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31 (朱慕）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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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ry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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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樓主發表於: 2007-07-31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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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1 (朱慕）雨夜

落日烟的雨，缠缠绵绵不尽，沿着房顶窗棱流下，宛若姑娘闺房中的珠帘。

屋内昏黄灯光中，主人正靠在躺椅中养神，几案上紫砂壶中茶汤渐沸，白烟袅袅从壶嘴飘出，满屋净是酣香芬芳。

角落的壁炉中，木柴正熊熊燃烧着，整个屋里温暖如春。

管他外面闹个天翻地覆血雨腥风，落日烟永远是这一派祥和的样子。朱痕染迹心不大，住不下天下苍生，只可惜有些人永远见不得他安生。

“慕阿呆！”睁开双目，炯炯眼神锁定房门，“既然来了就进门！还是你姑娘性子又犯了，要我用轿子去抬？”

催动内力逼开门，看到外头的人黄衫湿透，长长的眉毛无法随风摆动，一双猫儿眼却笑的开心，“我是怕朱姑娘你没梳妆打扮好，不能见人啊！”

“嘴巴还是这么缺德！迟早有报应！”朱痕认命起身去拉人，顺手拿过大毛巾从头罩上，连人一股脑推到后厢房。转头想想，又丢了几块柴进壁炉，火苗很快窜起来。

半晌，慕大医师梳洗完毕，还是清清爽爽潇洒人物，径直走过来霸占了朱痕的躺椅，不忘拐了桌上的杯子，轻抿一口却惊异的睁大眼睛：

“碧螺春？我说朱大闲人，你果然是在这地方窝太久了么？有了这种老头子的爱好？”

“你都自称老人家了，我卖老有什么关系？”朱痕回答着，手上帮他擦头发的动作不断，“我说你能不能把头发弄干再出来？看这一地水！不然干脆剪了算了！我借你柴刀！”

“好啊！我也嫌麻烦！”被伺候的人一脸不在乎，却明知没有下文。

头发被轻轻擦拭着，拽的头皮微微发痒，慕少艾眯起双眼，感觉手中温热的茶汤慢慢变凉，仰首一口喝下。

“没味道……”

“细品自然能品出味，只可惜某些人永远没那个口福。”

“呼呼，怎么不说是自己手艺问题？下次从琉璃仙境捎些好茶来让你练习！”

“敬谢不敏！那位贤人的好茶，可不是容易喝的。”

“有我在你怕他？不过……在落日烟里没酒喝，确实挺诡异。”

“……酒能怡情，茶能静心，现在的我不想醉。”

不太应景的回答，朱痕却知道大概会把眼前的人噎半天，果然伶牙俐齿的慕药师不知该怎么回应，笑的脸颊都有些僵硬，终于把话接了下去，“能让朱痕醉倒的酒恐怕还没酿出来吧……”

说完差点把舌头咽下去，转的真难看啊！

朱痕坏心的看着眼前人，从故作冷静到坐立不安到手足无措，最终定格成忿忿然带着点委屈的表情，嘴角终于控制不住弯了起来。在笑声爆发前迅速起身，扔下一句“我去拿酒！”匆匆离去，留下慕药师一个人恨不得把屋子拆了。

这就是现世报么？所谓老实人欺负久了也会有脾气的。

何况朱痕本来就是一个小气记仇嘴巴毒的混蛋！

欠了别人的感觉真不好啊……

爬在躺椅上滚来滚去的某药师恨不得用靠垫把自己埋了，两个人在一起不知道多少年了，却极少被这样欺负到底！朱痕染迹你这是要秋后算总账？

那可就算不清了！记忆中，初入江湖，好像就是自己拉他下水。

“朱痕！我们去闯荡江湖吧！”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白云不知变了多少种样子，黄衣少年突然爬起身，对旁边大字型躺倒的伙伴如是说。

“好啊！”吐掉嘴里的草杆，朱痕染迹已经习惯他的突发奇想，“这次去哪？南下北上东行西进？”反正对于无牵无挂的他们，都是一个样。

“去扬州吧！再过几天是端午节，可以边看龙舟边吃粽子。”慕少艾的眼睛笑的咪咪的，整个人在阳光下罩上层光晕，一副早已打算好的样子。

粽子啊！倒是不错的主意。学艺的时候，到了端午节，总能分上一两个没馅的，味道也不错，至少吃的饱。

朱痕望着友人笑成一朵花的样子，表情沉静。

但是……真是为了粽子么？不是为了黄河溃堤流离失所的灾民么？

慕阿呆，什么时候改了这口是心非的毛病？

两人整好包裹，告别借住的村人向南方进发。不出所料，一路上为了救治灾民，他们不得不在一个又一个城镇流连，采药、治病、助人，忙的团团转，松口气的时候，早已过了端午佳节。

“吃只……素半在那路……粗稻种在主好……”慕大医师嘴里咬着粽子得意洋洋，总算灾民还记得他们，虽是应景小吃却也不忘给送来，尤其在这种粮食匮乏的时候，人心显得格外珍贵。

“闭上嘴！也不怕呛着你！”听着不知所云的外星语言，朱痕一脸黑线。

那是他们很多个岁月中的一角，也不知怎的就突然想了起来，慕少艾趴在抱枕堆中笑的浑身颤抖，整个躺椅都在咯吱咯吱乱响。

朱痕取酒回来看到的就是这番场景。

“朱痕！你猜我想起来什么？”某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朱痕并不打算搭话，却低估了某人自说自话的本事。

“我想起那次去扬州吃粽子……”

=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某人被大姑娘看上……”

好死不死想起这档事了！

“最后我们穿着新娘的衣服当场逃婚！”哈哈哈！哎呀笑死人了！

拍开酒坛的封泥，朱痕努力告诉自己不能和起肖的人计较。

“其实那身衣服你穿起来比新娘子漂亮啊……”

“……当时穿那身衣裳的不只我一个吧？慕姑娘？”咬牙露出微笑，他敢打保票，这笑的全无形象的中原名医，一定忘记了自己也是狼狈逃婚的主角！

反击如同打在棉花上，对面的人笑的一脸无辜，分明满不在乎。朱痕感到无力，他早该知道自己低估了眼前这家伙的厚脸皮。

要知道，脱困后慕大医师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第一次私奔没经验！朱痕你要对我负责！”

……好吧他承认他的确满想负责的，而且后来也的确负责了……

酒是好酒，落日烟出品，自然是世间难寻的佳酿。桌上免了觥筹交错，两人一人抓一坛子，反正再好的酒到慕少艾嘴里也跟凉水差不多，长年熏陶下来，朱痕连心疼的过程都省了，索性陪他一起灌，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第一次相逢是因为酒，小的时候，两个人就着一个坛子轮流喝，死命弄不懂大人爱喝的东西为什么是这种怪味道。

后来长大了，千金难买的也让他找了出来，两个人一起喝酒的时候，却越来越少。

江湖事，人间事，权利阴谋，想要旁观的人不由自主入局，满腔热血的人逃不开意冷心灰。缠绕红尘中，越陷越深。

夜光杯，青铜樽，成双的酒器中流光荡漾、冷冽扑鼻，月下却只见一人独醉的黯然。

曾有一坛酒，是他们共同埋下，相约灭掉翳流之后拿出来庆功，然后一同退隐。

那坛酒，始终没有开封，随着坍塌的屋脊和肆虐的火焰，再也找不到。

那一年，朱痕退隐落日烟，终生不再言武。纵横一时的双刀湮灭无痕。

那一年，药师慕少艾的大名传诵江湖，医者仁心流芳天下。

“咣当！”清脆的声音将朱痕拉回现实，心疼的盯着地面上四分五裂的青花坛，暗中将慕少艾骂了几百遍。

酒品不好还要喝！醉了之后胡搅蛮缠到让人头痛！真是三生有幸交到这种损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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