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03 [玉离经x君奉天/玉法]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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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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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4-02-04 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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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3 [玉离经x君奉天/玉法]坠海

养母子
注意避雷
未成年离经x寡妇妈妈

1
玉离经考完试的那天下着雨。楼外抵着窗户的柏树枝在他眼前被风刮掉了一截，他又偏过头看向前面天花板上吊着的风扇，一圈一圈慢悠悠的速度起不到解热轻松的效果，转轴上缠着的两根生锈铁丝也跟着划出稍纵即逝的褐圈，联想到变压器上的线圈时不免使人心烦。他等着最后一阵铃声响起，有些分心的想这处考场地势不高，校门前的路又大约被家长堵得水泄不通，不知道妈妈还会不会来接自己。
他们考场的监考老师收卷慢了些，玉离经拿着透明笔袋出门时云忘归看起来已经在楼梯口等了一小会。楼梯上人多了些，从上往下看一片黑压压的头顶并不比外面黑压压的乌云更让人放松，挤过他身边的两个同学此时大概是刚对上几道题的答案，楼道里沉着窒息般的昏沉，好在云忘归一向最善于区别这种气氛，凑过来边下楼梯边问他有没有听说过每逢高考必下雨的玄学。
云忘归扯起闲话的本事的确了得，还未等走到门口便把话题扯到了这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三个月里要不要跟我去普玛彭古见识一下史前外星遗迹，还未等他开口回答，肩上便被云忘归重重拍了一记，“阿姨来接你啦。”
君奉天显然比云忘归更眼尖些，她今天穿了件灰白风衣，站在车前打着一把黑色的伞看着他和云忘归出来，他看出上面的花纹是附近小卖铺常卖的款式，想来大约是刚刚才买来的。而好友的人缘比玉离经想象的要更好些，还未出校门便有几个他眼生但跟云忘归分外熟稔的同学来邀请他要不要一起去附近的火锅店聚个会，朋友总是交着交着便认识了嘛，他推脱了几句后云忘归便被那几个人拉去吃饭，而呆在家里仿佛要了他命的好友在被拉走前还回头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南美玩。
不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了些许笑意，我更想去看海。怎么还没看够阿，云忘归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但万事不记挂在心上的性格还是让他随意的摆了摆手，那我去吃饭了，替我给阿姨打个招呼。

云忘归某种意义上说的也没错，玉离经小时候在云海长大，有记忆的六七岁出头年纪起他便拉着妈妈下电梯去看海豚：玄尊的资产即便到现在对他来讲也是谜一般的存在，抵着山崖在海底架设起大型水族箱连通住宅的想法只是动一动都不切实际，但那时他还未意识到这有什么可惊诧的，只是伸手想隔着玻璃去摸那只温顺的铰口鲨尾鳍，玻璃映着妈妈的侧脸，他没忍住，也伸手去摸了摸，微凉。
但玉离经对海的记忆也停留在七八年前：他随着君奉天离开云海也有许久，他不太清楚母亲离开家的原因，甚至连离开云海前的记忆都不太真切，他时常怀疑自己是否失过忆，但想了想又哪有人能全然记住小时候的事情，于是这些抓不住的飘渺便更隐入了虚无。他此时坐在君奉天的副驾上，窗外的雨滴连成串化作能淹死人的河，“离经，”他听见阔别了半个星期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我是你的母亲。”
君奉天紧张时的样子很容易分辨，她的右手握在方向盘上，指节施力太过有些泛白，中指指根上显眼的帕拉伊巴正稳稳镶在戒托上，折出耀眼的火彩，“开车不该戴戒指的，妈妈，”玉离经偏过头看向窗外的河，“而且淡蓝色真的很不衬你。”

玉离经知晓他的风评一向很好，非是他刻意伪装或本性纯良，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的一直以来的行为都符合普世道德，但他一向只认为这是他还未撞上那道会让他千夫所指的关卡选择。直到三天前的夜里，君奉天如往常般像每一个对孩子极有信心但又不免有些无谓担心的母亲一样端着切好的水果敲开他的门，夏天的番石榴没有冬季的清甜，许是产地不对，他放下水果叉，向平时跟妈妈谈论联考成绩一样说出了些有悖人伦的东西。
君奉天是一个太好的母亲，这点大约没有人会否认，所以即便是听到这样可以打入大逆不道道德监的言语，她手中的水果盘也端的很稳，没有掉在地上碎裂成扫不起的玻璃渣，切好的番石榴和无花果也没有飞到玉离经的脸上，她将他们七年前刚搬来这里时一起去商场买的玻璃盘轻轻放在他的书桌上，出乎世俗预料的只留下一句考完之后再说便转身端庄离开，玉离经分明看见她将盘子放下时指节发抖。
何必呢妈妈，我本就不是你想象中的好孩子，玉离经想道，可这就是他永远天真到相信所有人心存良善的母亲，即便内心被折磨磋磨也会顾忌自己心情生怕影响到这场能决定孩子人生的考试，她或许直到现在坐在驾驶座上带着婚戒也只认为这是孩子一时激动的口不择言。但很可惜，他不止在人伦道德上让君奉天失望了一次，在她被伦理折磨的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时候，玉离经等待着在这一天说出那句话已经太久，没有当场果断的拒绝是让步暧昧最大的温床，他那几夜睡的安然无梦，哪有不卑劣的成功呢，妈妈。

2
玉离经从小就清楚自己并非君奉天的腹生子，究其因也是整个家里没有一个人会故意瞒着这件事，领养证没有被刻意压在几层牛皮纸袋下，只是浅浅的躺在妈妈书房的户口本下，而玉离经从不在意这些，血缘从不是唯一维系亲情的因素，窗上的河无法汇入大海，他看着它一往无前的流向沥青路。
君奉天的小腹上有道刀口，约莫在耻骨上一个指节的位置，横着，棕红色，像一只狰狞的蜈蚣，那时玉离经还不大，还没有意识到这道疤痕所带来的新生和重创，他的手掌那时还不如刀口的一半大，很痛吗，他懵懵懂懂的抬起头问妈妈。
挺疼的。他忘记了君奉天当时怎么回答的，只记得妈妈温热的手掌落在自己肩上，而玉逍遥大咧咧的在不知道多久后接上了这句话……他的酒量不大但又总爱来糟蹋玄尊珍藏，母亲下楼去拿葛花甘草给他煮水醒酒，玉逍遥那双紫色的桃花眼被酒熏醉后像童话里预示凶兆的朦胧黑月亮，他凑过来时玉离经只感觉酒气和寒意一起逼近，挺疼的，住着院那几天她都坐不起来。
玉逍遥的酒品不错，但仅限于醉了不发疯，爱回忆过去是没办法的，玉离经一直不清楚他义父是否有什么毛病，平日无忧无虑的开朗在醉后全幻化成公园门口下棋大爷的往事，在他有些犯困的听了三遍义父大学期间平均绩点4.96后终于出乎意料的听见一个陌生的名字。
也算不得陌生，压在他领养证明上的户口本第二页就是那个男人的名字，而第一页母亲的婚姻状况上也盖着丧偶的钢印，他求知欲不盛，但仍然怀着最朴实的好奇心强忍着睡意凑了过去，然后呢，他看着那两轮黑月问道。

君奉天端着葛花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一大一小头对头的凑在桌上都安稳的眯上了眼，她叹了口气，将冒着热气的玻璃壶放在玉逍遥面前，见无法叫醒他便转头去抱向来早睡的孩子，玉离经睡得还不深，迷迷糊糊的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声音也带着半梦半醒的黏黏糊糊，妹妹在哪里，妈妈。
她怔了怔，沉默许久，直到将他抱上床，被褥也轻轻掖好，走丢了，玉离经听见她说。

3
十几岁的时候玉离经莫名开始排斥池中的月亮，算上预告一共三个小时的商业电影即便是汤姆提克威也无法让连轴转了三天的君奉天打起精神，玉离经看着大屏幕上裴斗娜被山谷人奉之为神，刚欲转头感慨些什么肩头便传来一下温热的沉重。晦暗不明的光影落在君奉天垂下眼眸的脸上，如香炉压在他的肩上，并不太熟悉的玫瑰味从发丝飘忽到肩颈再飘到玉离经鼻尖，他轻轻皱了皱眉，莫名想到格雷诺耶的第一场谋杀。
玉离经其实并不太喜欢那部电影，混沌肮脏又极致纯粹的主题过于常见，他明白以地冥的视角来看或许能见到些不太一样的东西，但这不代表他在提前下晚自习回到家后看到家里坐着自己并不太熟悉的舅舅时会有什么好态度——尤其在君奉天几乎全身靠在他身上时。
君奉天向来是不会慌乱的，即便是被儿子看到自己和男人暧昧倚靠也是如此，她只是微微直起身回头问他是不是学校又停电了，自己刚刚在群里看到了消息，他放下包嗯了一声，看向昨天才清理过的冰箱.于是地冥顺理成章的当了请客的好长辈，玉离经在后座上看见君奉天稔熟的上了副驾驶时才意识到自己每周回一次家的频率似乎让他错过了许多，他恍惚间看见夜空中那个寒晖烜赫的乳白色天体正在逐渐远去，最后只给他在水中留下一汪施舍般的倒影，而大夜弥天。

君奉天的书桌上前几天新添了一瓶复古的气囊喷雾香水，Baccarat标准的胭脂色让他不由得想起酒柜旁摆着的同样颜色的长笛香槟杯，地冥送的那两支长夜暗红的立在那里，仿佛不允许任何东西插入，玉离经本对颜色无特别的偏好，但那抹暗红几乎咄咄的叫嚣着占有，他想自己果然还是不太喜欢这样张扬华靡的颜色，便连带着玻璃瓶中馥郁的琥珀玫瑰都讨厌起来。
而此时香炉正温热的在他肩头燃着，玉离经微微偏过头，面颊被烘的发烫，在万千朵盛大的玫瑰中嗅不到熟悉的白麝乳香，电影已经落入尾声，但柔暖的温度和黑暗氤的他也有些犯困，荧幕的光点在他的眼帘上，他又做起那个无边的梦。母亲身体里的血流的像一汪哭泉，他窝在那处温柔包容的子宫里听着，不必等待两千三百日，他在deity的羊水中安静的宛如死去，直到影片结束后白灯刺向他薄薄的眼皮，宛如那把他期待许久的手术刀利落的划开皮肉和脂肪，他看见手术室的灯光，宛如圣所，而落在他肩上的清辉也被忽如其来的灯光惊醒，玫瑰香炉倏然远去。

自电影院出来后玉离经生了场小病，与三岛感慨的艺术优雅的麻风病毫无关联，学校里扎堆的甲流比看懂电影后一病不起更为现实。
他发烧时看见裴斗娜饰演的墨西哥妇女和星美在自己眼前交替着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蒂尔达夫人还时不时出来温柔的抚摸着他的额头，他勉强睁开眼，看见君奉天刚沾湿一条毛巾打算给他覆上的手：没有他最讨厌的帕拉伊巴，也没有地冥前几天送的火欧泊。得益于他苦中作乐的鼻塞，他也闻不到妈妈身上自己讨厌的味道，他似乎是张开说了几句什么，但自己全无意识，实际上，在刚睁开眼看见君奉天后没多久他就又混混沌沌的沉入了那片黑海。
玉离经在那片温热的水中对着空荡虚无的墙壁询问：男缘母起于男欲，见艳景起嗔心，所憎不净泄至胎，生喜慰，若我只起嗔心男欲而非母胎生子，如果那条牵引联系着我们的脐带从来不存在，那阻碍在我们之间的又是什么，他嗓子痛的发不出声，墙壁没有回音，而海只会涌出浪声。

而自那场病好了后他便再也没见过君奉天戴那枚艳绝的火欧泊戒指，他发个烧倒还不至于把不该说的都泄出来，但有些攒在喉间许久的话便理所当然的借着神志不清的由头倒了个干净。书房里那抹艳丽的Rouge Baccarat消失的冥冥无声，你妈妈可真的很爱你啊，地冥性格乖戾说话也阴阳怪气，此时看似叙述母子情深但语气却依然忌刻，玉离经向来爱在他面前装乖，何况君奉天在旁，他说当然，毕竟我是妈妈的儿子嘛。他听见地冥冷笑一声，往后便再也不曾闻见母亲身上有类似的香水味。

4
妈妈，饮海水的人最终是渴死的，玉离经面对着寂无人影的深夜海滨说道，而君奉天早已困倦，她披着后座常年放着的毯子正猫在副驾驶几乎抬不起眼皮，整个人像玉离经小时候养过的那只无害又庞大的三花缅因，他还没成年，按理说现在坐在驾驶位都算一种僭越，玉离经伸手去拿刚刚路过便利店时顺手买的保拉纳，甚至没有人拦下他看看身份证。
而君奉天又一向很避讳这个不太吉利的字，即便它和自己抽身的土壤息息相关，此时也不例外，她那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看过来，近一个月的挣扎和这一天的疲惫混出一副玉离经看不懂但极喜欢的神情。她似乎很无奈，像一只活生生被钉在标本书上的多音白闪蝶，还能微微扑棱两下漂亮的翅膀，气泡冲出铝片，他想用啤酒淹死一只蝴蝶，旁人都道他前程万里如日方升，又无人提及阳光愈强影子也愈黑，玉离经把如海般阴暗的稍纵即逝想法收回，偏过头去咬蝴蝶的翅膀。
大海似乎就要在这里终结，浓重的云把天上月光都遮的恍若无物，裹在黑天鹅绒中的玉离经听着潮声，你怎么能这样纵容我，他毫无逻辑的想道，妈妈，你的溺爱和放任在今夜之后换不来一个道德上毫无瑕疵的圣人儿子。我会开着车一头带你扎进不知道哪片深海，你是Deity，是VirginMary，是裹着金线白袍的处子，你会在那片海中开辟出一片雪白的带着圣歌的安居所，而我的尸体最终会飘到你的眼前，你是摆脱不了我的，你的人生不是从一个月前没有把那件水果盘扔在我脸上时开始变糟的，而是在更早之前，甚至我们现在还有无关血缘的脐带相连。
你会为我写一篇什么样的忏悔录，妈妈，玉离经连续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他放下车窗靠着自己的月光睡过去，而大海终究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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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xj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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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4-02-04 12:2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不磕玉法，但大大写得真好啊(｡･ω･｡)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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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ncif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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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

2樓發表於: 2024-02-04 13: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唯美啊，离经的感情也像海一样深重和潮湿。最后的车车虽然是意识流，但是奉天就像白蝴蝶一样，被离经这片深海给浸没了，再也飞不出去了。因为即使没有实际的血缘，亲情始终是奉天割舍不了的东西，这也让离经有了底气，后面他趁着生病故意向妈妈吐露心声、让奉天把地冥送的东西收起来，这段真是好有心计哈哈哈，地冥就算嘲讽也无计可施呢。
不过“哪有不卑劣的成功”，或许离经早就做好了沉沦的准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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