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同人文學 03.31 【十二國記】轍圍之盾(雁主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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渥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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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4-03-31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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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1 【十二國記】轍圍之盾(雁主從)

十二國記-轍圍之盾
103-3-31

尚隆起了大早，躡手躡腳地換上平常的裝束，對一旁掛在衣架上的大朝服視若無睹。

雁州國什麼都好，就是近臣侍官們太過強勢，害他這個君王要視察民間竟然得要偷偷摸摸的，自己心底雖然也覺得成何體統，但是──不知何時這種躲貓貓的偷跑遊戲，已成了他玩弄臣子的一種樂趣。

他最愛看臣子們怒氣沖沖地向他抱怨，然後又在聽了他尋訪民間所獲得的構想提出後，若有所思地說「原來如此」了。尤其是朱衡那傢伙，凡事太一板一眼，什麼都要照制度來，秋官這個職務太適合他了，倒將他的個性養得硬梆梆的了。

尚隆不反省自己，默默點頭讚許自己對臣子的了解真是貼近，可見他這個君王真的是關心眾臣的。

不過為了守護自己的自由，以及所有雁州國百姓的幸福，他是一定要出門觀察百姓需要的。

今天出門有一個目的，是將來執政很重要的參考，在傍晚最新傳來的消息之中，有一個有關於鄰國的最新動態，深深吸引了他的注意。拜自己平常都只在自己國家內溜達被抓到的經驗所賜，他那些個囉嗦的臣子們一時應該想不到自己會突發奇想、產生這個念頭的。

快步走在幽暗的廊道裡，停下來搔搔下巴幾秒，轉換了路線又再度起腳往麒麟居住的仁重殿走去。

不是那麼好心晚上要去幫六太蓋踢掉的被子，是因為屬於麒麟的仁重殿一向為了保持安寧肅靜、安佈巡哨的士兵距離宮殿比較遠。

尚隆記得經自己蓋印許可的文件，人手會固定在哪條路、什麼門出現他都知道，但他優秀的臣子們怕他開溜得太輕易，總是又會每天加派幾條不同的路線來堵他這個王，害他都不能翻牆了；若由王所居住的正寢從花廳的小偏門出去，繞來繞去還是得要經過內宮與外宮交接點，這不擺明了自己要堂堂然地出去看夜景？那些看門的小官吏和他的近臣們私下都有勾結，難保消息馬上就傳到帷湍朱衡等人的耳裡，那他還要不要玩啦？咳，不是，那他還要不要尋訪啦？

而對於麒麟的監控就沒他這個主子要來得嚴密了，畢竟嬌貴的麒麟如果遭受吵雜而貴體微和，全國的人民都負擔不起，只有他這個王就算掛在外頭了他那班沒血沒淚的臣子也還會冷笑著說活該吧，反正王可以換一個，失去了麒麟就算只有幾年也夠嗆的了。

懷抱著大義凜然的態度，他這是「捨我其誰」的豪壯啊！

一樣躡手躡腳地經過仁重殿，可不要吵醒了麒麟、加碼一隻愛湊熱鬧的跟屁蟲，這樣他就無法順便去該國的花街見識世面了

心中如意算盤打定，卻在相隔兩根柱子就點著一盞油燈的走道上，隱約地看見遠遠一個小身影悄悄在掩門，屁股倒退著出來的模樣很是滑稽，尚隆暗笑一聲，看吧，不是只有我不安於室。

無奈地笑著走過去，由身後摀住小人影的口，預防他搞不清楚狀況脫口大叫。

果然小人影在懷中掙扎，用力搥他緊緊箝制住自己的強壯手臂，低聲在麒麟頭頂上說「是我」後，麒麟不再動了，直接往上仰臉看見一臉痞痞的尚隆，跳起來用金髮的頭頂他一記，尚隆下巴吃痛了也沒哼聲，大掌揉揉麒麟的頭頂疼愛地壓扁他。

難怪麒麟的保護者使令──悧角，只窩在一旁竊笑。六太白了悧角一眼，撥開尚隆的手輕聲說：「一國主君在這裡幹嘛？」

尚隆回答：「你不也想逃跑？」

「君王的事務比較繁重吧！我的一個州哪比得上你？」

「麒麟偷跑是前所未聞的。」

「君王偷跑的新聞難道常有嗎？」

「小孩子這時間還不趕快去睡覺，別學大人過夜生活。」

「想也知道你是要溜出去玩，我可是有要緊事的。」

「什麼要緊事？」尚隆好奇了。

「需要一一跟你報備嗎？」

尚隆搓搓下巴，麒麟空空的腦袋裡能裝下什麼事？不就是百姓嗎？依他對六太的了解，六太會關心的事……習慣跟他一樣到處溜達的台輔，難不成？主從所見略同？

六太對他齜牙裂嘴扮鬼臉，一臉的不滿意，尚隆當下決意，主僕倆要是再這樣鬥下去，就要錯過偷跑的黃金時間了。於是尚隆一手撈起麒麟夾在腋下，開始狂奔，使眼色要悧角跟過來，奔出了雲海的露臺邊，尚隆呵呵笑道：

「悧角，要委屈你了，充當騎獸載我們一程吧！」

抱著麒麟跳上很配合君王命令的使令，大隻的野獸開始騰空。

擁在懷中金髮的小人，在脫離了凌雲山之後，抗議道：「你這個強盜！」

尚隆閉眼一副無可奈何，怎麼這樣說自己選擇的君王呢？

選擇了一個強盜當君王，宰輔也要負責任吧？

尚隆不理會，又對悧角說：「就一路載我們到戴國文州吧。」

「咦？」麒麟疑問了好大一聲。

「怎麼？」尚隆繼續閉著一隻眼睛，挑眉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那裡？」

「這有何困難？麒麟的想法很好猜，哪裡有百姓即將有困難，麒麟就巴不得去救助他們，就算那是他國的百姓，但是應該只有我家的麒麟會忍不住到現場親身去犯險吧？如此王不跟著保護你怎麼可以呢？」

尚隆眨眨眼，麒麟一臉不領情地瞪著他。

「一國的王這麼不分輕重跑到他人的國家去看熱鬧，還大言不慚的，萬一被發現你是延王，你要用哪一國的禮儀對驕王答禮？」

「這個嘛......當然是打死不承認了，不然就說風漢有個雙胞胎哥哥，如何？」

尚隆還在打哈哈，差點沒把麒麟氣個半死。

身為麒麟再不濟也有遁甲之術可以隱身，況且也不能離血腥的戰場太近，但尚隆雖然入了仙籍卻也還是個血肉之軀，一旦驕王的軍隊和轍圍的百姓打起來了，叫他到時往哪躲？

兩人飛行在雁國與戴國之間的海上，遙遙無際的海面黑漆漆一片，昨天傳來的消息是驕王已派兵圍住轍圍，只等一晚上過去就攻城，驕王的失道是可見的，當國王把軍隊當作武器向著人民，國家走向腐化就是必然。然而會造成人民群起聚集轍圍的場面，這也是因為國家逐漸讓人民喪失信心，使人民太過饑餓了的緣故。

像奏國那樣富裕的國家，哪裡又會聽聞像這種令百姓群聚起來、訴求心聲的事情呢？

理想的國家藍圖，在尚隆與六太的心中揮之不去，從剛剛開始起步接收了一個佈滿折山的國家，一步步腳踏實地建設，到現在雁國開始列為常世中的穩定國家，略有小成的蓊鬱大地，是尚隆給麒麟的承諾。為讓國家更加長治久安，參考其他國家執政的方法不是沒有道理，但主從一起偷跑是有點前所未聞，那班官員察覺生米已成熟飯要跳腳也來不及了。

兩人其樂融融地待在有些狹小的騎獸身上，充當騎獸的使令竟然也不抱怨，任勞地撒開腳飛行。民意在國土之內，不在廟堂之中，當廟堂中看不見真實，就必須深入國土前去視察，這也是尚隆對於微服私訪樂此不疲的原因，君王和麒麟兩人一起協行的機會是有點難得，就看此一去兩人會同時見證到什麼？

梟王的暴政使雁國窮困不安了很多年，雁國的人民在多年之後，總算不再害怕梟王的軍隊當街將人民帶走；雁國的人民胸懷寬大，樂意打開懷抱接受來自各國的難民，並且將逐漸儲蓄得來的物資集中送往需要幫助的他國，因為同樣身為苦難過後的國家，雁感同身受，戴的動盪不安是雁曾經經歷的，但受苦的總是最基層的百姓，轍圍失守，非人民之患，憂患的是那些擔心管不住百姓的官員們與驕王。

人民是最溫柔順從的，若有一個可以給予他們安樂生活的國家，沒有人想要冒生命的危險反抗君王以及君王即將行使的暴力。

雖然明明太綱是寫著「以仁道治理天下」，但自古能做到的君王有幾人？除了奏八百年的國祚、宗王的仁慈，是無他人能及了。常世裡其他的國家應該要效法，卻總是反其道而行，只因為君王不也仍是凡夫俗子麼？但百姓何其無辜要受困呢？

尚隆與六太憐憫那些身在轍圍的百姓，如果將要目見血腥的發生，不能出兵他國的尚隆唯一能做的，應該只能到常世其他所有的國家發佈輿論，以及祈禱天帝保佑戴國的百姓了吧。

飛行到戴的近海，主從二人臉色更加嚴肅，方才還調侃著對方互開玩笑，此時俱已沉默了下來。

驕王喜歡武術，在他統治戴國的期間，訓練出不少出色的將軍，尚隆還記得當驕王還不像現在這般善用軍隊的時候，也算是和藹可親的一個人；那個時候他曾和戴的一個州將軍練過幾招，對方身手很是了得，驕王對武術的喜好充分表現在他的知人善任上面，只可惜後來怎麼走到這一步是怎麼也不明白的。

飛過戴的上空，不少地方已顯得出民生凋敝，荒廢的田園無人耕種，土地乾裂，里的外面多了許多預備挖好的新墳和乾土，準備要填入應接不暇的窮病百姓，那就是他們將來命運的居所。那麼將不會再有太多人抱怨驕王的統治失了差池，因為人民一步步地走入墓穴而不是充滿光輝的未來。

「驕王」這個諡號在尚隆飛行在戴的天空這當時是還不存在的，但歷史將會為他做下這個註解。

當一國之君聽不下臣子們的進諫，認為對國家最好的方向他都已考慮周詳，那本身就是種身為人的傲慢。一意孤行執行政策，漠視或放置人民的真實想法不管，令人民忍耐過頭了，才有今日轍圍的局面，身為王不得不為人民負責，更沒有藉口說貧窮的百姓是暴民聚眾生事，恐怕是驕王在高高的凌雲山上待久了，早忘了饑餓是什麼感覺，才會一再地只會要求人民一味忍耐。

人民的怒火在延燒，轍圍之困將要如何收尾？

尚隆的心冷峻了起來，「沒有不流血的王位」縱然是老生常談，在自己平定斡由之亂的時候也是如此登上了王位，但在那之後便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別讓自己成為另一個斡由。

身為王，尚隆也知道，君王只是個凡人，心的天秤會傾向哪一端是誰也不知道的，搞不好下一個失道的就是自己，那也不是自己自信滿滿地說「都交給我吧」就絕對不會發生的，尚隆不對六太承諾這件事，如果有一天失道的話就將天命還給六太吧，以麒麟的慈悲應該是會以百姓為重，大大方方地迎接下一個主子吧？

想到這裡尚隆苦笑了，那麼我可得盡量讓自己不失道才行，因為我才不想用那樣難看的場面離開你呢。君王要是要求了麒麟過份的事情，被遺棄也是當然的，尚隆竟然有點感傷地心想，那你就遺棄我然後好好地活下去吧，然後要好好對待百姓。

文州到了，轍圍不遠了，兩人安靜的飛行即將到達目的地，地平線上開始露出曙光，六太的眼睛瞇細了，尚隆拿起袖子遮擋，兩人接近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轍圍的縣城外包圍著一師的軍隊，騎獸上插著王旗，代表這是王所指派的，只是……這是怎麼回事？包圍著城牆的士兵手上，居然都拿著白花花的盾牌，尚隆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包覆著軟綿綿的棉花，而身在騎獸上的那位將軍正對著全城的百姓下了通告，保證絕對不會讓一兵一卒傷害了所有在場的百姓。

這就是日後聞名各國的「轍圍之盾」。

哈！

尚隆笑了笑，驕王啊，驍宗可是給你大大地留下了面子啊，但這是驍宗的戰績卻不是你的戰績，看來戴的未來也並非無可救藥啊。

「我們回去吧。」對著身前坐著的金髮麒麟道，尚隆滿意地建議。如果是那個人受命這件差事的話，轍圍不會有問題的。

「咦？」六太還愣愣的，有點搞不清楚下面那些軍隊在幹什麼。

尚隆受不了地嘆了一聲：「所以說麒麟就是馬鹿，我們兩個他國的人可以打道回府了。」

「唔？」麒麟是仁獸，想法不是人來著的，哪有尚隆心思轉得快，尚隆只好解釋道：

「驍宗不會動武的，為了對百姓證明這一點，他讓所有士兵只帶著包裹棉花的盾牌上陣，這就是他的決心，以防守為主的軍隊是沒有殺傷力的，驍宗做了件難能可貴的事，他可比當州將軍時更讓人欣賞了。」

「是這樣嗎？那我就放心了……」麒麟喜形於色地鬆了口氣，太好了，沒有人會受傷。

六太勉力打了哈欠，伸了個懶腰：「那可以回去繼續睡覺了。」

尚隆無奈地看著小個子的台輔，馬上就鬆懈下來這性格該說是好相處還是太隨便？

「好吧好吧，我們這就回去。」低低地答應他，然後麒麟沒有經過同意就靠在自己身上自顧自地睡起來，一點也沒有氣質地開始張嘴打呼。

「喂喂。」這也太快了。

小心將自家宰輔圈在懷中，免得從高空掉下去遺失了就找不回來，那可能會成為各國間的一個笑話，雁的麒麟在前往戴國看好戲的途中失蹤了──這樣，那麼沒有了麒麟的我該如何是好呢？傷腦筋，如果我還留著壽命的話就繼續當風漢吧。

尚隆牽起嘴角笑了笑，但是可能不再那麼地為國家賣命了。現今還沒有去過的就只有範國的花街了，聽說範國那對新的主僕風格華麗異常，不曉得範國的花街有沒有因此有些什麼新奇的花樣呢？

如果懷中的麒麟知道自己的王，這麼不知檢點地盡想著「如果有個萬一」他就要到處去花街遊樂，是否會大嘆何謂天命呢？

然而麒麟只是在懷中蹭了蹭，彷彿不曾遭遇這場曾以為的噩夢一般，睡得十分香甜。

[ 此帖被渥野在2014-04-06 13:55重新編輯 ]

松風澗水天然調，抱得琴來不用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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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1 【十二國記】轍圍之盾(雁主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