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10 深夜來電1~2(現代，玄宗中心)更新於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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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夜

在期中的黑洞裡輪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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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2)

樓主發表於: 2013-08-08 02:0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9.10 深夜來電1~2(現代，玄宗中心)更新於4F

前言碎念:
有配對，但目前走向不甚明顯，請自行斟酌。
說來也甚久沒寫中短篇篇幅。

深夜來電

1.

處理完今日最後一份資料要伸手拿茶杯時，他才注意到差十來分十一點。
窗戶正吹來徐徐微風，入口的茶早已冷卻，夾帶著苦味。揉了揉眉心，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專注起來會忘了一切，但沒想到竟然不知不覺地四小時過去。
於是他試探性地挪動腳掌，逐漸清晰的痠麻感讓他打消站起來的念頭。
記得有一次貿然站起結果根本無法前進，站在原地好些時刻才能行走自如。
他想是該早點養成每隔一小時就站起來走動的習慣。
滿臉倦意地將電腦設定為待機後他閉上眼睛，整個人向後仰窩在沙發椅中，轉轉發痠的手腕，無意識地歪著頭。月底總是忙碌的，好在待在公司時有趕一些進度，否則真不曉得會忙至何年何月。
眉心一鬆，勉強將眼皮撐開些，他想是該去睡覺了—等他接完這通電話。
將作響好陣子的手機接起，螢幕上來電顯示是以前大學直屬學妹赤雲染。

「喂﹖雲染？」
「晚安，蒼學長…我已經到北海道了。對不起這麼晚打給你。」電話另一頭溫婉的女聲帶著些微的歉意。
「我說了下飛機記得通知一聲，妳不需要在意時間早晚問題。」蒼說完後，不能克制地打了呵欠。
「說一下總是教人心安。這裡現在在下雪，很不尋常。可是很美呢，台灣看不見的景色。」

在前些日子的聚餐，赤雲染說要跟幾個朋友去日本來個五天自由行，趁著黃金周長假去放鬆一陣子。
也許是假期的緣故，學妹的聲音比以往開朗不少。
嘴角牽起淺弧，蒼又繼續說：「要不要考慮之後多拍些印象深刻的景色寄回來台灣？」
「呵呵，沒問題。」赤雲染輕輕笑了，又說：「但我想還是親手畫比較能傳達給你們呢。」
「嗯。」蒼微微點頭，輕哼表示有聽見便沒繼續回應。自以前雲染便是個心細的女孩子，出去看見什麼總不忘記得給直屬們一份自己做的獨一無二紀念品。

赤雲染也不多說，只是問道：「學長今天處理工作也很晚？聲音聽起來好累。」
「月初跟月底一貫如此。」蒼閉上眼，手指沿著燈臂摸索著按下開關，把燈關上。
他有午睡的習慣，但今天他並沒有睡，連帶昨天跟前天的份。為了讓自己往後輕鬆點，他已經熬了兩天夜。
「那我長話短說。」赤雲染侷促地繼續說：「小翠學長在旁邊喔，學長要跟他說說話嗎？」
「翠山行？」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是啊，那時小翠學長突然離開了，真沒料著在今天遇見。多虧雪飄眼尖才看到，不然又錯過啦。」
「他那時離開得倉促。」蒼輕輕說，頭又偏了點。
「是的呢...哎，學長，我把電話交給小翠學長囉？」
蒼也沒回應，只是點頭示意。他想他真的太累了，連說個好或隨便都沒想。
有些事情，過了但感覺還在。除了累以外，他現在好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們不見幾年了？久別至今，翠山行突然出現，固然是好的，他很平安。　　
轉念一想，直接掛上電話好像也無所謂。現在的他沒有特別想知道的事。

「喂喂—蒼？蒼？」

那廂翠山行問了老半天問不出個回答，微微揪著的眉間顯露疑惑的神色。
眼前細散的雪一直無聲地飄落，他踱步時不小心踩到一些，那點雪便化成了更細碎的粉末。照理來說深夜應該有點冷的，尤其這種下雪的天氣；但他不覺得，大抵是五月的緣故吧。而且，有什麼事比沒有弄清楚狀況更麻煩的呢？這不上不下的情況。
認真算算與蒼大概也有四年多不見了。他跟蒼從高中就認識，不能算是默契無間，但或多或少他能摸到些蒼的脾性。

翠山行突然認為其實蒼根本不太想跟他對話。

若不是應著雲染要求，蒼八成直接簡單了事，連多費點時間都不肯。自高中時便是如此，他不會多費心力在不值得出力的人事物上，對時間的掌握也有一定的要求。但這樣想的話，蒼應該是跟雲染交代幾句代為轉達，便直接切斷通訊，哪來閒功夫跟他耗？
明明無話可說，答應卻又隻字不言——擺明讓他直接明白目前沒有交談的意願。
翠山行不由得惱了，做為久未連絡的故友，他不太能接受蒼這般表示。況且…

「雲染，抱歉。我知道妳好心，但我想蒼應該不想跟我聊。」
他將手機放到赤雲染手心，一臉陰霾。

赤雲染正待要安慰幾句，一旁方才去打點行李與辦入住手續的白雪飄走了過來，拍了拍翠山行肩膀：「欸，小翠學長，我們好不容易碰面，就別這麼心情不好嘛？說給學弟我聽聽啊。能解決的一定幫你。」
「雪飄，別難為小翠學長了。」赤雲染瞄了他一眼，目光帶著些責怪意味。而後又轉回到仍舊通話中的手機，快速地按下結束通話，放回手提包中。眼神又望了下不懂事的學弟。還未反應過來就莫名其妙接到一記瞪視的白雪飄手上還拿著一袋薯條三兄弟及其他吃的，他索性先將食物放在一旁當地給遊客使用的乘涼椅上，沒好氣地走向赤雲染，悶悶地說：「我說雲染學姐，本來妳跟蒼哥在說話，我買東西回來卻看到小翠學長一張苦瓜臉，叫我怎麼能不困惑？」
聽到白雪飄的嘟噥，赤雲染忍不住又開口。兩人就這麼說了幾句。
有鑒於大學時就見識過兩人在幾句對話後爭得不可開交的場面，翠山行當機立斷，下一刻搶先學妹一步反應：「雪飄。」這一招果然奏效，兩人焦點立刻都轉到他身上。
他暗暗地鬆口氣，又繼續說：「大概我時間挑得不對他不高興吧。剛才雲染打給蒼，好意讓我們可以聊一下，但沒有回音。」

「啊—？蒼哥怎麼可能這樣？我覺得是他太累了，哪來的不開心。拜託他以前跟學長你交情多好，別往心上去啦。」白雪飄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當場否決了這件事發生的可能性。
翠山行低頭看了下時間，只淡淡地說：「哈，不會的，都幾歲的人計較這些做什麼。倒是雲染，」他轉身過去看正低頭將長椅上一大袋食物分裝成幾小袋的赤雲染，臉上多了些笑意。
被這樣盯著，她停下手邊動作，拋出疑問的神情：「怎麼了？小翠學長？」
「妳沒有要跟蒼聊些別的事嗎？」
「對啊，雲染學姐，一開始不是妳打給蒼哥？」
被兩個人這樣問，赤雲染垂下眼簾，低頭不說話。以前學生時代的雲染不知道該怎麼辦時，常常這樣表現。也是他最覺得可愛的姿態。大概是問得太突然嚇著她了，半晌後翠山行又說：「我只是好奇雲染不會想把握時間？」
「把握時間？」這會兒赤雲染才反應過來，眨了眨眼睛後便注視著他，愣愣地回得十分簡短。

「我的意思是—妳從以前不就一直很喜歡蒼？」
「啊…嗯。」

赤雲染又低下眉眼，眼中有光彩隱隱流動，一會兒不自在地轉過頭去，啜了口早些在便利商店買的熱紅茶。她想現在自己的表情應該很難轉過身來吧？多尷尬啊。翠山行就是這點最令她招架不住，隨便講什麼都能戳到重點。一旁白雪飄無言呼吸著冷空氣，搓了搓手，手中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只紙袋。

翠山行笑了笑，待雲染終於回過頭後，說：「雲染總是很靦腆。」
「小翠學長總是很直接。」她沒有否認翠山行說的話，想再喝口茶驅寒時卻發現紙杯內早已空空如也。
「喏，」白雪飄見狀將紙袋遞給她，一臉不情願地說：「我這杯免費送妳啦。剛剛去買時早說過妳該買兩杯的。一杯很快就喝完了。」
「謝謝你。可是雪飄，怎麼沒順便買小翠學長的份？」
「因為—啊？什麼？我、我…」白雪飄抓抓頭，支支吾吾了好半天說不上一句完整的話，心裡急得慌，乾脆說句：「這紅茶味道聞起來比較淡妳比較喜歡」結束這回合。（然而聽起來似乎有越描越黑的傾向）
赤雲染默默將紅茶握在手心一陣子，才慢慢掀起杯蓋小心翼翼地喝。

他們三個又在外頭聊了一會兒。

＊

盥洗結束後，赤雲染轉開電視機想看些節目。日本電視台數目不比台灣多，雖然這時間也有深夜劇，但她對戲劇沒有特別的喜好，看一會兒就失了興致。剛好下一台正播天氣預報，說明後天天氣就會恢復正常，她不由得慶幸自己來對了時間。

跟翠山行也很久沒碰面了，白雪飄算比較常遇到，但頻率也大約兩三個禮拜才會見著。有時會聽他說些直屬排行更後頭的九方墀、黃商子的消息。這次倒沒想到自由行也能遇著白雪飄及翠山行。
方才她跟白雪飄聽翠山行講他在日本的生活，聽得她也動心想在日本待上一段時間，去體會翠山行曾經經歷的點滴。兩人在前年連絡上時固然有書信往返，但怎麼說實際上的聊天還是比打字來得生動逗趣得多。至少，可以很即時地傳達自己的想法與情緒給對方明白。

在三人即將各自回旅館房間的時候，赤雲染終於找到機會叫翠山行別太介懷蒼的事，對方只是微笑地點點頭，忽然咳了幾聲。

「小翠學長？」她擔心地望向翠山行。
「沒事，只是空氣有些冷。」
「學長可別逞強才好。」
「不會，這不礙事。別擔心。對了，妳這麼多年心中還念著蒼，真不簡單。」
「謝謝。」訝異翠山行突然提到蒼，赤雲染抿嘴一笑，接著又喃喃地說：「可是這心思，也不曉得學長明不明白。」

說起來蒼居然一句話都沒跟翠山行說，也令她很訝異。

(待續)

[ 此帖被帷夜在2013-09-10 19:09重新編輯 ]

花落千重，無關是非。

＿行跡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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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kuratsu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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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1樓發表於: 2013-08-08 09:4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棒的文，好懷念的人物
個人很喜歡雲染(六絃裡除了蒼以外戲份最多的就是她了)，看著她說話耳邊好似響起平靜柔緩的嗓調，讓人整個安下心來了

是說我猜，蒼那邊應該是睡著了吧XD

但盼永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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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do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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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

2樓發表於: 2013-08-15 00: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ohoh~苍云或者苍翠~

求苍翠——当然要看楼主心情……

苍在电话这头点头怎么会有人看见，还一句话不说……我估摸着苍不是睡着了就是狂奔在睡着的路上……

安于知足，危於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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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夜

在期中的黑洞裡輪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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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2)

3樓發表於: 2013-09-10 18: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sakuratsuka

雲染在原劇中是個沉穩的女孩子，也是六絃中唯一的女性。有她在確實令人心安。描寫她的心境時，也會考慮得多一些。

蒼的確是睡著了沒錯XD 感謝賞文。

To blackdolly

請讓我賣個關子吧，其實走向有點明顯XDD雖然已經設定好了，但這篇的角色們都還在成長，會用什麼樣的方式走到那一步不是我現在能知道的。

"狂奔在睡著的路上"這句莫名有喜感啊XDD是睡著了沒錯唷，感謝賞文。

同時也感謝鈞天與朱離二位道友的贈花。

[ 此帖被帷夜在2013-09-11 00:49重新編輯 ]

花落千重，無關是非。

＿行跡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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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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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2)

4樓發表於: 2013-09-10 19: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09.10 深夜來電 1~2(現代，玄宗中心)更新於4F

前言碎念：這次的細節較上一章多了些，部分描述會較為繁瑣。

2.

隔天清早6點多，赤雲染跟白雪飄各自梳洗完畢便在電梯前會合，一同到旅社提供的用餐地點吃早餐。
兩人一邊吃著旅社提供的早點，一面看電視上正播報的晨間新聞。

這場冒失的五月雪打亂許多人心中的夢幻計劃，三不五時就能聽見窸窸窣窣的抱怨聲。幸虧這個時間不是旺季，人不會太多，不然這早晨心情鐵定不怎麼美麗。

白雪飄抬頭看了下周遭，餐廳中大部分都是女性。上禮拜午休，公司大夥在不遠處的快餐店吃飯時，幾個男同事就提到家中不管是有年紀的女性長輩或年輕女孩，聽見北海道皆眼睛一亮；他們說，那根本是在周年慶血拼看到目標的眼神，意思是：”記得一定要帶我去不然你就完了”。

他瞄了赤雲染一眼，假裝若無其事地吃盤中其中一塊煎蛋捲。
入口的鹹味讓白雪飄感到驚訝。吃慣甜蛋捲的他，頭一次吃鹹的，意外地好吃。
但接下來的烤鮭魚使人不敢恭維，肉質鮮度還可以，口感也不算太乾，但調味實在太鹹了。他匆忙挟了幾口飯配著吃。
坐在對面的赤雲染將南瓜與培根煎蛋各切成小塊，喝了一點熱牛奶，看著白雪飄慌忙的動作不禁笑了。
「雪飄，幹嘛這麼急啊，我們可是自由行耶，又沒有趕時間。」
「這鮭魚太鹹了，」白雪飄邊說邊喝了口咖啡。「我自己弄的還稍微好點，除了賣相啦。」
赤雲染聽他這樣說很是訝異，忍不住傾身近了些詢問：「白雪飄，你什麼時候會做菜了？」
「大學時學會的。」他一面切小黃瓜，一面咀嚼。「我有時實在不想出門，乾脆學了在家裡煮著吃，我可沒本錢天天當老外。」
「也是，」赤雲染點頭表示贊同，送了塊煎蛋入口後，說：「在外面租屋，控制開銷是必要的。」
「我記得雲染學姐四年都住學校女宿？」
「嗯。所以聽系上朋友說她們租屋遇到的事，總是覺得新鮮。那是我沒能體會到的。」
「不不，雲染學姐，我一定要跟妳說租屋有時也有麻煩的地方。比方幾個人合租的那種到算錢的時候超麻煩，尤其跟天兵室友一起住的時候。」
「那當初怎麼會想找那同學啊？」
「呃…識人不清吧，我朋友當時跟那個同學也不是那麼熟，只能當經驗啦。」

白雪飄說完抬頭活動頸子，目光就這麼被對面落地窗外的景色吸引了。今天一早起來，日光便恣意地爛漫在積雪上。有些雪已經融化，可以看見紅灰交雜的石磚路。被雪跡襯托顯得格外賞心悅目。

以前他是不會注意這些的。

「雪飄？」赤雲染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眼中露出驚喜的光芒：「好美啊。我以為一直以為這樣的場景無法親眼看到。」
「對啊，讓人想繼續看下去。」他看著赤雲染沐浴在晨曦中的柔和臉龐如此說。
理論上快夏天了，外頭卻是冬季的風景畫。就連陽光也是冬日中的溫度。
他舉起手攪拌咖啡，入口才發覺自己根本沒有加糖。

兩人吃過早餐，便依著預定的行程自札幌站搭列車到小樽車站與翠山行會合。
因正好跟上班時間重疊，兩人只得站著，跟一群上班族擠沙丁魚。白雪飄勉強帶著雲染走到距車門不遠的位置，中途難免與他人有輕微碰撞，便用” Excuse me”度過一關又一關。上班的巔峰時間永遠是人滿為患，不管在哪都不變的常態之一。

這次搭的列車自札幌到小樽約莫半小時，有的人在翻閱文庫本，有的則闔目假寐，而女高中生交耳講悄悄話的細碎聲音則不曾間斷。
放眼望去，大多數是低矮的建築，各有異趣。未融的雪厚實地覆於屋頂，彷彿每棟都是蘸了白細糖霜的甜餅，散發灑上往昔榮景的甘美甜香。
陽光閃爍著，讓人忽略泥濘的道路。

「雲染學姐後來有再打給蒼哥嗎？」白雪飄問。
「沒有，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
「我想妳喜歡他，會想再試看看的。」
「啊…因為我太不注意了，忘記那時學長應該很累的。」
赤雲染迴避他的目光。
她調整了下外套，將它攏得更緊，鬆開的鈕扣重新扣在鈕扣鉤上。
「可是妳也是為了小翠學長啊。」白雪飄見她攅緊的眉頭稍稍鬆開了便接著說，「說真的，我不知道他們私下到底有沒有連繫，他們不說這些的。只是看小翠學長的反應，大概是沒有。」他在說話的同時，手指不時輕敲著拉環。
「而且沒幫蒼學長找臺階，便毅然掛斷了。」赤雲染聲音平和，又說：「雪飄，自上回結束通話後我就不好意思再撥。」
「為什麼？我覺得問題還好耶。」
「哎。我自己的問題。」她抿起柔美的嘴唇，看起來就像是在微笑，娟秀美好。
「學姐。」

白雪飄沒繼續說下去。
他把手機音量又調回了一般程度，女聲悠悠地唱出一句： ” Toi qui m'aimais, moi qui t'aimais. ” (妳曾愛著我，我曾愛著妳)
這版本演唱者沒有法國那位著名女歌手唱腔的刺骨沉鬱，扎得心頭疼上數巡。但也許是鋼琴聲的緣故，似乎整個人會慢慢地被她的歌聲浸蝕殆盡，一片一片地，逐步被剝離、消散。鋼琴間奏結束，女聲又輕柔地吟唱著歌詞：“ C'est une chanson qui nous ressemble. “ (這是一首與我們相似的歌 )
他胡亂地按了首曲目取而代之。

外頭已經看得到海了，說明再過一小段時間就要下車。
水面上籠罩著一層淡淡金暉，海上的船正緩緩駛出港外。
「我一直以為會是個很陳舊的港口。」赤雲染有些驚訝，不同於她的想像，這裡有許多陳舊但依舊優雅的歐式建築。「那些女高中生真勇敢，幾個人從東京跑來小樽，說是畢業小旅行啊。」她的眼神情不自禁地望向窗外。
事實上白雪飄根本沒在聽那些女生在說什麼，但他還是笑了笑說：「這樣啊，那些女孩們真勇敢。」
「真的。啊，可以準備下車啦，行進速度有點緩了。」
他在她身後看見那個知名的摩天輪地標，便點點頭，說：「嗯，妳說得沒錯。」

列車過幾分鐘便停在小樽站。
他讓赤雲染先下車，放任自己慢幾步才跟上去。心裡一面感謝他們搭的這班車行進得非常快速，一面埋怨一路上怎麼這樣地平順。

出了月台，轉身便可看見車站中央挑高的玻璃窗，其中還鑲嵌古典雅緻的煤氣燈，彷彿走入了百年前的世界。
「雲染學姐，這車站處處都是玻璃耶。」白雪飄忍不住讚歎。
「聽說以前是為了煤油燈和捕魚時放在海面的玻璃球所需才製造的，後來因旅遊業興起玻璃工業再次興盛，轉型而具備了藝術價值。」赤雲染翻閱著旅遊手冊，眼神多了點惋惜：「跟以前不同啦，但生活就是一直不斷地改變。」
「會查覺改變不就是有所留心嗎？」白雪飄看了看她，說：「雲染學姐，妳越發多愁善感了。」
他在心底坦承這樣的變化，使得他更喜歡她。

赤雲染向前走了幾步，好奇地觀望著站內羅列的商店，又注視著煤氣燈許久。
而後，拋給身後踏著悠閒腳步，隨興看看周遭的白雪飄一個突如其來的問題：「雪飄，你知道電影《情書》的男女主角各是由誰飾演嗎？」
「呃，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是柏原崇、中山美穗和酒井美紀。」
「我以為男生不會記這些耶，關於純愛電影的事。」她笑。白雪飄沒好氣地回應：「我媽喜歡啊，被迫跟著她看，我都記得了。」
「呵呵。雪飄你知道嗎，其中酒井美紀跟柏原崇在幾部戲都曾擔綱過男女主角，也算挺有緣的。」
「是喔？那應該多少有些花邊新聞吧？」
「我也這麼想呢。可是啊…」
赤雲染側頭思考了一下，雙手抱胸，說：「真奇怪呢，明明故事是繞著他們的，每部戲裡兩個人始終沒有在一起過吶，戲裡戲外都是。」
「巧合吧。」白雪飄不置可否，他對日本演藝人員沒什麼想法。

他們又繼續聊了幾句，邊說邊看看一些紀念品以及限定版食物，但沒找到什麼。
兩個人走到車站出口外，還是沒看見翠山行的身影。赤雲染想打給翠山行，拿出手機，才看到忽略好陣子的簡訊：「在車站前的商店街等你們。」
她給白雪飄看了訊息，兩人皆是哭笑不得。習慣調成靜音模式就是這缺點。好在今天是個晴朗的好日子，直接快步走過斑馬線，沒多久就看到翠山行了。

＊

蒼是在凌晨一點多時醒來的。
他起身拿了衣物去浴室洗澡，帶著頸背明顯的痠痛。
連續兩天都在桌上睡著沒扭到脖子真是個奇蹟，他想，接著低頭讓水沖刷頭部。他暗自慶幸頸部還能順利轉動，沒有落枕的跡象。

他把被水打溼而垂落的頭髮往後撥了些。
水花濺在皮膚上，破碎地沿著頸項拖曳著凝結的水滴滑下腳踝。
不一會兒他全身便被熱水浸溼。水蒸氣籠罩著整間浴室，掌面隔著泡沫搓洗身體。
指甲不小心用力刮下的紅痕讓他想起昨天半個側臉貼在手機留下的紅印子。
躺在桌上聽著聽著一不留神就睡著，醒來通話已經結束。
翠山行講的算是個簡潔的說法，蒼有點感謝他這樣說，因為事實更為笨拙。
他選擇了非常合理的答案。

很快地他沖洗完畢，走到洗手台前在下巴抹了些許泡沫水，對著鏡子修整顏面。
盥洗過後便穿上乾淨衣物，把短毛巾披在脖頸上，走出浴間。身上夾帶著浴後的水氣。
吹乾頭髮時已經是兩點多的事，他熄燈上床，卻發現自己睡不著。
蒼呆躺了一陣子，安穩入眠這事今日特別力不從心。
他不確定是不是淋浴時間較久的緣故。
越是想睡，心思越是跑開。他好像在熱水中，水氣氤蘊，可是頭腦反常地清醒。

就算開口又怎麼樣呢。

蒼自己很清楚那跟倦意無關，他說不說是無所謂的，那只是個藉口。
那本來就不是他想做的事。
他無言地看著自己握著手機的手，骨節分明。
電話撥通時總要有人開口，他私心地把這個機會推給另一個人。
蒼為這個想法感到快樂。
他不得不承認，他有掌控者的傾向。
他從床鋪坐起，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再一次試著入睡。
這次就一覺到天明了，一如往常。

＊

第二天是休假日。
蒼睡得不錯，八點半左右就醒來了。
簡單梳洗過後他就將鑰匙放在口袋，下樓去拿訂閱的早報。
他從大學後就自己在外租屋，現在住在套房，由於房東在幾個月前重新打理的關係，看上去很新。生活機能也很便利。
走出電梯外，有一兩個房客也在交誼廳。彼此打個簡單的招呼後就沒再多談。
他從信箱取了報紙，想到前幾天看冰箱內存糧有些見底，決定等會去附近超市補充物資。

他匆匆瞥過天空的色調，沒什麼烏雲，但鼻間隱約傳來潮溼的氣味。
大概快下雨了。
五月的尾聲。

於是，月曆又被撕掉了一頁。

(待續)

花落千重，無關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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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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