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01 [浪風浪] 清之篇從此痴殘卷貳相憶未相忘作者：煙雲_淡袖風(yanyuna9) 39F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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滌夢竹

隱居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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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06)

30樓發表於: 2014-01-10 22: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謝謝崎路菇君的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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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玖纷纷白昼惊千古

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
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

天阎魔城众军骁勇非常，三教联军应付得愈渐吃力，敌方人数众多，御神风被寂灭邪罗缠住，又要分神确认几处要道安危，颇有顾此失彼之感。便在此时，他忽然感到一股动荡之力，随即扇宇后方火光腾空，竟是靖沧浪与端木燹龙离开了。忧患深之疗程未完，能让靖沧浪离开，只有一个原因，水脉！
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了。
寂灭邪罗见他分心，杀招立出，“邪烬森罗！”
“神能天风！”号天穷突然出招，随即对御神风道，“去吧。”
“好友……”守护灵虽然强大，却不能离开契约之主的身边，否则失去灵力的支持，将很快魂飞魄散。他们其实都明白，御神风若去追靖沧浪，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赶回。号天穷没理会，直接一掌将他击出战圈：
“废话真多，快去快回！”
御神风感激地点点头，返身化光而去，好友，你可千万撑住！
思绪转到靖沧浪的身上，沧浪果然是往水脉的方向去了……但愿还来得及！唉唉，左右难舍的感觉真不适合自己，修炼还不够啊。

一路追至水脉所处的异空间之外，试着向里闯，或许是靖沧浪送他的流苏之故，并未受到多少阻力。进入结界便是蓝天白沙，和风习习，本应是一片祥和的乐土，如今却染上了抹不去的暗红色。水浪翻卷中，死亡的魔兵被甩出，海水几乎都已被染红了。
岛屿一般的龟甲浮上水面，缠绕其上的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威胁的嘶嘶声，震魂慑魄。御神风睁大眼睛，那就是玄武的本体么？
玄武发现了他，丢下口中被咬成两段的魔兵尸体，猩红的眼瞪视着他，那样子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认为他是入侵者吗……
沧浪应该在水下，看来想下水，先得过这一关。
御神风并不想与灵兽死斗，真气暗中运转，思索迅速脱身之法。

……

此时的定锋坡中早已混乱不堪，双方混战之下，杀红了眼的将士到最后不分敌我，只知攻击面前活物。号天穷对这些人想怎样没兴趣，也没想过要帮他们御敌或救他们，避开寂灭邪罗后，他只守住通往扇宇后方密室的必经之路上，忧患深疗伤不能打扰，这才是真正目的。

三教联军不是天阎魔城的对手，战线已逼压至此，喊杀声愈渐清晰，号天穷不为所动。
蓦地，凌厉刀锋划开战圈。号天穷气运双掌，“吾‧灭真！”起掌便是杀招，然而没了邪能之力，灭神之招稍显力弱，却仍然横扫面前碍眼魔兵。
但魔兵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失了御神风，号天穷灵体本就感到几分不济，连番放招更是消耗甚大，眼看便要支撑不住。就在他感到魂体开始出现崩溃之迹象时，一道剑气自灵穴直入体内，稳住了魂体消亡的趋势。忧患深自后方缓步而出，三教联军顿时大受鼓舞，士气高涨，竟是返向来路迎上魔兵，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号天穷冷哼一声，再运极招：
“吾‧灭神！”
虽然失去邪能，灭神招式威力仍然不俗，周围魔兵顿时碾为尘芥。号天穷随之晃了晃，闷哼一声。忧患深剑气自后方掠出，魔兵难挡六凡灭剑之威，地上顿时平添数多尸骸。
“吾只能暂缓你魂魄之受损。”忧患深提剑走来，“保你之法，唯有缔结契约一途。怎样，愿与吾契约么。”
“不必。”号天穷干脆地拒绝道。
忧患深倒不显意外，“哦？你难道不想再见御神风了么？”
号天穷冷然而笑，“若非他之契约，吾在这世上的存在，便无意义。”因灵力逐渐减弱，他的灵体已有些模糊。“人类，吾不屑一顾！吾选择缔结契约，只因为他是御神风。”
“能忠于自己的信仰，总是好的。”忧患深点点头，叹道。
“哈，吾乃灭神，吾就是信仰！”号天穷的身形逐渐溃散，“天地有尽，神吾无穷！哈哈哈哈……”
忧患深注目了片刻，没有谁规定只有好人无畏战死沙场时才配称得上英勇，才配得到他人的尊重，才会被铭记。
至少，他会记在心里。
他转身，战场上需要他做的事情还多着。

而就在此时，强大魔氛笼罩，手执法杖的天阎之主在断灭阐提的陪同下步入战场。
“仲裁，”魔主的声音优雅：
“吾想，我们需要谈谈。”

……

御神风心中焦急，却知玄武难以应付，那巨大的身形就是头痛之处，且见其鳞甲模样，人类的兵器招式能否伤得了还是未知。不过，也正因其体积巨大，才有可能有可趁之机。
他隐约见玄武腹下一道蓝色屏障，内中人影绰绰，想来那便是水脉结界。之前靖沧浪为护水脉周全，便应是在这个结界内部二度布下结界。水脉结界有玄武护持，应是被破后再次启动，一大批敌人被关在结界之中。
糟！沧浪现今状况，不知能否应付……
但……
——水脉结界凡人无法穿过。
沧浪这么说过。
可恶，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不管了，不试试怎么知道情况如何。
他不再犹豫，纵身跃入水中。有什么状况，随机应变吧。
普一入水，寒意渗入肢体，在水中的行动力远不够灵活，眼前一道黑影猛地晃过，他知道那是玄武蛇尾，却躲避不开，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抽飞出水面。幸而离了水里，他迅速稳住身体，一面拼命咳嗽，一面忍痛运转功体疗伤。若是他仍在水中，受了这样的伤肯定要呛死。
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玄武上半身探出水面，呼啸而来，巨蟒利齿闪着寒光，眼见即将逼命。他知道若想进入结界便避不得这一场恶斗，手中观心自在勉力抗住蟒蛇獠牙，剑锋剧烈震荡，他向后滑开数十米，嘴角也见了血红。此时他怀中忽然掠出一抹水色，如坠星般直飞入几十米外的结界内。御神风心中愈发不安，靖沧浪送他的那截流苏突然掉了出来，却是失了灵气的灰败模样，化为一缕飞烟消失在他眼前。
沧浪定是出了什么事……该死！这个时候他却无法赶去他的身边！
他心中焦急，越是着急脑中思路倒转得越是飞快，再次看向不远处的结界，突然生出一计。
心思已定，他猛然发力跃上半空，一个鹞子翻身从蛇头后方跃过，再度毅然投身水中。冰冷的水侵蚀他的身体，本就气滞的胸口愈发疼痛了，然而他却毫不理睬。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沧浪，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等我……

玄武震怒，蛇头迅速滑入水中，水浪尽数被它吸入口中。御神风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不闪不避，忍着内伤将极情心诀催至巅峰，隐隐已突破了第七重。第八重极情心诀威势惊人，似已达到天之境界，玄武吃痛，被迫吐出水浪，在水中形成无数汹涌暗流。御神风松手，一道暗流挟雷霆之势卷走观心自在，神器锐利的锋芒直指水脉结界，在水中听得不甚分明，但那结界仍是发出“咔”的一声响，被观心自在钉入半分，出现一道裂痕。
御神风心中暗喜，再攒一掌打向观心自在，观心自在却纹丝未动。动荡的水波消化了他的掌力，人类再如何强大，也终究无法对抗大自然之力。不待他再度发掌，玄武蛇尾扫至，狠狠将他抽向结界壁上。他呛出一口血，紧接着是冰冷的水倒灌入喉中，眼前一黑，几乎昏过去。勉强张开眼睛，余光窥见剑刃的寒光一闪而过，他本能地去抓，握在手里才意识到他抓住了观心自在的剑柄，他忙沉口气稳住身体。顾不得后方玄武紧逼，他用尽力气，拼命向下压着观心自在。他与沧浪只隔着这一层结界，想进去，一定要进去！
他的身上，突然迸发出一片光芒！那光颜色浅淡，却浑然饱满，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是……！”玄武吐出水浪，身躯向后退缩了。
——你吾投缘，这个惊喜便当做见面礼吧，须知所谓惊喜，自然只有一次，何时惊你，自然也是未知。
哈，还真是……意外的惊喜。
那是天空之精灵王阿多霓的力量。

借着这股力，观心自在再入界壁半分，结界上的裂痕终于扩展开一道缝隙，足够一人出入了。
透过缝隙，隐约见里面淡淡蓝光在彩霞中氤氲，似是靖沧浪身形，然而一晃之间，眼中已只剩一片彩霞。他心中不安更甚，顾不得自身伤势，急忙钻入裂缝内……

……

结界被玄雷之源所破，幸而玄雷之源只剩一半，否则水脉当时便毁了。玄武已重新启动结界，然而被困于结界之内的魔兵数量仍然众多，靖沧浪功体不足又暗伤在身，难以支持久战。
强催功体只是使内伤加剧，靖沧浪剑势一出却愈发有去无回，他清楚，这以人之修为所修的儒门功体就要到极限了……呛出一口血，他眸光一紧，招式层次再度提升，滔天之浪汹涌而来！
“凛‧洪涛！”
先一步窜入内中试图暂时稳住水脉的端木燹龙头痛地喊道：
“喂，留点力气处理这东西，老子镇不住！”水脉不认他的神识，都是纯清之气里诞生，哪有分别，这东西怎么这么挑！
靖沧浪垂了垂眸，手中鲲锋向地，不似剑法起势。同时，他的身上隐隐透出了极为强大的气息，剑锋寒烟缭绕，是体内真气急速流转的证明。盛极必衰，提至极限的功体很快便会崩溃，这样催动真气，是不顾性命的打法了。靖沧浪抬起的蓝眸冷然无畏，在场全数魔兵竟均被这眼神震慑，不仅不敢贸然上前，脚下甚至见了退缩。
“喂！”端木燹龙吼了一声，这是玩什么呢！
槐破梦不在此处，想必以为稳操胜券而只在后方执掌大局，那么以忧患深之能，此局守住扇宇便不成问题。之后如何，他本也应允了抽身不管，如何发展，便随人类去吧。
至于神风……
神风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应该会懂的。
“数百年前，吾应好友之邀，入世一遭，修儒门内功，习人之礼法，思人神之分。如今，数百年已过，或许这一身人之修为，是时候该放弃了……”
靖沧浪淡然开口，结界里本无风，他的水袖披风却翻飞起来，银蓝发梢流畅地扬起：
“吾，不曾后悔。”
鲲锋低鸣，引动极寒之气凝聚，阵法催动：
“冽‧沧浪！”
急速扩张的寒气与骤然下降的温度都比不上眼前见到的震撼场面，那怒然绽放的花簇宛如盛开的白莲，不，那不是花，是冰，却比花更夺目。巨大的冰簇次第绽放，巍然而起的寒冰地狱生生占据了视野的全部，触及的魔兵皆化为灰齑，不留痕迹。靖沧浪身子晃了晃，随后，周围的冰簇开始分崩离析，他没有理会嘴角边不停溢出的血，而是缓慢地向水脉走来，目光流露，是罕见的温存。
世界终于清净了。
只剩下你与吾。

端木燹龙咋了咋舌。
“水脉一事，这人之修为无用。”靖沧浪略微笑了，那笑容冰冷：
“吾想，答案，吾已找到了。”
端木燹龙抱臂看着他。
“神与人的差别——人为礼教法典约束，再潇洒，也脱不去伦理道德、真假是非。但神，便无所谓是非，无所谓信诺，无所谓绝望，吾等所为，便是真实，仅此而已。”此时他的神态真正像端木燹龙记忆里该有的模样了，眸中仍旧是通透的，却淡泊得什么也没有了，这世间的一切悲欢苦乐都再不会在他眼中、或心上停留。
令人忍不住想跪下亲吻他的脚面那般高贵，不容侵犯，不容亵渎。
“神唯一不能做的，只有爱；而人，爱是他们唯一可以随心所欲之事。”
端木燹龙觉得他隐约兴奋起来了。
同类的味道。
“端木。”靖沧浪挥袖，身后兀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冰，而其中封存的，竟是……端木燹龙瞪大眼睛，听到对面的青年续道：
“这是你之肉身。吾神识散去后，你便自由了。”
“你什么时候……”
“你未醒之时。此地灵气充沛，配合吾之功体，足矣保存你之躯壳。”
确实，当初两人最终决战，战到最终都是伤痕累累，鲲锋刺穿他的心脏，然而真正带给他威胁的，是他们神识的冲击。无论因为什么，他输了，神识处于溃散边缘时，他感到一股力量稳固了缥缈无边的意识。但因他神识受创十分严重，意识便一直处于混混僵僵的状态，直到清醒的那一日……
第一眼，便见到靖沧浪，听到他问——
愿意留在吾身边么。

那好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又好像，才刚刚发生。此时想起，当时靖沧浪的脸色确实苍白，并非重伤初愈，而是耗损甚剧，应是为修补这具躯壳所至。与神族或精灵有些不同，他是龙，龙族自清气中诞生时便有躯体，而这身体不会在自然之力下腐烂或破败，除非被纯清之气彻底消弭。
靖沧浪当初将这具身体上的创伤治愈，又藏于此处，此举当真趣味。
但不得不承认，在靖沧浪灵力的滋润下，他的神识日渐稳固，总会迎来复原的那一天。
靖沧浪，吾该感激你吗，哈哈哈……
端木燹龙只略微出神了片刻，随即勾起邪妄的笑，“你真正决定了？”
“水脉不可崩毁。”靖沧浪并无语气。
为了神风所爱的这片神州，水脉不能毁灭。
“哦，它已经在崩毁了。”端木燹龙好意地提醒。
靖沧浪颔首，“所以，吾已决意。”
如今，只有一法。
“哈。御神风呢？”端木燹龙问得不怀好意。
靖沧浪蓝眸中不曾泛起一丝涟漪，“将此物交他，他会明白。”他将一枚玉坠交到端木燹龙手中，手指划过那缀着的银白色同心结，那触感太过熟悉，好像他的指下便是那一头白发，稍屈起指尖，便能轻轻抚顺凌乱的发梢，他心中倏然猛地一抽。
随即归复平静。
抱歉，神风。
吾相信，你会懂的。做你该做的事，遵从自己的本心，若不想印证天道，便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吧。
对吾而言，沉眠是救赎，生者是罪。但对你来说，活着，才有希望。

凝蓝之光自他的体内透析而出，没了束缚，至纯清气开始扩散。
特有的清润气息平息了水脉的躁动，崩溃的迹象渐缓渐止，水脉深处传来低低的共鸣声。
那抹水蓝模糊了，融于绚丽的光泽中，光芒舒展，将他轻轻托起，包裹。他的身形愈渐看不清晰，依稀淡了，又更淡……终于与四周充盈的流光再分不清。那光芒如同神祗降临时一般温暖与圣洁，却刺得人想流泪。端木燹龙默默注视着那双蓝眸轻轻阖上，睫毛轻轻颤抖，与那儒雅清俊的面容一同逐渐远去，舒展的眉宇间一片从容，安宁而平和，无悔，无憾。

……

“沧浪！”
御神风迅速钻入裂痕，却只看到一片绚烂光芒晕开。结界之外，玄武愤怒地撞击着水脉结界，却无法撼动。他顾不得其他，向里跑去。
核心处，端木燹龙独自站着，阴沉沉望着面前一汪五彩斑斓的水面，对冲入的御神风毫不理睬。这地方并不大，御神风只扫了一眼，没有见到靖沧浪，他压下强烈的不安，转而向端木燹龙询问：
“你——”这感觉……不是灵体的实体化，而是真真正正有了身体！怎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端木燹龙终于抬头，冷冷瞥了他一眼。
“呃……沧浪呢？”御神风忙问。
对方向那一汪斑斓努努嘴。
什么意思，里面吗？御神风走近那汪水，惊讶地看着水竟也可以有如此美丽的色彩，水面并不很宽，但看不出多深……
“这是？”
“水脉。”端木燹龙终于开口。
这就是水脉？这么小的一片，却是世界一切水源之灵……御神风不由觉得十分神奇。“沧浪……在下面么？”
“他？”端木燹龙发出一声不屑的喷笑：
“若不是他自散神识，这水脉早已毁了。”
“什……！”御神风一下被惊住了，一时难以反应，也便没能见到端木燹龙眼中的压抑。
自散神识？那不就等于是……自杀吗？
端木燹龙似乎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眯起了眼睛，“他让我给你的。”说着便将玉坠扔去。御神风条件反射想伸手去接，不知为什么却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枚系着银白色同心结的玉坠从自己的手边落下，砸在地上，摔得粉碎，溅起的碎屑如晶莹细沙，凌乱飞散。
御神风愣愣地看着。
端木燹龙冷哼一声，转身便要走。
“等等！”御神风像是被惊醒了，闪身拦住他，“沧浪他……他……”他却不知该问些什么，只知道心里乱得厉害。
满心都是一个人……一个再也见不到了的人。
沧浪……为什么……
或许原因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是忽然很想知道，沧浪在最后一刻时，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神态，他不在乎他在最后是否仍想着他，他只恨为什么那个时候他没有陪在他身边……
连最后一面也错过了。

“喔，你好像很后悔？”端木燹龙咧嘴大笑道：
“是啊，他临死前还想着你呢。说什么——”心情顿时大好的火龙眯了眯眼睛，不怀好意地拖了个长音，“哦，对了，他说啊，因为你喜欢这个世界，喜欢得不得了，所以他不能看着这个世界被毁掉。”
愣了愣之后，御神风瞪大了眼睛，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
后悔吗……悔恨的心情排山倒海般压来，那个时候，沧浪问他的问题……竟然是……竟然是……
那时，沧浪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吗……
可是沧浪，这个世界怎么比得上你？怎么能和你的性命比？！
如果那时他否认，如果他能当场察觉……
他什么也做不了……
见御神风懊悔又无助的模样，端木燹龙心中又觉不悦，靖沧浪，你还真的把这样一个废物留下了，看他现在失了魂的样子！这就是你看上的人么？这样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什么爱？这么没用，活在这个世上，还不如死了！
“怎么，想陪他？”火龙逼近了几步，压低的嗓音透出危险的味道。
御神风似乎只是下意识地轻轻点了点头。他眼中往昔的清亮光彩也黯淡了，好像听到了端木燹龙的话，又好像没有，只是喃喃地低语着，“御神风，你怎么能这样笨……沧浪，我明明说过……要永远永远陪着你……”
失约的人，究竟是谁？
“哼，既然这么愧疚，这么想陪他——”端木燹龙冷哼一声，猝然提掌，竟是直接出手了！这一掌来得迅猛，一股炎阳之力爆开，确是下了狠手，别说御神风如今失魂落魄还带着伤，就是平日也难以抵挡。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胸口前炸开一团火光，身子直接被击飞，不及反应，背后一片沁心的冰凉，已是跌入那一汪五彩斑斓之中。
意识的最后，是冷冽的液体灌入口鼻，呛入肺腑。

窒息。

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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滌夢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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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06)

31樓發表於: 2014-01-18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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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18 [浪風浪] 清之篇從此痴尾聲平生一片心作者：煙雲_淡袖風(yanyuna9) 31F更新

本篇正文完，還有殘篇。
謝謝hogwarts君的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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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平生一片心

山川宛如旧，多少未来人。
———
待到御神风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一张破旧草席上，翻身坐起，只觉胸腹间一股寒气郁积，一个趔趄就要栽倒。他勉力撑住坐着，发觉掌下是粗糙草席，正欲仔细打量四周，听得旁边一把苍老声音喜道：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循声望去，却原来是一名老妇，寻常人家打扮，脸上皱纹很深，看来却有说不出的安详。御神风便问道，“老人家，您救了我？”
老妇人笑道，“那日我儿去江边打渔，见你昏倒在地，把你抬回来的时候啊，还有一口气在。谢天谢地，这么多天终于是醒了。”
“谢谢。”
他想起了，自己跌入水脉之中，那水不同一般，竟是沉重如同水银，一片布也无法在其上漂浮。他只知道自己不断下沉，沉重的液体从口鼻灌入胸腔，冷得刺骨，痛得令人晕厥。而最后的意识消失的那一刹那，他似乎感到一股力量轻柔将他托起，难道是……沧浪……
不想他这样去陪他吗……
“年轻人，你才多大，有什么想不开的，偏要自尽？”老妇人见他苦笑，就劝解道，“遇到问题了，要想着解决才对，死了就什么也做不成了。你还年轻，这条性命要好好珍惜，用在需要你的地方，看你打扮也是江湖中人，扶弱济贫，不是比跳去喝江水要有用得多？我老婆子是不懂你们的事，但你们啊总活活死死，总把事情想那么严重，按照自己想要的活着不行吗？”
他摇头，“可我想要的……已经不在了。”端木燹龙将他击入水脉中时，那一瞬他是真的不想尝试着挣扎与自救的。虽然端木燹龙的那一掌确实又疾又迅，他毫无防备，但随后放弃求生却只能说是自己意愿了。
可他……却没死。
不应该，师父死时他就该死，可他没有。这一次也是。
沧浪，你……又救了我一次……又救了我一次……

老妇人试着问道，“小伙子，你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御神风一愣，苦笑一声，“是啊，丢了……其实也不算是，只是我没能抓住。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脑海中残存着的，是最后看到的景象，透过结界的缝隙，似乎看到靖沧浪消失在那一片斑斓之中，等他冲进去时，就已经……
“会回来的。”老妇人看着他的眼睛。“二十年前，我家老头子说要去城里卖药材，怕是被什么事耽搁了，一直没回来。我和儿子就边打鱼边等老头子回来，这都这么久了，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
御神风低声问道，“那若是他……再也不回来了呢？”
“不会。只要心里惦记着他，他就一定会回来。老婆子我会一直等，等到他回来的那天。我等不到，就让我的儿子孙子等，他总会回来。”老妇人的脸上十分安详，语气却坚定，不容人质疑。
“只要等下去，他一定会回来吗……”
“是啊。我看啊，你们是吵架了吧。等他回来的时候，你就道个歉，没什么大事，别愁眉苦脸的。”
“……”
沉默了片刻，御神风扬起笑容，“您说得对，是我肤浅了。”真是，苦笑的模样根本不像他，他该打起精神来。记得端木燹龙一掌将他击落水脉之时，他猝不及防中似乎看见对方怀中有灿然光彩透出，散发出一股神圣清气，难道那是……沧浪的神识？
慕容情曾说，只要神识不灭，他们便不会死亡。
而端木燹龙若真的带走沧浪神识，那么只有一个去处——北海！北海是沧浪诞生的故乡，在九渊之壑中，沧浪的神识能得以固养，终会有复原的一日。御神风想，其实端木燹龙是不会让沧浪出事的，所谓的宿敌，大多都有相惜之感，何况他们本源相同，能够互相体谅，比起一般宿敌更多了一份微妙。否则沧浪当初不会救下这尾火龙，而这尾火龙也不会欣然随行。
所以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相信。
沧浪不会忘记他，所以沧浪终会回来，他该信他。
——只要心里惦记着他，他就一定会回来。
那么，我会等，等你回来。
在你回来之前，这片用你的生命换来的土地，由我来守护！

待到身体无恙，御神风留了些银两，便向老妇人辞行了。老妇人问他是否要回家去等，他笑着摇摇头，说他喜欢四处游历。老妇人就问他，那个人要是回来了，去哪里找你？他笑得狡黠。
谁让他丢下我，等他回来了，当然要让他多跑跑路来找我了。
后来，他在水脉的外围伫立良久，久得几乎忘记身在何处。然而走时，便恢复了平日洒脱，转身时干脆利落，不曾丝毫留恋。
沧浪……
人间本就多少离合欢悲，既然你能放得下，我又为何看不透？情之痴醉，痴妄，迷障，从此封尘，再不相问。执迷不悟虽然痛苦，却也最是幸福。
你从不曾舍弃本心，所以我不怪你……
做出这个选择的，才是你。
你说过啊，心系天下，需付出超乎想象的代价，牺牲个人的感情，甚至是一切。
……可这个代价，真的太大了。
现在，我想我真正懂了你的想法。
若有选择，我只想与你一起做个普通人，终老一生，再无他求。但今生既然已注定这般，我也不会逃避，我会一直走下去，不为天道，只为完成自己该做之事。
沧浪，你是希望看到这样的我吧？
那么我走了，你……保重。

后来，他也去了扇宇，忧患深叹息半晌，简略将后续讲来。当日僵持后，天阎魔城不愿被槐破梦野心利用，怒然反扑，情势急转之下，双方竟是同归于尽。随后，江湖上逐渐平静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这几月来，三教势力致力于追查剿处决恶者余党，他也颇为忙碌。
忧患深只低声说，灭神之事，吾很抱歉。关于靖沧浪，却一字未提。那名字涩在胸膛，道不出口，只有苦笑。一壶茶冷透了，也未动一口。
御神风想他大概能明白忧患深，对靖沧浪，他始终如一。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君子坦荡，不吭不卑。也因此，靖沧浪待他，至诚至情。
最后仲裁说，你吾都懂他，所以，更不可被击垮。
御神风笑了笑，点头。

再后来，江湖上出现了一名侠者，其人武功极强，为人洒脱，来去随风，行事跳于礼法章节之外，行侠仗义从不留名，又因出手常令人有意外惊喜而叫人拍手称快，他的故事也为人津津乐道，广为流传。
人们称呼他，邪侠。
多少年后，邪侠的故事也渐渐被人们淡忘了。
千载斗转，岁月流淌，如指间流砂。

……

千年后，北海。
海风呼啸，白浪翻涌不息，一抹水蓝身影踏浪而来，翩然儒雅，出尘若仙，不属人间。
千年前，为修补崩溃的水脉，他自散神识，本该归复于虚无，却被护住最后一点神性，经过这千年间以北海灵气固养，终得复原。这千年间他之意识虽是混混沌沌，却也知是端木燹龙始终护着他之周全，他虽觉意外，更多的还是感激。然而端木燹龙却说，你救过吾一次，吾这次救你，是为还人情，以后吾们两不相欠。倒是你既然恢复了，若在北海无聊，不妨上岸一观，保证不会后悔。
千年的时光，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还有何可看？但端木燹龙不会无故叫他去岸上观景，想必是有什么值得一看之事。
值得一看……吗……
他微微怔住了。

在他眼前，一具血肉早已不存的骨骸面向大海盘膝而坐，双手呈抱元守一之姿，骨头因长久岁月来海风的侵蚀而变了颜色，也残破不全。然而，纵使血肉分离湮灭，却余下浩然傲骨不曾消减丝毫。
这是……
远去的海风中，似乎带走了一声模糊的呼唤。
“沧浪……”
临终前自裁肉体，保存骨气，只为多少年后，能再见一面吗……
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一滴清泪落入北海白浪翻涛之中，再无踪迹。

那一日，北海悲鸣，海风呼啸。靖沧浪收敛心神，背后名锋出鞘，水幕谢落时，剑锋倏起。循礼为规，和乐而舞，是为，墨痕八舞。泯去锋芒犀利，便是世间最优雅的舞蹈，儒风翩然，沉稳内敛，飘逸自如，在浪花飞溅中，朦胧虚幻，却又无比清晰。海风相随，水袖翻飞，儒者面容沉静肃然，银蓝发丝上跃动着淡色光晕，美得令日月失了颜色，天地为之动容。
式式相连，环环相扣，皆为祭奠。
终式收时，八舞合一，粲然光芒划开半座北海，映得靖沧浪敛眸的姿态几度明灭，似是无限思绪，似是一片空蒙。
儒门功体虽已不存，剑法却仍在。神风，吾知你爱看这剑法，便以此，谢吾千年未曾相见之罪。

自此以后，八佾之舞再不临世！洗墨鲲锋再不出鞘！

点绛唇从此痴
若是徒然，何来清浪涤天道。纵情言笑，未待轻狂老。
谱就风歌，却惹庸人扰。心间绕，忖思多少，不欲参商晓。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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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5)

32樓發表於: 2014-01-19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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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18 [浪風浪] 清之篇從此痴尾聲平生一片心作者：煙雲_淡袖風(yanyuna9) 31F更新

居然是参商永离的结局！
最后补刀吐血不止，还以为沧浪上岸会看到老板爷在岸上安营扎寨呢…
结果居然……居然是骨头兄……骨头兄……骨头兄…………QAQ
怎么可以这样，老板爷那么萌【重点不对

悲剧了所以没有花花，o(￣ヘ￣o＃)【你够
小花都谢了开不起来……┭┮﹏┭┮……

最后给号萌萌上柱香，请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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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

33樓發表於: 2014-01-20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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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18 [浪風浪] 清之篇從此痴尾聲平生一片心作者：煙雲_淡袖風(yanyuna9) 31F更新

我說竹子，那時候很訝異可以拿到煙雲的回覆，再加上那時間點有點 …… 尷尬，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想說，將出本那句話轉達給煙雲知道就可以了（艸）。前面不是也有幾位讀者有回覆嗎 XDDDDDD ？

辛苦竹子了，當初聽到妳看到哭的時候，還以為是不是凌主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必須很誠實地說，或許是對於這配對的愛不夠的關係，說傷心嗎？其實只有一點點而已。也或許是我個人對劇情的接受度是很高的，不論是以什麼樣子的方式收尾，向來是尊重作者的安排。
在我看來，看似是悲劇，即便兩人從此再也見不到面了，但復活後的凌主還是收到了老闆爺對於自己的心意。
不過號大神（？）犧牲自我的那一段確實有寫到讓我想哭的衝動（掩面）。

同時也謝謝竹子的推薦，真的是一篇很棒的故事。之後的濁以及混沌應該會繼續看下去，即使不是我平常在吃的配對也無妨。只是每一章前面的題詩難倒我了，有看沒有懂（欸）。

❂莫忘初心。
來與自己的作品談著深深的戀愛吧＞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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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06)

34樓發表於: 2014-01-25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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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Re:01.18 [浪風浪] 清之篇從此痴尾聲平生一片心作者：煙雲_淡袖風(yanyuna9) 31F更新

引用
引用第32樓hogwarts于2014-01-19 17:30發表的 Re:01.18 [浪風浪] 清之篇從此痴尾聲平生一片心作者：煙雲_淡袖風(yanyuna9) 31F更新 : Xti.yQx\
居然是参商永离的结局！ `Kbf]"4q
最后补刀吐血不止，还以为沧浪上岸会看到老板爷在岸上安营扎寨呢… ]{| wU.
结果居然……居然是骨头兄……骨头兄……骨头兄…………QAQ PH$C."Vv
怎么可以这样，老板爷那么萌【重点不对 es^@C9qt
0[])wl
....... +"1fr

TO hogwarts 君：

呃......大家送花花捧場也沒辦法送到煙雲手上就是了......~~只會被我這個小無賴收走(欸~~
謝謝賞文喔！虎摸道友，因為我也是一邊哭一邊貼上來的。
會把道友的回文給煙雲看的，謝謝支持~>w<

煙雲回覆：
嗯…怎么说呢，也确实看到了嘛=v=看到老板爷（的骨头）在岸上安营扎寨（喂喂
老板爷是很萌的！萌得作者忍不住地欺负他（你够
以及……我可以说补刀还没开始吗……→ →

引用
引用第33樓鯨魚于2014-01-20 15:18發表的 Re:01.18 [浪風浪] 清之篇從此痴尾聲平生一片心作者：煙雲_淡袖風(yanyuna9) 31F更新 : Hy5 6@jW+E
我說竹子，那時候很訝異可以拿到煙雲的回覆，再加上那時間點有點 …… 尷尬，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想說，將出本那句話轉達給煙雲知道就可以了（艸）。前面不是也有幾位讀者有回覆嗎 XDDDDDD ？ *eGG6$I
=YIosmr
辛苦竹子了，當初聽到妳看到哭的時候，還以為是不是凌主發生什麼事情了。 T% GR{mp
我必須很誠實地說，或許是對於這配對的愛不夠的關係，說傷心嗎？其實只有一點點而已。也或許是我個人對劇情的接受度是很高的，不論是以什麼樣子的方式收尾，向來是尊重作者的安排。 %}JSR y
在我看來，看似是悲劇，即便兩人從此再也見不到面了，但復活後的凌主還是收到了老闆爺對於自己的心意。 -(7oFOtg
....... $&!|G-0'

是因為咱太忙有時候沒能上QQ和煙雲聊天啦QAQQQQ
讀者回覆我都會帶到的~

鯨魚喜歡就好，因為是煙雲文章的樓我就不多說什麼了，鯨魚的回覆也會給煙雲看的，感謝支持OwO

煙雲回覆：
表示才不是悲剧什么的呢……当然号总还是有点悲剧的他算炮灰了………………扶额。（真对不起号总
填坑路漫漫，另外的两篇窝也会加油的=v=

[ 此帖被滌夢竹在2014-01-25 22:2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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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樓發表於: 2014-01-25 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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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卷清昼永

壹沉香亭里行乐词

独有衰颜留不得，醉来无计但悲歌。

———

乐行词第一次遇到御神风的时候，后者正惬意地枕着胳膊躺在凉亭上，看着精神，一头漂亮的白发却不梳理，只随意地披散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洒脱不羁的味道。
刚开始，乐行词并没有注意到他，他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拉拉小曲儿，却不想凉亭中有一阔少调戏一名少妇。乐行词虽不自认为是侠者，此种事毕竟谁也看不过，正欲上前，凉亭上突然掉下个人来，将在场三人均吓了一跳。
“哟。”
白发的青年若无其事地自我介绍道，“在下秋水御神风。”一边将那阔少仍放在少妇腰上的手拍开了：
“啧啧，爪子这东西啊，还是得放在地上才对。”
乐行词本就是个嫌麻烦的性子，见有人出头，也乐得看戏，就拎着二胡站在一边了。
御神风却促狭地向他眨眨眼睛，眼中的光华活跃起来，充满着自信的魅力，竟叫人有些移不开视线。

“你！”那阔少想骂，却说不出话来，刚才御神风拂开他手的随意一下，竟是让他的手腕红肿了大片，一动就疼得要命。
乐行词有些意外，看御神风年纪不大，功夫却够硬。
“吾？吾好得很，不劳这位少爷费心。”御神风笑嘻嘻，“有空来关照吾，不如关心关心自己家。听说你爹要死了，打算把家产全都传给你弟弟呢~”
“什么？不可能！我才是长子！他是庶出！不可能！”阔少脸色立时就变了，随即又恶狠狠瞪着他，“你骗我！骗我！”
御神风耸耸肩，“随便你猜，反正你家的财产与吾无关啊。”
“你骗我！”阔少叫喊着，又害怕地在原地跺脚，“不、不行……我得回家看看……”说着，也顾不上那少妇和红肿的手，急匆匆跑走了。
御神风哄了那少妇两句，少妇满面羞红地离开，他不由分说拉住乐行词便向阔少离开的方向追去，一面不忘说道：
“看热闹当然要有个伴，这位朋友，尊姓大名啊？”
“……铸音造声乐行词。”此时乐行词真恨自己没立马走人。
“哦哦，幸会。”御神风加快了前行速度。

他们来到员外家门口，御神风大摇大摆向里走去，门口家丁忙拦住他：
“什么人？”
“怎么，不认得吾了？你们家老爷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吗？”御神风信口开河，草稿也不打，“还有，这是老爷新请的乐师，不得怠慢。”
他架子摆得足，那两名家丁有些懵了，稀里糊涂将他们请了进去，其中一人客气地询问是否需要通知员外，御神风摆摆手示意不必，好像进自家后院一般，抬脚就向里走。乐行词只得默默跟上。

来到后院，迎面走来一个丫鬟，见了生人满脸惊诧，御神风眨眨眼睛，冲小姑娘笑笑，喀吧喀吧放电，小丫鬟便红着脸跑开了。随即，他轻车熟路将乐行词拉入一棵树后，笑吟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从这个角度能十分无碍地透过半开的窗户见到房中情景，内中谈话声也清晰入耳，乐行词不由意外，这家伙行径倒不似寻常侠者模样。
似是了解他所想，御神风低声笑着，“没人规定正派人士不能听墙角吧？”他振振有词，“所谓行侠仗义，只要能救人危机，给坏人以教训，手段什么的又不是重要事情。想感化恶人，须得先了解恶人嘛。”
这手法，莫非……便是江湖上盛名的“邪侠”？乐行词不动声色，他倒要看看，这名动江湖的邪侠究竟心性品质如何，有何惊人能耐。
御神风低叹，“唉，没了呛声的人，这理论说来真是索然无味。”
乐行词一怔。

房中，身材臃肿的员外瘫在床榻之上，眼见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乐行词前两日见过这员外，因体态肥胖曾在城中重金求医，前两日布施粥米时还好端端的，怎么莫名其妙就离死不远，难道中邪了不成。
“治他这种小贪小恶还用不着中邪，只要找个郎中吓唬吓唬他，说他得了绝症就要死了，他怕死自然乖乖喝药，再在他的药里做点文章就行。”御神风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那个郎中就是吾啦，吾也就随口说了句他这么胖是害病，他就哭着说吾是活神仙，求吾给他灵丹妙药治病。他这么肥，全因搜刮的老百姓钱财，正所谓散财消灾嘛，这种顺水人情吾当然随手就做了。”
乐行词就问，“你给他开的什么方子？”
“只是吃了后会相当难过个几天。”御神风笑道，“他做了那么多坏事，总得有补偿吧？”
此时，院中突然传来动静：
“爹你不能死啊……”那阔少跌跌撞撞从门外奔入，脸上泪水鼻涕一大把，还真是一副亲爹惨死的悲恸模样。“爹，孩儿年初才给您拜过平安，您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乐行词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父子？”
“一半一半，那德行和他老子一模一样，吾就猜是这么回事，随口说说，没想到就中了。”御神风随意地说道，又看了一会儿那阔少假哭，撇嘴：
“没意思，吾要是他老子，病好了先揍他一顿，猫哭耗子。”
“病好？”乐行词抓住了奇怪的字眼。
御神风看他一眼，颇奇怪：
“是啊，吾说过吧，他是因干了坏事，遭报应了身材才会臃肿，吾开的方子呢，就是要将他全身的毒气放干净，肿胀消除，他自然也就不会那么肥了。让他肿着难受几天，也算是个教训喽。”
他说着，乐行词又去看那员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等他再转回头时，御神风却已没了影子。
真是特别的侠者。乐行词想。

杀人容易，救人难么。让为恶者顿悟，谈何容易。

...…

乐行词第二次见到御神风，那人正捏着片叶子凑在嘴边，皱着眉头反复尝试吹气的角度和力度，表情显得有些苦恼，但却似乎并不在乎是否真的能吹响这枚叶笛。
“你来了？”他向乐行词打招呼，好像专门等他似的。
乐行词拎着二胡转头就走。有人打扰他的兴致，也便不想拉琴了。
“诶诶，别急着走。”御神风身形一飘便拦住他，笑道，“吾想开酒楼。”
对方功夫远在自己之上，摆明一副流氓样，乐行词心中虽有些不悦，却也知道不能硬闯，只好咬着牙问，“与我何干？”
“哎呀，你来吾的店里拉二胡吧？”御神风笑眯眯邀请。
“为何？”
“自然是因为你吾一见如故咯~”漂亮的脸蛋笑得异常无害。
乐行词感到额角青筋跳了跳。他拉开弓，“既然你这么说，就来听我的琴吧，看你是否值得让我追随。”
御神风首次收敛了一些嬉笑，“说追随就太见外了，吾只当你是朋友。”

乐行词没再说话，胡琴入了手中，他的心思瞬间平静下来。琴声扬起，是市井街坊间常能听到的欢快小调，弦音轻灵饱满，充满感情。他沉浸在演奏之中，并没有注意御神风安静地注视着他，眼中流露出几分不明，似是怀念。
曲终，乐行词才看到御神风闭着眼睛，似乎仍在感受余音回响。那垂眸闭目的模样出乎意料地显出些渊渟岳峙的沉稳，与平时跳脱截然不同。乐行词的心中忽然一动，此人……果非池中之物。
“心宽则曲意高远，心静则流水赋禅，心纯才能奏得如此佳乐。此乐虽入世俗弹奏，却有铿然金石之声，悠然鸿鹄之志。吾想，你的心中必定有一方想要守护的净土，而想必你曾经是以铸铁销金为业吧？”虽然句末扬了扬，却是实实在在的肯定语气。
乐行词没再犹豫，“老板爷。”曲为知音，足矣。从此，他的心中永远只有一位老板爷。
“好友，请多指教。”

他们沿林荫前行，御神风背着手，乐行词拎着二胡：
“老板爷对音乐的造诣真是不俗。”
御神风眨眨眼睛，“其实那几句吾是胡乱编的。”他一点也不介意乐行词会有怎样的反应，欢快地公布了答案。“音乐吾是一窍不通，只是曾经有个朋友很在行……如果是他，才真能称得上知音吧……”
乐行词见御神风神色黯然，暗暗肯定了他心中有事，便将话题岔开：
“老板爷，你说想要开酒楼，店址可曾选取妥当？地契是否买妥？是否筹备足够资金？预计请几名伙计？名号可想好？”
“呃……”御神风诧异地看着他：
“开个酒楼这么麻烦啊。”
“……”乐行词，你要撑住啊，来日方长呢。

…...

御神风站在月白的沙滩上，张开双臂迎向海风，说，想找个能看到北海、吹到风的地方开铺子。
乐行词，“……老板爷，常年吹海风，房子没几年就得塌，那是不动产啊。”
御神风，“……”
乐行词推了推墨镜，“老板爷，上次说牌匾的事，你想好了么？”
御神风答应一声，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细心展开。这是乐行词第一次见他动作如此小心翼翼。他见纸上是两个字——“御风”，笔锋精纯流畅，内敛沉稳，风骨翩然。看得出出自名家手笔，乐行词正想问是何人所写，却见御神风忽然有些愣愣地看着那张纸，露出微妙的表情来。

——沧浪，你也得送我一幅字吧？
——……
——沧浪你忒小气了，才两个字……
——此二字足矣。
——哎……沧浪你真是……想占你便宜都这么难……

这两个字……终究……
“就叫御风楼吧。”
乐行词很现实地指出，“少一个字呢。”
御神风抓了抓头发，“吾想想办法。”

隔天，乐行词就见御神风在亭子里铺开纸墨，大笔一挥，龙飞凤舞一个张牙舞爪的“楼”字跃然纸上。然后他的老板爷把“楼”字排在“御风”二字后面看了看，毫不犹豫将“楼”字撕了丢掉。
乐行词就劝，“这二字如此风骨，实难模仿，若想风格统一，得重写这三字。不然就改个名字吧。”
“不行不行。”明明不拘小节的御神风却意外坚持，“对了，吾知道谁能模仿他的字了，你来。”说完，一把拉住乐行词就跑。

乐行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进入扇宇，见到三教仲裁。
御神风似乎与这位大人物很熟，三教仲裁懒洋洋倚着躺椅，绣着金龙的扇子挡住嘴角，眸子半眯，好像根本没听御神风讲话。等御神风絮絮叨叨说完了酒楼的事，仲裁拿扇子指指一旁桌案，御神风便将那张写着“御风”二字的纸铺在上面。那位仲裁慵懒地起身，看了半晌，终于开了尊口：
“想必你是不愿换掉这二字。”
御神风点头，“拜托你了。”
“吾需要时间。”仲裁若有所思。
“嘿嘿，就知道你准没问题。”
“这神韵，吾写不出。”仲裁坦言，“最多三分形似。”
御神风咧了咧嘴，“比吾强。”
“哈。”
两个月后，御神风收到了扇宇送来的牌匾，上书“御风楼”三字，另有三千两上等白银。来人传仲裁的话，说这点银子算是庆祝御风楼开张的彩头，也算一点心意。
乐行词不太明白。
仲裁的字一如其人，雍容典雅中自有一股从容，丝毫不比所谓的名家逊色。而御神风的字虽不比书法名家，亦是洒脱不羁，别有一番滋味，二人何苦迁就那“御风”二字？写下这二字的人究竟是谁？
御神风从不提起，后来乐行词倒是想通了，反正那是老板爷的事，他不需要明白。

……

御风楼的老板爷风流倜傥，潇洒不凡，从不缺女子追求恋慕。御神风每次都应对从容，该拒绝拒绝，该跑路跑路，倒是苦了乐行词替他委婉推脱。乐行词也有烦的时候，就放话说老板爷心里已经有人了，你们都别想了。
可惜他低估了女人。

那天来的是哪家的头牌，一看到她，你就能明白胭脂水粉，风花雪月这八个字怎么写。女人硬要他拿出证据证明御神风心中的人儿是比她美千百倍的美人，乐行词没办法，御神风常常不在楼中，这天也不例外，乐行词找不到人，只好抱着试试的心态硬着头皮进了老板爷的房间。
房间干净整洁，摆设很少，桌上的一块木雕就格外显眼。

那并不是什么珍贵的木料，雕刻也不复杂，看起来甚至都没有雕完，只能说是个半成品。乐行词下意识地走过去，木刻雕的是个人像，寥寥几刀刻出脸型，五官雕得细致了，也并未多精致，却是烘托出了一股不凡气质。木刻的棱角已不分明，乐行词见过御神风无意识地摩挲着这块木刻若有所思，想来是他常常把玩造成的。
他身后的女人先是兴奋地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没什么发现，便把视线投来，见到了木刻。
女人随意地将木刻拿在手里，撇嘴：
“什么嘛，真难看。”
乐行词想提醒她那是老板爷的东西，不能随意乱动，又觉得已经迟了。女人嘲笑道：
“不会这就是老板爷心里的人吧？这么简陋……”
女人突然说不出话来了，乐行词看向她的身后，御神风冷着脸站着。他第一次见到御神风的身上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气，虽然没什么表情，却异常压抑，冰冷得令人战栗。
“滚。”不知何时回来的御神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吾不打女人，马上滚。”
女人吓得丢了木刻，手脚并用逃了出去，御神风用手挡住脸，似乎是在平复心情，半天才有些疲惫地道：
“对不起。”
乐行词捡起木刻，端正地摆在桌上。
“谢谢。”御神风移开手，“吾不该那样说话。”
“没什么。”沉默了片刻，乐行词说。
谁的心中都有秘密。
御神风拿起木雕，表情苦闷，“确实不好看……是吾雕的不好。”他转过头去试图用阴影挡住神色的变化：
“可他……真的好漂亮……是世上最美的人……”

后来听说哪家名媛恳求御神风，说想见他心上人一面。中间过程怎样乐行词不太清楚，最后御神风给她看了一幅画，之后那名媛自戳双目，并告诉别人，不要再纠缠老板爷了，他心中的那人，无论是谁，都无法比及万分之一。

那幅画后来乐行词见过，并不如何讲究，似是街头流浪的画师灵光闪现的作品。画上，一身水蓝的青年负手而立，远眺盈满月色，侧面的线条清冷而柔和，那气质太过纯粹，美得不似人类。可见画师当时见到他后是如何灵感泉涌，仿佛神来之笔，创作出这幅作品。他的身后，追逐而来的蓝衣白发背影就只潦草涂了几笔，但那身形，竟好似是御神风本人。

……

——只要心里惦记着他，他就一定会回来。
御神风对他说，好友，你可一定要娶妻生子啊。
——等不到，就让儿子孙子等，他总会回来。
儿子、孙子，后代要一直一直延续下去。
——等下去，他总会回来。
你要帮吾等一个人。
乐行词就无语了，你自己怎么不娶？
御神风有些失神地说他不能，他不能背叛他。
乐行词又不能明白了。

……

乐行词的幺孙六岁那年，他的风湿已十分严重，只能坐在轮椅上。御神风倒照例四处乱跑，精神好得很，江湖上不时总会传来邪侠消息。这天，乐行词转动轮椅，来到小孙住处。六岁的孩子正是贪玩时候，精灵古怪，颇令人头痛，做父亲的无法，只得来求他这个爷爷代为管教。此时天色将明，孩子被关于茅舍中禁闭，他正欲推开门，却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惩罚算什么。”
是御神风的声音……老板爷回来了？不对，老板爷您都在教小孩什么啊！
“御神风爷爷，您小时候也总被罚吗？”小孙子好奇地问。
“是啊。”毫不掩饰。
“那，后来怎么变乖了？”
“因为啊，吾爱上了一个人。”御神风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爱？”小孙子疑惑，“爷爷，什么是爱呢？”
“爱吗……就是想全心全意和他在一起，一旦分开心里就会难受，哪怕一秒不能见面都会觉得煎熬。会因为他而愿意改变自己，也会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但却心甘情愿。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会令你感到心中愉快……”
“那，就像我喜欢隔壁的小翠吗？”小孙子问道。
乐行词默默汗一滴，小子你才六岁，小翠才四岁好吗？
御神风却认真地问他，“那么，你喜欢小翠哪里呢？”
“嗯……我喜欢她的小辫子，还有她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她穿着小花袄呢。”想了想，小孙子欢快地回答。
御神风轻笑，“爱啊，是若他死了，你也难过得恨不得一起死去的心痛……”
“那，就是我养的小狗。”小孙子说，“它死的时候，我好难过好难过，都吃不下饭呢。”
“你爹答应再买只小狗给你的时候呢？”御神风仍旧没有肯定他的话，而是反问道。
“我很开心。”小孙子如实回答。
“这就是了。”御神风轻叹，给出了最后的答案，“记住，爱，是唯一的，一生只付出一次。”
“那我就不知道了……”小孙子的声音迷茫了。
御神风笑道，“等你真正遇到那个足够让你一辈子去爱的人，你就能明白了。记得一定不要害羞，爱一定要让对方知道，不然人走了，你再后悔也没用。吾觉得小翠是个很好的姑娘，喜欢就勇敢去表白吧！”
乐行词汗颜，老板爷你到底在教小孩子什么啊啊啊！

房门一下打开了，御神风对愣在门口的他打了个招呼，轻松地说道：
“好友，吾要走了。”
这个时候的御神风细看去脸上也有些浅浅的皱纹，却不明显，几乎完全看不出岁月给他雕刻的痕迹。
他的这句话太过平常，就好像他每天都说“吾要吃面”一样自然，乐行词并没有放在心上，随口问道，“老板爷这次去哪里？”
御神风眨眨眼睛，显得有几分狡黠，“秘密~好友，莫忘了吾交代的事，御风楼就拜托你照顾了。那东西也在，可一定记着吾说过的话。”
乐行词一愣，“老板爷？”
御神风摆了摆手，潇洒地走出院落去了：
“啊，好友，别了。”
最后一句话消失在晨曦之中：
“多谢你。”

……

从那以后，乐行词再没有见过御神风。
江湖上，邪侠的名号亦消失许久。
直至逐渐被人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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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

36樓發表於: 2014-01-26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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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不是第一位回覆的讀者，卻唯獨我收到了煙雲的回覆，有失公平性啊 XD" ！
那之後就麻煩竹子了，往後有想法還是會留言的，有沒有拿到煙雲的回覆其實沒有那麼地重要，想想妳和她都很忙，或許等到她哪天不是這麼忙碌的時候再來回覆讀者也是可以的（笑）。

=====拉=====個=====線=====

原來這一篇有部份是以樂行詞的視角來寫的，而且時間點是那事件結束之後，還沒有看到後面時，內心會乾著急想快快知道時間點是落在什麼時候。

老闆爺對於愛的解釋，非常有老闆爺的作風（拇指）。我還在思考什麼是愛，愛著一個人沒這麼地容易，可是只對一個人付出那樣的愛，永不背叛，對不少人來說更是難事吧？就我自己而言，是做得到這點的（欸）。之前有看過相關的星座分析，再對照以前的經驗，確實呢！但愛時而糾心，時而甜蜜，我們只是都在等待那對的人。

老闆爺對那字可執著了，竟然還特地跑回去扇宇找仲裁 w 。
印象中在劇中沒見過老闆爺發飆的模樣，對於老闆爺來說，凌主在他心目中是不准任何人侵犯的，保有那最純潔的領域。
連離開時也是這麼地瀟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老闆爺 QAQQQQQQQQQ 。

然後那一聲御神風爺爺，我可否也這麼叫他 wwwwwwwwwwwww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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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樓發表於: 2014-02-16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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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06)

38樓發表於: 2014-02-16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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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2.16 [浪風浪] 清之篇從此痴斷章貳恍然夢斷渾非昨作者：煙雲_淡袖風(yanyuna9) 37F ..

TO 鯨魚:

我還是先澄清一點，有些回覆因為煙雲不放便劇透後面劇情，便只表達了謝謝賞文和支持，而我已先代她表達了這樣的意思，故而沒再重新把她的回覆貼上來。
回文的部分我會再給煙雲過目，請稍待，也謝謝賞文和支持！

【公告】

在此向有回文卻沒有看到煙雲回覆的人致歉，因為有些回覆因為煙雲不放便劇透後面劇情，便只表達了謝謝賞文和支持，而我已先代她表達了這樣的意思，故而我沒有每個回文都再附上，希望諸位理解。
如果有任何不周的地方還請告訴在下。
感謝大家對煙雲和這篇文的支持>////<

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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滌夢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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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06)

39樓發表於: 2014-03-01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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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相忆未相忘

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

———

将御神风的遗骸安置妥当，靖沧浪再度踏上了阔别千年的神州大地。
仍旧如千年前那般，这片土地让他感到熟悉而又陌生。
如今，三教早已淡出武林，弃天帝渐渐也不再理会人类之事，上天界还并未正式接掌人间。而作为精灵之主，他想他与慕容情的决定应该是一致的。
至于再访神州的目的，也只是那放不下的心境罢了。

循着极淡的气息，找寻当年邪侠走过的足迹。
他想再看一看他留下的哪怕一点点蛛丝马迹，借以推测他的生平，是否过得好，是否快乐，是否平安、幸福。
……是否如他期待，找个好姑娘，儿女孝顺，终老一生。

……

沿曲折道路入山，如今的季节，进山的人本就稀少，况且满目荒凉，想来也不会有人愿到这种地方来吧。一路之上倒是遇见几人匆匆而出，带着许多行李，看得出是全部家当，应是逃难。那些人见他的眼神都诧异，有好心的就告诉他，别往里走了，山里的村子都没什么人了，没了水源，已经不能住了。
靖沧浪道声谢，仍是入山去了。

此地地下尚有一条暗流，虽未干涸，已撑不了多久。照眼下情况看来，这条地下暗河本该几百年前便无水了，是有人将临近的一条河道引导，支撑这暗流的蓄水。而随着时间推移，如今终于也到了用尽之时。
地貌变动，水泽干涸，是自然之法，能改水道而不破坏自然环境，此人必定不俗。
山中鸟兽也少了，却有一股危险气息，想来是野兽因缺水而暴躁不安。靖沧浪从容而行，林木发出沙沙声，表达着对他一身清润水汽的喜爱。

远远的，嗥声或长或短交错，似是狼群行动，靖沧浪停了步子，看了看，大约也已走入深山中了，却仍不见人烟。便在他思虑之时，前方不远处传来骚动，草木作响，从中钻出一个男孩，七八岁年纪，见到他就扑上来：
“叔叔，救命！”
靖沧浪在他呼救之前，视线便已转向他的身后，随着小男孩追出的，是十几个彪形大汉，悍匪打扮，手里都拿着刀。男孩害怕地躲在靖沧浪身后，紧抓着他的披风，求饶道：
“你们放过我吧，这点水……是要给爷爷熬药的！”
那为首的土匪头子狞笑着盯住男孩腰间沉甸甸的水囊，“小子，乖乖交出来，饶你一条活路！喂！你！”他见靖沧浪局外人一般立在那里，一身儒雅风华，出尘不染，顿时心痒起来，语气跟着也变了：
“啧啧，怎么，想管老子的闲事啊？”那土匪头子不怀好意地笑，就要动手动脚。小男孩着急起来，见靖沧浪仍没有要动的意思，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般地解下腰上的水囊举到头顶：
“别、你别伤害他！水……水给你！”
“哈哈哈哈！”在土匪头子的大笑中，小男孩觉得鼻子好酸，水囊从没有这么沉过，沉重得快要举不起来了。他闭着眼睛拼命地忍，不让自己哭出来。
忽然，眼角传来凉润触感，他睁开眼，却是靖沧浪修长的指尖。然而在那瞬间，他已先迷失在一双平静深邃的蓝眸之中。“这是用来煎药的水吧，很重要，不是么？”靖沧浪俯了身，轻轻擦去孩子眼角的泪花，声音带了点笑意，“为这点小事，不值得啊。”
孩子愣愣看着他，觉得他好像忽然就从很远的地方一下走近了，虽然还是很严肃，让人有点畏怯，不过很亲切，而且，真的好美好有气质！

“唷，好大的口气！”土匪头子一挥手，“弟兄们，上！把水和他后边背的都抢来！裹这么严实，绝对是宝贝！”
靖沧浪将将男孩向身后拦了拦，略偏了头让过刺来的一刀，转身避开另一边劈来的另一把刀，“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有勇气有担当，是好事，但要记住，若不能保护自己，保护别人都是空谈。”那两把刀当地撞在一起，用刀的人也收势不住，滚成了一团。土匪头子见此时靖沧浪是背对他，带着人提了刀就冲上去。靖沧浪也不看他，哼了一声，翻袖之间，那一圈人纷纷被气劲震飞出去。“若想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他人，就要有能力，变得更强。”
男孩呆呆地看着靖沧浪水袖翻飞间，收放一派从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猛点头。
那群土匪在地上哀嚎半天，土匪头子先爬起来，对上靖沧浪的蓝眸竟是一阵心虚，不自觉退避了。靖沧浪本没花心思在这些浑人身上，也懒得动手，这些人手脚麻了一阵，渐渐都能起来了。土匪头子知道遇上高手了，作了个揖赶紧带着弟兄们跑了。

男孩捧着水囊，扬起小脸，“叔叔，你背后的是什么？他们为什么想抢？”
靖沧浪将身后水蓝布匹卸下，呼应他的气息，洗墨鲲锋剑鞘中水花吞吐，洗得琉璃似的宝剑愈发通透不沾染尘埃。小男孩不禁瞪大了眼睛：
“是剑哎，好漂亮！”眨眨眼睛，又想起什么，问道，“叔叔，你怎么不用剑打败那些坏人？”
靖沧浪敛了敛眸光，“因为……吾曾承诺，再不用此剑。”
“咦咦，为什么？”小孩子总是好奇。
靖沧浪敛去几许摇曳心思，将洗墨鲲锋收起，重新负于身后，这才正色对小男孩道，“有人说吾太压抑，不懂得放纵自己，所以，因为听他的劝，吾便要任性这一次。”
男孩困惑地歪了歪头，不明白。
“你家可在这附近？”靖沧浪淡淡岔开话题。
“嗯，跟我来。”男孩向前走了两步，“已经不远了。”

果然，再走没多久，倒是拐了许多弯道，男孩拨开树叶，眼前便豁然开朗。低地开垦得平整，十几座房舍散布，透过破败的窗扇可以看到，大半都已无人居住了。几座篱笆围起的小园中，生着干瘪枯死的蔬菜。
“大家都搬走了，因为井里打不出水。”男孩脚步轻快，“这边。本来说好大家一起走的，可爷爷忽然染了风寒，就让大夫给开了药，说等病好了，再去追他们。”
靖沧浪随着孩子来到其中一间草屋，屋内略有些昏暗，窗外的光漏入，灰尘无所遁形。房中并没有什么摆设，只有几样生活必需品，靠墙放着的则是不大的行李，倒是旁边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房舍用器都简陋，那东西却是用上好的暗红绸布遮着，而看形状与尺寸，似乎是一块牌匾。
床上卧着的老者听到动静，边咳嗽边问，“小宝，怎么才回来？”
“爷爷，我在外面遇到坏人，这位叔叔救了我！”男孩迫不及待介绍道。
“你这孩子，来了客人怎么不早说。”老人起身，男孩赶紧去扶。“咳咳……这位客人，家里没什么能招待的了，不好意思。”
“无妨。”靖沧浪上前，搭上老者脉搏，道，“无须担心，只是普通风寒，很快便会痊愈。”
“呵。多谢了。”老者打量着他：
“先生，我们这小地方可什么也没有，先生这样的人，来此不知有何事？”
靖沧浪坐下，“只是路过罢了。见水路有人为修葺的痕迹，便来看看。”
“哦……这样啊。”老人自嘲地笑了笑，“说来也惭愧，我们原本是住在别处的，几百年前老祖宗带着搬来这里，根据家书记载，原本那里不适合住人了。搬来这里的时候，水源就是问题，老祖宗说更早以前有位高人，已经设计好了这个工程，可以保证数百年不愁水用。那位高人非常有本领，当年也非常有名，信他准没错。可这不，又是几百年过去，这里，终于也住不下去了。”
靖沧浪点点头，一个家族能在一处生活这么久，已是不易。
“哎，瞧我都糊涂了，老朽性乐，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靖沧浪见那男孩将水囊中的水倒入盆中，那水囊本来也只是半满，其中又许多泥沙，根本不能喝。他便示意孩子过来，探手在水面一点，清光荡开，盆中的水霎时便澄清了，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一边随手净化了污水，一边答道，“鲲尘千古靖沧浪。”
男孩被眼前所见惊呆了，而老者则突然激动起来，就要下床：
“啊，你、您就是靖先生？”
靖沧浪忙扶住，“莫要动。”
“这……竟是真的，竟然是真的！我终于见到了……今日一见先生风骨，方知祖上诚不欺我……”老者在枕下摸索半晌，摸出一封信，颤颤递来。“先生，这是老朽从祖上传来的家书，每代长子老时都要重抄写一份传给下一代，您看看……就明白了。”
靖沧浪接过信，抽出信纸。

这是一封措辞很平常的家书，内容无非要后代相传，说“老板爷”吩咐，务必交到靖沧浪先生的手中。信中言辞凿凿地说，“老板爷”非常确信靖先生一定会回来，无论多久，也总会有等到的那一日。信里还说，虽然“老板爷”没让记着，但他觉得有必要提，毕竟这也算不小的事情，“老板爷”终生未娶，虽然从未提起，但想必是与靖先生有关。最后署名乐行词。靖沧浪神色平静地看了信，看不出情绪起伏。老人又让男孩去拿东西，“先生，这就是信上提到的盒子，我也一并交给先生了。”
将信放下，靖沧浪接过男孩送来的木匣。木匣入手分量并不如何沉重，上面雕刻着浪涛的花纹，是熟悉的手艺。
神风……
千年后，吾不曾想仍能见到你的手艺……

木匣上有一股保护的气劲，他注视着木匣良久无言，最后终于轻轻碰了碰，好似安抚情人般柔和。随即，指尖蓝芒一闪，那道气劲便崩散了。打开木匣，里面却是一张白纸。
尽在不言……么。

将纸叠好放回匣中，他平静地向老者道，“劳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的。”老者口中说着，小心观察靖沧浪神色，却猜不透他的心思，但看这模样，似乎睹物思人，便不知是否该说些什么。靖沧浪见他欲言又止，便问道，“可还有事？”
老人便让男孩揭开墙边的暗红绸布，下面果然是一块牌匾，鎏金的色泽早已消磨，露出下面腐败的青铜，倒是木料上等，又有人悉心料理，经过这样漫长的岁月，仍旧没有腐烂。靖沧浪沉默地看着那“御风楼”三字，哈，将儒门双锋的字摆在一起，挂上酒楼门顶，神风，这种事，怕也只有你做得出。
“先生，这块匾……您要拿走吗？”老人问。
靖沧浪摇一摇头，“不了。信与东西吾已确实收到，你可安心了。至于牌匾，你们维护颇多，吾不能拿。”他起身告辞：
“多谢你。”

……

昔时的御风楼早已不存，靖沧浪立在风中，面前是一片乱石。千年变化，沧海桑田，地形移转，千年前这里大约是适合人类生存的乐土，而如今却只是坍塌即将崩毁的荒地。他仿佛仍能听到耳畔人来人往的熙攘，小贩的吆喝声，以及，坐落于其中的酒楼座无虚席的笑闹。当初御风楼所在之处，必定是一座极为喧嚣的城镇。
神风是喜欢热闹的啊。
注视了片刻，他闪身跃入坍塌石块的缝隙中。

曾经的御风楼随着土石崩塌沉入地下，时间太久，原址都已毁了，只依稀辨得地基与几处石桩。靖沧浪想他现在或许是走在御风楼二楼往雅间的路上，那雅间必定是向阳的，光线极好，转头，便能望见窗外的碧波。
再向下，应是御风楼地下了，他沿修葺的石道前行，寻到尽头的石室。他想这果然是神风爱玩的把戏，如同幼童的寻宝游戏。不知这一次，神风，你能给吾怎样的惊喜？

石室中满是铜箱，只有铜箱。入口立着一块石头，上面龙飞凤舞的剑痕，写着一句话。
——沧浪，别嫌弃，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
靖沧浪摇了摇头，上前打开一箱，里面却只是纸张，一沓沓也不见整理，散乱堆着。然而，那每一篇纸上都满满地写着他的名字，每一个“浪”字的最后一捺都略微上翘，活灵活现。
熟悉的笔迹。
数万张纸，每一张，皆是如此。
该是，每日都写一篇，直至临终之时……
靖沧浪无言。

神风，吾本并不奢望能再见与你相关之物，毕竟千年的岁月对人类而言，已经太长了。吾走过很多地方，再无人记得千年前
发生过的事，无人记得你做了什么善事、救过多少人，但吾未料……你竟留了礼物给吾。果然，你从来都是出人意表。
让吾在千年后，仍能感受到这份心意。
爱得无悔。
吾亦然。

将木箱整理妥当，他抬手在半空虚画几笔，很快，水汽汇聚，几名淡蓝色漾着水波般质感的幼童向他躬身行礼，那是他座前侍奉的小精灵。简单令小精灵将木箱全部带回，他转身离去。
神风，吾很开心。
很开心。

……

九天之巅上，黄衫的主人捻着斗鸟棒，已恭候多时了。
“真高兴见到你复原。那时你为修补水脉而散去神识，可是让我们都捏了一把汗。”慕容情背了手，与靖沧浪同行，天空的小精灵在前引路，掀起随风飘起的近乎透明的轻纱，恭敬地请二人上座。
靖沧浪垂了垂眸，“抱歉。”
“道歉省起来吧，你知道，吾不惯礼数。”慕容情收敛了笑容，“况且水脉之事，是我们该向你道歉。本该早些察觉，及时援助，不该你独自承担。”天空之主晃着手中的逗鸟棒：
“就此打住，纠缠责任问题没意义，总之你没事就好，千年的时光对我们来说，不过刹那，真的没什么。”
“嗯。”
靖沧浪略微点头，此话确实并无不妥。他静静地看了看慕容情，忽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可这并不是你约我来此的目的。”
慕容情也笑，“本想安慰安慰你，不过看来并不需要。”
靖沧浪眸光微动：
“安慰是附带。你找吾，是有关预兆的事吧……”
“啊，精灵的眼睛，能看到神也窥不破的动向。”慕容情略压低了声音，“吾想，你也感觉到了，那蠢蠢欲动的邪元之力。”
靖沧浪神情凝重，“吾出北海时，感到的那股力量……是他。”以墨痕八舞祭奠神风时，他察觉到了从遥远而来的视线，仿佛透过整个天地，平板的，不带有丝毫感情地注视着他。算不上窥视，但被那样注视，仍令他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
并非自清气中诞生的同类，但却能引起他体内清气的共鸣。
只有自浊气中诞生的那位陛下。

“是啊。我们与神族退出了，有些东西便滋长起来，他……那位陛下，斩杀恶灵，受万民敬仰，但也遭到背叛，躯体成灰。但他其实并没有死，他的意识仍然存在于这广袤天地，终有一日，他将再度醒来，惩戒叛徒，再临天下。”慕容情的声音仍旧不大，但笃定。
靖沧浪遥遥看向远处：
“吾等只需静待，这一番因果，于人类，或是灾难，或为契机。”
“那位陛下定会来寻吾，你有什么想带的话么？”天空之主的眼神透着几分松散，脉脉含笑。
靖沧浪轻声应道，“若他需要，便来北海找吾吧。”
“好。”顿了顿，慕容情又摆了摆斗鸟棒：
“别总泡在水里，有空来喝茶，听说你茶艺不错。”他摸了摸下巴，“吾这里别的可能没什么，不过空气好，俯瞰天下，快意。”
“哈，你什么时候转性了。”
“哈哈，活着嘛。”
靖沧浪认真地在慕容情的眼中寻找，看到的是真正的洒然，便也松了口气。慕容情是真的看开了，释怀了，那个为了挚友与挚爱宁可被天阎魔城圈养、受玄雷之苦的慕容情已经不在。
而那个肯对人类敞开心扉的自己，也已不在。
从此以后，心如止水。
世间已不值得留恋。

但吾不会忘却，你吾曾同在的这片天空下，共同拥有的回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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