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14 【千万（千叶传奇×万古长空）】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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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6-14 0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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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4 【千万（千叶传奇×万古长空）】见鬼

*闲着也是闲着公开一下cp29的无料文，现趴

千叶传奇来访时，挂着太阴司门牌的公寓内陈设一切照旧，往里走，随处摆满厚重书本与地质模型。关山聆月坐在一堆奇形怪状的石头里读书，千叶传奇伫立琴前，见关山聆月面如霜雪，有玉石般半透明的质感，在额饰长流苏的衬托下更显得脱俗世外。
　　她是崇拜月亮的独行女巫，却在在21世纪的天文学照片中长大，连工作室里都摆满种种矿物，千叶传奇向来欣赏她身上现代科学与神秘学杂糅的复杂气质，更重要的是，他确信关山聆月是自己见过的女人中最聪明的之一。
　　书翻到最后一页，关山聆月抬起头来看他：“千叶先生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千叶传奇笑了起来，道：“我已经读过本市图书馆及日盲族典藏中所有有关超自然现象的典籍，但是纸上得来终觉浅，想来求教女巫的看法。”
　　“对什么的？”
　　“对鬼。”
　　他微微侧身，露出站在他身后的万古长空。在千叶传奇与关山聆月熟识前，传闻他曾带着重伤垂危、几近残废的万古长空去往千竹坞，由医邪为他续命三个月。他是千叶传奇手下人尽皆知的剑，又曾受千叶传奇之命为她做保镖，千叶传奇不在场时，二人虽不说话，但气氛融洽远胜现在。
　　无论过去还是如今，万古长空一如既往地气息平稳、身姿挺拔，与鬼半点不相干。
　　来客落座，万古长空开口时，声音比关山聆月想象得更低哑，这并非人之声带音色的差异，更不会是天不孤亲手缝上去的喉管有什么问题。直到他张嘴，关山聆月意识到这才是自己与万古长空第一次对话。
　　这个曾死而复生的人凿凿地说道：“我想见到鬼。”
　　“虽然我并不觉得世界上有鬼。”千叶传奇微笑着补充。

　　万古长空不是生来就能见到鬼的，但他从出生起，也不像个活人。他在一所孤儿院中长大，但按族谱向上追溯，他其实应当长成某个大家族中不世出的天才。然而父母私奔离家又双双亡故，最终由家族中的领导者抱着他放到孤儿院的门口，为操劳家族事务，她身如枯槁，早生华发，抱着襁褓的手都颤动着：“怎么办？无名的孩子，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怀中的婴儿不哭不闹，只是睁眼看向她。在族中，她是被称作大祭司的人，一生送来送走千百余人，在她讲过的许多故事中，有一个乌鸦的童话，长着灰绿色眼睛的鸦群中，有一只蓝眼睛的幼鸟出生了……童话故事的结尾一切圆满，蓝眼睛的乌鸦带来了安定与富足，这个蓝眼睛的孩子却必须遵照族规，被驱逐到孤儿院长大。
　　突然的，大祭司指尖温热，是婴儿出于探索的本能，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指。他的天资尚未完全展露，却在这一刻以预感的形式朝大祭司袭来：这个孩子，即使抛弃在此，也会血肉淋漓地爬回族中，没有人知道他带来的会是什么，守护或者毁灭？
　　大祭司脊背发凉地将他放下。孤儿院发现他时，婴儿的身边连留名的纸条也没有，为方便区分满院无父无母的孩童，就叫他无名。

　　这是由千叶传奇讲述的，连万古长空也不够清楚的起源故事，关山聆月频频点头，万古长空本人再次沉默在关山聆月紫色的沙发中。
　　“听起来他在幼时就有异于常人之处。”关山聆月做总结，“做女巫的前提是天生有感，再加上后天的学习，如果他从小就有不同的地方，能看到你所不能见的东西也很正常。”
　　“这种道理千叶当然明白。”千叶传奇点头，但即使认识一个活生生的女巫，也无法动摇他心中想法。“但女巫的信仰体系与鬼神之说并不相容吧？还是说，你在长空背后能看见了什么？”
　　“我干脆带领全世界所有教派都信仰你如何？”
　　“那可是大功劳，聆月，我一定请你做圣女。”
　　关山聆月眼睛也不转：“万古长空，你没有自己要讲的吗？”

　　万古长空在当无名时，不算完全没有见过鬼。孤儿院房少人多，通铺连成一排，且多的是因患病被抛弃的病儿，在孤儿院勉强混口饭长大，却连生活自理都做不到。寻常房内是十几个孩子挤在一起，开门恶臭满盈。
　　不知是幸或不幸，无名被分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加上他，室友有四，但个个手脚俱全，心智健全。泰逢与苏苓是兄妹，一同被抛弃在此，游子安与泰逢关系最好，屡屡说要结拜成异姓兄弟，给苏苓再添个哥哥……
　　雨夜，窗外电闪雷鸣，房内风声呼啸，像有人尖叫。游子安吃吃笑道：“我听说，这间房能只留给我们住，是因为死过好多人。”
　　“谁让你说这种话？”泰逢怒道。“大半夜的，别吓着小妹。”
　　“我不要紧。”苏苓说，“只是我怕子安自己怕起来。”
　　游子安的脸在黑夜里涨红，却恰逢被闪电照亮：“我才不怕！我只是说，我们该给房间取个名字，用正气阳气来压一压这房里的邪气阴气。”
　　“还是你上次取的忠义寨？”
　　“太土了！”
　　“醉仔呢？”
　　“醉仔也不会觉得好听。”
　　“嗯。”无名说，“但如果游子安非要……”
　　房间倏忽地静下来，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三人齐齐收声，望向无名的。
　　“醉仔说话了！”游子安惊呼。
　　“醉仔怎么会和我们说话？”苏苓说道。
　　“醉仔怎么知道自己叫醉仔的？”泰逢问。

　　“不宁之地有滞留的灵魂是常事，但你突然能看到却不多见。”关山聆月问道。“醉仔是什么？”
　　“他们给我的名字。”万古长空回答道，“我在忠义寨的名字。”
　　关山聆月掩唇：“你那时候多大，就开始喝酒了？”
　　万古长空看起来十分想像往常一样用沉默带过，但终究开口：“他们觉得我每天昏昏沉沉，和醉汉无异。”
　　“以你当时的年龄和处境，有幻想出来的虚拟朋友非常正常。”千叶传奇皱起漩涡一样的一对粗眉，“我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聊过这个问题了。”

　　醉仔回到忠义寨时，只听到了窗外稀稀落落的虫鸣。他后退一步，手扣在门把上，房内空荡，陈设与黑暗融为一体，仿佛沉睡的巨大堡垒。正在此时，角落里飘出一张没有表情的白脸，瞳仁黑白分明，无声地朝他逼近。
　　醉仔麻木立于原地，眼见来者的全貌从黑暗中渐渐浮现，朝他伸出一只手来。那只手在他的视野中越变越大，冰冷地擦过他的左脸，向墙面而去。
　　咔嗒。屋内轰然亮起，突然的光线使醉仔一抖，几乎失去视力，不得不弯下腰遮住眼睛来适应。半响后，白脸的声音——现在醉仔能够看到他穿着皮鞋的脚了——从他的头顶响起。
　　“抱歉，孤儿院提供给族内的报告说你夜能视物，所以我想亲自看看。”那双脚朝后退了一步，给醉仔让出整理自己空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千叶传奇，你们的新领导者，但不必朝我行礼。”
　　“报告？”
　　千叶传奇轻轻地嗯了一声：“你的资质很好，不应该在孤儿院中浪费你。这房间虽然也能勉强住人，和我回去，我会给你更好的条件，亲自培养你。”
　　房间中灯光大亮，足够醉仔看清他的脸，那是一张红润的年轻的面庞，却有着与表面年龄全然不符的老成神态。在他身后，室内亮亮堂堂，只有他睡的那张床上有被褥，其余全都因长久无人居住而落满尘埃。
　　千叶传奇朝他递来的是一纸领养协议，只剩一处空白：“万古长空，这是你之后的名字，签上去就可以。”
　　从此就被叫做万古长空的人迟迟不肯落笔：“我的名字是万古长空？但我的朋友叫我醉仔。”
　　“你有朋友吗？如果你想见他们的话，等会我们可以去见他们最后一面。”
　　“什么叫最后一面？”
　　千叶传奇轻轻皱起眉头，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社会化模块中最恳切真诚的表情，不加遮掩，甚至流露出孩童般的困惑。但只在这时，万古长空以完全相等的困惑目光转头给他，使千叶传奇不得不做出进一步的解释：“那些多余的关系与情感，对你而言只是千般，对保护族内众人也并没有帮助。”
　　“但……”万古长空欲言又止，“我不知道怎么见到他们最后一面，你在房间里时他们就消失了。”

　　关山聆月卷起一直放在手中的书册：“千叶，你还真是不受欢迎。”
　　“千叶可唯独不想被对我说可以常来交流做客的女巫说这种话。”
　　在她的余光中，万古长空默默扭过了头，关山聆月若有所思，再度把话题引回正题：“只是疑问，拿到孤儿院名册并不难，鬼不会凭空出现，找到生前的记录应该不难。”
　　“确实不难，但我们找到的不是死者，而是毫不相干的活人。”千叶传奇点头，在万古长空转头移开目光后，他反而在这场对话中第一次看向万古长空。“泰逢和苏苓确有其人，甚至正是兄妹，但他们甚至不在本市生活，也没在孤儿院的活动记录中查到他们的来访。对游子安的调查稍难一些，但我还是按照长空的描述找到了接近的人选。令人意外的是，她的本名叫萨安，不仅是女性，甚至是须弥如来藏的继承人——如果你不了解本市宗教场所分布的话，城西最大的法场就由他们主持。”
　　关山聆月道：“如果是宗教人士，去过孤儿院也正常。”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我曾前往拜访，向萨安问及游子安一事，她告诉我那是她穿男装在外调皮惹事时的化名，从未与外人道。须弥如来藏对孤儿院确实有过捐赠纪录，但无论如何，萨安都不应该以游子安的身份出现在寝室中。”
　　千叶传奇话音未落，万古长空倏地起立，在关山聆月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前，千叶传奇先一步出声：“长空，你要去哪？”
　　万古长空背对二人：“这样的对话没有意义，我见到的也不是你找到的人。”
　　千叶传奇紧接站起：“那你见到的是什么，鬼？我早说过，你的过去才是没有意义的东西，斩断他们，才能让你更好地为我挥剑……”
　　“不要在我的工作室里吵架！”关山聆月的声音再次响起，陷入争吵的二人仿佛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千叶传奇落落大方地移开了目光，万古长空面沉如水地转过身来。“这种现象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千叶，就算是你提出的虚拟朋友，万古长空也没有能力幻想出这么确切、详细的人设……”
　　“千叶既然敢提出一个怀疑，自然会准备一百个可能的证明。”
　　关山聆月置若罔闻：“……而长空，你见过我工作的样子，想必已经发现今天了解到的这些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
　　“除去以上我个人的判断外，你们一定也发现了，我的能力对你们的争吵来说才是没有意义的那个。”最终，轮到关山聆月起身，紫色的裙摆随她的步伐摇曳起来，一路摇到门边，“二位，今日请回吧，非要说的话，我觉得更适合你们的是心理咨询。”
　　顿了一顿，她补充道：“介于你们还有一纸领养协议，我认为报个亲子的双人咨询并不过分。”

　　千叶传奇在前，万古长空在后，二人沉默地踱步前往停车地。又经历一次争吵后，他们步伐的频率仍然那么默契，万古长空步速稍慢，让自己落在左后方半步，手插兜里扣住袖珍大小的武器以备可能出现的针对千叶传奇的袭击，千叶传奇确实将他培养得太好。
　　今日太阳高悬，行道树是新移栽的，只能投下短短的一排影子，万古长空走在千叶传奇身后侧，看见他的脸在光影的间隙中被染上不明的情绪。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千叶传奇在下一个影子中心止步，任由自己脸上笼上一层灰蓝色的阴影。
　　突然地，千叶传奇问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以为我是鬼吗？”
　　万古长空低头看向他。千叶传奇是上位者，追求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这还是他第一次明了地看见万古长空的表情，眉眼皱成一团，嘴唇却像直线一样紧紧抿着。很多年后，千叶传奇初次落泪之时，才明白对万古长空的这个表情该如何定义。但现在，他只是迎上万古长空的目光，看万古长空一字一句地回答他。
　　“你不是鬼……你为什么不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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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4 【千万（千叶传奇×万古长空）】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