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29 【焱裳】盡善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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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

樓主發表於: 2016-02-2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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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9 【焱裳】盡善盡美

他拂去墓碑上厚厚的新雪，将花束小心放在碑前，再鞠了三躬。碑上的刻字经过无数风霜洗礼，已被模糊了轮廓，几近辨识不清，也许到了该修整一番的时间，他这么想。一直伫立在旁的火红人影在他思量间迈步上来，也对着碑深深躬下身体。末了，伸出大手轻轻拍了拍他头顶。
裳璎珞享受着这份沉默的安慰，儿时被这般宠溺的甜蜜袭上心头。又一阵朔风吹起，卷起细密的雪末，洋洋洒洒飘进他的发间。“要落雪了。”焱无上道。他点了点头，挽起大妖的手臂：“回去吧。”
“是不是又梦到他们催你赶紧成家生子？”在下山的路上焱无上问。
“没有，”他笑，“这些年来，吾做的是另一个梦。”
“哦？”
“回去再告诉你。”
每年回到他出生的村庄祭拜父母，对裳璎珞和百妖路之主焱无上都是要事一件，今年也没有例外。当年村里的姑娘知道他在父母去世后也要离开，那哀鸿遍野的盛况让他至今心有余悸——但他也没法解释他其实是被一只大妖拐走了。现下那些妙龄少女们早已鹤发鸡皮，他却不改年轻时的模样，只有日渐灰白的发色彰显年龄。昔日的故人在时光的拖磨下纷纷离去，进入人世的下一段轮回，每年他回来，陌生就更增一分，只有那间父母留下的老屋令裳璎珞倍感熟悉和温暖，但他也明白这终归不会永远属于他。
那百妖路就属于他吗？这问题也一直盘旋在心头。那处妖族的大本营让他有种矛盾莫名的归属感，也有一种抹之不去的不安，不过只要焱无上在身边倒是哪里也无所谓。他边走边心不在焉地想，积雪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手心却被另一只更火热的手掌用力捏了一下。焱无上问：“又在想什么？”
“想你呀。”
裳璎珞笑。大妖哼了一声，“近来你老是神游太虚，脑袋瓜里不知道在盘算些啥，是终于对本爷厌烦了吗？”
“无。”
“那你证明。”
他叹了口气，明明这只妖比他大上千岁，见识阅历不知比他广阔多少，有时却比小孩子还爱撒娇。他凑过去，在绵密的细雪中踮起脚尖送上自己的唇，马上被焱无上一口咬住。灼热的舌卷起他的，热情似火，贪婪索求。
作为一名领导，焱无上对此类事情向来非常注重场合地点。此时远离妖界，山中又人迹罕至，还恰逢下雪，他不知不觉便放肆不少。裳璎珞也习惯了，虽是把自己养大的人之一，焱无上直白的恋爱观是绝无可能受人世规矩束缚的。
一阵缠绵后焱无上放开了他，一脸心满意足，手臂却把他搂得更紧了些，裳璎珞也随他去。夜幕降临，天色逐渐昏暗，风雪愈大，他们留在身后的脚印很快被落雪掩盖。山脚下的村庄亮起点点灯火，他们步入其中，与一群群裳璎珞已不再熟识的人擦身而过，到了那间老屋门口，焱无上推门而入，在他进来前就挥手点燃了炉火，暖意顿时氤氲而来。
“这屋太老，等雪季过去，是该翻新一回了。”裳璎珞脱下兜帽，见焱无上捡起一块新柴丢进炉子里，不禁莞尔。他们曾一起把这屋子重新布置过数次，父母的东西渐渐被他收起来，整理到一个单独的房间内，外面却是按照焱无上的喜好和审美摆上了充满两人回忆的物品。比如那个放在最醒目位置的拨浪鼓，焱无上曾信誓旦旦表示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还是孩童的裳璎珞一听，自是视若珍宝，爱惜得不得了。后来知晓了焱无上的真实身份，倒明白那时不过是哄小孩的话语罢了。然后又过了些年，他无意中跟焱无上开玩笑似地提起，这只大妖也不解释，仍如当初般一口咬定，裳璎珞也就不提了，只觉得他真喜欢的话，任他去就是。
如今，听焱无上提到屋子要翻新，他心中却千回百转，竟没觉察到已过了这么多年。曾经承载他全部生命的故土已陌生得令他几乎识不得，而仍扎根在此的生命却仍然世代繁衍，生生不息。时代变迁，沧海桑田，他自出生至今，生命中唯一不变的似乎只有眼前这抹挺拔的背影。炉火燃烧的剥裂声在耳中回响，裳璎珞一时竟有些恍惚。
他时常在梦中看到一位身着绿白袈裟的佛者，行过一座桥，喝下一碗汤，在一口井边徘徊许久，却迟迟不愿投下。无数魂魄经过他身边，坠入那口井中，佛者却只哀伤望着黑乎乎的井口，又望向那条通至井边的黑黝黝的路。“他的原始形态是永生之焰，他永远不会死。”他不知为什么会听到这声音，也不知道这声音是什么，却莫名害怕和绝望。绝望让他从梦中惊醒，全身被冷汗湿透，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然后他就会看到焱无上躺在身边，熟悉的热度，均匀的呼吸，他心情便能很快平复下来。
别人说你是妖，只有吾知道，你永远是吾的守护神。裳璎珞踱步过去，火光将那背影勾勒得更是俊挺，他伸手环住，源源不绝的热度就传递了过来。“裳璎珞……”妖界之主唤道，转过身来，扬起披风将他整个裹入怀里。
“焱无上，吾做了一个梦。”他仰起头喃喃道。
“什么梦？”
“吾变成了和尚，没法跟你在一起不说，还要收了你这孽障。”
他没有错过焱无上脸上一瞬间的绷紧，而大妖很快在他臀部捏了一把，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就算变成和尚也是被本爷收的命。”
裳璎珞开玩笑道：“是不是你本来就知道吾应该跟和尚有关系，不然为何给吾起这个名？”
妖界之主道：“梦而已，能有什么关系？给你起名，只是一时兴起。”
他道：“一时兴起，偏偏选了这名。”
“你今天问题很多，”焱无上顿了片刻，逼近了他，“本爷是不是该用别的东西堵住你的嘴？”
“好啊。”他欣然应允，说起来确实有一阵子没有好好亲热了。百妖路虽早已一统最近却杂务繁多，这趟出门却是难得的忙里偷闲。焱无上微微一笑，正要将他打横抱起时他却阻止了。“就在这里，”他环住焱无上脖颈，“床上冷。”
“有本爷在，哪里不都一样。”焱无上用指尖熟练挑开他衣襟和搭扣，边脱边低声道，“枉费练了一身功体，还是这么贪暖。”
他也抿嘴微笑，心中满是欢喜，又隐隐有些疼痛。焱无上解开披风铺在地上让他躺下，他则伸出双臂，藤蔓一般将妖界之主拥住，像温柔的牢笼。肌肤相亲的热度轻易唤醒蛰伏的渴望，焱无上的吻绵密如窗外落雪，一寸寸印在他颤抖的肌肤上。摇曳的火光在墙上投下两道缠绵的影，他已分不清绞缠的肢体上滴落的是谁的汗水，只觉下腹燃烧着一团热火，由内到外，灼烤得他口干舌燥。“焱……无上。”他嘶哑喊道，被侵入时欢愉地弓起腰，将那男根纳入更深。一抽一送间黏稠腻滑的水声渐响，大妖浊重的呼吸就贴在他耳边，每一次撞入都如同一次重击，深深捣进他体内最深之处，将他填充得不能再满。热液顺着腿根流下，他回以同样的热切与主动，尽情享受敏感处被摩擦引起的酥麻，用断断续续的言语鼓励对方，诉说自己的感觉。然后在极乐的战栗中释放自己，抽紧的体内感到同样的热流涌入。风雪呜咽，炉火噼啪，事毕，焱无上放松地整个压在他身上，他轻抚对方汗湿的后背。
“吾一定是前世欠过你什么。”
他说，自觉声音不大，在这片静谥中却格外清晰。闻言，焱无上不屑一哼，抱起他走进卧房，说：“你能欠本爷什么？”
裳璎珞和他一起拱进棉被中，不消片刻，暖洋洋的热度便烘烤上来。他笑：“就是不知欠了什么，才一直有亏欠的感觉。不如你告诉吾？”
焱无上轻描淡写道：“没有的事情，本爷无法告诉。好奇心这么强，不如本爷带你到阎罗殿，让你亲自对阎王问上一问。”
“好啊。”他再次应允，倒是惹得妖界之主瞪大了眼，连呸了三声。
“不吉利！别说本爷不去，本爷也不会让你去。”说罢，将他搂入怀中紧了紧。
“说不定到了那里，吾便会想起来了。”他轻声道，梦中的桥和井仿若又浮现眼前。焱无上没有听清，疑惑地嗯了一声，裳璎珞却不欲再谈。他往那令人安心的怀抱里拱了拱，找到个舒适的位置，宣告道：“吾困了。”
“那便睡。明天，就该回家了。”焱无上吻了吻他的额发。回家，他在心中默念这个词，突然又有些释然了。无论梦为何，醒来后他能实实在在抓住的，永远是身边这不变的热度。
不谈亏欠，一切选择，皆为甘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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