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16 【傳說】關於黑白衣｜　段三魔劍　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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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7-07-16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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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6 【傳說】關於黑白衣｜　段三魔劍　其五。

其五；

那艷紅的燈海一路綿綿延延的，將來途照得一片血亮，將歸處染成深邃的遙遠，那樣長長長長望不見盡底的紅。

一頂大轎裡，坐著白衣，睡著闇蹤；那雙挽過他腰際緊緊護守住的手臂，有著一種白衣所陌生的力道。
轎裡窗帘因為風動而微微起伏，在每一個掀起落下之間、白衣看見那些不知從哪一個路段裡開始出現的人牆。沉默的，安靜的，高舉著艷紅宮燈，一重一重的圍繞住他們行進路線，那抬著轎子的八個大漢呼吸和步伐一致，從不見凌亂，一步一步穿越燈海將他們帶往更深的裡處、白衣看著，默數著，遙遠的退路一點一滴的被吞沒了……。
那艷色成海的宮燈……。

他將手心覆上闇蹤的，然後加重了力道，深深的握緊了。……只剩下蹤。他只有蹤了……。

那片深海一重一重將來處吞沒、記憶裡那湖漾水搖的江南、記憶裡那月下的蒼冷別宮、記憶裡那才鮮明卻被吞沒的孤獨峰、、、自此以往，只有魔劍道，只有闇蹤，只有義父指向的歸處。
而他還不知道，義父要將他放在哪一個位置裡。

……懷裡的蹤，不知什麼時候張開了眼，流轉開滿瞳碧彩，異樣的光亮。

「你後悔了？白衣。你才承諾過而已。」
「……你醒了？」低下眸去瞧著闇蹤的白衣，淡淡的回應他方睡醒而低沉沙啞的問話。
「回答我。白衣。」
那個聲音蘊在心口低沉的盪開，白衣的指尖慢慢梳開闇蹤臥在膝上而大片流淌開的長髮，「……我說過我是你的。蹤。……只是以後，你不會只有我而已。」
「你在胡說什麼，我只要你而已啊。」
「……嗯。」白衣只是微笑了。舒展的指尖慢慢的慢慢的，幫懷裡的闇蹤挽起長髮。
闇蹤有些著慌。白衣不能沉默，他知道自己從來都拿沉默的白衣無可奈何。
「你想去哪裡？白衣？──你、」

「我已經沒有退路了。蹤。」

淡淡的，只是打斷了闇蹤而已。他的白衣哪裡也不去，哪裡也不能去……那樣平靜的聲音，讓闇蹤隱約聽見一種什麼漸次凍冷的蔓延。
他抬起頭望著白衣，這個擁住自己的溫柔青年沒有看向自己、偏過頭去凝視飄動窗帘的目光，太過的冷靜透澈，白衣不笑。他沒有笑。
闇蹤忽然記不起來，那個曾經在孤獨峰上溫柔笑開的青年，是怎生的模樣。

轎子停了。
闇蹤回過神來，一伸手要整理自己的衣服才發現原來白衣已經不動聲色將他打理整齊。那長長的黑髮，藏在豐厚髮下突兀露出的白晰尖耳，柔軟稚嫩的容貌，勾開銳利的雙鳳眉眸，還有嫣色的唇緊抿……。這一切、沒有什麼人、能夠比白衣更了解。
就像白衣是自己的一樣、他也只讓白衣碰觸、只讓白衣接納自己。
這樣的心情一定也是白衣所擁有的、白衣哪裡也不去、他是自己獨有的、
想到這裡，闇蹤放下心來，微笑了，反過手，他牽住白衣，一揮轎簾大步踏出。

那燈海艷色成遙，盪晃開滿城的血亮。
握著手的兩個孩子，立身於這片海裡面。
微微站得稍遠些，將闇蹤後方護住的白衣，視線一掠便望見誅天，紫冠深袍，負手迎風，在盡處凝立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鮮明得教他一眼即見。
「義父在等我們。蹤。」
「看到了啦。」
冷淡的回覆充滿任性與不耐，緊緊握住白衣的手心卻沒有任何動搖；闇蹤的步伐穩定開闊，直直直直，無畏的前行。白衣的步伐很優雅，那樣從容的流暢與前頭大步流星的闇蹤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們走在燈海裡，卻有一種什麼教他們的存在比一切都顯眼。

沒有人知道，眼前與離魔劍道多年的太子殿下如此親近的白衣青年究竟是什麼身份。
而這個陌生青年甚至還是個『人類』。
在魔劍道裡，怎麼會容得下一個人類。
──那片綿延的燈海隱隱喧嘩起來。

誅天望著兩個孩子那樣相異卻相容的姿態，微微笑了。
「魔皇，」身後，右護法低聲的呼喚讓誅天偏頭。「在太子殿下身邊的那個青年、莫非是……？」
他微抬了手。
右護法安靜了。他明白當年那個在別宮裡被護守的孩子如今成長至此。還未死呢……。
三陰九陽十二司祭，在更後頭的地方圍成半弧，他們默默默默，凝視著穿越燈海而來的兩個孩子。
那個陌生青年，是異族之子……。
魔劍道創立至今，也才迎了兩個異族人而已。
前者已離，這年青的來者，能撐持到什麼時候、

迎風的霸者已經發話了，他望著行到眼前停步的孩子。
「回來的好。」
如他所期的、長成為龍鳳般的好孩兒。兩塊樸玉，要在他魔劍道裡仔細琢磨成千秋萬世的傳說。

白衣輕輕，跪下膝去。
額頂黃沙，聲溫潤如玉，敲響滿城燈海失色。「白衣見過魔皇。」
一旁闇蹤料不到白衣如此恭敬，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白衣與誅天的相處、、、雖然他早知曉白衣性子恭謙，不會對誅天頂撞失禮，但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大的禮數……一咬牙、他也只能跪了。「……闇蹤見過魔父。」

誅天一時抿深了唇，心下再明白不過闇蹤的不甘不願，險要失笑。
終於一拂袖、「好、好！果然是本王的一雙好孩兒、、、」
把你放在蹤兒身邊，果真是對。白衣。

他微傾身，將兩個孩子托起，「入殿來吧、本王有要事宣佈。」

「是。」
白衣起身，立穩，收入袖裡的掌心攏起風息，一拂一收之間幫闇蹤身上風沙撤盡。
走在前頭的闇蹤倒是不理這些，一反手，依舊大刺刺的將白衣修軟指掌收在自己掌握，牢牢的守著。

那片燈海深深，將兩個孩子來處淹沒，一重一重，將整城圍繞。
白衣微閤眼，仔細傾聽，城門緩慢關上的聲音……風息輕了，沙響淡了，那片海潮還在濤濤，他哪兒也走不了、、、
只有掌心裡，闇蹤那堅定環握的手。

皇殿之上，朝臣都在了。
闇蹤是魔皇之子、萬人之上、那麼他白衣呢？義父要將他放在哪裡？
那雙湛藍的眼沉默，屈膝跪下之時，他的手心裡只有闇蹤。

皇座之上誅天注視，這個孩子，要放在哪裡、才能讓闇蹤欲碰碰不得、欲離離不去。
他魔劍道已有太子，儲君之位有人坐了。白衣也無意爭奪皇位，而又有什麼身份，能夠讓白衣與闇蹤齊平，號令萬軍，偏又教闇蹤招惹不得、、、
他一閤眼，只是笑了。
「……少子白衣……」

「魔皇？」右護法悚然一驚，他從不明白、怎麼魔皇心思轉變在在都偏向那個人類孩子。
誅天還是一擺手。
「呈上殿來。」

一聲令。夜叉。異端。
那一哭一笑一冷一怒的高大身影分立身後時，白衣隱隱明白了或許這手、再也握不得。
他望向誅天。
皇座之上，霸者微笑了。
「白衣，封少子之位、亦為本皇之子，與太子齊平，領魔魘大軍。」

他一震。
動搖了闇蹤緊握的手心。
「白衣？」他有些困惑，偏過頭，卻見白衣閤眸，抿緊的唇有些慘白。
「蹤。你要抓緊我、、、」

只有一聲呢喃而已。

白衣伏身，額頂地。「白衣領令、謝、魔皇。」

呢喃在顫抖。
伏下身時，卻有著金石交擊的冰冷。
闇蹤有些惶惑，白衣想著了什麼是他不知道的？究竟有什麼，要讓白衣離他而去？怎麼他會全無頭緒、、、

那座落在重重林木裡的少子殿。
蒼白的，像當年那個讓闇蹤焚燬的別宮。
殿門前，立著一個少年。

白衣靜靜的看，靜靜的讓闇蹤握牢他的手。
那個少年行到眼前來，伏身，聲恭謹。「劍理見過少子。」
闇蹤一愣、忽然明白什麼、怒氣湧上，「我不准！」
「……蹤。」白衣只是呼喚而已。那樣低沉的，像殿上的呢喃一樣教闇蹤猝然痛起。

他靜靜的，把闇蹤握牢的手，鬆開了。
「你叫劍理是嗎？日後就麻煩你了……。」
一步一踏，白衣沉默，走上殿去，那雙修長柔軟的手，抵住了殿門。
只是偏頭而已、「蹤。」

他喊，輕輕的那樣一擊即碎。

「到這兒就好罷……回太子殿去，休息罷。」

風在迴旋。
一重一重的，刮成小小的龍捲。
怎麼卻像是沙漠的暴風一樣、教闇蹤聽不分明白衣說了什麼望了什麼怎麼白衣的表情他看不清、、、

那風裡，旋開白衣的髮。

被深深內殿吞沒的身影裡，那髮色還有斑駁，蒼白的髮裡，怎麼還有溫潤如夜的黑。

白衣、你的長生術、還修不全麼、

殿門悄悄的，關上了。
闇蹤站在風裡，獵響著他一身黑錦，髮成風旋，兩尊夜叉鬼分立左右，靜靜的不起聲響。

終究、要起改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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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關於黑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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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7-07-16 23:0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7.16 【傳說】關於黑白衣｜　段四妖刀　其一。

【傳說】　段四妖刀　其一。

之四／妖刀

其一；

『這是上一代的罪。』
『而你，我心愛的孩子、只有死亡是你能夠自主。』
──月靈／毒蠍／鷲默心

少子殿前那株柿子結果的時候，皇城另一端的太子殿前槭樹也紅了。
白衣從夢裡醒來，那呢喃在耳邊像絮語一樣的聲音還在旋轉，一字一句的迴旋成不去的嘆息。
模糊的呻吟在白衣胸臆裡響開，他抬手想將額前披垂的長髮掠開之時，才發現原來冷汗已經溼透他月白裡衣。
……那個呢喃是一種夢魘。

「少子殿下。」寢宮外恭敬的呼喚裡隱含擔憂，被呼喚的那個青年坐在床榻上沒有回應亦沒有起身下床梳洗的打算；劍理稟告的字句裡帶上一點無可奈何的提點。「右護法在殿外等候您一陣子了。」
床榻上的青年低著頭，長長的白髮裡那斑駁的幾縷夜墨垂下，遮掩住他整個表情。
在殿外等候的那位大人，才是他真實的夢魘罷、或者、這個地方才是夢魘的所在、、、
青年淡淡的，撥掠開披垂髮流，露出那張修眉星目漠然靜沉的臉龐，而那唇無情輕抿，抿著一線蒼白一線血艷。

「……請右護法至內殿稍候。」
「劍理謹譐少子令。」
仔細小心的腳步聲去了，榻上的青年低掩的眸裡生氣俱失，他抬起斂在袖裡的手按在額際，那漸次滑落的衣袖將他白晰的手臂露出，若要再細看便能數著那肌膚上錯落的傷痕。
頭痛欲裂。
胸臆裡那呢喃還在迴旋，他不明白怎麼孤獨峰上從來不曾出現的絮語卻在入魔劍道的第一天起便又捲土重來、一重急過一重、像要提醒他未知的身世裡究竟背負什麼血恨什麼仇殺什麼別離。
那個呢喃的聲音殷切的，像哭泣一樣，在耳邊哽咽；是不是夢裡的那個女人曾經要掐死他呢？不然他怎麼會聽著那個聲音就覺得再也無法呼吸。
胸口裡悶重的，而額際欲裂。
自從下孤獨峰以來這段時日，他沒一天好睡過。
清醒的時間比睡眠的時間多，然而真正躺下時卻又不間斷的聽見呢喃──那些紗簾飄飛的，窗紙承風的，殿門外守著夜的劍理那細細的呼吸聲，連著長長白玉階梯下曇花輕緩綻開的纏綿細瑣……他沒有真正的睡去，而響在胸臆裡的那個哀泣似的呢喃反覆，交纏住花開月移雲飄散的遙遠節奏，讓他怎麼也睡不下。
睜開了眼睛就是醒了。
但這樣醒著，只是讓他更疲倦了。

沒讓劍理進得內殿來，床榻上的白髮青年撐住身體讓自己穩定的踏下地面，肌骨貼地的瞬間那寒意爭先恐後，從鋪著白玉的地表竄入，所有的意識在這一刻再清醒不過。
梳洗，束髮，著衣，待最後一只領扣結上，白衣看著鏡裡那個漠著臉龐聲色不動的青年，感覺陌生又熟悉的。

他踏出內殿。蒼白的髮與衣揚成一幕飛雪。

「少子殿下今日起得晚了。」那初晨的天光裡，右護法背著光芒而分不明表情的，這樣對白衣說了。
白衣只是靜靜的一欠身而已。
「殿下前日在校場的處置，已教魔皇知悉，對於殿下能與魔劍道數百精兵一戰，而遊刃有餘，大為讚賞……而針對麾下不服將士，望殿下一展身手，魔皇期盼能早日將大軍交予殿下。」
「……」
只是一個欠身，那眉不動眼不抬，白髮的青年沉默，而劍理候在一旁，謹慎的審度少子所有細微動作──那會是不著聲的命令。
然而少子也只是聽著而已。
他不說話，也沒有表情，就站在那兒，像一尊蒼白的娃娃。但劍理知道的，這看起來脆弱而優雅的人類青年，其實冰冷而決絕。
自入魔劍道以來，日夜侍候在左右的劍理，從沒見過少子有過任何動容，像是沒有什麼能夠動搖他。
……還一邊胡思亂想的，一邊注意少子動靜，劍理忽然聽得右護法一句傳令。
「魔皇指示，命太子闇蹤殺龍王魛，少子白衣行刺魔魁。即刻啟程──於下個滿月傳書魔劍道覆命。」

……什麼？
劍理一愣。悚然。
然而他還來不及作出反應、白衣已經欠過身，還是那樣淡淡的沉默，眉或者眼或者唇，不見動搖。

回過頭時，看見了月亮。
魔域深深，那樣的光芒微弱而蒼白，像要淡散了一樣的，巍顫顫著。
深紅的眼裡映入月光的時候，魔魁的思緒有短暫的空白。
很多年以前，他的女兒從第四魔域果斷退走、帶著三教精元遠去東瀛時，好像也是這樣淡淡的月光流曳，而後漫長的流浪與逃亡，再重新踏足中原時，他的女兒已經成長為被稱為『梟雄』的統御者了。接著是孫兒非凡生命際遇的大起大落，似乎也都是在這樣淡淡的月光流曳下鋪展。
……這樣的月光，在女兒死去的時候，也只是淡淡的流曳開來罷……
身前那塊石碑鑲著雲母以指力刻成的，也只是幾個簡單的字。
『魔魁之女』。
聽非凡說，在東瀛的時候，女兒被稱為『冷夫人』。
……『冷』……在女兒雙耳上，那一對血玉就稱為『冷』。那是很久以前小小的女兒方足月時，他給的護身寶玉。在東瀛，女兒以此玉為名；回了中原，這對寶玉，變成埋在墳裡的象徵。
只有衣冠塚而已。
沒有分毫骨肉留下，當年殺了女兒的那個人，手法之狠厲，教他想起來都恨得切齒。
女兒死去的時候，是不是也望著這片月光，而傷心欲絕呢、

魔魁閉起眼睛。

江湖路，遙無盡期。
而生與死的界限那樣單薄。
……他已經很多年不去想這些瑣碎了。

忽然有濃霧起。
妖詭的魔氣瀰漫在身周十尺，十尺之內近不得魔魁分毫；魔域在這些年來由著天魔帶領而轉攻為守，與中原所謂正道人士江井不相兩犯，近期內更安安靜靜的不與外界接觸，然而這股突然的妖詭濃霧裡殺氣浮湧，分明要作殊死之戰。
向『戰神』魔魁挑戰啊、
他只是偏過頭去，望向濃霧深處裡那劇增的腥血之氣，看來是守在外頭的魔兵被殺了吧、如此大膽的進犯者，氣息卻飄忽得，像要破碎了一樣，真奇怪……。
卻也不是很在意的。
任著濃霧漫開，魔魁在月光被完全遮敝之前，再抬頭看了一次。

回過頭時，他的指尖拂過女兒的墓石，冷著徹骨的觸感，讓那碑上的刻字像要更鮮明起來。

從來沒見過的兩具白色人偶戴著奇詭鬼神面具，踏著某種魔異舞步，出現在眼前了。
十尺之外，在那兩具人偶之後出現的，是一個白衣白髮的青年人類。
魔魁看見了那個人類的青年，才看見了他的劍。
或者更正確的說，他的劍氣。
瑩白的，蒼冷的，年輕得可以被魔魁稱為『孩子』的人類青年，身周盈著冰冷的魔者劍氣。
「是『風之痕』罷……」魔魁像是感到有趣的揚起眉，「報上名來。本座不與無名之輩交戰。」
「……」
得到的回應只有筆直的目光。十尺之外靜默站立的人類青年，抿著唇，雙手斂在袖裡，那聲色不動的臉龐看在魔魁眼裡，比之那一旁踩踏奇詭舞步的白色人偶，也沒有什麼差別。
所以魔魁也只是笑笑了。
他再看了那人類青年幾眼。
「如果不是你身上的劍氣太過熟悉，你進不到這個地方來。人類的孩子。」負手，他微閤眼，「報上名來。本座賜你對等的決戰。」

他說，賜。

而那白衣白髮的人類青年，閤了一下眼，有約莫那麼半刻鐘的沉默，而後他睜開眼，湛湛藍的眸裡一點光芒流轉開來，瞬時裡像是笑了，有一種什麼在他周身流動開，光采寧靜而輕快的。
透明薄犀的那麼一柄長劍，透著他指尖而格外柔軟似著，劍芒像水一樣淌開。
「白衣。」
人類的孩子這樣說。
然後，他張著那雙安靜的湛藍眼睛，泛著一點笑意的，輕輕欠了身。
「魔劍道少子。」那麼一個俯首，一個起身，一個揚眉，睫羽輕輕刷過了視野裡天與地的分界，映著十尺之外的魔物。「魔皇傳令，於滿月之前，取得『冷』玉一副。」

「……要破聖靈界限嗎？」
「是。」
「那麼，也會要泣花魂的那滴淚石罷、」
「是。」
「也是由你去辦嗎？」
「不，」那人類的孩子微笑著，淡淡的掩他下睫羽。「……由蹤去辦。」

「蹤。」黑髮的魔物瞇著他鮮紅雙眼，那樣微微的偏了一下首，微低的眼瞼與抿起的唇線，有一種教眼前的人類青年目不轉睛的力道與霸氣。這個魔物，本身就是一種利器。卻不是鋒芒四射的單薄，不是迫人生死的尖銳，而另有一股渾厚沉實的力量，在每一個呼吸舉止與目光流動裡遙遠鋪展。在黑髮的魔物面前，連挺直著腰穩定站著，都感覺艱難。
人類的青年卻是來殺除這個黑髮魔物的。
因此他感到寧靜。
那樣深切的寧靜讓他能夠直挺挺的站著，用全身的力量向眼前的黑髮魔物致上最大敬意。
然後他感到愉快。那樣輕快的愉悅。像連日來的夢魘痛苦與趕路疲憊都淡去了，在黑髮魔物十尺範圍的氣流旋迴裡，纏繞在他胸臆間的遙遠呢喃不復存。
黑髮的魔物望著他，困惑的喚了一聲從他口中說出的名字。
人類的青年泛深了眼底微笑。
「闇蹤。魔劍道太子。」

「嗯、是『風之痕』嗎？」
「不，他是『魔流劍』。」

「……『魔流劍』……」像在喉嚨裡咀嚼似的，黑髮的魔物沉吟。

人類的青年擺出了『風之痕』的起手式。
濃霧瀰漫。
黑髮的魔物抬起眼來，望向他。
那身周十尺氣息流轉，渾實平靜。

月光淡淡的，流淌開那片蒼白單薄。

劍鋒。掌息。勁揚。氣運。

以及那片月光。

還有那鑲著雲母刻著字的碑石。

……濃霧漫漫的，身周十尺之外一片迷茫，十尺之內望眼清晰。

連那片月光都清透著，即使那樣單薄那樣蒼白。

人類的孩子呢喃著。
「我的歸處在哪裡。」
「不是一直都在那裡嗎。」
「那麼，我的來處呢。」
「該在你面前的，就會來到。」
「……你知道我的來處罷、」
「那是過去虛妄的思念。孩子。你屬於魔界。」
「……你也是這樣告訴你的孫兒？」
「不、他是自己選擇回來。本座很高興他站在這片土地上，能夠自在。」
「……你知道我從哪裡來。」
「鷲族。你已經沒有故鄉，孩子。」
黑髮的魔物笑著，平靜的殘酷，與極致的溫柔。

劍鋒泛著血。劍芒淡去了。心裡卻像破了一個洞一樣的哀傷起來。

人類的孩子哭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被稱為『冷』的玉石放到了他手心。輕盈的深紅色，沉重著，教他拿不住。

「去吧。」

黑髮的魔物這樣淡淡的說了。再不看他一眼的。他被徹底隔絕在十尺之外。
月光淡淡曳開。曳開。
那冰冷的碑石被黑髮的魔物深深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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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草一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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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7-07-20 06:2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圍牆大大妳好～我是第一次回覆，妳總算將『傳說』系列寫完了，而我也總算等到傳說系列出完了（淚泣，雖然我之前都是默默的支持），這一部好久了，應該有四年了吧！

我以為你不打算寫完說，出書我要買一份，我會在8/11到會場取書，名稱為雜草一叢，

由於我沒有天空的帳號，所以在此留言，如果大大有看到的話，可以請妳在回覆中說有看到嗎？因為我一直是很喜歡這系列的文章。

請原諒我的才殊學淺，對於大大的文筆，我能想出『您寫的真是好』的評語出來，雖然有說跟沒說是一樣的，不過大大的『傳說』這一類的寫文方式，在我看同人文的這五年多經歷中，大概只有治水大大的『王邪』能做比較，雖然我的文字表達能力實在不佳，可是我還是有感受力的，所以很感謝大大能將這篇文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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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7.16 【傳說】關於黑白衣｜　段三魔劍　其五。

Re:07.16 【傳說】關於黑白衣｜　段四妖刀　其一。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7.16 【傳說】關於黑白衣｜ 段三魔劍 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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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6 【傳說】關於黑白衣｜　段三魔劍　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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