眨间，缓缓道：“你就是你，曾经的你或是现在的你，或许换下了不同的面具，可面具下的心，师九如相信自己看到过。”

策马天下不禁好笑，但面前平静的蓝眸中隐隐的波动却教他渐渐收起了笑意。

策马天下一点点贴近着师九如，近到似乎能嗅到他的呼吸，策马天下在那唇前轻声道：“你真是个不记教训的人。”

蓝眸中黯淡下来，师九如终于轻轻别过了头，小声道：“策马天下，你不该如此对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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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無攸

我願歸于平靜的時候陪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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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樓發表於: 2011-04-03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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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早就猜測到了小馬的立場，不過真的到他們攤開來講，這過程中我也只敢抱著懷疑看下去；沒有神到可以想到那只鷹的作用，但每每牠出現文中時小馬周身的氣場都很怪讓我感覺另有隱情……
其實憑著一句「陸庭州是否已死」就懷疑上了小馬的身分…我只能說我對小馬的一動一靜真的很在意(捂臉)
因此自從開始懷疑後，我心裡怕怕的，怕的不是他跟師九如攤脾，而是小馬的過去，我怕他有段悲慘的童年經歷，所以我更寧願猜測他是教主的親生兒子…咳。雖然他的這段過去相對來說也是悲劇…卻顯得好一點orz
於是小馬的心思便很明白了，他潛浮十年，只為陸庭州；而師九如潛浮魔教，可以說為門派、也為蒼生、為正道。不若小馬，從最初到最後，都只是「策馬天下」。所以我覺得，小馬的心眼所及與心性發展其實比起師九如更為自由也更寬廣，從而造就了亦狂亦俠的無蹤掌門。
小馬親近師九如，一開始或許真沒多想，但甚於相同的立場，或許一開始他有過一絲相惜之感，然而真正讓他放下感情去結識的，卻是師九如性情裡的「堅忍」和「傻氣」吧。說沒有作戲，並不盡然，可要說相知相惜，往往又隱在細處，比如那滿地的師…=///////=；也比如他說「有些事情，必須有人去做。」
只是他料想不到師九如對他的感情、料想不到師九如的失憶。由文中可見，小馬無措過，也許直到現在他仍有些無措，但心中已有應對，很多處事行為他總是冷靜思考過後依勢而作、這其實更讓我喜歡他「情不自禁」的那一部份…
雖然這個男人真的是從骨子溫柔起來的……但我仍是那個想法，若對方不是師九如，他或許連「擁抱」都是需要在心裡思量過才會做，然而對師九如，卻真的是因感情而起。
所以師九如所言那面具下的心，其來有自XDDDDDDDDD

23章小馬對左護法的步步進逼，在我解讀最大的困素是先保住師九如…然後才是對正道的處置。他曾說「這場紛亂不一定只有一種結果」，想必然回教後還有一番動作。
最後調戲師九九……我只想說，小呆馬，用力拉著那誰陪你一起虐吧TVT
虐完了就海闊天空了！！！！(妳滾)

[ 此帖被蘭無攸在2011-04-03 01:3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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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兩:+15(晏雪)

師九如與策馬天下專屬論壇~＝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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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gm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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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樓發表於: 2011-04-03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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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孩童带着从雪地里救回的雏鹰站在了陆庭州面前。

陆庭州只看了一眼，便道：“它先天不足，救活了也只能永远匍匐大地。”

孩童瞧了瞧怀中奄奄一息的生命，跪在了陆庭州脚下。

陆庭州无动于衷，转身离去。

孩童双膝埋在雪间，一跪便是一宿。

来日，陆庭州自屋中走出，站在了孩童面前。

孩童仰起小脸，发青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将怀中带着体温的雏鹰举在了陆庭州眼前，雏鹰忽然扑动羽翼，低叫一声。

陆庭州道：“好，我救它。一月后它若不能重返上天，我便要你亲手了结它的性命。”

孩童脸上漾起笑容，深深叩首。

魔教七艘千里船起锚扬帆，巨大的船身驶过江面，在船底漾起了层层的水波。从远望去，仿佛七座行走于水中的楼阁。

策马天下立于甲板之上，平肩曲起了左臂。

与江面遥遥相对的青空盘旋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矛隼，啸吒风云，神俊激猛。

矛隼一声长啸如离弦之箭直冲而来，策马天下微微仰首，翘起了唇角。

黑色的利爪攀上手臂时，矛隼收起了宽大的羽翼，一敛桀骜不逊，轻蹭着抚在喙边的指尖。

策马天下眼中笑意更盛，扬起手臂，矛隼便借力跳上了他的肩头。

十七年前那只孱弱的雏鹰，如今已长成了万鹰之神，海东青。

白色的身影，白色的鹰，迎千里疾风，视水天一线。

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时，策马天下收起了思绪。

来人在距离十步之处停下，膝头磕在甲板的声音有着明显的不甘与迟疑，“属下参见教主，不知教主召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策马天下依旧背对着他，淡淡开口道：“将师九如带来。”

那人朝驻守在不远处的侍卫看了看，心中已有些明了，咬牙忍下，道：“是。”

不过片刻，两个脚步声便一前一后停在了身后。

策马天下缓缓回首，眼中是如水温柔，向前伸手道：“来。”

面前两人神色各有不同。师九如的隐忍，方砚持的强耐。

见师九如并未上前，策马天下也无愠色，负手身后，转对立在一旁的方砚持道：“去拿件大氅给师九如。”

“不必了。”师九如终于垂着眼睫走到了策马天下身边。

策马天下牵起他的手，握在掌心，微微笑道：“甲板上风大，多穿些免得受了风寒。”

师九如抬起眼帘静静看他一眼，重又垂下，道：“这些事我可以自己做，不需假他人之手。”

策马天下斜睨方砚持，沉声道：“他以后都要跟在你身边，你还是早些习惯的好。”

师九如微微一怔，却是无言。

方砚持猛得抬头，眉宇间是阴骘的怒意，声音又冷又硬道：“教主何时给属下的委任，事先怎未听教主提起！”

策马天下道：“就在方才。”

方砚持紧咬牙关，抱拳垂首道：“属下好歹是左护法任命的舵主，职责乃为天月血战到底，而非谄媚侍人，请教主收回命令。”

“放肆！”

一声呵斥，原本在半空低低盘飞的矛隼突然俯冲而下，以电闪雷鸣之势直直朝向方砚持，方砚持仰首瞬间，矛隼利爪便如最锋利的匕首牢牢抠入了他的肩头。利爪伸缩眨眼带出一片血雨，方砚持低声呼痛，膝头重重砸上了地面。

策马天下面上似覆了层薄冰，缓缓道：“我的海东青比你的盅鹰铁爪如何？”

方砚持艰难地抬起头，血如泉涌早已染红半边衣衫，肩头甚至能见白肉碎骨，失去颜色的嘴唇嚅动着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策马天下俯视眼前之人，低笑道：“盅鹰铁爪如何能比真正翱翔天空的王者，你注定一生仰望，做只地上的鹰犬。”

说罢便招回矛隼，牵起身旁之人向船中走去，与跪地不起的方砚持擦身而过时，策马天下轻声道：“本座可以任命你新的职责，也可以要你的命。”

方砚持五指深深地陷入木板之中，指尖不觉间渗出红色。他死死咬住舌肉，埋首紧闭起了双眼。

策马天下带师九如走回舱中，拉他坐在桌边，那矛隼便自策马天下肩头跳下，落在了桌上。

策马天下拿起碟中精致的点心送往矛隼喙边，矛隼微微展翅，竟像是个得了糖果的孩童般，贪婪地啄入口中，吃完后便又期待地盯着主人。

策马天下又拿起一块，这次，却递到了师九如面前。

师九如看向策马天下，道：“你也要我做你的鹰犬？”

策马天下一怔，静静望着师九如，半晌后轻笑道：“我是要你喂它。”

师九如眼睫轻眨，伸手接过了点心。

矛隼左右来去地晃动着脑袋，像是在观察着这个被主人亲近的人，师九如也只是静静瞧它，谁也不再更近一步。

一柱香后策马天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突然，矛隼竟展翅一跃扑向了师九如！

策马天下脸色倏变，可如此近的距离根本不及阻止，矛隼黑爪已攀在了师九如肩头。

电光火石之间却闻一声轻笑。

策马天下怔然瞧去，只见矛隼在那人肩上轻轻踩过，调整着身姿。

师九如抬起手，将指间的点心送到了它嘴边，矛隼弯下颈项就着他的手狼吞虎咽起来。

策马天下张了张口，半晌后道：“这算什么？”

师九如抬首看向他，那样的笑容似乎还是旧时的光景，“沉默也是一种交流。”

接触到那带着温柔笑意的蓝眸，策马天下的眼中一瞬的恍惚。

师九如又拿起一块喂给矛隼，定定地瞧着它的吃相，问道：“它有名字么？”

策马天下收回视线，道：“海东青。”

师九如沉默了会，道：“这世上有许多的海东青，它应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名字。”

说罢又沉思了起来，然后道：“小白……”

策马天下的额角止不住跳了跳，再一瞧一会的工夫那碟点心已空了大半，师九如竟又伸手去拿。

策马天下忙从他手中夺过，一口吞下，道：“这些只能偶尔喂。”

矛隼眼瞧着嘴边的点心进了他人腹中，猛得跳到桌上，宽大的羽翼就扇上了策马天下的脸庞。

策马天下抬手去挥，两方一时竟似扭打在了一起。

师九如从中介入，只得再用点心将矛隼从策马天下身上引开。

策马天下看着得意地吃着战利品的矛隼，蹙眉道：“你太由着它了，它若被完全驯服沾染上人的习性，以后如何在外界生存。”

师九如轻轻拈起他发上沾着的绒羽，看着他微微笑道：“它的驯服是自愿给予的信任与忠义，而它的不驯是只属于它自己的，也是对残酷的外界绝不低头的天性。”

两人的视线送上了师九如指尖的绒羽，透过那细细的白色羽毛，他与他眼神相对，只是一瞬间都似怔了怔。

不知是谁先移开了目光。

屋内又复宁静，让方才的笑语像是一场幻境般，快乐却又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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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樓發表於: 2011-04-03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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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陆庭州将药碗放在桌上，浓稠的黑色药汁飘散出阵阵苦味。

孩童端起后一饮而尽。痛苦随之袭来，如有一把铁耙在心头钩挖。

不过片刻，原本白皙的脸庞上自衣领深处爬出了无数条黑色的细线，像一张织在皮肤下的蜘蛛网般，蔓延开来。

孩童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四肢如风中残枝微微抽搐。

陆庭州自木盒取出一颗药丸，送入了孩童口中。

呼吸渐渐平稳后，孩童轻咳一声，吐出一滩黑色的血水，脸上的细纹却不曾褪去，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全身延伸。

陆庭州面露疑惑，指尖轻点孩童几处穴道，将已失意识的人抱进了床中。

两日后孩童自昏迷中清醒，辗转偏首便望见了枕边搁着的小纸包。

小脸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孩童一骨碌爬起，拿着小纸包冲出了屋外。

同样幼小的矛隼自空中落下，虽然它飞得巍巍颤颤，却依旧努力地将落脚点放在了孩童肩头。

孩童打开纸包捏出颗圆圆的糖果喂给了矛隼，然后又扔了颗进自己嘴中，那甜蜜的滋味瞬间便融在了舌尖。

孩童欢喜地在雪地间跑向远方。

高大挺拔的男子立在崖边，听到身后传来的匆匆脚步声时，便转回了头。

陆庭州看着孩童，点了点头，孩童得到应允走近了他身旁。

“此回解药的效果并不如预期，等过两日还要再试一试。”

孩童点头，笑着将纸包里的糖果送到了陆庭州面前。

陆庭州迟疑间伸出手臂，宽大而温暖的掌心抚上了孩童的发顶。

颠簸的马车中，策马天下悠悠转醒。

结束了两日的水上行程，浩浩荡荡的人马行进在回转昆仑的路途中。

持久维持的睡姿教手脚酸麻，策马天下无意地翻转过身，那人的面容就撞进了眼底。

一张安然的面容，似乎并非身中琐愁的被囚之身，而是曾经相处的那段时光中的，自由而充满希望的师九如。

正静静地瞧着，静静地想着，那长长的眼睫便在这意味模糊的视线中缓缓抬起。

蓝眸犹如染着星光的夜色，是一种近乎墨蓝的幽暗。

只是这对视的瞬间，师九如的眉眼便有了笑意，像一副淡淡晕染而开的山水水墨。

他的眼对着他的眼，他的唇挨着他的唇。

辘辘的车轮声似乎变成了淅沥沥的雨声，像客栈那日般，洒在了两人的呼吸间。

眼睫以极小的幅度眨了眨，策马天下转过身去。

同一时间，师九如靠了过来，伸臂揽住了他的身体。

温热的呼吸拂过策马天下耳侧，师九如轻声道：“有些冷。”

江北的三月，依旧是冷的。

策马天下将手放在师九如手背上时，身后的人更紧地拥了上来。

冷的只是这空气，师九如的怀抱炽热如火。仿佛要融了那四季不化的昆仑山雪。

轻轻地拨开了他的手臂，策马天下缓缓阖上双眼，转身将师九如搂在了怀中，低声道：“冷的是你又不是我。”

怀中的身体僵了僵，忽然就紧紧地攥住了他背上的衣衫，那指尖陷入肌肤的感觉，有些微微的痛楚。

三日后天月大军回转了昆仑总坛。

那一日，天际飘起鹅毛大雪。

师九如失去记忆时，策马天下给他讲过一个故事，昆仑雪峰万年白雪覆盖，惟独三月初七不同，那一日会落下红雪。

师九如在天月教十年从不曾见过红雪，而策马天下所说却并非谎言。

只因那红雪落处，是在总坛后的雪林之中。

策马天下带着师九如步入了十年前的旧居，一切都未改变，茅舍前是一片无垠雪地，茅舍后是疏落林立的松木。

那无垠雪地上开出了遍地的红色雪莲。晶莹缇透得犹如一盏盏莲灯。这红色将方圆之地照亮，远远望去，犹如一片红雪。

策马天下摘下其中一朵，看向师九如，微微笑道：“时间算得正好。”

飞雪洋洋洒洒，将视线模糊，蓝眸中似映红莲之火，却终被那铺天盖地的白色彻底湮灭。

月夜之下，陆庭州用雪一遍遍擦拭着赤裸的上身。

孩童站在远处，遥望那腾空之龙，向月而啸。

陆庭州侧首，沉声道：“天月教教主便是武林尊首，以龙为图腾，左右护法各为虎豹守护，座下五堂堂主是为孔雀。你，所求为何。”

孩童似懂非懂，目视夜空之鹰。

那鹰已羽翼渐丰，展翅间竟似可遮日月。

陆庭州随即凝神片刻，忽而大笑，道：“好志气！”

海东青于孩童背上展翅，无日无月，只因可遮日月。

三月初十，天月教于十年后迎接了新的主人。

策马天下一身黑色滚金边华服，立总坛首座，举杯邀众，道：“我天月教独霸武林即在今朝，本座于天月大旗下立誓，以正道之血为天月霸业铺路！”

千百教众齐齐曲膝俯首，万众一声，道：“教主英明！属下誓死追随教主！”

一场狂欢，策马天下醉态朦胧地被方砚持送回了住所。

师九如扶上他同时，被他带入床中。

策马天下轻笑一声，环住他腰身，宽大的黑色衣袖轻轻挥动，帐帘便缓缓阖起。将那春色尽掩。

方砚持未得命令不敢擅自离去，仍旧垂首立在床畔。

不一会便自帐帘内传出压抑的喘息声，方砚持紧握双拳，竟将掌心攥破。

“还不退下！”

暗哑又隐藏怒气的声音响起，方砚持沉声应道，一步步自那愈加浓郁的暧昧中离开。

那一晚策马天下睡得很沉，似乎许久不曾有过那么长的梦。

陆庭州拨旗进攻中原前，道：“待天月一统江湖之日，我便教你开口说话。”

策马天下只静静地望着那人渐渐远去的背影。

三个月后，大军回转昆仑。

胡无翳淡漠地看着面前孩童，道：“你虽是教主之徒但不过稚童之龄，能做什么？”

策马天下跪在他面前，额上已是鲜血淋漓，却仍磕首不止。

胡无翳颇觉烦躁，道：“你身上有天月教主所纹印记，能去哪里？”

策马天下站起身，拔起厅中火把，焚毁海东青。

胡无翳派人将他送出昆仑，策马天下一路行乞，半月后在秦川边境遇见了无踪剑圣。

无踪剑圣为其疗背部脓疮，又观其不能语，细细查看后轻叹一声，道：“再拖延数日，你终生都不可能说话了。”

七年间，策马天下第一次开口。

十年后，无踪剑圣传掌门之位于他，云游四海前，只余一句感慨，“若我此生唯有一遗憾，便是从未听你唤过我师父。”

策马天下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爷子自然要亲切许多。”

之后，他于林间策马奔驰，伤了一人的马。

再之后，他与那人相识，一路血雨腥风。

石洞中，策马天下接住师九如倒下的身体，将他扶靠在墙边。

陆庭州面容沉静，从怀中掷出一样事物，

策马天下抬手接下，再向前望去，湖心之人已无生气。

十年隐忍，终归，是一场徒劳。

策马天下醒后兴致大好，命方砚持研了磨，便铺开了那宣纸要作画其上。

师九如被他环在怀中，持着手，一笔一墨地勾画起山山水水。

策马天下在他耳畔低语道：“这便是天月教即将执掌天下的蓝图。”

师九如渐渐不再顺服，那顿下的笔尖缓缓晕开了一团墨汁。

策马天下抽出宣纸，扔进了火炉中，道：“画坏了。”

笔从师九如手心滑落，策马天下笑着将他自桌前拉起，道：“我们去喝酒。”

师九如忽然拥住了他，那么紧那么紧，似乎再也不肯放开。

策马天下捉下了环在腰间的手臂，师九如面上依旧是凉凉的，干涩的。

那日之后，策马天下便很少与他共处一室。

雪林上的三间茅舍，其一中只有满屋的药柜。

策马天下整整三日才自那间屋中走出，疲惫而平静的神态。

方砚持提来了酒食，策马天下与师九如便难得的在屋外赏雪吃酒。

血莲早已颓败，甚至连残骸都不见分毫。似乎那一场红雪，不过人间一梦。

策马天下取下颈间毛茸而温暖的裘衣披在了师九如肩头。

然后与他举杯共饮。

酒过三巡，策马天下渐渐觉得有些恍惚，好似这天地也在旋转，而面前之人，不知何时离他那么近。

师九如抚过他的眉，道：“这就是你的答案么？”

策马天下伏在桌上，费力地撑起眼帘，轻声道：“一路上小心。”

再睁眼之时，师九如早已不知去向。

静守一旁的胡无翳垂首道：“教主请放心，黑堂暗部已追随在那两人身后。他们必料不到，能自天月逃脱实则是我们欲擒故纵，要探得九大派藏身密所的将计就计。”

策马天下揉了揉额角，起身后，雪屑便自肩头潸潸落下，白与黑，“召集所有部众，立刻整军。”

胡无翳单膝磕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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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樓發表於: 2011-04-05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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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师九如跟随方砚持一路马不停蹄，自北向南，直到过了源江才放缓了脚步。

两人身披仆仆风尘，歇脚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中。

一个曾几次至师九如于危难的人为何会反手助他？方砚持若对他有过三分的爱慕，也早在他的背叛中化成了七分的恼恨，而当这三分爱七分恨酝酿出满心妒火时，那爱与恨便也不具分量了。

洗尽一身的疲惫与尘土，结束了月余的餐风露宿，师九如沾上枕便在难抵的困倦中沉沉睡去。

夜半时再醒，却是因为床边的不速之客。

月色朦胧自纸窗洒入，那人的身影一半罩着层模糊的光线，一半便隐入了黑暗之中。

师九如坐起身，双脚落地，平静地望着面前之人，道：“有事么？”

方砚持的神情一如他面上笼着的月色，朦胧而暧昧，却隐隐含着冷肃，“讨要你欠我的情。”

师九如淡然道：“事到如此，你应该已经全部了然。”

“就是因为了然才更不能让你如愿！”那掩饰情绪的平静犹如破碎的镜子，瞬间便成齑粉，取而代之的是强压着的怒火与悔恨。

方砚持忽然踏前一步，扣住师九如肩头将人重新压回了床上，声音已无平日的沉着与冷静，“我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尤其是他！你都能屈服于他怀中，也不在乎承欢我身下！”

师九如不为所动，淡色的唇轻启间，唯有两字，“离开。”

方砚持从胸腔中逸出几声低笑，眉眼间浓浓邪煞之气，道：“你就算能逃出昆仑又如何，他折辱激怒于我，不过是要我背叛天月教，保你一条命，从今以后你就得仰仗我才能活下去！这样的姿态，并不适合依旧是阶下囚的你。”

师九如静静看他片刻，在方砚持贴近前的瞬间，忽然抬手扼住了他的颈项。

方砚持大吃一惊，心中顿时错愕。

师九如维持着动作将方砚持逼退开来，蓝眸中一闪而过的冷色，“天月教教主若都保不下的人，方舵主又有何能耐？”

方砚持神色难看至极，嘴中发出破碎的音节，不知是痛呓还是笑声，轻声道：“原来如此……”

师九如松手，转过身一字一句道：“多谢你的协助。”

“哈哈哈……”方砚持大笑一声，声音里竟有一丝自嘲，道：“我都要忘记了，我怎么会忘记……这是你与他最拿手的事！”

师九如沉默不语。

方砚持眼中神色越沉越深，冷冷道：“你如何不再多装些时日，你以为过了源江就平安无事了？”

师九如微微侧首，长睫在月色下透着薄薄的白光，仿佛覆着一层细雪，他淡淡道：“方砚持不该是如此天真之人。”

方砚持紧握双拳，狠狠盯着那人背影。

师九如继续道：“当初你会相信我，因为我要你面对的是你一直的敌人。而今日你要天月教的人相信一名背叛者，去对付他们新任的教主？只怕你到不了天月的势力范围，便会被暗部以教令制裁。”

方砚持冷哼一声，道：“使出如此破釜沉舟之计，别以为就真能如愿以偿！”

师九如轻眨眼睫，道：“与你无关。”

方砚持沉默地看了那人一会，缓缓垂首后又是半晌无言，再抬起头时却恢复了往日的姿态，一副暧昧的审视，慢悠悠开口道：“那就说件与我有关的。”

师九如转身，淡静无波。

方砚持似是不经意地上前一步，眼中是痴迷，恋慕，语气中有着怀念，“第一次见你是在演武场，所有符合资格的昆仑教徒都被集中在此，以武一诀蓝堂堂主之位。我那时便与你交过手。”

师九如半阖双目，缓缓道：“我不记得曾与使铁爪功之人交手。”

“这是自然，我当时所修亦为掌法，便是输给你后才改练了盅鹰铁爪。”方砚持低笑一声，又上前一步，幽幽道：“你那时人才出众，武功亦属佼佼，最终脱颖胜出，成为了天月教最年轻的现任堂主。”

师九如负袖身后，侧身对他，似是有些不耐此刻的话题。

方砚持勾起唇角，再一步走出，与师九如之间已近至半个身的距离，低声道：“你任职堂主的仪式之上，左护法亲自于你背部纹下天月孔雀，当我看到那丝丝缕缕的血自你身上滑下时，我便知道，若有一日，我定要让那孔雀为我展屏！”

师九如轻声道：“你没有这个机会。”

方砚持低下头，凑在他耳边，小声道：“如今我已知一切不过是做戏而已，既然与他无关，我又怎会没有机会。”

师九如笑了笑，微微侧首道：“你如何确定一切都是做戏。”

方砚持一怔，直起身，视线渐渐冷却，道：“那一日……”

师九如道：“不过是情不自禁。”

“好一句情不自禁！”

方砚持抛下狠话，冷哼一声，振袖愤然而去。

“嘭”得响动后是师九如极轻的叹息，他重新走回床边躺下，望着帐顶的视线有些遥远，不知是透过此处看向了哪里。

那一日在昆仑雪林的茅舍内，那人一身的酒气，唇齿间的酒香似乎也要将他醺醉。

策马天下吻下时，嘴角还带着一抹轻浮，一抹浪荡，让这吻像是酒后的余兴。

没有试探，更无询问，就这样，从雪中回来的冰凉的唇贴上了师九如的温热柔软。

只是刹那的接触，便瞬间点燃起熊熊炽焰。甚至不及给头脑半刻的迟疑，这个吻便深入了对方的口中。

迫不及待，期盼已久，谁的？

师九如在策马天下贴上时就无力思考，策马天下在师九如缠住他的唇舌时就无法思考。

近乎啃咬的亲吻，不包含任何技巧的生涩的甚至并非情欲的，只是一种最单纯的渴望，压抑了许久的倾诉。

在师九如舌尖尝到甜腥时，策马天下一瞬间的清醒，朝外沉声呵斥道：“还不退下！”

只是这说话的空隙，最后一个字才刚刚吐露，师九如揽在他颈间的手臂便已有不能忍耐的力道，将策马天下重又带回了湿软而热烈的气息中。

师九如的腿贴在他腰侧时，不知不觉中萌生的欲望已互相昭示着对方的存在。

同样的火热，坚硬，同样的想要更深地感受对方。

策马天下挤入师九如腿间时，师九如似乎怔了怔，下一刻他便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粗重的喘息响起在两人耳畔，是最催情的药剂。

师九如从策马天下肩头褪下他的衣物，吻便不舍地自那薄唇移到了颈间，轻轻地舔吻，重重地啃噬，像是要将这人吞入腹中。

策马天下突然轻抽口气，有些粗鲁地将手指插入了师九如发间，将他从颈窝里拉开，重又咬上了那丰软的唇。

师九如的衣物早已在互相纠缠间散开，策马天下眼中的神色深不见底，他微微抬起上身，有力的手臂带动师九如翻转过身。

赤裸而淋漓的，雄性征服的天性。

策马天下吻咬上师九如后颈时，身下的人轻轻一颤，不知是因为感受到了这种征服还是毫无隐藏的最原始的激情。

渐渐失去控制的吻一路滑到了背上，滑至那孔雀之上。

秘药所纹的半扇孔雀，此刻竟缓缓遮蔽天月，不可思议地展出了满扇。这原本是为天月浴血沙场的证明，只有极度的亢奋与专注中才会以最忠诚之姿现世，象征着将个人的生死完全奉献于月。

而那华美的孔雀上如今依然留着五道明显的伤疤。

策马天下忽然停下了动作，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沉重的喘息似乎也随之缓缓平息。

冰冷的空气一点点地将火热凝固。

策马天下扯过薄被盖在了两人身上，平躺在枕间时，方才的一切便犹如倏然清醒的酒醉，自理智中消散无踪。

“策马天下。”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师九如声音从一侧传来，有些低沉，“我不会后悔。”

策马天下背过身，阖起了双眼，“我会。”

寂静，静得连呼吸都听不到，只能听到屋外簌簌的落雪声。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人重新靠了过来，一个柔软的触感贴在了他的背上，那是师九如的唇。

“抱歉。”是师九如克制到最小的声音。

那一夜策马天下睡得很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一个人问他，无花果究竟是有花还是无花？

他想了想将自己的答案告诉了那人。只是这个答案，在他醒时，却连自己也不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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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無攸

我願歸于平靜的時候陪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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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樓發表於: 2011-04-07 0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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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隱忍，終歸，是一場徒勞」
一句話，道盡千言萬語；一句話，註解誰的一生；一句話，掀起許多波瀾……
忽然就為小馬感到悲而無悲，那幾段藏在心頭的童年往事與那人的養育之恩，雖是寥寥無幾卻倍感深刻。我一直相信孩子的養育若是真心的溫柔對待，那麼孩子長成必然堅毅，也許在策馬天下溫柔的背後，源於他成長的經歷曾被如此愛護過；這一點如同我看待原劇的初版馬…
關於那一段鷹的比喻，我覺得，是師九如給予策馬天下的暗示，他瞭解他的初心所為，更瞭解可能策馬天下自己也不懂的自己，有時候人在專注眼前目標時，每一步踏出都是清明的但也會忽然迷失，不知腳下踩的是什麼路自己做著又是什麼事、為何而為……。而小馬的迷失，便是陸庭州的死。
或許直到那一刻小馬才慢慢又找到了自己的正軌。
這人就是這樣……明明痛得比別人都深刻，他是最有資格絕望的那個人，可他撐起自己，因為他明白還有比傷心更重要的事，他所承擔的，是「情」是「己心」，所以他更要比誰都「別傷心」…
文中妳把那啥……借位到了焚鷹上……妳……我……
每次看妳文我最恨自己的就是，都會看出屬於原劇那些萌與虐的痕跡，然後自己在那邊揪心個半死TVT
(我說過每個人對自己深愛的角色觀感都會有一道過不去的坎，我一直以來跨不過去的便是我想要他回家………)

其實縱觀下來，文中師策兩人迴異的立場，就算看似心靈契合，但那其實也是從個性甚至是觀念磨擦後慢慢調合出來的，首先「認同對方」然後才是「相知」，而這對他們來說也不難，師策二人對我來說最珍貴的，就是他們對彼此存在最無可撼動的「信任」。
還是先在這裡打住吧……一說起小馬我就有千頭萬緒廢話連篇，倒顯得我不像是在看師策文了(捂臉)，我偏生只對小馬有反應對師九九都是慢好幾拍才能琢磨，不過妳也知道那往往是我不願做的事……太虐也太費神orz
最後我想說…
關於無花果的答案，我貌似在「我會」裡看出點端倪來了……妳懂的，他的屬性是什麼……

[ 此帖被蘭無攸在2011-04-07 12:2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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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九如與策馬天下專屬論壇~＝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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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樓發表於: 2011-04-07 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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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昆仑雪峰似乎是个于世隔绝之地，人间已是春色盎然的五月天，而这里依旧是茫茫的雪白，泠然的冬意。

策马天下独自立在崖边，目光所及只有湛蓝的天和那延绵的雪山，那蓝与白，明明是天与地，却在天之涯山之巅处交汇于一线。

蓝色天幕下的矛隼，盘旋许久后飞落在了策马天下的肩头，强而有力的喙轻轻地啄了啄他的鬓发，策马天下不觉勾起唇角，抚上了它的项羽。

“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矛隼梳了梳翅羽，在他肩头踩跳了两下。

策马天下兀自笑道：“已经那么久了？”

说罢，笑容便自他面上一丝丝淡去。策马天下忽然抬首仰望天空，唇角微微动着，小声道：“那里才是你的归心之处。”

渐渐模糊的视线，阵阵袭来的眩晕，将他的思绪带回了那一日的山洞。

师九如呕出一口血红，倒进了他怀中，他扶在那人背上的手掌暗暗施力，心脉虽损伤不轻但无性命之忧，策马天下不禁松了口气。

一直高高悬起的心稍稍落回，就听一旁的声音道：“是我食言了。”

十七年前，男子让那名雪地中抱回的稚儿成了他唯一的徒弟，也封了这唯一徒弟的哑穴，只因男子要教会他的第一件事，便是忍。

忍人所不能忍。

没有嘴的人不会呼痛，不会吐露脆弱，一旦习惯，终有一日，他便再也不知痛苦为何，求饶为何。

陆庭州离开稚儿时，留下了一句话，“待天月一统江湖之日，我便教你开口说话。”

然这句承诺，再无兑现之时。

十年后那名徒弟依旧双膝跪于他面前，却已是俊朗挺拔，飒爽英姿的少年。

已是过百容颜的人缓缓睁开双眼，看向了策马天下，沉默片刻后低笑道：“我一生宏图志向，到最终却输给当年那个稚儿，可笑，可叹。”

策马天下垂首，声音坚定而低沉，道：“我的命是你给的。”

陆庭州平静地看着他，道：“你能将我带离这里？”

策马天下道：“是。”

陆庭州道：“以后你依然是我陆庭州的徒弟？”

策马天下道：“是。”

陆庭州视线送向昏迷中的师九如，道：“若我要你一出山崖便杀了此人。”

策马天下抬首，直视湖心之人，道：“我绝不会伤他分毫。”

陆庭州忽然大笑，笑声平息后，缓缓道：“所以你也不会为天月教做任何事。”

策马天下道：“我心中从无天月教。”

陆庭州阖目，道：“那你来做什么。”

“救你。”

“我便是天月教，天月教便是我。”

策马天下道：“若在正道与陆庭州之间选择，我选后者。若在正道与天月之间选择，我愿以命偿还你的恩情。”

陆庭州睁开双目，眼中闪现危险的神色，冷然道：“既然如此，将你的命留下。”

策马天下望着面前之人，道：“现在不行。”

“怕了？”陆庭州的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不怕。”策马天下笑了笑，道：“我要保师九如安全离开此地。”

陆庭州怔了怔，半晌后低低笑道：“早知如今，只怕你宁愿冻死也不愿我带你回天月。我也该明白，能为只畜生的命跪在雪地一夜的人，哪配做我陆庭州的弟子！”

策马天下重又垂首，只道：“师父。”

陆庭州唇角一抹淡淡的笑容，深深望了他一眼，最终闭上了双目，极轻的一声叹息，似是给此生画下的符号，“被囚的十年中，仇恨与怨愤没有一日停息过，这具苍老丑陋的身躯便是在悔怒的火焰中日渐扭曲，如此的我即使出去了又能做什么？我陆庭州一生可谓是场浮华盛宴下的笑话，输给了严列星，输给了你，输给了自己。”

策马天下沉默片刻，站起身走到湖边，看着湖心之人，道：“我愿于昆仑雪峰守你至终。”

“外界的一切已与我无关。”陆庭州从怀中取出一样事物，掷向策马天下，轻声道：“这世间不再有陆庭州，而你也不再是陆庭州的弟子。”

策马天下扬臂接下，黑色的令牌上，深刻着“天月”二字。

他抬眸再望，湖心之人垂首垮肩，已无生气。

策马天下静默地立在那里，十年前的恩义背负至今，于今日的结果，那肩上的担子反而更加沉重。

许久许久后，策马天下转身走回了师九如身旁。

他一点点擦拭起师九如唇边的血渍，那血也染红了他的手指，手臂渐渐下滑，最终垂落在了身侧，似乎再也举不起来。

自那一日，蓝色披风于鹰啸声中随风振扬，就注定已无回路。

策马天下曾问，你后悔过么？

师九如说，不后悔，只是心有遗憾。

不后悔，只是心有遗憾。策马天下亦不后悔，只是那心中的遗憾，又是什么……

胡无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打破了策马天下的沉思。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教主号令！”

策马天下广袖轻挥，矛隼同时自他肩头飞起，“知道了，你退下罢。”

胡无翳沉声应是，飞身离去。

策马天下转身，缓缓走向雪林中的住处，三间茅舍孤独而不畏严寒地固执地守在这山雪之中。

火把点起的瞬间，茅舍便被如猛兽般的烈焰席卷吞噬。

那火焰在眼前夸张的起舞，似乎是要连这山雪都一齐消融，可随着时间推移，最终一点点熄灭在了灰烬之中。

策马天下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直到矛隼又飞回了他身边。

从怀中摸出一块桃脯喂给了它，策马天下静静地看着它半晌，唇边有了笑意，道：“他为你取的名字，你喜欢么。”

矛隼轻轻晃着脑袋，似乎在与策马天下互相对视。

策马天下将细小的纸卷塞入了矛隼腿缚的竹筒中，又轻柔地抚了抚它的翅膀，道：“这是最后一次。”

“走吧！”

策马天下用力一扬手臂，矛隼展翅高飞，却不愿远离，飞过数圈后渐渐落下。

指上凝聚的剑气划向了半空中的矛隼，白色的碎羽如雪纷落，矛隼长啸一声，凄厉孤绝，又自盘旋而上，振翅南飞。

江南之地，在即将抵达阁云楼时，师九如与方砚持第一次把酒对饮。

方砚持瞧他喝下一杯后，才端起了酒盅，慢悠悠道：“怎么如此好的兴致？”

师九如放下酒杯，看着他淡然道：“这第一杯，是为你饯行。”

方砚持一怔，眉头便皱在了一起，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

蓝眸无波，师九如轻声道：“你要回转天月教么？”

方砚持似是听到了笑话，道：“说我不该天真的可是师九如。”

师九如又道：“或是随我回九大派，自此与天月划清界限。”

“可笑！”方砚持不置可否，冷然道：“便是被天月下格杀令就地正法，方砚持也绝不向九大派折膝。”

师九如静静看向他，淡淡道：“既非天月教又非九大派，那你是什么？”

方砚持稍稍怔忪，他曾以此话试探戏弄过师九如，而如今两者立场却已然颠倒。

见他不语，师九如轻轻摇头，道：“对天月而言，你是叛教者，对九大派而言，你是侵略者，两方都已无你能选择的立场，但这纷华世途，又何是只有两个立场可选？你以后何去何从，只能由你决定，我希望方砚持可以找到真正该为之道。”

方砚持瞥他一眼，低声道：“若不是为了你，我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师九如又倒满一杯酒，一口饮下，这才道：“第二杯，谢你相助。”

方砚持脸色不善，道：“未免太轻巧。”

师九如看他一眼，半垂眼睫，缓缓道：“你的愤怒我理解，你对师九如的执着我却不能理解，你所求的可以不惜伤害甚至毁灭，这其中又有多少真情？不要让自私的欲望化成的仇恨遮蔽双眼，你并不了解我，而当你真正了解时，便知我也非是你理想中的人。”

方砚持冷笑道：“他就了解你么？无论这场争斗最终的结果如何，他当初背叛九大派已身负累累血债，甚至差些让你背一世污名，同样的不择手段，如何他就与我不同？”

师九如最终阖目，片刻后又缓缓睁开，蓝眸沉静如幽潭，轻声道：“这便是人与人不同的际遇与机缘，我与他有着相似的经历，能够明白他的坚持。师九如相信的不是无踪掌门亦非天月教主，只是策马天下。从始至终，我愿与他并肩而行，若这条路上他偶尔行差，我便为他指引，哪怕需付沉重的代价。”

方砚持不以为意道：“只可惜这代价是别人的生死。”

师九如轻声道：“只要策马天下依旧是策马天下，他的行为即使不为正道所容，师九如也有私心下的坚持。”

方砚持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铁面无情的蓝堂堂主，心思深沉的叛教者，原来也不过是个会感情用事的普通人。”

师九如轻笑一声，道：“这也是师九如对自己的新认知。”

方砚持沉默地喝下一杯酒，斟满后又连喝第二杯。

师九如随后端起酒盅，喝下，道：“第三杯，愿从此江湖不见。”

方砚持微眯双目，笑道：“再见之日便是兵戈相向之时？”

师九如道：“因情势而论，并不排斥如此的可能。”

方砚持紧紧握住手中的酒杯，力气大得似乎要将那瓷器捏碎，他猛得仰首一饮而尽，酒杯重重落至桌面。

“好！不过你也记住，若有第三次落入我手中，我不会再让你有逃脱的机会！”

“请吧。”

方砚持起身离去，衣摆猎猎作响。

师九如自顾自独饮一杯，唇角似有若无的笑，小声道：“策马天下，你成全了师九如，师九如也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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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樓發表於: 2011-04-08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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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见师九如只身前来，阁云楼老板狄希陈神色微凛，安排师九如暂歇于楼中雅室，一转身便对伙计打扮的手下做了指示，那伙计颌首领命，自后院侧门再出时已换过了一身装束。

狄希陈回转雅室，师九如随即将一封密信交于他手中，道：“此事紧急，一切有劳狄先生。”

狄希陈接过密信，眼中带着询问，师九如接着道：“淮南清江船场。”

“好。”狄希陈心知事态刻不容缓，客套省下，开门见山道：“狄某会联络附近同盟势力，一助清江。”

师九如一揖，又道：“还有劳先生引师九如前往叶盟主所在之地。”

狄希陈略一思量，点了点头道：“让狄某亲自护师侠士一程。”

师九如心中略作疑惑，面上仍只应声称谢。

狄希陈将密函交于心腹，安排妥当手边事宜，便与两名手下，一行四人策马急鞭地赶赴密所。

第二日的行程已远离人烟，举目皆是山水野林，马蹄急急，踏起一路飞沙。

行至一处峡谷时，狄希陈忽然勒住了缰绳，远望峡谷尽头一缕青烟，狄希陈再度驭马，一马当先。

那峡谷两侧是高耸的石崖，峡谷狭长犹如羊肠鸟道。

一行四人首尾相随，半柱香后才自那峡谷走出。

狄希陈猛踢马肚，以比之前更迅之势带领身后三人疾驰，四条身影连成一线，像一支破空飞出的离弦之箭。

又是半柱香的工夫，狄希陈座下马匹扬蹄长嘶疾刹前足。师九如微微一怔，也忙扯紧缰绳喝住马匹。

师九如调转马身，马蹄蹬蹬迈至狄希陈一侧，道：“狄先生为何止步不前？”

狄希陈歉然笑道：“狄某只是依照叶盟主指示行事，师侠士的疑问待你与盟主见面时再亲自问他罢。”

师九如沉吟一声，便自缄默不语。只随狄希陈三人滞留原地。

片刻不过，远处竟行来一队人马，师九如凝神望去，为首之人赫然正是寒山徐霜。

徐霜端坐马背，身后跟随的是数十名寒山弟子，发现前方之人后，徐霜扬鞭而至。

狄希陈与徐霜互一抱拳，开口道：“狄某已完成盟主所托，阁云楼要务繁多，狄某不便久留，请徐掌门代为向叶盟主复命。”

徐霜道：“请。”

狄希陈转身又与师九如互施一礼，便领两名手下原路返回。

此时寒山弟子已行至掌门身后，师九如一眼便自其中瞧见了十几个装束熟悉的身影，天月教黑堂暗部。这些人个个面色发青，眼神呆滞，仿佛傀儡般被押护在队伍之中，显然已是身中寒山之毒。

徐霜面色冰冷依旧，只道：“走吧。”

师九如沉默地随行其后，心中却有无数的念头转过。

狄希陈，徐霜，没有一人问起与师九如同行之人的去向，天月教迎接了新的主人，这个主人是谁，正道恐怕早已探得消息。

如今再想，他与方砚持能自昆仑有惊无险地离开，绝不止于策马天下的放行，左护法一直不满策马天下将师九如留在身边，他们的一举一动只怕早在诸多眼线之下。若无足够的理由，左护法怎肯让他自眼皮下逃脱。放长线钓大鱼，探得九大派藏身之地……确实是个能令左护法心动的“计谋”。

只是这跟踪而来的黑堂暗部，师九如事先都不知情，叶姑苏如何知道？

师九如心中隐隐一丝察觉，却不愿深想。

半日后，一行人马抵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处隐藏在山中的天地，四周密林环绕，几处关卡都设有阵法，若无通晓途径与机关的人引领，几乎难以全身而入。

青山绿水间房屋纵横林列，墨瓦青阶，清幽静谧，倒像处与外隔绝的隐世之所。

徐霜命门下弟子严加看守那些天月教徒，随即领师九如穿过条条石路，步入深处。

叶姑苏此刻已在庭院等候，一见来人，便举步上前，道：“辛苦你了，师九如。”

徐霜待将师九如领至，向叶姑苏轻轻点头示意，便又转身离去。

庭院中东、西、北三间房屋围出一片空地，一棵参天古木下石桌石椅，香茗正座于炉中，袅袅升着水烟白雾。

叶姑苏请了师九如入座，便自斟满两人茶杯，以茶代酒慰其一路辛劳。

一杯饮下，两人间又剩沉默，似满腹言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短短数月之间，几番骤变，物是而人非，更添几许怅然。

师九如看着面前之人，开了口道：“师九如心中有一疑问，还望叶盟主为我解答。”

叶姑苏道：“请讲。”

师九如静默片刻，言道：“叶盟主何以得知天月教布下的追踪？”

叶姑苏眼中诧异一闪而过，渐渐平静后又是一副了然。

在师九如的探询中，叶姑苏自袖袋取出一封折叠的信盏，递到了他面前。

师九如看了叶姑苏一眼，又将视线移向信盏，接过后缓缓展开。

这封信他并不陌生，是三个月前去往避远峰时交给狄希陈的那封密函，由师九如亲手书笔，信中只言一探锁愁解药，无论结果如何，此行结束后便回转与众人汇合。

师九如当日就将信交给了策马天下，如今这信上却在署名下多出了一行小字。

与他一般无二的笔迹，但只有师九如知晓那非是他的笔墨。

“有朝他日，若师九如独自返回阁云楼，便是一切真相大白之际。谨慎之见，请叶盟主事先排下设计，以免密所为魔教探得。”

师九如将信盏又仔细地折起，轻轻地攥在了手中。

叶姑苏摇了摇头，道：“自前方听闻无……策马天下已任天月教教主，叶某才知你信中所言真相谓何，我以为你对他早有怀疑，如今看来，事情非叶某所想般单纯，这封信必有蹊跷。”

师九如轻声道：“若我要叶盟主相信他之用心。”

叶姑苏站起身，微微仰头看着古木上繁密的枝叶，一声叹息，缓缓道：“这已非叶某能力所及之事，一切终成定局，相信，不相信，对正道而言已无意义。”

师九如半阖双目，声音轻缓而淡然，“叶盟主心中已有认定，知道，不知道，也不再重要。”

叶姑苏又是一声轻叹，沉默无言。

天近暮蔼时，师九如被带至一间屋中休息。

师九如静坐桌前，怀中是他自雪峰离开那日，策马天下为他披起的裘衣。

白色的细绒自手心滑过，冰凉的触感似乎还带着昆仑上的雪屑。

那一日，那个人解下裘衣披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揽过他腰身，唇贴上后撬开了他的唇齿，齿间便满是雪莲的清香馥郁。

师九如沉默片刻，指尖凝起真气在裘衣内衬轻轻划过，敞开的裂口处便出现了一个布囊。

取出布囊，抽出缝口的细线，刹时就有满室盈香。

一颗颗莹白的珍珠般大小的药丸，由昆仑红色雪莲所炼制的，锁愁唯一的解药。

锁愁……

师九如心中第一次的不确定，就是因它而生。

月夜下，高地上，白衣少年勾起唇角，问他，陆庭州是否真的已死？

那一刻，师九如的心中并不平静。因为少年置自身于危险之中，只为有些事必须有人做，谁做都一样。因为少年徒手挡下凌厉刀锋，只为任何时候，武器都该用来指向敌人而非战友。如此赤子之心，让他想去珍惜，想去守护。

紧张的局势下不容他有丝毫动摇，魔教三千先锋来袭。少年勇谋无畏，两人并肩战斗，击退了人数是他们数倍的敌军。他急收内力下血气凝滞心脉，少年温热的掌心贴着他后背，沉默而坚定，少年说，谁让我是你的朋友。

一句朋友犹如一道阳光，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敲开了他的心扉。已经习惯了忍耐，习惯了孤独的旅途，却在无意间有了新的收获，那尘封已久的种子在这阳光中萌芽滋长。

当他在人群中回首，看到那白衣白马时，他的心猛得跳了起来。骏马载着两人跃过悬崖时，他的心又漏跳了半拍。

他昏昏沉沉地伏在少年怀中，断断续续地说着些什么，他醒后少年的面容就落在了眼底，也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底。

再然后是他的失忆，是少年苦苦的寻找。而当他重拾记忆之时，心中却有了第二次的波动。

少年曾徒手制伏过一群恶徒，招数极度诡异阴毒，他在天月教十年中略有耳闻，陆庭州座下有过唯一一名徒弟，自正邪之争后便失去了踪迹，而陆庭州所负绝世武学正是以狠毒著称的月宗十煞式。

少年是无意使出，或是早在那时就给了他怀疑的契机。当少年的手覆在他眼上时，他只能任由自己搂住了那人。因为少年说，希望你相信，无论是过去的策马天下，还是现在的策马，都是师九如的朋友。

所以在山洞之中，少年苦笑道又是一场徒劳时，眼看着少年重掌天月教时，回转昆仑时，他选择相信……策马天下依旧是策马天下。

叩门声将师九如的思绪带回，他起身应门，屋外所站之人正是江城。

师九如多少知其来意，请他进入后便将桌上的布囊递了过去，道：“这是锁愁的解药。”

江城缓缓接入手中，心中所想都写在了脸上。

师九如静静看他一眼，轻声道：“锁愁除了天月教教主确实无人能解。”

江城眨了眨眼睫，偏过头咬牙道：“只会跟我四处混吃混喝的小子学人做什么大魔头！”

师九如微微垂目。

江城走到门外又停下了脚步，低声道：“天月教是正道的敌人，天月教教主是冉云的仇人！但……策马天下是江城的朋友。”

江城说罢便转身走出，屋外远远站着一人，江城走至那人身边，似乎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有了破绽，那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两人一阵低语，相携离去。

屋内师九如唇边一丝笑意，小声道：“这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三日后，养精蓄锐多时的九大派重整旗鼓。

叶姑苏儒雅气派站在众人前，道：“与天月教生死之战在即。胜，便能救武林苍生于水火，败，只能眼看生灵涂炭，那时，你我有何面目对当年死于邪魔刀下的千万英魂！叶姑苏指天立誓，定教魔教血债血偿，还我正道大义，天地清明。”

九大派众人齐声高呼，“还我正道大义，天地清明！”

同一时间昆仑峰巅，黑色华服之人威严立于首座。

视线环视脚下，广袖飞扬间沉声道：“此战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我天月教问鼎中原！”

座下教徒垂首齐呼，“武林至尊，唯我天月！”

庚午年五月，魔教新任教主带领七千教众自昆仑南下，中原九大派同步北上，两股正邪势力于十年后，再度奏起战鼓雷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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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樓發表於: 2011-04-11 0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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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六月初七，江北琳琅山。

天月教大军暂驻之地。

“劈啪”的爆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燃烧得旺盛的火堆，在周围凝重的表情上投下了火一般的红。

等待了许久的消息终于由黑堂堂主带来，派出的数十名暗部高手无一返回，所有消息都自阁云楼后彻底中断。

四位堂主以及左护法都静立在一旁，等待教主的下一步指示。

策马天下随手用枯枝拨了拨火堆，狂嚣的火苗便映在了他的眼底，他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唇角似乎微微弯着，在火光映照中像是浅笑。

胡无翳与其余人眼神交换后，便开了口，小声道：“没想到九大派行事如此谨慎，令我等的计划功亏于溃，还放走了师九如这个祸患。”

策马天下垂着珠睫，盯着面前的火焰，道：“能探得他们藏身之处自然是好，失败了也没什么可惜，至于一个身中锁愁的废人，在我天月铁骑面前不过草芥。各位只管将心放下，待渡了源江便是我天月教一振雄风之时。”

胡无翳暗暗查看他的神色，犹豫着开口道：“九大派若一直藏头缩尾，客场于我教行动总有诸多不利，属下是担心……”

“担心十年前的重演？”

胡无翳低下了脑袋。

“左护法何以杞人忧天，九大派若执意不肯交锋，每过一日我便以百人之血喂那江中之鱼，看是他们耐不住还是本座等不及。”策马天下轻轻一抬眼皮，斜睨向他，缓缓道：“大战当前，休要再说这些长他人志气的话。”

此话一出，胡无翳眼中便有精光闪现，长揖了身，道：“属下定当谨言慎行，一切以教主马首是瞻。”

策马天下将手中的枯枝扔进火堆中，又是阵“劈啪”作响，火星点点迸射而出，一瞬间的耀眼星光，似要与那满天的繁星争辉。

夜幕如黑色的绸缎，铺向无边无际，同一片夜色之下，源江上一艘大船正缓缓靠至北岸。

大船甫一停靠，便有一个个黑影动作迅猛轻盈地自船中跃出。

这艘船正是出自淮南清江，而这些人正是随船前来的阁云楼高手。

五日前，狄希陈派手下将密函送到了清江船场，同时集合了潜伏在附近的数百名手下，随同柳银河主舵的大船一同自江南出发，按密函所示地图，驶入了天月教的隐密港口附近。

目的只有一个，毁船。

天月教藏匿千里船之地十分的隐秘，并且设有阵法，派遣百名教徒看护。

只是前来毁船的正道人士竟对所布阵法了如指掌，不过一柱香的工夫便自阵中脱身，天月教徒见阵法困其不住，挥刀横剑誓死护船。

一时间两方人马缠斗在一起，兵戈交击，杀声阵响。

而柳银河早已带领十几名船手绕过了前方人马，自一侧潜入港口附近。

七艘千里船犹如七座威严的高楼，沉默地停靠在港口，可只有柳银河众人才知，这船是由无数亲人血肉所铸的奈何之舟。

将带来的助燃之物一艘挨过一艘浇洒其上，火把掷入的瞬间便燃起了通天大火。高涨的火焰犹如接天连地的火幕，火幕的另一端隐隐仿若彼岸三途。那火中似有人影绰绰，似有凄鸣哀号，与那滚滚浓烟一齐，自十年的禁锢中终得以解脱。

不远处的打斗，在火势渐消的同时也停歇下来。

十年的爱恨，所剩的，不过是满目狼籍。十年的情仇，留下的，唯有一江灰烬。

师九如独立一处高地之上，有风吹来，带着极淡的焰的气息。

身后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个脚步声，这声音中有犹豫与迟疑，但并不沉重。

师九如转过身，微微笑了笑，平静而温和的视线看向了来人，道：“你有话想要对我说？”

小二月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掌心，微微垂着脑袋，眼睫便将那双大眼睛中的情绪都掩盖了起来，“师父为什么……”

策马天下的背离早已非他个人的行为，整个无踪派都因此而蒙上了耻辱，面前这个少年的身上同样承受着周遭的怀疑与恶意。

但他依旧称那个人，师父。

师九如走到了少年身前，缓缓道：“他有他的坚持，对你们的伤害并非他的本意，只是伤害已经造成，你们的原谅……”

“不原谅……”少年咬紧唇角，身体微微颤抖着，睫毛一眨一眨间带了些闪闪的水泽，“不能原谅……”

师九如静静地看着少年，轻声道：“他所求的不是你的原谅，还记得他曾说过的话么？”

小二月抬起头，眼中亮亮得有着疑惑。

师九如道：“下一任无踪掌门就是你了。”

小二月怔了怔，那眼眶忽然就有些承受不住渐渐聚集起的液体，他猛地垂首，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不会认输，我要靠实力堂堂正正地当上掌门！”

师九如弯起了眉眼，抬起手想要抚上少年的发顶，手下略一迟疑，最终放在了少年肩头，轻轻拍下。

目送了少年离开，师九如又缓缓回望天际，明明相隔千里之遥，却仍在这同一片天空之下。沐浴着相同的月光，注视着相同的星子，而除了各自的坚持与道义外，是否有那一小片的余地，也有着相同的思念？

在那间昆仑雪林的茅屋中，策马天下持着师九如的手，在那宣纸上一笔一墨勾画的，并非是天月教称霸天下的蓝图。

那是一张阵法图，其中隐藏着千里船藏匿的地点。

若说在那之前，师九如还有着一份的私心与私情，而当策马天下亲手写下了答案后，那份私心与私情却不得不更深地埋入心底。

那滴晕染而开的墨，不知是谁心头的血，不知是谁眼中不能淌下的泪。

师九如忍不住，忍不住搂住了那个人。沉默的拥抱，而他的心动摇得厉害。

策马天下拉开了师九如的手臂，转身时，师九如的脸上平平静静，然后那蓝色的眼眸里渐渐有了一点的笑意，恬淡，温柔，坚定。

相视中，他们有了一种共识，也有了各自心中不同的答案。

师九如低声道：“策马……天下……”

那视线所及之处，渐渐汇聚在了一点，师九如回神，耳旁响起了一声鹰啸。

矛隼犹如一道流星俯冲直下，眨眼的工夫便已近在眼前，师九如扬臂，如钢铁般有力的黑爪便牢牢地落在其上。

师九如眼中含着笑意，这似被思念召唤而来的矛隼，一身的雪白，像只夜的精灵令人心动。

抚过它的项羽，师九如注意到了它腿间绑着的细细的竹筒。

竹筒内一张卷起的纸张之上，是那人留下的最后的信息。

终焉之战，在即。

十年后，武林再掀血雨腥风。

庚午年六月十八日，魔教在新任教主统领下抵达江北之边，原本渡江之用的千里船竟遭焚毁，七千人马顿时被困江边。

此时江北地域已无能造千人大船的船场，魔教教主遂命青堂堂主领部下三百众前去淮南清江搜缴船只。

青堂堂主领命渡江南下，却于一日后江中遭受伏击。

清江秘造水上战船，面对如虎炮口，三艘载人的渡船犹如海浪中无助的扁舟。青堂堂主一把神器，一身神勇，却无用武之地，最终饮恨源江。

六月二十一日，夜。

魔教驻扎江边的大营忽遭突袭，暗器在黑夜中犹如一张死亡之网，只闻惨叫声不绝于耳，却难寻暗器所发之处。大军立时进入备战状态，而同一时间南方一隅骤起大火，火势如有风助，瞬间便侵吞无数营帐，首当其冲的正是粮仓。来袭者一见目标达成，毫不恋战，迅速撤离。

粮仓失火让停滞不前的大军士气更减，为稳军心，魔教教主下令暂退分舵。

六月二十四日，魔教大军撤回百里之外骊山脚下的分舵据点。

分舵中所余粮盐不足十日供给，紫堂堂主随即带领部下回转昆仑。这支队伍在半日后于途中同样遭受伏击，无一生还。

六月二十七日，魔教再遇雪上加霜。自山顶而下的水源遭染，三千名教众中毒，数百人毒深不治。

当日，一直隐藏起行迹的九大派突然发起了对天月教的总攻。

战事起，战火烧，两队人马原本是七千对两千，如今却已呈五五平分之势。

魔教接二连三遭遇挫败，强袭之下阵脚已乱，当下又失青、紫两堂堂主，战力大不如前，且战且退下竟被逼向山中。

而那山腰之间等候他们的却是早已埋伏此地的寒山派。

毒阵之中魔教再损千人，九大派前后夹攻，于六月二十九日将这末弩之军围困山巅。

骊山，烽火台。

风疾旗肆，战火纷飞。

风停息的片刻，策马天下横剑身侧，他的面上衣上沾着点点的血渍，看不出是自己的亦或别人的。

四周震天的厮杀声渐渐自他耳边消失，周围的人影也仿佛渐渐模糊起来，他静静地看向挡在身前的人，看着那双淡然而坚定的蓝眸。

策马天下勾起唇角，剑尖缓缓抬起，指向前，道：“你终于来了。”

师九如轻轻阖上了眼睫，轻声道：“让你久等了。”

风再度猛烈吹起，杀声四起，振聋发聩，蓝色披风在这风中飞扬的瞬间，剑起，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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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三年前，九大派与天月教之战以正道的胜利终结于骊山烽火台。

那一战的激烈盛况至今仍为武林人士津津乐道，而在那一战中击毙了魔教教主的人更是成了众人口耳相传的大英雄。

后来，这个大英雄在南武林创立了圣华派，众人才知他便是当年那位同样是英雄人物的严列星的弟子。

有其师必有其徒，圣华掌门师九如的大名一时响震武林。

三年间，圣华派在师九如的引领下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江湖十大派之一，重现当年辉煌。

三年后，叶故苏卸任盟主之职，经众人推举，师九如成为新一任武林盟主。

从此开创武林太平盛世。

十年后，无踪派掌门梅二月继任，再续前者之绩。

师九如六十之龄将掌门之位传于门下弟子，身着蓝色布衣归隐骊山。

有传闻，他归隐之地有座无名之冢。有传闻，此冢下埋葬的便是当年毙命于烽火台上的魔教教主。

纷纭众说，最终也不过成了时间长河中的一点星芒。

唯有当年亲历之人，还记得那场血色落幕。

师九如抱起怀中的人，那人唇边的血像是泉涌般染红了两人的衣衫。

他们身后站着许多的人，却无人上前阻拦。

怀中的身体渐渐冰冷，那人轻咳了一声，就有更多的血溢出了口中，那人轻轻笑了笑，道：“去哪？”

师九如温柔的声音道：“策马天下。”

那人有些无奈道：“这里只有天月教教主，哪来的策马天下。”

师九如望着他，轻声道：“以后这世间只有策马天下。”

策马天下费力地眨了眨眼睫，似乎想要抬起手来，摸一摸抱着自己的人，最终却有些不甘心地笑了笑，道：“马在哪里？”

师九如又更用力地紧了紧双臂，让那渐渐沉重的身躯靠在了自己怀里，他抬起头看着远方，风将他的额发尽数吹散在了耳后，一个温如春柔若水的浅笑，“师九如愿为策马天下代步。”

他脚下不停，他怀中的人渐渐将全身的重量交付给了他，安静地倚在他的肩上，平静的面容，弯起的唇角，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那一日，战火已熄，那一日，风却依旧不止。

尾声

马道上马蹄得得，一人一身白衣潇洒如风，在这春意浓浓中尽显得意。

马儿扬蹄刹足，马上的白衣人同时利落翻下。

白衣人头戴斗笠，斗笠下只见薄唇嫣然，肤若白雪。

茶摊上只有两个江湖装扮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

白衣人卸下腰间配剑，老板便笑呵呵地送上了一大碗凉茶。

一旁两名少年，一个穿白衣，一个穿蓝衣，正在低语着什么。

那话传进了白衣人耳中，白衣人似是忆起了当初，不禁暗笑。

只听白衣少年沉声道：“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你我立场不同，我师父不会同意我与你结交。”

蓝衣少年轻声道：“你上月托人带给我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白衣少年挑了挑眉梢，道：“无花果，意如其名。”

蓝衣少年便沉默了下来。

白衣人放下银两，拿起剑走到了那两名少年身旁，唇边一抹狡黠的笑意。

白衣人说了一句话后便转身翻身上马，只留白衣少年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绝尘背影。

蓝衣少年忽然上前握住了白衣少年的手，眉眼间尽是欢喜。

白衣少年刹时满脸通红，只朝那早已望不见的背影喊道：“谁要你多管闲事！！！！”

无花果，看似无花却有花，因那花开之际从不为世人所窥，只开在它心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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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