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02 【殢師】長念by御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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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2-10-02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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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 【殢師】長念by御茳

以上是轉載授權。

殢師殢專屬論壇·雙無·俠情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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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7)

1樓發表於: 2012-10-02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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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年。昨天網路抽了，剛剛才修好，所以現在才搬過來。
紀念老師仙山一周年，也算是紀念自己萌殢師一周年，嗯，其實是一年零兩個月。
願一切都安好。

-----

微熱的茶水滋潤了有些乾燥的唇舌，無衣師尹放下手中的茶杯，面容平靜地望向坐在對面的殢無傷，悠然地開了口。

你忘記了一些事情。

聞言，白髮的劍者摩挲著茶杯的手頓了頓，眉頭下意識地皺了起來。秋日的陽光透過層層的竹葉打下來，掃過他左眼上方的眉紋時，好像反射出了一種奇異的光彩。不過也僅僅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

殢無傷舉杯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然後起身回房。路過無衣師尹身邊的時候似乎稍微停頓了一下，悄無聲息的腳步依然是離去了，只留下一句輕聲的低喃在耳邊回蕩，聲音不大，卻透著一種不容質疑的堅定。

吾沒有忘記。

—長念—

無衣師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可以再見到殢無傷。所以當冷漠的劍者再一次出現在面前的時候，他十分久違地有些驚慌失措起來，儘管他掩藏得很好。

殢無傷看起來有些狼狽的樣子。

無衣師尹先是望到對方往日總是清澈的眼眸裡莫名染上的茫然，然後是瘦削的臉龐、有些淩亂的長髮、沾了血污的外衣，最後才是左邊空蕩蕩的袖口。

無衣師尹內心詫異，然而還不等他開口，對方卻先一步踏上前來伸出右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原先暗沉的眸子裡重又閃現了一絲光亮。

殢無傷說，無衣師尹。聲音裡是掩不住的沙啞。

已經許久不曾見過殢無傷這般的模樣，無衣師尹一時啞然，腦中卻又浮現很久以前，他在瀆生暗地第一次看見對方時的情景。那個時候還是少年的殢無傷也是如此刻這般，有些殘破的單衣上沾染著血跡，清冷的月光照拂著他泛白的臉頰，顯出一副有些病態的樣子。

他看著緩緩從洞口探下身子的無衣師尹，眼神冷得像是冬天裡漫天紛飛的雪花。

可是慈光之塔明明是沒有雪的。無衣師尹覺得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想法有些好笑，於是調整了一下情緒，就真的擺出了淺淺的笑容。

無衣師尹溫柔地看著殢無傷，說，你好。

然而終歸還是有些不同的，無衣師尹想起那時的殢無傷，又看看眼前的，只覺得曾經他滿身冰冷的傲骨似乎已經被消磨殆盡，只剩下了失去一切之後的慌亂與無措。

殢無傷喊過他的名字之後便不再說話，無衣師尹看了看他一直緊緊握住自己手腕的右手，骨節處因為過於用力已經開始泛白，但無衣師尹卻分明感覺不到一絲的力道。他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撫上殢無傷有些顫抖的手，說，你先隨吾回去吧。

沒有疑問，無衣師尹只是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殢無傷斷臂處的傷口，確認已經被人妥善地處理過後便放下心來。他沒有問殢無傷是如何變成如今的樣子，就如同殢無傷也沒有開口詢問他為何還活在人世，好似先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殢無傷在無衣師尹的住處住了下來。

無衣師尹的屋子不算太大，卻也足以再容納一人。第一天晚上殢無傷隨地打了地鋪，第二天一早便開始著手建造另一間房子，已然一副打算長住的模樣。一切都發生地那樣自然，無衣師尹默認了他的舉動，覺得自己內心裡也似乎並不如之前猜想的那般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他沉默地看著殢無傷挨著自己的屋子搭起來的房子，間或搭一把手，兩人之間的氣氛讓他恍然間錯覺時間倒退回了從前，即鹿還在時候，他們也曾經這般相處過，沒有刻意隱瞞的情感，沒有尖銳刻薄的嘲諷，只是安靜地互相陪伴著。

彼時殢無傷的臉上還帶著一點少年人特有的稚嫩，在面對無衣師尹的時候，會卸去滿身的冷漠，流露出一絲依戀般的溫柔來。

劍開終末，一片墨色山水之間，殢無傷手中握著墨劍，緩緩向無衣師尹走來，停在他的身前。那個時候殢無傷還沒有無衣師尹高，他稍微地踮起了腳尖，湊到無衣師尹的耳邊，距離一時間近得有些曖昧難明。

殢無傷說，吾想要給你幸福。

低低的聲音掃過耳畔，讓無衣師尹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明明是那樣溫柔的曾經，可是後來為什麼會全變了模樣呢？無衣師尹搖了搖頭，想趕走這些無謂的念想。他看一眼低頭認真砌著房子的殢無傷，覺得他大抵是忘記了。在即鹿不在之後那些漫長的時光裡，殢無傷慢慢長大，慢慢長成能為自己所用的樣子，然後再慢慢忘記年少時，他曾在一個人耳邊說過的話。

就如同他無衣師尹也慢慢忘記了過往的自己那般。

殢無傷的屋子很快便搭了起來，後來無衣師尹又陪他下山去集市上採買了一些生活所必須的用品。殢無傷住下來的第十天，他們已經偶爾會交談，無衣師尹從殢無傷的隻字片語中窺出一些訊息，整合出了事情大概的面貌。

殢無傷是為了他，才變成這樣的。

甫一瞭解真相，無衣師尹便覺得內心似乎有些異樣的波動。殢無傷願意為自己報仇，那是不是說明在他的心裡，其實並不如自己所想那般怨恨著自己？無衣師尹自嘲地笑了笑，這是在這之前就已經猜測到的答案了不是嗎？若是真的恨，那現如今恩情已還，殢無傷又怎麼會還留在自己身邊呢？

只是……

無衣師尹垂下眼來喝一口茶，再抬起目光已是神情安然。他望著殢無傷，一字一頓地說，你忘記了一些事情。

記憶缺失。

這是無衣師尹方才根據殢無傷所講所得出的結論。從某一個時間點開始，殢無傷的記憶便被抹消了。無衣師尹不知道那是意外，還是有人刻意為之，他只知道在殢無傷的記憶裡，自己未死，那麼，那封信也必然……

思及此，無衣師尹只覺得心中有些黯淡。

殢無傷皺起了眉頭不說話，只是拿起茶杯一飲而盡，然後起身離開，在經過無衣師尹身邊的時候稍微停下了腳步，說，吾沒有忘記。

無衣師尹聞言輕輕地笑了笑。他伸出手來摩挲了一下茶杯的邊沿，然後刻意抬高了聲音，說，你忘記了。

無衣師尹說，你忘記了，你忘記了是吾殺了即鹿。

長久的沉默。無衣師尹覺得他可以料想到此刻身後，背對著自己的殢無傷會是怎樣的憤怒。他想也許下一刻，殢無傷的墨劍就會架上自己的脖子。但是隨後又想起殢無傷的墨劍已經遺失了。不過沒有墨劍也沒關係，殢無傷還剩下一隻手，他可以用修長的手指扼住自己的脖子，而自己也不會反抗，只會在他逐漸用力收攏的手指之間，慢慢失去呼吸，然後等待生命的終結。

他的一生已經沾染了太多的血腥，僥倖撿回一命，已經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恩賜。他的手上有很多很多人的冤魂，他對他們有愧，卻不會後悔于自己的作為。唯獨即鹿……無衣師尹常常會想，若是當時自己能把她護得再好一點，不讓她去沾染那些世俗的塵埃，那麼她是不是就不會迎來那樣的結局？

於是無衣師尹對殢無傷說，你可以殺了吾，然後為她報仇。

殢無傷卻久久未曾回話。無衣師尹第一次覺得時間漫長得像是一種煎熬。

直到屋前陣風吹過。微涼的風拂過無衣師尹裸露在外的頸項，讓他禁不住打了個顫，殢無傷的聲音才終於在他身後響起。

殢無傷說，吾沒有忘記。吾說過的話，一句都沒有忘記。

日子又恢復如常。殢無傷不曾在無衣師尹面前提起即鹿，無衣師尹便乾脆也不再說。殢無傷雖然失了一臂，但是他好似很快就適應了這樣的生活，平日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便來。他依然早起，會趕在無衣師尹之前就打點好一切。起初的時候無衣師尹會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但是後來也慢慢就習慣了，只悠閒地曬著太陽喝著茶，然後在殢無傷忙完之前泡好他的那一杯。

秋分那天無衣師尹和殢無傷下了一趟山。

原本沒有什麼需要添置的東西，只是殢無傷難得地說想要出去走走。山下的村子會在每年秋分的時候舉辦慶典，無衣師尹就說既然出來了，那乾脆多逛一下再回去。

說是慶典，其實也並沒有特殊的地方。晚些時候無衣師尹覺得有些乏了，他抬起手來掩住嘴輕輕打了個哈欠，然後就轉頭去看身側的殢無傷。

卻不料殢無傷也正在看他。

四周的絢爛的燈火映照在對方的臉上，好像為劍者冷峻的面龐染上了一絲溫柔的味道。殢無傷看著他，目光柔和地停留在他的臉上，再望進他的眼底，然後牽起他的手，帶他漸漸地遠離喧鬧的人群。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舉動，讓無衣師尹有些慌亂起來，隨後又突然想起之前偶然地與殢無傷重逢那天，對方也是這般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一路上都沒有鬆開。

臉上莫名地一陣燥熱，無衣師尹低下頭來，把手往後縮了縮。可是殢無傷卻並沒有放開的意思。

殢無傷說，吾不想再讓你走丟了。

聲音裡盡是對方過去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有過，可是後來又丟棄了的溫柔。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撞進了心底一樣。那些他曾經期望過的，想要得到的東西，如今正滿滿地佔據了他心間那些過去他一直刻意忽視的空缺。

無衣師尹回握住了殢無傷的手。

殢無傷俯下身來，伏在無衣師尹的耳邊。這麼多年過去，殢無傷早已經長大，也長得比他高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需要踮起腳尖，才能將嘴角湊到他耳邊的少年了。

殢無傷說話之間呼出的熱氣輕撫過無衣師尹的耳畔和頸側，無衣師尹覺得他好像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還有殢無傷說話的聲音，混合在一起，讓人忍不住地顫抖。

殢無傷說，吾想要給你幸福。

就好像是很多年很多年之前，他曾經對他說過的一樣。

無衣師尹伸出手，環住了殢無傷的腰。殢無傷把頭埋在他的頸間，低低地笑了起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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