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26 [民國架空][棋一中心]1931年夜上海 1-3，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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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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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2)

樓主發表於: 2012-06-24 18:38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6.26 [民國架空][棋一中心]1931年夜上海 1-3，5F

本文純屬虛構，與歷史、政治無關。

　　1

　　推开门，尚来不及扭亮电灯，妖应便踢掉高跟鞋。刚弯下腰，玻璃丝袜褪到一半，后背骤然顶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伴随浓郁血腥味而来的是一声低斥，“噤声！”

　　妖应不慌不忙，抿了抿刚烫过的蓬松卷发，无视顶在背后的乌黑枪口，一面按亮吊灯，一面慢慢回转身、侧脸轻笑，“即使出声又如何？”

　　灯光乍亮，双方视线交汇的刹那，各自心头暗暗一惊。

　　妖应本以为对方是一名不知死活的亡命之徒，孰料一照面，劫持者竟是陌生女子：肩头血津津的，脸色雪白得骇人；不由得心下软了三分。

　　再定睛打量，只见对方一袭阴丹士林旗袍，酒红缎面高跟鞋；一手紧按肩头，一手持枪，纵使身置险境，神色依旧沉静如初。

　　妖应踏前一步、直抵枪口，“我妖应封光生平最讨厌别人胁迫于我，哪怕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也不会乖乖任人摆布。你若放下枪，凡事好商量；否则，只要我出声呼救，今日你不死也插翅难飞。”

　　“哦，”持枪者沉吟一声，“传闻齐家一对姊妹花，大小姐端庄舒雅，二小姐性情直率，如今一会，果然名不虚传。此回驺山棋一唐突在前，还请见谅。”

　　“驺山棋一？”妖应愣了一下，眼睛骤然一亮，“是你？居然是你？红门军师……”

　　“嘘——，”棋一丢下枪，递出右手，微微一笑，“初次见面，齐二小姐。”

　　妖应伸手与她紧紧相握，“唤我妖应就好。”一面握手，一面歪头端详对方，“今晚圣约翰教堂的爆破，想必又是红门的杰作。”

　　棋一神色一凝，若有所思，“此事从何得知？”

　　“闹这么大动静，除非是聋子……”妖应耸耸肩，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先不管这个，你的伤势如何？”

　　棋一低低眉，“无妨。”

　　妖应横她一眼，“当我的面，用不着逞强。”一边拉棋一在桌前坐下，一边从花梨木五斗橱中翻出一个医药箱。

　　近来战事吃紧，妖应就读的圣玛利亚女校额外开了一门护理课，想不到今日却派上用场。

　　不待对方动作，棋一慢慢解开盘纽，用力一拽，露出莹白肩头。只是受伤既久，鲜血凝固、早与旗袍胶结为一；这一扯之下，伤口再度崩裂，血流不止，登时染红了一大片。棋一却神态自若，眉头一皱也不皱。

　　妖应用力拍开她的手，拧紧了眉，“你这是……何苦？”

　　棋一转过头，凝望月光下的巴洛克式露台，“无妨。”

　　妖应不睬她，径自查看伤口，原来是枪伤，幸好子弹未留在体内，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伤口新伤摞旧伤，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初次遭遇这种情况，纵使胆大如妖应，手指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要……开始了。”

　　棋一静静点头，“嗯。”

　　先拿酒精消毒，妖应攥紧镊子夹一团白色药棉，银色金属光泽映照她的脸，好似霜打过后的英吉利玫瑰，娇艳中隐含一丝雪白色泽。

　　棋一不动声色地侧过头，暗暗想道，不愧是齐二小姐，从未见血之人能保持如今的镇定，已属难得了。

[ 此帖被月如練在2012-06-26 18:1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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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85915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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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

1樓發表於: 2012-06-24 19: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看

從容淡雅的棋一

與真性情的妖應

初次見面就相處得這麼容洽

真不愧是她們兩個這麼有個性的人

哀嘆世間情，一生似曇雲。
人生百無奈，心中悲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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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影闇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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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

2樓發表於: 2012-06-24 20: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有感覺喔!!!!
喜歡這文營造出來的氛圍!!!
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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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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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2)

3樓發表於: 2012-06-25 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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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a85915s

喜歡棋一與妖應在一起的感覺，一個冷靜，一個活潑，一定蠻好玩的。

To 蝶影闇蹤

喜歡民國的時代氛圍，衣香鬢影、槍戰諜影，東方巴黎大上海呀。

謝謝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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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2)

4樓發表於: 2012-06-25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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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

　　药棉蘸过酒精，迅速缩成小小一团。小巷深处梵婀玲悠扬，依稀是《卡门》的曲调，每每卡到中间这一段，反反复复折腾。

　　酒精蹭上伤口的瞬间，倔强如棋一，亦不免紧咬牙关，眸中掠过一丝隐忍的痛楚；可纵使如此，依然跟妖应有说有笑，故意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酒精、脱脂棉、镊子、绷带、药膏依次摆开；血腥味除外，房间中弥漫一股清冷的消毒水气息。

　　妖应将绷带缠了又绕，末了，打一个端端正正的蝴蝶结；又低头咬断绷带，“呸呸”啐掉线头，抬头冲对方嫣然一笑，“好了，大功告成。”

　　包扎的伤口样子虽不甚美观，不过相当牢固，小小蝴蝶结更是平添一丝无邪的童趣。

　　棋一拢拢领口，脸色仍旧雪白如故，“援手之情，驺山棋一铭记在心。”

　　妖应将物品循序放回医药箱，摆摆手，“用不着客气，我瞧你顺眼，一见如故罢了。换做别人，敢威胁我妖应封光，哼，只怕这条性命早交代了。”

　　棋一将镊子递给对方，顺口岔开话题，“折腾了大半宿，楼下竟没一点动静，敢情……”

　　妖应手底的动作滞了一下，顿了顿，这才勉强开口，“爸爸新近晋升驻法兰西大使，妈妈跟姐姐一道随任，眼下家里只剩我一个。”她说话的时候，脸上虽笑着，语气却闷闷的。

　　棋一察言观色，正欲开口劝慰，只见妖应啪一声盖上箱盖，拍手笑道，“好好的，不谈这个。如今你有伤在身，下一步作何打算？”

　　棋一沉吟了一会儿，“恐怕还要劳烦齐二小姐。”

　　妖应瞪她一眼，“跟你说过多少次，唤我妖应就好。”

　　棋一笑道，“是，是。”一面俯近她的耳畔，将计划低声说了一遍。

　　妖应拍拍手，“救人须彻底，这事包在我身上，管教你满意。”

　　两人玩笑似的击掌为誓。

　　“如此，就有劳了。”

　　次日上午，妖应穿一件玫瑰红掐腰荷叶边洋装，鞋尖轻蹭柚木地板，俯身摇电话。

　　“……密斯后……昨晚……哈同花园……舞会……唷……晓得晓得……十点钟……嬷嬷……教堂……拜拜”

　　搁下话筒，妖应回身笑道，“原以为后无封跟你八竿子打不着，谁料你们竟是多年的老相识……”

　　棋一偏头侧坐，对着玻璃洋镜，不动声色地戴上一对祖母绿耳坠。

　　妖应从背后替棋一拢拢头发，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不约而同地笑了。一旁留声机的唱针缓缓滑过唱片，咔哒咔哒轻响，却是周璇的《何日君再来》，软语甜蜜又不失俏皮。

　　“好花不常开

　　好景不常在

　　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

　　人生能得几回醉

　　不欢更何待”

　　“槐少！”

　　槐破梦蓦然回身，“可有亚父的下落？”

　　护兵原地立正，行一个军礼，“正加派人手找寻。”

　　槐破梦忍了忍，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从昨晚到现在，整整十来个钟头，这么多人连亚父的下落都打探不出，要你们何用！”

　　护兵本就胆颤心惊，如今撞到槐破梦的怒头上，愈发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正诚惶诚恐，忽然闯入一名紫红脸膛士兵，气喘吁吁、明晃晃的豆大汗珠顺脖子钻入领口，“槐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军师她人……”

　　註：周璇的《何日君再来》首见于1937年，乃电影《三星伴月》的插曲，此处擅自挪用，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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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2-06-26 18:0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3

　　3

　　玫瑰灰的马赛克瓷砖蒙上一层水雾，满眼氤氲。心状的檀香皂，轻轻一揉，凝成一串雪白泡沫，柔腻而丰盈；蘸一些牙粉，浓郁的薄荷香氛弥漫整个浴室。棋一暗想，怪道齐二小姐如此作风，齐家外交官辈出，不愧是新派人家。

　　伤口尚未愈合，抬手举臂的时候，痛楚钻心。棋一咬紧牙关，将伤痛再次强压下去；拧开银质玫瑰雕花口红，对着镜子轻轻一抿，整个人顿时光艳了许多。

　　“棋一，”妖应走入浴室，仔细端详对方的脸色，“你的伤势可好？”

　　棋一直起身，将口红迅速塞入手袋，回身朝她笑笑，“好多了。”

　　妖应见她气定神闲、从容不迫，一时不疑有他。两人挽手步出浴室，妖应打开衣橱，兴致冲冲地替她挑选衣服。

　　棋一身上的阴丹士林旗袍先是血污了一大片，疗伤过程中又扯裂了领口，委实没法再穿。昨晚借妖应的苏格兰丝绒格子睡衣将就一晚上，今天势必要出门，着装便是一项迫在眉睫的大难题。

　　只是妖应多洋装，多大红酒红，风格奔放张扬，与棋一一贯的内敛判然两别。妖应将晚礼服、晨礼服、下午服、小礼服、鸡尾酒会服、骑马服、丝绸舞裙面对镜子一一搁身上比比划划，又统统丢到床上。折腾了一个小时，始终没一件满意的。

　　眼见对方的神情越来越焦躁，棋一及时止住她的发作，从衣架上随手取下一件礼服，“喏，就这件吧。”

　　定睛一看，却是一条电光绸褶皱长裙，木耳边、海蓝色，大撒边下摆；质地柔滑，水银一般淌过掌心。

　　妖应眼睛一亮，忙不迭催她换上。棋一本就肤质胜雪，海蓝色长裙衬得整个人愈发莹澈如玉，特立不群，腰身处深深一陷，盈盈不堪一握。

　　妖应拉住她原地转一圈，连连笑道，“妙，妙。这样一来，任谁也认不出昔日的红门军师—驺山棋一。”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妖应踮脚从书橱取下一瓶香水，长直细颈、椭圆瓶身，细致的王冠浮雕环绕瓶体，剔透玲珑。

　　这是去年齐子然从法兰西带回，统共才两瓶，稍微抹上一点，便香浓得了不得。妖应平时甚是珍爱，今日却毅然决然，将它用力一磕，玻璃瓶登时迸裂，碎片东一片、西一片；香水缓缓沁入橄榄绿羊毛地毯，浓香馥郁，瞬间压倒了从昨晚持续到现在的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妖应随后弯下腰，将阴丹士林旗袍丢入壁炉，鲜红火焰一窜一窜，瞬间吞噬一切，徒余细微灰烬，缓缓飘浮、悠荡，恍若一场不期而遇的黄昏雪。

　　海蓝色裙角翻飞飘摇，好似凤凰浴血、蝴蝶敛翅。棋一双手抱臂，深深凝视壁炉的熊熊烈火，噼噼啪啪的燃烧声中，她的语气显得分外恍惚迷离。

　　“这一场游戏，现在才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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