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同人文學 6/5【鋼鍊】心的方向3，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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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爻

我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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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7)

樓主發表於: 2005-06-05 22:0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6/5【鋼鍊】心的方向3，2F

　　無心

＊之一＊

　　如果當初沒有這麼做，或許，今日的我也不會站在這兒了。

　　灰濛的天空，正飄著綿密細雨，卻無法洗淨所有的污穢；金髮少年兩眼無神的面對著眼前一群持有武器的人。

　　他們…已經失去理智了…

　　隨後，兩手合攏，一道強烈的光線射出後，右臂上的機械鎧，手指的地方，已經化為一把鋒利的尖刀，無情的往眼前那群殺紅眼的人招呼去──

　　「嗚哇！！」

　　一陣哀嚎，耳邊只剩下點點雨滴打在的冰冷金屬上的聲音，隨著聲響越來越大，愛德也緩緩離開這塊區域，前往──

　　另一個戰場。

　　陰謀，在眾人措手不及的情況下擴張開來，演變為一場場血腥劇碼。各地烽火不斷，讓只想平凡渡過的居民們苦不堪言；但這一場場的幕後主使者是誰竟也無法查出，整個案件陷入膠著，眼見著單純的人民因為謠言，紛紛拿起武器反抗地方政府，在這樣下去，遲早會危及到中央，萬般無可奈何下，高層機關終於作出了最讓人擔憂的情況，也下了最糟糕的命令──

　　『派所有國家鍊金術師。』

　　眾人最不忍見到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身為活人武器，這是必然會預見的情形，只是，來的太急、太快。

　　愛德華聽聞通知，先是怔了一下，但還是領了自己負責的那份工作，一張張仔細翻閱著；每掀開一張，眉頭便皺的越緊。

　　時候到了嗎？用自己的手奪去一條條和自己無關的生命的時刻到了嗎？雖然成為國家鍊金術師可以擁有許多特權，卻必須完全聽從軍方的命令，可謂是軍方養的寵物，軍方的走狗。

　　但他不得不這麼做！為了讓唯一的弟弟恢復原狀，不惜被唾罵、鄙視，他都要去找尋所有的可能，為了讓弟弟恢復原狀的可能…

　　「什麼時候出發？」
　　「可以的話，就是現在。」

　　眉頭皺的死緊，情況這麼糟糕…，雖然他早就知道各地現在處於混亂不堪的局面，他隨時都會被徵召，但實在也事出突然，他還以為會有預期的知會，誰知眼前這比自己高出太多的黑髮上校卻出現在他面前，而且還要馬上帶他走…

　　「我也要去！」

　　身後巨大的盔甲，正是他弟弟靈魂現在的寄宿，在聽見上校所說的話後，立刻衝到門邊，吐出這句讓愛德也不會感到意外的話。

　　「阿爾，你留下。」
　　「可是哥哥…」
　　「你不相信我？！」

　　金色瞳孔緊緊盯著盔甲，其中更蘊含了許多複雜的情愫。他希望阿爾能去陪伴他，至少當他奪去一條條人命時，阿爾的身影可以安撫他的心靈；但他不能讓阿爾的手上也沾滿了不該有的血跡。　　罪，只要由他一個人擔當就好了！

　　「留下，相信我，我會回來。」

　　愛德華突然綻放一個燦爛的微笑，就像平常一樣，好似一點事兒都沒發生。

　　就在愛德華的堅持下，弟弟，獨自留在中央，而哥哥，上了戰場，為了自私的自己，和等待的親人，去殺害和自己不相干的人。

　　──現在的我…只不過是個兵器罷了…軍方的殺人兵器…是不需要心的…

＊之二＊

　　「解決了？」

　　回到軍營，正在裡頭仔細觀察地圖的上校一見到愛德華的歸來，立刻問道。

　　「嗯。」

　　拖著濕漉漉的身子，愛德想也沒想的倒在一張隨意鋪在地板上毛毯上，呼呼大睡。

　　「你這樣會感冒。」

　　皺眉，他老是這麼不愛惜自己。放下手中端詳已久的紙張，羅依難得貼心的替地板上的金髮少年蓋上一件毛毯，不料卻被一把揮開。

　　「很熱！」

　　不會吧！他現在全身溼透，而且現在溫度可是十度左右，沒他體內是囤積許多脂肪來維持體溫嗎？

　　「你還好吧？」屈身，一隻厚實大掌覆上佈滿微小汗珠的額頭，由掌心傳來高溫立刻告訴這名上校───他發燒了？！

　　「喂喂…你沒事吧？發燒了耶…先把衣服換下來吧！」羅依拉起渾身無力的嬌小少年，想要幫他換下一身的濕衣，卻又遭到拒絕。

　　「滾開！」不滿一揮，那隻閃閃發亮的機械手臂差點打到上校引以為傲的面容；一鬆手，少年虛軟身軀立刻重重倒下，和大地之間的碰觸引起一聲不小的聲響。

　　攤手，搖頭，羅依頓感無力的再次扶起愛德的身軀，也不忘在他耳邊碎碎唸：

　　「我說你呀！老是這樣，不顧自己，愛給別人添麻煩，遇到困難，又不要別人幫你，任性妄為！老愛搞的自己一身負擔；不是我愛唸你，但你實在是…」

　　「閉嘴！」他快受不了了…，怎麼會有這種人當他的長官？

　　「好好，我不說了…，先換下衣服啊！」見愛德又要倒在軟舖上，羅依搶先制止了他，順手剝下那一件件黏在愛德身上的衣服。

　　「你真的很煩…我自己會脫！」三度撇開羅依的手，愛德無可奈何的退去自己身上的衣裳，但身體上的不適卻一次次侵襲早已疲憊不已的身軀。勉強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愛德不支的倒下，呼呼大睡。　

　「唉…」蓋上被褥，他充其量，也還只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年罷了！這樣的戰爭，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於殘忍了。

　　「希望你有個好夢。」輕輕在他耳旁細語，這算是在這殘酷現實中的一絲溫暖吧！鋼仔，要告訴我，你做了什麼好夢唷！

＊之三＊

　　「你說哪邊的戰區危急了？」身著一套深藍軍服，一頭烏黑短髮的男人，帶著畫有鍊成陣的白色手套，正是年紀輕輕，便登上了上校這高等的職位，人稱焰之鍊金術師──羅依‧馬斯坦古。

　　此時的他，正仔細聆聽著話筒內的另一頭傳來四周戰地的詳細情況，大致上都還算良好，但似乎有些小地方仍需要強大的鎮壓才能平撫。

　　掛上話筒，羅依有些疲累的坐在木椅上，這場仗已經持續了三個月了，究竟何時才能結束這一切？無聊的戲碼。正當羅依的雙手無意識遮蓋住自己有些頹廢的面容時，輕微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解決了。」回來報告情況，是每天必做的一件事，麻煩的苦差事。今日，他又強迫自己，讓自己再度染上那極端污穢的血腥，濃濃的味道在他身上留連不去。

　　「辛苦啦！」一掃方才的無力感，羅依笑呵呵的對著來人說道。戰場中，沒有正確的是非對錯，只有強者，才有資格存活在這沉浮不定的戰場中。這點小小道理，想必他也很了解。

　　「下去休息吧！」知道他討厭這種濃厚強烈的氣味，卻不得不讓他熟悉這鐵銹般的氣味，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在他還未成熟的年紀就送他上戰場。

　　沒有回答，沒有反應，愛德迅速的離開現場，不知為何，平時飄逸的金髮卻也沉重的垂在背上。三個月下來，這頭金髮也長的差不多了，一將橡皮筋解下，那頭閃亮金髮居然也長過肩膀；望著破碎鏡面中的自己，愛德不免有些好笑，隨手理了理長髮，在不剪，恐怕就要像個女孩兒似的，能看嗎？罷了！有時間在好好梳理吧！這是愛德躺上被褥入睡前最後一個閃過的念頭。

　　在滿目瘡痍的大地上，一抹闇紅十分顯眼的佇立在暗灰色的天空下，染滿鮮紅的身軀，在荒涼的景緻下，竟是如此嬌小。茫然無神的空洞金眼，正對著天空無言的低喃，訴說著沾染在他身上，數不盡的殺戮。

　　「喀啦。」一個小石子滾落時發出的聲響，將愛德的理智喚回，不假思考，暗紅身影立即飛奔到聲音的來源處，手上的利刃正要刺下，卻在瞥見一對抱的緊密顫抖的孩童之時，立刻停手！

　　一對男孩正躲在瓦礫堆的縫隙中，其中一名年紀看來稍長的男孩正努力護住身後的嬌小孩童，一雙難得漂亮的靛眸有著堅定的意志，像是不願讓任何人來傷害他所疼愛的珍寶般，一雙手臂將身後人抱的死緊，而身後的綠瞳孩兒也回應似的，緊摟著讓他心安的人。

　　愛德愣住了！他想起，在遙遠的地方，這樣的場面，似曾相似，等著他回去的親人，還在等待。

　　不自覺放軟了眼神，輕柔微笑著，沒有掩飾的笑容，而男孩們似乎也因如此而降低戒心，當愛德蹲下身，想看看這對小兄弟有沒有受傷時，劇烈的痛楚立即由左肩傳遞到腦中。

　　從兩個孩童驚恐澄澈的眼神中，他看見了敵人的身影，迅速、俐落，愛德一迴身，溫熱血液噴濺在光滑頭髮上，瞬間，整頭的金髮染成豔紅，而偷襲的人，早已見不著他的全屍，頭顱上的表情看的出，他根本不之發生何事，莫名其妙的失去知覺，而且再也醒不來。

　　愛德看著那源源不絕從人體上流出的鮮血，猛然驚覺，一回頭，他的心頭像是被重擊一般，那對兄弟的眼中，盡是───

　　厭惡。

　　不管是對那死去的人、或自己。

　　愛德深知，自己是無法在繼續留在這兒了，轉身，他步上回去軍營的路，途中，雨又柔柔的降下…

＊之四＊

　　很累，說實話，真的好累！

　　愛德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就在剛才，他又殺了許多和他毫無牽連的人，面對幾乎稱的上是殺人武器的自己，他只有極端的厭惡！

　　如果可以，他想離開；如果能夠，他想回去；如果辦的到，他想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

　　只可惜，這只是場夢，但現在，他連作夢這件簡單卻又美好的事情也做不到；每當他閉眼，那些慘死在他手下的人們，總會一個個出現在他夢中，怎麼也揮不去！他開始害怕，黑暗。

　　「嗚……不…」掙動著雙手，頂著鋼之鍊金術師，史上最年輕的天才鍊金術師，現在的愛德，滿身大汗，緊閉雙目，臉上溢滿著痛苦的神情，從嘴中吐出的痛苦呻吟，令在他身旁陪伴他的上校，羅依擔憂不已。

　　『嘖…都說過多少遍了，這麼不愛惜自己…』就像上次一樣，愛德再回到軍營時，又不支的倒下，不一樣的是，這次的病情並不如上次那般樂觀，數日來的高燒不退，讓羅依急壞了！同時，也無心於軍事上了，全心的照料起這〝重度病患〞。

　　「吃點粥。」趁著愛德有一點意識，羅依強行灌入少許的清粥，見到鼓動的喉頭，才稍稍放下心，替人兒蓋上較保暖的棉被，靜靜守在他身旁，但願不要再有什麼意外了…

　　在少年倒地的那一天起，反叛軍的勢力突然擴大，許多地方軍警還來不及做出準備，便被一舉攻滅，這消息真讓羅依苦惱，努力思索著問題的解決知道，只是想破了頭，卻沒有十全十美的好法子。

　　「唉…鋼仔呀！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玩弄著昏睡少年翹起的金髮，羅依依舊思考著。近日來，他每日的睡眠時間幾乎不超過兩小時，為了戰況，和這隻小豆子，他的犧牲可不小啊！

　　「快醒來吧！豆仔！」平躺著的少年仍然沒有動靜，換做平常，早已起來和他拼命了！看來，這場病不是那麼容易好轉的，和這場戰爭一樣。

　　端起餐碗，大部分的食物很浪費的被丟棄在外頭不遠的空地，反正，就算不吃也有一堆人等著解決這些剩餘的飯菜，羅依自嘲的笑了笑，就算是給豬吃的餿水，在這麼紛亂不已的現在，也算是一頓豪華大餐吧！

　　走回帳營，羅依拿起桌上的地圖，坐在臥病少年的旁邊，開始鑽研起圖上一塊塊土黃的大陸，闇夜，羅依點燃了蠟燭，雖然有電燈可以使用，但在資源匱乏的今天，還是減少一些浪費吧！

　　燭火搖曳，恍惚不定的燭光讓羅依盯著地圖看的雙眼有些酸痛，放下紙張，伸伸懶腰，隨即觀察病人情況如何了。不知羅依是不是看地圖看到眼花，還是他正在夢遊，少年的眼角，居然有顆晶瑩的水珠。

　　羅依見狀，趕忙湊進少年臉龐，凝望著那顆不知該掉下來好？還是溜回眼裡好？

　　期望總是會落空，當那顆在燭光下閃閃發亮的淚珠被主人徵召回去後，羅依不免有些失望，不是因為從來沒看過愛德流淚的關係，而是他從來不願將心中的感情完整的發洩出來，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悶出病吧！

　　輕輕撫摸著少年洗淨血腥後的金髮，像是個父親對著自己的孩子，羅依溫柔的看著愛德，愛德臉上的痛苦沒有絲毫的減輕，羅依仍然柔聲安撫著。

　　「如果…你願意把一些事情分擔給我就好了…」這算是他現在最大的願望了吧！

　　屋漏偏逢連夜雨，雖然真不知該不該用這形容詞，天空降下的綿綿細雨從數日前就沒有停過的跡象，對於自己在雨天無能的這一點，羅依上校不免感到悲哀…。眼前突然出現一批一臉來者不善的人，羅依馬上起了警戒心，他一個人要逃是沒什麼問題，但他背上的小豆子可就不一樣了！

　　發高燒42度，外加嚴重的昏迷狀態。

　　唉唉，怎麼偏偏挑這時呢？

　　不在多想，羅依拋下在後追趕的人群，拔足狂奔！開玩笑！他，羅依‧馬斯坦古，哪會因為身後一群人不斷叫著：

　　「別跑！」
　　「給我停下！」
　　「有種別走！軍隊的走狗！！」

　　就白痴的站著讓他們砍？！在說，受傷是很難過的一件事耶！要他幹這種蠢事？算了吧！

　　可是再厲害的人也是有極限的，羅依雖然料到對方可能會以包圍的方式攻擊，但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笨到被賭到死角。啊啊～天父啊！請你讓我逃過這一劫吧！看在我是一個人才的份上！

　　冰涼的觸感忽然由頸間傳來，羅依來不及反應，背上的人已經朝向敵人而去，登時，天空似乎下了場血雨，一陣陣慘叫哀嚎全數進入羅依耳中，頃刻間，只見滿地的屍體，和沾滿鮮血的少年。

　　「鋼？」羅依試探性的換了一聲，沒有任何回應，大膽的靠近，驚覺───

　　──太遲了……

＊之五＊

　　愛德雙眼空洞，四肢無力的垂放，平時耀眼金髮不再閃耀，所剩下的，只是一具空殼，沒有心的空殼…

　　『媽媽！』一個金髮男孩小心翼翼的拿著手中的小物件奔跑著，奔到一名褐法女子面前。

　　『什麼事呀，愛德？』女子蹲下身，寵溺的摸摸男孩的頭。

　　『送妳！』亮出手中的飾品，臉上的興奮顯而易見。

　　『哇！好可愛的飾品。這是你鍊出來的？真了不起啊…』女子站起身，仔細瞧著手中飾品。

　　『嘿嘿，沒有啦！』男孩不好意思的摸摸頭。

　　『是啊…真是了不起…和爸爸一樣…』突然，女子的語氣變的冰冷。

　　『媽媽？』察覺到不對，男孩微微愣住。

　　『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為什麼…』女子丟下手中飾品，喃喃自語…

　　『媽媽…？』男孩更加不解了…

　　『為什麼？！棄我於不顧？又使用這種邪門的妖術來讓我復活？！為什麼？為什麼我要承受你們一次次無理的行為？告訴我啊！』猛然，女子狠狠勒這男孩脖子，恨不得直接捏死他似的；而男孩無助的掙扎著，就在這時，女子發生了變化，血，一滴滴，到有如噴泉般的湧出，身體，也變的怪異至極，男孩見到如此景象，忍不住嚎啕大哭，卻引來更殘暴的對待！

　　『你哭什麼？！真正想哭的人是我好嗎？真正可憐的是我好嗎？！』喘不過氣，男孩的掙扎漸漸停擺，意識，隨之消散…

　　──噩夢，不會醒來…

　　「鋼！鋼！怎麼回事？回答我！」一次次搖動失了魂的軀體，卻始終喚不回早已飛離的心，因心急如焚，羅依一時失察，不慎遭到暗處的人的偷襲，手臂上紅了一大片！

　　「嗚…」忍著痛楚，羅依帶著愛德飛快離開此地，偏偏又遇到死神攔路！

　　「軍隊走狗，納命來！」不分青紅皂白，積怨以久的人民們早想為自個兒出一口氣，一看到羅依和愛德，立即撲了上去。

　　羅依無法使用火，只能閃躲迎面而來的攻勢，但身旁的愛德卻不時被銳利兵器給劃傷，讓羅依著時傷透腦筋。

　　「鋼仔！看槍啊！啊！」忽然一個攻擊，羅依鬆手放開了愛德，任愛德無力的身軀倒臥在泥地上；這下可好，只見人民的眼光瞬間射向愛德，羅依想也沒想，縱身撲去！

　　「嗚！！！」溫熱液體緩緩滴落在愛德蒼白的臉龐上，順著臉頰流下，羅依只想直接整個人倒下，但他不能，他必須保護現在在他身下無神的人兒，而背上，滿試射偏的彈孔！

　　「去死吧！！！」感覺到冰冷金屬碰觸額頭，羅依閉眼，他沒辦法逃開了！難不成真的要英年早逝嗎？

　　正當羅依這麼想時，一股推力將他狠很推開，在撞擊到地面時，羅依嘔出了口鮮血，但又想到什麼似的，馬上抬起頭，果然望見一名金髮少年和一群大人拼鬥的場面。

　　「鋼！！」就算是笨蛋也看的出，愛德現在重病的身子，根本無法和越來越多的敵人相抗衡，羅依幾度想衝上去，但背上的劇烈痛楚讓他無法動彈！

　　「快走啊！」顧不得任何情況的大吼著，羅依只想讓愛德離開這危險的地方，在這樣下去，他不希望看到他倒下的模樣。

　　愛德卻像是沒聽見般，身體瘋狂的舞著，環繞在他身旁的人都受到不小的傷害，卻因非見的血液，染紅了他們的視線，淹沒了他們的理智！在攻擊越加狂野之時，遠方忽然有種金屬物體閃動著，羅依來不及告訴愛德，一聲響徹雲霄的火藥爆炸聲，伴著一顆顆飛射出的銀彈，全部沒入愛德的體內！

　　接著，兩聲…三聲…

　　「不！！！」羅依失去思考能力，彈指，竟出乎意料點出了火花，然後手槍射出的方向，已是漫天火焰。其餘人見狀，也紛紛丟下武器落荒而逃，只剩下渾身浴血的金髮少年；接著，少年身體緩緩向後傾…

　　「不───」聲音沙啞，剛才勉強使出火焰的羅依，實在無力扶住愛德往後倒下的身軀，在他昏迷前所看到的景象，幾乎讓他停止呼吸──

　　在少年落地的那一瞬間，地上片片的玻璃碎片，刺入了那纖細身軀…，；可少年，卻露出了征戰後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微笑…

　　──結束了…

[ 此貼被心之殤在2005-06-07 18:55重新編輯 ]

愛上一個人，一定要讓他相信，這世界多麼美好。

頂端

欣爻

我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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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7)

1樓發表於: 2005-06-05 22: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2

　　印心

＊序＊

　　應該是逃避吧…我害怕所有的一切，很多事情有如海水倒灌般的湧入我腦中，而且越來越洶湧、混亂，一下強迫接受這麼多突抑的事物，腦袋亂烘烘的…；我想繼續任性下去…。

　　如果，就這樣結束…多好？不用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不用接受污穢骯髒的血腥、不用面對接踵而來的譴責，這樣…不是很好嗎？

　　一身的污穢，已經洗不盡了，就算真的活了下來，我還能背負著罪孽繼續生活下去嗎？如果我回去了，那我身旁無辜的人會不會因此遭到不該有的對待，我好怕…

　　其實，我是明白一切的，但因為這樣，我不得不這麼做，如果我死了，那麼他們就不會受到傷害了…

　　──我好自私。

　　　可是…我真的好累，我想休息了…

　　對不起…阿爾…媽媽…溫莉…奶奶，還有……誰？

　　睜眼，發現自己眼前是一片皓白，有些茫然起身，感覺有點不一樣，仔細一瞧，他變小了？！不，好像是回到小時候的模樣。

　　動了動右手和左腳，愛德才慢慢恢復了該有的意識，他環顧著四周，這就是所謂的地獄嗎？

　　不僅觸犯禁忌，生前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他早就有要是萬一死掉，就會墜入地獄的想法了，雖然，他自認早就見過地獄了，那是最恐怖的地獄。

　　可是，四周皆是光明白淨，實在看不出哪一點兒像地獄？吞了一口口水，愛德試探性的跨出一步，也沒有什麼事；突然發覺自己的行為有多可笑，愛德不免失聲笑著，都已經死了，還怕什麼？戰爭帶給他的影響太大了。

　　漫步走著，一路上的景觀還是一樣，那樣白皓皓的世界，讓愛德不禁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前進？自討沒趣的坐了下來，他覺得真是無聊透頂！如果把他打入下層可能還比較有趣。無意識的往後看，那閉起的雙唇居然打開成〝ｏ〞字型，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他沒眼花，出現了，那扇門──

　　───真理

　　愛德快速的靠近門前，猶疑著要不要開門，他覺得自己可能打不開，因為，他沒什麼可以交換了，人都已經死了；再說，搞不好只是一模一樣的門，不見得就是真理啊！而且那自稱是真理的人影，也沒有出現。

　　戰戰兢兢的看著比自己大上太多倍的門，愛德嚥了嚥口水，都死了，有什麼好怕了？！抱著豁出去的心態，愛德雙手掌平放在門板上，奮力一推──

　　推不開？不死心的再試一次，事實證明，個頭嬌小的他連移動這扇門版一吋都無法辦到，喪氣的蹲坐下來，四周還是一樣的景觀，一樣的白。看來只有自己和這扇門是最突出了。

　　對了！試試鍊金術，迅速從地板上跳起，愛德雙手合起，腦海中想著所有的鏈成過程，接著再把手放在地板上，卻發覺什麼現象都沒有，難道…不能用鍊金術了？

　　天啊！那他只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了嗎？

　　頹然坐落地板，愛德懊惱之際，門扇卻悄悄打開，注意到不對近的愛德，抬頭一望，門裡走出了一個女人…

　　『媽…』

　　頓時熱淚盈眶，愛德看著朝思夢想的親人，抑止不住的淚水灑落在地板上，顫抖站起身，他怕這一切只是海市蜃樓，只怕輕輕一碰，便煙消雲散…

　　『媽…』

　　渴望被呵護的小手伸了出來，但女人卻沒有意思要伸手接過。

　　『你不該來這…』

　　女人一臉憂愁說道，愛德卻愣住了。

　　『為什麼？媽媽，你恨我嗎？』女人搖了搖頭，面容依舊哀悽。

　　『那為何…』知道事實的愛德，嘴角又不免上揚。

　　『你還不該來這…』

　　『我想你啊！媽媽！』愛德激動的說著，跟著就要往前抱住女人，但女人卻後退了，到了門後，而門版漸漸關上。

　　『不！不要在離開我了，媽媽！』愛德撲了上去，卻被一股無形之力彈開，摔落在不遠處，然而卻又馬上起身，想衝回女人身旁。

　　『回去吧！愛德，阿爾還在等你，而且…』女人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淺淺淡笑，卻讓愛德無法動彈。

　　『還有個人在等你回去…』又頓，然後道：『我愛你們…要活下去…』

　　門版，掩住了女人的微笑，愣了一下，愛德想衝上前去，卻遭到一股拉力，整個人往後傾，但愛德依舊不死心的掙扎著，他知道自己正大叫著，但耳邊卻只有嗡嗡的聲音，接著，他便不醒人事。　　『媽！』猛然起身，愛德身上沾滿了汗水，伸出右手──機械鎧。

　　他回來了。

＊之一＊

　　看著天花板，他正躺在床上，四周還是一片白茫茫的，刺鼻的藥水味告訴他，他人正在醫院病床上。

　　翻了身，他有點自嘲的笑了笑，本來應該死的，怎麼又回來了？不過，好像又有點不一樣…照理說，他傷的很重，整個人應該被包成木乃伊才是，但現在他只插了些點滴，其他什麼都沒有，這是怎麼回事？

　　他應該死的，卻莫名其妙被救了回來。戰爭結束了嗎？可是…他曾是個殺人兵器，回來絕對免不了社會譴責。罷了！反正早有覺悟，只是阿爾就…唉！

　　扯掉點滴，他想他應該躺了很久吧！動動四肢，嘖！還真的不太靈活！或者說是遲鈍吧！反正訓練一下應該很快就會恢復，無傷大雅，說到訓練，阿爾呢？

　　勉強下了床，是躺了多久啊？怎麼這麼遲鈍？愛德吃力的一拐一拐走出房門，卻見到護士小姐投來的驚訝眼神，然後急急的走向另一邊；有那麼大驚小怪嗎？還有，他有這麼恐怖？不想理會一路上的人投來的訝異眼神，愛德覺得自己傷的誇張到每個人都瞪著他瞧嗎？

　　好不容易撐到門口，見到那巨大盔甲和醫院小孩子玩的開心的身影，愛德笑了。是啊，他怎麼可以忘了，他還有阿爾，他還必須要讓阿爾恢復原狀，他不能阿爾獨自一個人…那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陽光照在黃金色的頭髮上，如同太陽般的發出閃耀的光芒，微風吹起了已經及腰的金色長髮，現在的愛德看來，跟個女孩沒兩樣。發覺頭髮出奇的長的愛德，拿起了一撮金髮，皺眉，到底他昏睡了多久啊？頭髮居然長長成這樣，在不剪真的不行。

　　或許是很久沒有下床走路加上不太適應這麼強烈的陽光，愛德一個暈眩，整個身體就要和地板來個親密接觸，卻出乎意料的被人由身後抱住，轉頭一看─

　　「上校？！」愛的驚訝的看著在他眼前放大成N倍的羅依，驚叫出聲，當然也引起了阿爾的注意。　　「哥哥…？」阿爾也是一付不敢相信的語氣，讓愛德有些生氣。

　　「對啦！我是你老哥，你發什麼痴啊？」沒好氣的說著，難道他好了有讓人這般驚訝？怪不得那些人看到他都目不轉睛的瞪著他瞧。

　　「不…哥哥，你不知道你昏睡了多久啊！」阿爾激動的說著，如果他有眼淚，可能早就流出來了。

　　「呃…那麼我睡了多久？」愛德有點茫然的說著。

　　「十一個月又30天。」從剛剛開始便摟著愛德的羅依說著，卻沒有絲毫放手的意願。

　　「什麼？！我昏了這麼久？」愛德有點不敢致信，那場夢不過才幾分鐘的事，卻已經溜過了這麼多時間？

　　「不過…既然我醒來了，就不用擔心了！對了，上校，可不可以把你的手移開？」愛德推了推羅依，被男人抱的感覺不甚好。

　　但話一脫口，卻引發現場一分沉默。愛德覺得情況有點不對，冷汗也不自覺的流下：「怎麼了嗎？」

　　「上校。」一個女聲由羅依身後傳出，愛德一看，是霍克愛中尉。

　　霍克愛看了看羅依懷中的愛德，又道：「先放開他吧，以後有的是時間。」

　　這是什麼意思？愛德不解的看著霍克愛；羅依看了看愛德，緩緩的鬆開手。

　　「愛德華，你先去休息吧！阿爾馮斯，帶愛德華回房吧！」命令卻又似關心的語氣，讓愛德有點不甘願的跟著阿爾回去病房，但他隱約覺得，身後那到灼熱的目光…。

　　「喂，阿爾…。」愛德看著天花板，問著身旁正削著蘋果皮的阿爾。

　　阿爾聽到哥哥的聲音，也轉過頭去。「怎麼了？哥哥。」

　　「這…剛剛中尉是怎麼回事啊？還有羅依上校也怪怪的…」愛德發表自己的疑惑，而阿爾卻好像因自己的疑惑而垂下了頭，這令愛德更加緊張。

　　「怎、怎麼了嗎？」愛德擔心的說著，深怕是有什麼大事。

　　放下手中的蘋果，阿爾朝向愛德坐正，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在低頭沉思一會兒後，慢慢開口道：「那個…羅依上校他…他」

　　「他怎樣？！」愛德不耐煩的吼出口，難道他又犯什麼錯？

　　「他喜歡你。」

＊之二＊

　　他也很不明白，為什麼要帶著這隻乳臭未乾的小鬼陪著自己上戰場，而不選擇跟隨在他身邊多年的霍克愛中尉，如果誰能給他個解答就好了。

　　佇立在他所訂下的旅館門口，敲了兩下，出來應門的果然是那個巨大盔甲──阿爾馮斯。

　　看著他眉頭緊皺的凝視那張稱的上是徵兵單的公文，加上少年身後的盔甲也搶著要跟他一起去時，他有種強烈的罪惡感，但，這是命令，不得不從。

　　少年自信般的話讓盔甲乖乖留在旅館，等著他凱旋歸來，不過這或許只是讓他心安的藉口罷了，誰說戰場上是有一定的準則？沒有！分分秒秒都必須提高警覺，不管你身在何處。

　　殺人也是會麻痺的，當你的手沾染上過多的血腥時，你的心便會開始麻痺，甚至覺得殺人其實並沒有什麼；如果心不夠堅強，那麼，一般人很容易便沉淪在殺戮的快感中，或者無法承受的發瘋；而少年，很可能是後者。

　　他的心過於善良，善良的人總是會吃虧；為了避免他所有可能遭受的危險，他必須先訓練他──殺人。

　　果然，第一個敵人的倒下，讓他的心受到重重的一擊，但還不夠，他知道這很殘酷，但也是無可奈何；就在少年親自動手殺了第一個人後，他的心也封閉了…。

　　預料中的結果，不是嗎？

　　但看著因為殺人而疲憊的少年，他還是忍不住想好好扶著他，但少年也拒絕了他。

　　早該有這種結果的，不是嗎？

　　沒來由的，心，很痛。

　　大概是因為彼此認識的關係吧！他把這當成是朋友間的感情，說是朋友應該不算牽強吧！他想。　　只是，當少年倒在他面前時，他真的嚇到了！幸好，只是普通的疲勞過度，休息幾天便好了；但少年似乎並不怎麼珍惜自己的身體，只躺了一晚又跑出去溜達，真受不了！但他的身體狀況真的令人擔憂。

　　望著桌上地圖仔細瞧著，又不時的在圖上畫下許多記號，腦海中想著一個又一個殲滅敵人的戰術，時而抬頭，時而低頭，看來，真的很認真。

　　外頭的天色由明至暗，伸伸懶腰，算算時間，少年也該回來了，收拾起桌上亂成一團的紙張，收拾之時，外頭傳來的腳步聲讓他知道少年回來了。

　　「解決了？」

　　「嗯。」耳邊傳來少年有氣無力的聲音。

　　抬頭一看，少年的臉異常蒼白，心，又抽痛了下。

　　少年渾身都被雨淋濕，但似乎沒有意思要將身上衣服換下，倒頭便睡。

　　「你這樣會感冒。」他微皺眉，拾起一件毛毯，欲往少年身上蓋，卻遭拒絕。

　　「很熱！」疑惑，現在才十度耶！怎麼可能會熱？

　　「你還好吧？」俯下身，摸了摸少年的額頭，少年發燒了？！

　　「喂喂…你沒事吧？發燒了耶…先把衣服換下來吧！」強硬的拉起少年，想換下他身上的濕衣。　　「滾開！」一隻銀臂襲來，差點被打到！一陣碰撞，少年倒下了。

　　「我說你呀！老是這樣，不顧自己，愛給別人添麻煩，遇到困難，又不要別人幫你，任性妄為！老愛搞的自己一身負擔；不是我愛唸你，但你實在是…」扶起他時，又不忘念他一翻，要搞清楚，說話也是會累的。

　　「閉嘴！」還沒說完就被打斷，好吧。

　　「好好，我不說了…，先換下衣服啊！」看少年又倒下，他有點不耐煩的直接扯下少年的衣服。　　「你真的很煩…我自己會脫！」制止他的行為，少年起身開始退去身上衣飾；而他在一旁看著少年纖細的軀體，竟不由自主的口乾舌燥。而少年並未注意他的不對，脫完後，體力不支的倒下。

　　「唉…」蓋上被褥，遮蔽了少年美妙的軀體，他在想什麼啊…？

　　「希望你有個好夢。」這算是他最誠心的祝福了，他後悔了，帶著少年上戰場。

＊之三＊

　　今日，一如往常，照著探病的時間一秒也不差的敲了敲房門，來開門的果然是那巨大盔甲，只見盔甲對自己點了點頭，便側身讓過，光看外表，有誰想的到這鎧甲實際上只是個十四歲少年的靈魂附著物。

　　也對著鎧甲禮貌性的點頭，進入病房內，這間病房的主人仍然像往常一樣，動也不動，靜靜的躺在病床上，微弱的呼吸聲和平常脾氣火爆的他比較起來真是相差甚多；常常綁著馬尾的金髮散放在純白枕上，或許他該考慮剪頭髮了；少年稚氣的面容，實在讓人難以想像他一路經歷了許多波折。

　　拉了張椅子，翹起二郎腿，拿起隨身帶著的文件資料開始批閱，這樣的一舉一動，看在位於一邊高大盔甲和金髮女子眼中，實在不尋常；自從少年變成這般模樣後，就連男人也變的奇異，但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感覺。

　　大概是為了賠罪，因為他畢竟也是因他而變成這副模樣。

　　好在他們被發現的早，及時從鬼門關前被拉了回去，才有今天的他坐在這兒，但少年沒有那麼幸運了；利刃所造成的傷害足以致命，本來在挨了第一刀後應該躺下的，但少年卻能撐到這般地步，也可謂是奇蹟吧！再說，雖然陷入昏迷，但能救回來一條性命，也可說是不幸中的大幸，該去拜拜謝謝神明保佑了！

　　仔細的看著手中的文件，卻也注意著床上少年的舉動，男人也訝異著自己的改變。

　　通常，他是不允許自己在工作時分心的。

　　雖然常常拖到期限前才將工作做完，而且還很喜歡混水摸魚，要人三催四請，通常總是逼別人使出最後手段才肯乖乖上工，能避開的麻煩盡量避開，能推開的事情盡量推開，最好是能每天無事一身輕，但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不過，當他開始工作時，卻出奇的專注，總是把事情做完才肯好好休息，而且交代的事情總能完整的辦理妥當，這大概就是他厲害的地方吧！

　　特例，卻是這時發生。

　　不時望向床上的少年，他已經忘了他昏迷了多久，只是覺得時間好漫長；男人可能忘了，幾個月前他才從戰場上被人救回，和少年一起被人發現，發現時，浴血的男人正緊緊擁著渾身血腥的少年，雙雙皆陷入昏迷。

　　少年身上的傷早已好的差不多了，縱使被傷害的再嚴重，經過搶救，性命保了下來，急救後的恢復狀況不算差。

　　他疑惑，為何少年仍然未有清醒的跡象？

　　當男人的意識清醒後，好不容易才得到中尉的首肯，拖著一身的繃帶，探望少年；第一眼就知道，少年的狀況雖是穩定下來，但渾身被包紮的像木乃伊的他連眼皮都未曾眨過一次，若非心電圖上的波動，他還懷疑少年是否早已斷氣？

　　保持這模樣，少年身旁的時間緩慢的流動著，卻又令人感到出奇的迅速，等待的過程中，早已度過了許多晨夕。

　　慢慢的，男人等的焦急了。

　　他曾經搖動少年的身體，沒有動靜；

　　他嘗試喚醒少年的意識，沒有效果；

　　他冒險觸動少年的禁忌，沒有反應？

　　心，慢慢的慌了。

　　男人開始習慣性的留在少年身邊，分秒不離，除非生理上的需求，短暫的讓少年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其餘時間，無論飲食、睡眠、工作，男人都不願離開，寸步不離。

　　少年的身影，慢慢的刻印在男人的心上，不自覺的。

　　大概是這樣的行為，引起了身邊人的注意；常常隨行在男人身旁的女子，以及身為少年唯一親人的盔甲，潛意識中，總覺得這樣發展下去似乎不太妙。

　　他們開始想辦法，畢竟，這事情如果傳了出去，很難不惹人注意。假使是普通百姓，或許不至於那麼緊張；但他們的身分是不容忽視的。

　　只是，男人眼底的莫名，在熟識的人眼中看來，不單單只是對一個下屬關心，或者朋友那樣的單純，大概連男人都不知道吧！

　　他的心，動了。

＊之四＊

　　可男人仍一昧的認為是少年因自己受傷的緣故才讓他留在他身邊照料他。

　　數個月後，一個寧靜午後，男人依舊守在病床邊，雙眼看著手中的文件，有一下沒一下的注意著少年。

　　鑽過開啟的扇窗，微風輕輕的拂起少年金色的髮絲，黃金色的陽光映在稚嫩的臉龐上，原本的蒼白也因而稍轉紅潤，白色的床單已被金色系的頭髮掩蓋了大半部分，右部的機械反射著銀光，不知是有意還無心，意外的刺入男人專注的黑眸中，引起男人的視線，停落在該說是熟睡還是昏迷的少年身上。

　　放下手上的資料，男人輕輕拉起薄被，安穩的蓋在少年身上。看著少年的睡顏，他保持這副模樣有多久了？男人茫然的想著。

　　男人到現在仍不明瞭，為何自己要苦守在少年身旁不肯離開呢？

　　說是補償，已經將近快整整一年，也該償清了；說是負責，看了他足足數個月，也應該夠了。　　那為何自己還坐在這兒陪伴一個植物人、那名少年？

　　猜不透、不明白。

　“你只是關心他…”

　　關心？沒錯，因為自己才讓他變成這樣，所以他才來照顧他…

　　“你只是重視他…”

　　重視？是呀，畢竟他也是自己所看上的人才，是他帶著他踏入這世界…

　　“你只是…………”

　　不斷尋覓腦海中各式各樣的辭彙，卻無法填入這句不完整的斷句，男人有點焦急；急什麼？他並未去深思。

　　急促的敲門聲打亂了他的思緒，起身應門，門外正是他的隨身助理兼貼身護衛，他跟著走出病房，關起房門；女子的面色凝重，將手中一張泛黃的文件遞交到男人手中，只看完第一行，男人就有股想將這張在他手中被抓的皺巴巴的紙給撕成碎片，然後塞入發這張文件的人的嘴中。

　　「不是…鎮壓的差不多了嗎？」男人抓著文件的手微微打顫。

　　「實際情況，不到戰場上是無法明白的。」女子恭敬的回到，誰曉得這是在經歷多大的內心掙扎後所得的答案？

　　大約一年前，險些奪去男人和少年生命的那場戰爭仍未結束，各地傳來的災禍不斷，軍部不下數次的增加軍備人員，卻擋不住萬民的熊烈怒火。

　　戰區的擴大，加上有心人士的挑撥，連日來的戰爭造成物價上漲，許多人民顛沛失所，上萬家庭家破人亡，凡是戰爭能奪走的東西，無論人事物，一概奪去；血腥、暴力、貪婪…，種種人心潛在的邪惡因子被激發出來，殺戮使人瘋狂，戰場上，沒有人是值得信任的，就算他曾是你的親人、朋友…；殺紅了眼的人們，對於殺人不在猶豫，肉與肉被割離的瞬間、血與血交溶的剎那，所有人都在狂哮著───殺！！

　　為什麼…不能放過他呢？他都已經變成這樣了啊…；難道還要他在去一次那無情的地方…？男人緊捏著文件，內心盡是苦楚，難道…他必須將他再度送上戰場？

　　不！一次就夠了，他不願在看到受傷的他，更不願看他痛苦；一個才十五歲的少年，瘦小的身軀內到底要承受多少大人的自私才夠？到底要填滿多少現實的無情才夠？！他只是個少年啊…

　　「上校。」一句呼喚，喚回男人的理智，男人抬頭看著叫喚他的女性，表情充滿疑惑。

　　「…如果，您真的不願意，就請您好好保護他。」女子的一句話，敲醒了男人。

　　保護，對他來說是多麼的艱難，如果他懂得保護別人，就不會讓那麼多重要的人受傷或者死亡了；更何況，他也只是聽從軍方命令行事的一條狗罷了！他有什麼能力做得到呢？在沒有權勢和力量的情況下。

　　「如果您是真的想珍惜他，就辦的到。」看出男人心中的掙扎，女子又捕上了一句。　　珍惜？好難、真的好困難。如果真這麼簡單就好了。如果他能好好保護他，也不會讓他變成現在這樣子。　　「上校，您沒發覺嗎？」女子試探性的又一句，令男人愣住了。

　　難道，他在不知不覺中錯過了什麼、忘記了什麼、遺漏了什麼嗎？

　　他又迷惑了…

＊之五＊

　　忽然，男人聽見那間病房的房門“咿呀”的被打開，原以為是少年的弟弟想進房探望自己的哥哥，可轉頭後，不是那幾乎佔據整個走廊的巨大盔甲，而是那搖搖欲墜的弱小身軀。

　　過往的回憶有如跑馬燈般的一幕幕上演在男人的腦海中，所有的情緒頓時湧現上來，激動嗎？詫異嗎？不可置信。一秒鐘前的他，還躺在病床上，這一刻，他卻從他眼前一拐一拐的走向醫院大門，每當少年稍微搖晃一下，他幾乎想上前扶住他；這是他所等待的，也是他所希望的，不過，卻有什麼地方不對近、不一樣了。

　　少年的金髮及腰，右手和左腳上的機械鎧仍然散發銀光，就算只有背影，卻發出比以前更強烈的光芒，溫暖。

　　他緩緩的接近少年，發現少年正對著陽光下的他的弟弟微笑著，或許是剛剛甦醒過來不能適應的緣故，少年一個暈眩，眼見就要倒下，男人大手趕緊一撈，少年安穩的落入懷中，同時，男人明白了那莫名的感覺。

　　少年的身影，成為男人心中無法抹滅的烙印。

　　什麼時候開始，少年已經在他的心中久久不去？時間太過遙遠，他沒辦法去猜測。遙遠？認識他也不過幾年而已，能多長呢？

　　但…就是很久遠，如果一個人能如此輕易認定他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那麼就不必這樣辛苦了。不一樣的價值，不一樣的觀點，不一樣的認同；更何況，他還只是個十五歲乳臭未乾、脾氣暴躁的易怒豆仔；有誰會對一個同性又常不給自己好臉色看的少年感興趣呢？

　　偏偏他就是。

　　懷疑起自己是不是智能退化，想想他也是個黃金單身漢，環繞在他身邊的蝴蝶不計其數，每晚他都可以躺在不同的蝴蝶身旁。只是，他忘了從什麼時候起，開始不待在這種風流的花花世界。

　　當那到耀眼的光芒刺入他黝黑的眸子。

　　少年可以拋開一切，忍辱負重，就算被人恥罵、唾棄，也毅然的加入軍方走狗的行列之中；為的只是他的弟弟，其實，他也算自私了不是嗎？

　　但他身上的光芒卻永不消失。

　　徘徊在軍方黑暗的所在，好比待在深不見底的潮濕地下道，污穢骯髒，少年身上的耀眼卻沒有消失過，永遠…散發著在陽光下的活力，沒有沾染上屬於軍部的迂腐，少年所擁有的，是他所失去的；但也只是因為少年還不了解何為現實。

　　直到戰場上的無情，狠狠澆熄了少年的天真；每天，雙目所見，一幕幕的殘殺，雙耳所聞，一陣陣的淒喊；環繞在身上的味道怎樣也消散不去，沾染在身上的痕跡怎樣也清洗不走；少年失去了他的心，戰場上。

　　那樣的回憶太過痛心，在男人因傷重昏迷、而後又醒來的時候，他決意，不再讓少年踏上戰場。

　　原因？很簡單。

愛上一個人，一定要讓他相信，這世界多麼美好。

頂端

欣爻

我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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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7)

2樓發表於: 2005-06-05 22: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3

　　覓心

＊序＊

　　這是第六次了，少年從漫長昏迷中清醒後，第六次看見那名稱為上校的男人來探望他；說是對部下的關心，也未免太超過：兩天六次。

　　「我說無能上校，你不用工作嗎？」坐在病床上的少年不滿的望著男人，這年紀的他正是活蹦亂跳的時期，偏偏被這男人的強硬態度被迫待在這間小小的房裡。

　　「我說小豆子，病人不用休息嗎？」男人皮肉不笑的反將一軍，手上拿的正是中尉剛剛強塞在他手中的文件，苦笑。

　　沉默，氣氛凝結，兩人之間的溫度迅速下降，沒有任何的言語交流，少年反常的沒有翻桌幹架，發呆似的看著窗外陽光揮灑它的光采，而男人也不再繼續調侃少年，翻著手中繁瑣的文件；很古怪的感覺。

　　從一開始站在一旁的兩人都面無表情，應該說，其中一人沒辦法有表情，如果臉部能夠傳達他現在的感覺的話，想必是冷汗直流、緊張萬分；但他不能，主因是他只是個靈魂附著著的鋼鐵盔甲。

　　而我們就算天塌下來大概也不會有任何表情的莉莎‧霍克愛中尉則規矩的站在一旁，監視著以混水摸魚、偷懶成性為人生第三大主旨的上校有沒有乖乖的批改公文，好讓她能在時限前將文件交回上層。　　四個人，就在這樣的情形下茫茫然的浪費了一下午。

　　「呼，終於好了。」羅依將手中都已閱覽過的文件交到他最忠心、也最嚴厲的部下手上，然後伸伸懶腰，同時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往床上對著窗外發呆的少年瞄去。

　　猛然接收到奇異的視線干擾，少年頭上那堅持要算在身高以內的天線立即豎立起來，彷彿在警告少年：危機降臨！

　　很可惜，畢竟我們二十九歲，單身，夢想是成為大總統後要將軍部的女性制服改為迷你裙的羅依上校還是略勝一籌…不，應該說是從一開始就將我們的正太豆子給吃的死死的。

　　「我說鋼啊，一直待在床上不無聊嗎？」羅依靠在床邊、一手撐著臉，臉上掛著的是那讓女人看了心花怒放、而讓我們小豆子看了心生恐懼的奸…不，是微笑…

　　「不會！」斬釘截鐵的對眼前這笑的不懷好意的男人答道；如果是在這男人忙於公事時，他絕對會說“YES”！

　　但現在情況不同，我們可愛的小豆子儼然轉變成一隻受到驚嚇的小野貓，全身的寒毛豎起，心中暗暗發誓絕不讓那在他回憶中沒有一次好印象的男人有機會欺負自己。

　　「不過，你都躺了一下午耶！不出去走走關節會生鏽的。」溫柔的哄著，奉送一個親切微笑，不死心的誘拐眼前這閃亮亮的正太，可惜對女人的招術用到少年身上一點作用都沒有。

　　「不必！我會叫阿爾陪我，上校您也坐了一下午，該回去休息了吧！」抱著一絲的希望，愛德偷偷望了從頭到尾都在角落發呆的親親弟弟。

　　「不過…阿爾也照顧你一個下午了，他也很累了吧！」羅依煞有其事的說，事實上，整個下午根本就沒人動過一步，靜悄悄的。

　　「咦？！」一直被忽視的阿爾這時才發現有兩道炙熱的目光同時往他身上掃過，抬頭，發現自己的哥哥和上校同時看著他；愛德的目光夾帶著熊熊希望，似乎是想阿爾幫他解決這大麻煩；另一方面，上校的眼神就冷然許多，不過，卻隱隱透露不詳氣息…

　　怎麼辦怎麼辦？

　　阿爾頓時陷入進退兩難，他怕哥哥，更怕上校；嗚…為什麼這種事會落到他身上？

　　「唉…其實我是希望出去走走，看到鋼躺了一下午也該起來動動，想不到他卻不願意…，唉…難怪是個長不高的豆子…。」故意唉聲嘆氣道，刻意說出那禁忌。

　　「你說誰是超級無敵霹靂世界宇宙絕對迷小的豆子啊啊啊～～～，去就去，誰怕誰！」掀棉被，起身，被阿爾換上一件比較保暖的衣服後，氣沖沖的愛德就和一臉“上當了”的羅依上校肩併肩做黃昏間的散步去了。

　　「希望他們不會起爭執…」阿爾自言自語道，卻被身旁能讓愛偷懶的上校乖乖辦公的偉大女性─莉莎‧霍克愛中尉給否認：「不可能。」

＊之一＊

　　漫步在醫院後方的庭園，黃昏下，金黃色的光芒照的大地一片輝煌，枝葉花草跟著微風起舞；庭園裡，不只出來散心的病人們，孩童的嘻鬧聲、老人的談話聲，甚至於男女間打情罵俏的話語，充斥著這小小的庭園，為醫院帶來些許的生氣。

　　當然，愛德卻沒有一點興致和他身旁的男人，羅依‧馬斯坦古上校交談，逕自的繞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男人看不下去，喊停為止。

　　「我說…鋼，散步是要慢慢走，有人會像你一樣橫衝直撞的繞圈圈嗎？」拉住少年略嫌纖瘦的肩膀，男人有點委屈說道。

　　「如果你嫌我走的太快就不要跟我走在一起。」不耐煩的吼回去，然後繼續自顧自的走。　　「我說，我哪裡惹到你啦？」輕而易舉的將豆子拉回來，問道。

　　「沒有！」很乾脆的回答，想也知道是口是心非；如果不是生他的氣，他怎麼不給自己一點兒好臉色看呢？

　　望著愛德投射在他處的眼眸，羅依慢慢的猜測著…

　　金黃色的瞳孔中，有著理不清的思緒，愛德的腦海裡，迴盪著一聲聲的吶喊，明明站在溫暖的陽光下，愛德的身體卻猶如赤裸站在冰天雪地一般，陣陣寒意由腳尖至頭頂竄升，無法言喻的感覺，無法調適的心思，無法形容的痛苦，再再侵蝕著痊癒不久的身心。

　　恐懼感充斥著愛德衰弱的心靈，刺鼻的血腥味在鼻尖化開，忘不了…忘不了…

　　「哥哥…哥哥！」朦朧中，愛德緩緩睜開眼睛，對上的是雖然無法有任何表情、但可由焦急的語氣中明白他的緊張。

　　「阿爾…」掙扎的起身，愛德這才想起，他剛剛不是在醫院的庭院裡和上校一起散步嗎？

　　「太好了！哥哥，你知道嗎？當你被上校抱進來時，我差點被你嚇死了！」阿爾對於方才的驚慌餘韻未消的說道。

　　「啊…我昏倒了？」愛德有點茫然，他怎麼沒什麼感覺？

　　「嗯，上校說你大概是太虛弱了，還有點內疚硬把你拖去散步。」阿爾想起剛剛上校的表情，覺得驚訝，那表情是他前所未見的。

　　「嗯…上校呢？」四處觀望，他怎麼不在？

　　「他本來也想留下來陪你的，不過霍克愛中尉把他押回去了。」想到中尉持槍一臉不容妥協的模樣，阿爾感到一陣心寒。

　　「這樣…」愛德不想多問，現在的他，在經過長期的昏迷，醒來後反而沒有因此輕鬆下來，別忘了，背負在身上的罪…

　　「阿爾，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愛德抬起頭，對著阿爾微微一笑。只是，這笑容卻讓阿爾更加擔心，原因卻是，那笑容竟充滿了無奈。

　　如果…能夠忘卻就好了。

　　「哈囉！鋼，我來探病啦！」一大清早便神清氣爽的衝到愛德的病房，這名稱為羅依的上校一看到病床上的金髮人兒，立刻把那些稱為想來探病卻在某某上校的壓迫下只能繼續留在司令部埋頭工作的眾多下屬們原先預備用來探病的禮物給扔在我們的豆子身上。

　　想當然爾，原本已經小到不能在小的小豆子（愛：「你說夠了沒？！」）立即被這座堪稱禮物山的一大堆禮物給埋沒了。

　　看來，小豆子的魅力真是不容小覷，這也難過某某上校不准那些下屬們來探病。

　　「哥…哥哥啊！」回神過來的阿爾立刻將堆在愛德身上的禮物給一個個拿開，深怕一個不小心，他心愛的哥哥便魂歸西天。

　　「死上校，你存心要讓我窒息而死啊！！」好不容易重見天日，愛德看到罪魁禍首，便是一陣破口大罵！

　　「唉呀！小豆子，看看你有多受歡迎，這麼多禮物啊！」當然，醋也喝了不少桶。

　　「不准說我小！！」這傢伙，老是踏上自己的禁忌！

　　「呵呵…」一時間，沉悶的病房內充滿了生氣。

　　看到自己的哥哥恢復了以往的開朗，阿爾也放心了，拿起一旁該清洗的衣物，對著上校道：「上校，我出去一下喔，幫我看著哥哥。」

　　不顧某人的抗議，羅依微笑著回答阿爾：「當然沒問題！」

　　可就在阿爾關門的那一瞬間，病房內馬上被異常低氣壓所籠罩。

　　愛德低垂著頭，過長的金色瀏海看不清他現在的模樣。

　　「…愛德。」第一次開口叫他的名字，被叫喚的人馬上有了反應。

　　「不准叫我！」直接了當，卻也讓羅依心傷。

　　「為什麼？」幸好，他對於掩飾這方面很有研究。

　　沉默，向來是愛德無理的解答。

　　「唉…」為什麼他一對上這隻金眼小貓就什麼方法都沒有了呢？

　　為什麼你不願將心事分擔給我呢？看到你那副模樣，你難道不知道我對你的感覺嗎？還是，你明明就清楚，卻刻意忽略嗎？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打開你封閉脆弱的心。

＊之二＊

　　如果忘記是這麼簡單的事情，為什麼卻無法忘了那刻骨銘心的痛？如果忘記是那麼困難的事，為什麼可以不顧一切拋棄過往？有誰能給我一個解答？

　　告訴我。

　　「你還耿耿於懷嗎？」寂靜的病房中，首先打破這氣氛的是在一旁觀察羅依和愛德情況的霍克愛中尉，她再不出聲，搞不好兩人都忘了她的存在。

　　「啊…中尉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你…」愛德馬上有些歉疚的說道，霍克愛只是朝他微微點頭，並沒有對那兩人無視她的舉動感到不悅，只是有點小小的無奈…。

　　「這樣嗎？」羅依只專注在方才霍克愛脫口而出的話，完全沒有失禮的自知在。

　　兩眼瞪著床上有些憔悴的金髮少年，他明白那是個無法抹滅的痛苦，因為他也曾經歷過，曾經像少年現在這般失落過，幸好，那時他的身邊有個無可取代好友，那個愛妻成迷、愛女成痴的超級孝父，他幫他走了過來；現在，他也想幫那自以為背負罪惡的少年，除了不願看到有人變的和他當初那樣落魄，同時也是，他所重視的人。

　　愛德不語，低垂的頭始終沒有抬起來正眼看著羅依和霍克愛，心虛。

　　事實上，他很想找個能夠得到慰藉的地方，只是，附著在身上的血跡，怎樣也消不去。他不希望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會沾染到其他人身上，那只會令他更加痛惡自己。本來就知道會這樣的，為什麼還是無法釋懷？

　　他是軍方的走狗，聽令於軍方所下達的任何指令，無論何時、何地，一個命令、一個動作，他只要在意，能不能將任務圓滿達成就好，這才是他該煩惱的。

　　原本以為殺人其實沒什麼，只要讓人停止心跳，不管什麼手段都可以；不用去體會任何人的感覺，身在軍方的一天，他就有那義務和權利去殺害任何任務名單上的人，不管那人是否罪大惡極或被無辜陷害，反正別人一定會認為：軍方的人，沒一個好東西。

　　那他還何必為軍方保存那一點端正的風氣，其實早已蕩然無存了，打種臉充胖子！

　　只是，當真實行起來，卻又令人恐懼，有誰能面不改色的殺害和自己毫無關聯的人，如果有，那人大概是個和惡魔沒兩樣的人吧！再不然，那人就是沒有心的人…。

　　殺人，說的簡單，做起來其實也很簡單，為何這麼說？當他殺了第一個人，當天的夜晚，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喪命在他手下的人，睜著一雙不解的眼，瞳孔中，帶有疑惑、痛苦、憤怒…，那雙眼，彷彿將他的罪行赤裸裸的顯現出來，公然的昭告天下，他，身上已經有了永遠洗脫不了的烙印，深深的、深深的…

　　當黎明的陽光射入金黃色的瞳孔，沒有了往日的朝氣，只有墮落般的闇黑，想不到，地獄就在一蹴可及的地方，就在自己的身旁，他無聲的笑了出來，笑的茫然、無力。

　　如果必須要殺人才能在地獄中存活的話，他認了；殺人真的好簡單啊！只要朝那些人的要害狠狠的刺一刀，他們就倒在地上，抽蓄幾下，便斷了氣；不然，如果你想看他們痛苦的模樣，只要在那些不會致死的地方輕柔的刺上幾刀，眼巴巴的看著他們痛苦的打滾，必要時再踹上幾腳，還可以發洩自個兒的怒氣呢！

　　想不到，他也可以是那麼殘酷無情的人，他怎麼從來沒有發現呢？以前還裝的一副自命清高，灰濛的天空又降下了綿密雨滴，為這荒廢的大地增添了一些頹廢的氣氛，閃著嗜血銀光的機械鎧上，散佈斑駁鮮血，站在雨中的自己笑了，笑自己的虛偽，也笑自己的無知…

　　現在，他回到了親人的身邊，卻還是有股不安，那份不安越漸擴大，比起之前身處的戰場，他覺得活在這裡，反而讓他更加痛苦。

　　曾經拋棄的心，怎麼尋的回來？

＊之三＊

　　想不到，自己竟然無能到這種地步，羅依無奈的搖了搖頭，笑自己的無能。

　　窗外一片晴空萬里，和煦的東風吹的人人舒服的伸了個懶腰，不算強烈的陽光照的窗外一片通明，照亮的街上人人的心，每個開朗的表情增添了許多生氣，他們無憂的生活在這城市內，只為明天該吃些什麼而煩惱著。

　　哼，無知。

　　羅依一手撐著臉，另一手輕挑的轉著鋼筆，他看著窗外一片安和，嘲諷的想著。在這裡，沒有人會為了另一處的災難難過，他們只知道的過自己的生活，剩下的就留給該煩惱的人去煩惱，他們只需要過一天算一天。多輕鬆啊！

　　自私。

　　轉移視線回到辦公桌上那堆今早中尉才拿進來命令他下班前完成的文件，當然，提早完成提早下班，遲了，一定加班。快速的瀏覽過一遍，迅速的簽名，下一份！

　　這麼著急不是沒有理由，第一是想早點脫離這地獄，第二是想趕快下班好去看他的金眼小貓咪。當然，第二個理由比較充分。畢竟，最重要的還是他的小貓啊。

　　昨天，對於自己的質疑，愛德不發一語，不做任何表示，這讓他氣憤，氣自己的無能為力；他一直以為自己絕對有那個能力幫助少年，可惜，對方不怎麼領情，難道自己在他的心中還不夠份量嗎？那他不就顯的有點自作多情？

　　不，一心一意，就只為了他。

　　也許，不知不覺中，他就被那陽光般的身影給打動了；那麼容易生氣而且乳臭未乾的小鬼，輕易的就將他的心給綁住了。他是傻瓜嗎？搞不好，真的就是笨蛋一個！不過，那也值得了。

　　換做他人，嗚…不敢想像。

　　眼神一黯，他又想起那無助抱頭的少年，故做堅強的外表下，那顆心到底被傷害到什麼程度？又有多少被狠狠劃開的痕跡？他試著去碰觸，卻連少年的心防都打不開，少年微微顫抖的姿態，用盡全身的力量保護他那傷痕累累的心，脆弱易碎。

　　他不敢輕舉妄動，害怕一個不小心，碰碎了少年已經不完全的心，粉碎了少年僅存的精神，到頭來，只有一副空了的軀殼。

　　可他也很著急，急於少年的封閉，急於少年的沉淪。

　　或許少年還沒發覺，他正在自掘墳墓。一遍又一遍自我的摧殘，身陷罪惡的泥淖，他沒有表示任何的求救訊號，也不敢對他人伸出自己骯髒污穢的雙手，任憑自己被拖入永遠的暗黑，無可自拔。　　難道真要眼睜睜的看著他繼續淪陷嗎？有誰能這麼冷靜？

　　步上前往醫院的道路，羅依看著遠處一棟建築物後的落日，晚霞很美，却只怪黃昏的短暫，有誰知道，相同的晚霞也出現在另一處悲哀的地方，那邊的晚霞卻只給人悽涼的感覺。他曾在這樣的晚霞之下，親眼目睹少年的無助。

　　眼角一暼，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市街的某一角，羅依笑了笑，明明就藏不住還硬將自己塞入那小巷中；不過，他不在醫院跑出來做什麼呢？好奇心的驅使下，腳步慢慢的朝向那龐大的身軀靠近。

　　「…阿爾，你要是把貓咪抱回去，鋼那傢伙可是會生氣的。」羅依看著在龐大鎧甲下的一隻虎斑小貓，勸說。

　　突然聽見熟悉的聲音由身後傳出，阿爾馬上回頭，看了羅依一眼後，轉過頭去繼續逗弄小貓。然後，有點無奈的道：「哥哥…最近很奇怪，常常自己一個人在窗戶前面發呆，而且都會維持好幾個小時…」

　　看似堅毅的外表，卻有著柔軟的心。

　　一愣，羅依無法說些什麼；天空，漸漸佈滿層層烏雲。

　　又要下雨了…

　　病房內，仍舊是一片沉靜，愛德的眼睛從未離開窗口，他瞧著窗外景色的變化，眉頭微微糾結，有著血肉的左手，撫上了冰冷毫無溫度的右手，緩緩上移，碰到了和身體的接合處，用力一抓──

　　──好痛。

＊之四＊

　　告訴我，我擁有些什麼呢？告訴我，我又能夠做些什麼呢？沾滿罪孽的痕跡，身負沉重的負擔；告訴我，這樣的我又有什麼用呢？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開門，意料中的灰暗，伸手摸索燈管的開關，羅依走進房內，將手中探病用的食物擺在靠近病床的床頭櫃上，房間也在這時亮了起來。

　　「吃飯了嗎？」羅依笑著，摸摸金髮少年散佈在床上的長髮，好軟。

　　「別把我當小孩子！」少年不滿的抗議，撐起身子，柔細金髮立刻瀑洩在少年的背上、肩上。　　「不要摸我的頭髮！」右手撥掉爬梳在自己頭髮上的手。

　　失望的嘆了聲氣，羅依收回惡作劇的右手，轉而拿起袋中的稀飯。

　　「我想你一定沒吃，所以多買了一份給你。」停頓，將手中的稀飯放在少年面前。

　　「我想，醫院的伙食難以下嚥吧！」

　　「沒錯！」少年回道，拿起熱騰騰的稀飯，想也沒想的嚥下一口，似乎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之處。　　事實上，不想吃飯不是因為醫院的食物不好吃，只是肚子一直沒什麼感覺；就連現在端起的稀飯，也只是裝裝樣子罷了！不然眼前的長官一定會囉哩八嗦個沒完。

　　看在羅依眼裡，這是極為不尋常的行為。想想，對自己常保戒心的少年，怎麼可能懷疑那麼輕易吃下自己送的食物，所以，一定有問題！

　　果然，還是因為那件事嗎？為什麼，他總是要一個人去承擔呢？

　　皺眉，羅依看著慢慢咀嚼著稀飯的愛德，從他的身上，他見到過去的自己。

　　傻瓜。

　　「拿去。」一個空空如也的瓷碗送到羅依面前，愛德將碗還給羅依後，又再度躺下…

　　「等等，吃飽飯要運動吧！」羅依笑著對被窩中正打算找周公下棋的少年道，但少年只是不以為意的瞄了他一眼，又望向窗外：「難不成你想來個雨中散步？」

　　窗外，天公很不作美的下了場濛濛細雨，羅依卻不在意：「誰規定一定要在外面散步的？」

　　「無聊！」冷冷回了兩個字，愛德鑽回他的被窩打算繼續給他睡下去，卻被一股不容忽視的蠻力給拉起。

　　「抱歉啊，就陪我這無聊男子走一走吧！」微笑，為少年披上一件外衣，不容拒絕的拖出病房。離開病房後，回復安靜的病房內時而傳來一陣叫罵：「死無能…！」

　　少年一臉像別人欠了他一憶那麼臭，連羅依都忍不住為自己的魯莽感到些許責備：『早知道就用比較溫和的方式了…』

　　一路上，每個人都被愛德環繞在他身旁的沉重陰霾給逼的遠遠的，不敢靠近。

　　雨下的越來越大，兩人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羅依的手依然緊抓著愛德不放，深怕他突然溜掉；愛德有些恍惚的望著那雙緊抓著她的大手，沒有發火布的摩擦，是最真實的肌膚觸感。

　　「你到底想說什麼？」一語道破，當他們走到公園內能夠避雨的涼亭內，涼亭內並沒有任何人在，看著羅依將附著在深藍軍服上的水珠拍掉，愛德直接提出了他最想回答的問題。

　　羅依只是轉身，看著比他矮上一大截的愛德，有點失笑，他看起來就如同外表一般，讓人想細心呵疼，可惜，他是隻刺猬，沒有他的允許，誰都別想碰他一根寒毛；伸手，抖掉了附著在金色瀏海上的水粒，這樣的舉動讓愛德後退了兩步。

　　「害怕？緊張？」羅依笑道，愛德則一臉不滿：「有事快說不要婆婆媽媽扭扭捏捏！」

　　語畢，耳邊只剩細雨打在萬物上的微小聲音。

　　羅依沉默了一會兒，若有所思看著愛德的樣子令愛德不由自主的輕輕顫抖，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麼，潛意識下，他想逃跑，離開這男人身邊，逃的遠遠的…

　　「你不能在逃了…」忽然一句話，令愛德瞬間抬頭，羅依面色凝重的望著他，那黝黑的瞳孔更加的深沉…，從那瞳孔中，他看到了慌亂的自己，手足無措…當下，他只有一個想法：逃！

　　「等等！」身體反射總比大腦思考來的快，雨中，朦朧的白色身影飛奔而去，羅依料到他的反應，馬上追了出去，腿長的人跑起來還是比較吃香，伸出右手，抓住了纖細手腕，使勁一拉，不一會兒，少年已經被他整個摟入懷中。

　　「放開我…放開我…」使盡全力掙扎，愛德不停的拍打這男人，即使，在他的懷中會令他安心、感到溫暖。金色瞳孔中，漸漸染上薄霧。

　　求求你，不要用悲憫的眼光看我、不要用同情的目光待我，我要不起，也不願要；逃避，如今唯一的方法，請你不要逼我。

　　我不要你的同情、不要你的施捨，讓我自己，自我毀滅…

　　請不要勉強打開我的心，那只會令我崩潰…請你…答應我唯一的請求…！

＊之五＊

　　請你告訴我你的真心，這樣我才有辦法拯救即將沉倫的你，如果要我眼睜睜看著你沉淪，那麼我會不惜一切，就算你因而崩潰也無所謂，事後，我會永遠陪伴你；這不是同情、不是施捨，只因為…

　　「放開我…」金髮少年奮力掙扎，卻是徒然，男人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但他依然試圖掙脫男人的束縛；男人悶不坑聲的讓少年在他懷中不斷捶打他，就算胸口傳來的痛楚對大腦抗議，他也不予理會。

　　「這樣逃避下去，你究竟要逃到何時？為何就是不肯面對？！」

　　扳起少年仍然充滿稚氣卻老裝成熟的臉，羅依表情嚴肅、一字一句道：「說啊！你不是很厲害？為什麼還要這樣逃避？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的不是嗎？為何你就偏偏要選這最爛的解決方式？！」

　　愛德看著眼前自己的上司，那表情盡是驚懼害怕，他渾身都在吶喊著，逃離這個人…逃離這男人的身邊…在這樣下去，他會受不了！！

　　「不許逃！」看穿他的意圖，羅依將少年抓的更加死緊，愛德只覺得他快窒息了…昏昏沉沉間…他見到了…

　　人類最無情的一面，一片荒蕪的大地，僅剩幾處星火燎原，死氣沉沉的氣氛，濃厚的血腥味，這是…地獄？那麼，右手嵌著一把長刀的人就是所謂的修羅囉，金色的頭髮，分不清到底沾染多少鮮血的外衣，殺人殺到手酸心麻，卻還是無法停止，然後，一個人的心臟被活活刺穿，另一人的咽喉被活活割開…

　　「不要…不要…不要…」十指緊緊滲入濃密金髮間，金色瞳孔放到最大，渾身無法克制的猛烈發抖，理智蕩然盡失，原先緊抱住頭的手臂，忽然垂下，然後，移到那一碰到下雨天便疼痛的地方，手指用力───

　　「住手！鋼！」羅依望著泊泊流出的血，他想拉開愛德自殘的左手，然而那手卻像是一開始就固定在那兒，左手手指依舊不斷的進入夾縫中，愛德無法感受到痛楚，現在的他，已經累到無法感受任何事情了…

　　請你，讓我解脫…

　　「愛德───…」

　　對不起…對不起…，為什麼明知道是錯的，人類還是愚昧到重複同一個錯誤？原先擁有已經不多，現在剩下的完全沒有，自己都放棄了自己，別人的話又哪聽的下去？可是…可是…

　　貪心渴望獲得救贖的靈魂，傷痕累累的身軀，無法承擔任何事情，知道這樣的自己是自私的，卻還是背叛了信任他的人，拖著一身的沉重，疲累的無法自己…

　　『你沒有錯…』別人是這麼安慰他的，但單憑幾句話，真能將心中的陰霾完全抹劃嗎？他想要的，不是這個…

　　「愛德…」拜託…就這樣睡去吧…不要喚醒我…

　　「愛德…對不起…」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才對，你為什麼跟我道歉？

　　「愛德…原諒我…」原諒…原諒我…

　　請你，原諒我。

　　羅依看著愛德，他方才似乎聽到了，少年的低喃；帶有兩條淚痕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笑意，然後，悄悄的在少年耳畔低語，少年，僵硬的身體居然放鬆下來。

　　我要的不是一眛的安慰，而是真心的原諒。

　　愛德，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們一起去乞求不可能的原諒吧；在此之前，不准你離開我，當然，我也不會離開你，好嗎？

　　看著懷中睡的香甜的少年，受傷的地方早就包紮好了。羅依倚靠在病床上，安靜的看著少年的睡龐。窗外的雨早就停了，所謂撥雲見日，他想，他一直尋覓的東西，找到了…

　　至今依稀記得，少年醒來理直氣壯的第一句話：「要是你敢先死，我一輩子都會怨恨你！」

　　微笑，我向你保證，這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

愛上一個人，一定要讓他相信，這世界多麼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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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6/5【鋼鍊】心的方向3，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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