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06 【七夕賀文】【梵天中心】孤雲海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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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樓主發表於: 2011-08-06 20:08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8.06 【七夕賀文】【梵天中心】孤雲海棹

片月山林靜，孤雲海棹輕。願為塵外契，一就智珠明。
——題記

從雲間緩步而來，悠然落在山頂。
雙目微睜，對周圍的一切都視若無睹，他撣了撣衣襟，盤腿坐下。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靜息了片刻。
梵天閉上眼睛。

“好友既然到了，何故停在門口。”
“茶已備下了。”
靛衣藍發的男人站在面前，羽扇輕揮間一片風流灑脫。他望著梵天，眼底深邃無波。
“請。”
抬起羽扇做了邀請之姿，男人便轉身向內走去。
立秋未至，不過蘭夜，山莊內卻已經一片楓華如火，遍地朱紅丹砂。
石桌上兩只茶盞。紅泥小火爐上湯瓶微熱。
羽扇放在一旁，男人抬手將茶盞翻開。
“今晨特意取來的廬山山泉水。”
男人略微側頭聽了聽湯瓶的動靜。提起湯瓶，置在一旁，略等了片刻。
“二沸，剛好。”
清澈的山泉落入盞中。
提起瓦罐，手按在蓋子上輕輕一提，放在一旁。略挽起袖子，用白玉茶匙舀起青翠的茶葉。修長的手指微轉，茶葉落入杯中。
“今年立夏得的聞林茶。”
將茶匙放下，用手略微提了提罐子裏的木炭袋子，而後重新蓋好蓋子。
“試試看。”
他將一只茶盞推到梵天面前。
白瓷茶盞裏茶湯清澈，湯色宛如碧玉般明亮。翠綠的嫩葉在水中慢慢展開，均勻齊整。
香氣凜然。

梵天並不動手去接那茶盞。
也不答話。
他只沉靜地望著對方的動作和神色
那人藍色的長發在和煦的日光下些微的泛著光澤，靛青色的衣袖隨著他的動作略微擺動。

“不喝嗎？”

微垂著眼望著茶盞，男人沉靜的臉上帶著一絲捉摸不定的笑意。

“還是看看楓林？”
他把茶盞送到唇邊啜飲。
“去年就說，挑一棵最好的，給你送到雲渡山。”
放下茶盞，又拿起羽扇慢慢的搖。
“也算是個裝點。”

梵天依然安靜地凝視他。
男人的神情和眉眼都生動。
夏末秋蟲的低鳴裏，格外的沉靜端整。
穩妥可靠。

面前的男人也回望他。
神情向來穩約。

他在之處必然安全。
必能安心。
必可安穩。

但那一絲捉摸不定的笑容忽然漾開來，在他的凝視中，放大成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面前的男人再一次端起茶盞，動作散漫而無謂。
從茶盞上方盯著他的眼眸裏帶著毫不掩蓋的惡意。

“還是覺得我不像他？”
“我自然是不像的。”

他放下茶盞，又提起湯瓶倒水。

“連你都開始擔心忘了他的樣子——我如何能像？”

湯瓶裏溫度剛好的水不住地落進其下的茶盞，水聲淜滂。

“你明知道我不是他。”

湯瓶裏的水源源不斷地流淌，茶盞卻始終沒有滿溢出來。
“倒真是年年七夕都來此地聽我說話。”
“你明知道我不過是你禁錮在那物件上的心魔。”
大約是玩膩了倒水的把戲，他把湯瓶甩手扔回紅泥小火爐上。
“不應該果決地把我鏟除嗎？”

隨著這句話，被砸中的泥爐發出嗆然一聲。

“哈，這麼些年來，你可稱得上是情深如許麼？”
男人笑著再度端起茶盞輕輕搖晃。
“可惜他也不會知道。”
“不是嗎？”

一陣風憑空吹來。
滿地緋色的楓葉浮動著，向著望不見盡頭的院子飄去。
僧人古井無波的目光追隨著那些葉片，直到它們消失在視線之外。

“你也不曾想些辦法讓他回來？”
這句話把梵天的目光再一次拉回來。
“或許你試試看也能成功——就像他也曾成功地把你帶回來的。”
持著茶盞向空中一灑，明亮的茶湯落地之時，地上竟是一片楓葉也無，空餘被打濕的黃土。
“奇木轉命術。”
“他說盡人事聽天命決不後悔。”
“你就不試試嗎？”
梵天的目光落到了桌上的羽扇。溫暖的陽光落在那顆赤紅的寶石上，折射的光芒卻冷然。

“啊，或許你從來也沒這麼想過。”
“我知道了。”

他用那個人的臉笑起來。

“那是因為你把他忘了，對不對？”
“海鯨島一役之後，你便散了舍利。”
“你再不提他。”
“是因為——你忘了。”

男人一甩衣袖，泥爐和沸騰著的湯瓶一起飛向楓林。
撞在一棵樹上便落了地，湯瓶在地上滾了滾，泉水汩汩地不斷從瓶裏流出。

“你忘了，是不是？”

楓林像是被熱水燙壞的水墨畫，一株接一株地慢慢委頓於地，而後便消失了。

“你把他徹徹底底的忘了，那就能就像他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你不曾救過他，他不曾救過你，也不曾死。”
“他從來不曾存在過。”
“再沒有人記得，對不對？”

火紅盡褪，只剩下藍得虛假的天空，映襯在蒼茫模糊的山間。
梵天再一次安靜地凝望著他。
在那一句又一句的問話裏，他始終緘默。

“你把我留在這裏，就為了看一眼他的幻影？”
“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有什麼價值？”

梵天望著對面的人。
用那個人的臉冷笑著，用那個人的聲音嘲諷。

“他活著的時候，你怯懦，你退縮，你依賴。”
“對他的遭遇你毫無所知。”

再一揚手，本該已經空空如也的茶盞裏竟又嘩啦作響地沖出水來，擊打在石桌上有澎濞之聲。
在水所流經的地方，石桌也消失不見了。
失去石桌的托持，貯茶的瓦罐落地，砰然一響後卻連碎片也無便消失了。
水流蔓延到這一側的茶盞時，梵天下意識地伸手去救。

“你們一起用過的茶具，相對的石桌，坐過的石墩，早不就都沒了？”

然而在這之前，茶盞就像暈開的墨漬般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只剩下冷漠和尖刻的聲音，嗡嗡然像是在石洞中反複折射般。

“你在這裏究竟想得到什麼？”
“沒有任何物品可以讓你緬懷他了。”
“記憶他的每一件物品都不在了。”

在那聲音裏，梵天再一次抬頭望向那個人。
眉眼。
唇角。
聲音。

“你究竟想得到什麼？”
“不要告訴我是求一個靈臺清明。”

在他所沒在那個人身上見過的冷漠譏諷的神色裏，挑選最後似乎還熟悉的東西。

“諸法空相，你懂得很。”

梵天睜開眼睛。
心魔頓消。
只不過是一時的事情。
面前的地上是僅有的一片羽毛，來自一把早就和主人一起消弭的扇子。
因為貼身帶著的緣故，雖然盡量妥善的保管，但也已經變得七零八落，快要變成一根光杆了。
他抬起手，把殘破的羽毛放進懷裏。

自一片焦土上起身，梵天輕微振了振衣襟。
這裏殘破、可怖、毫無生機。
沒有人會相信這裏曾經楓華遍地，漫山紅葉。
就像沒有人會知道，這裏曾經是個山莊。
也不會有人記得，這裏曾經有過什麼樣的主人。

山下的香火隨著微醺的晚風撲面而來，似乎還裹挾了來燒香的那些妙齡女子的嬉笑。
“姐姐拜織女嘍~求姻緣~求姻緣呀”
“結連理~白頭偕老的呀~”

從身後吹來蕭瑟而幹烈的寒風。
梵天抬起頭。
一顆短暫的流星從即將沉入夜幕的晚霞邊劃過。

————————————————
送給大家的七夕賀文~七夕是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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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gskil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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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

1樓發表於: 2011-08-06 20: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孤單的七夕

幾許夢迴
是在那山鄉
是在那茶敘
是在那楓紅
是在那笑容

將曾經有的放在心裡
是證明他的曾經

將已經逝去的丟到天際
是告訴自己他已經逝去

諸法空相
逝去的該讓他逝去

想要留著的
就在某個時節把它拿起來放在星光下
讓他獨佔整個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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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奉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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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2樓發表於: 2011-08-07 05: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这样的心魔看起来还是很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啊……
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那这些质问应该是自责般的自问了……
没有对话，不做回应，到底有没有走出这心魔，真的很难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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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erki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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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7)

3樓發表於: 2011-08-07 20:2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七夕發這樣的文，嘔血，面面君你是何居心嚶嚶嚶……

每年在七夕之日，借用心魔懷念被時間洗磨得模糊的人
不是不能解決心魔，只是無法割捨當初

哪怕是心魔也好，哪怕面對的只有尖刻的言語也好
也只是想在七夕這個時候
能跟這人獨享那片刻的時光
看茶水水汽蒸騰，說三兩句閒適的話語

因為一切心知肚明
所以片刻的幸福伴隨的還有比心魔話語更加無情的現實

嚶嚶嚶…………
虐得好帶感嚶嚶嚶……

青阳老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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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扣柴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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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1)

4樓發表於: 2011-08-08 00: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虽然在七夕这个日子看见但是……真的很喜欢这篇文，尤其是茶水倾泻而下冲掉幻境中的那些器物的过程。那种一切皆是虚幻并且逼他去承认这虚幻的感觉。
思念有轻于一羽却也重过泰山，早该在时光中消散的一小片羽毛，哪里载得起你沉重的心绪。
有些事情，还是放下，会来得好一些。

总是要等失去才明白那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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蟑螂飛來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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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1-08-09 22: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這樣的他太苦……說實話我捨不得他這樣。
有句歌詞“你是我不能言說的傷”，有時候真覺得很切題。一頁書再也沒提過海殤君的名字，這從未開口，不知是真的忘卻了曾經有個人對他那麼好，還是因為不承認那人已經離去，所以再也不能放下。
佛者最怕是執著，一旦執著便成了心魔，諸相是苦，萬般皆難。一頁書所修更是大乘佛法，世間萬物與他是最不該掛礙的。
所以有時候我想如果有一天，他能用著懷念的口吻跟人談論海殤君，我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這段心魔應當被他壓得很深，如果有一天能被血淋淋的挖出來……怕只是在磷菌那讓人生死不能的時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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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g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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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1-08-11 15: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这文明显更适合在这周末的鬼节放出来
不带这么虐他的……虽然总觉得书爸的确很有可能真的出现这样的心魔，但还是舍不得看他如此被自己的心魔“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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