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21我們09.(劍龍現代)，2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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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光

人生如夢,誰又能從夢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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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7-08-14 04:55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1.21我們09.(劍龍現代)，29F

1.題目和海大的<他們>沒有關係,若是因誤會而點進來的道友,請按上一頁離開吧XD(海大~抱歉> <)

2.本文主古生物,兵器勿入

3.一時興起之作,很難講有沒有後續的東西(毆)

00.

水氣朦朧，雨線紛落。
洗淨骯髒的空氣與污濁的大地，卻刷不去人世的罪惡及仇恨。
倒在街邊的屍首無人聞問，如注頃流的鮮血和雨水合流，染紅了街，放眼望去，遍地如是；倖存者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向前奔馳，祈求在這惡夢般的一夜過後，生命仍得以延續。

「早知道……當初就該乖乖聽媽的話，別再穿白衣服了。一下子就髒了。」上個禮拜剛滿八歲的劍子，低頭檢視身上被泥水染灰的純白Nike運動服，表情與其說是懊惱，不如說像憶起了什麼不可追溯的東西，深邃而複雜。可以確定的是，這不是八歲小孩該出現的表情。

頭腦尚在思考，但腳步可沒停下，劍子機警地留意周遭，看是否有可供暫時躲藏或逃出生天的地方。天生異於常人的白髮，多虧滂沱大雨的保護，不再顯眼；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至少他增加了活命的機會。

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老實說他也不清楚。槍戰波及附近居民，使居民群起對抗；不知是哪邊的人開始的，縱火燒屋，無差別槍殺。之後的場景，就是地獄。他的父母為掩護他逃走而死。劍子不知要如何形容這種心很痛卻流不出淚的感覺。

「嘿，你看，是小孩耶！想不到居然還有人活著……」
「等一下，不能殺他！他是外國人！！」
「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們殺的，就算知道了，聯合國又能拿我們怎樣？」

出現眼前阻擋他去路的兩名男子，身著迷彩軍裝，頭上戴的卻是一般的鴨舌帽。兩人說的是劍子聽不懂的當地土話，但想取他性命這點顯然是個不爭的事實。

蹲下摸起一把地上散落的碎石，準備隨時往前丟；這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所能做的最大攻擊。就算此時劍子的手抖得連石子都差點握不住。

倏然，兩道巨大的槍響──在劍子眼裡看來是如此──過後，四周又回復平靜，僅餘火燄吞噬建築物的劈啪聲。一輛車隨之疾駛而來，在刺耳的緊急剎車聲響後，停在他旁邊。

「沒事吧？」副駕駛座的門猛地被推開，探出頭的男子擁有一頭與劍子相似的雪白髮色，清秀的面貌和長直髮讓劍子險些誤以為對方是女性；只是，在那柔和表像下隱約浮動的、教人無法忽視的堅毅，毫無疑問帶著男性獨具的陽剛味，「咦？第一次看到有人的頭髮跟我一樣……啊，不對，總之你先快上車吧。」他指指後座。

劍子知道自己別無選擇。跟著陌生人搭車走，總比留下來等死好。

上車之後，劍子才發現，後座原來已經坐了兩個人，較靠裡頭的，是個長髮及腰的東方人，膚色白淨，五官比劍子在電視上看到的任何一個明星都要漂亮。另一位現正坐在他身旁的，是個美得像百貨公司櫥窗裡的瓷娃娃那般的孩子，不過……他那身一看就知道是以上等布料專門訂做的服裝，其華麗閃亮的程度，簡直與其容貌成正比呀。或許這也是劍子不敢對其性別妄下評斷的原因之一。這個身高只到他肩膀的孩子，不知道幾歲？

「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你不知道這種行為很不禮貌嗎？」罵完後似乎還不盡興，他對著劍子上下打量了會，傲然道：「什麼嘛，渾身髒兮兮的潑猴！」

「什麼！！！」八歲小孩易動的怒火就這樣被挑起來，完全沒注意到為何處在這生死關頭，對方的衣服竟光潔如新？「收起你的話，人妖花孔雀！」

「什麼人妖？我是男生！你這沒長眼睛的窮酸鬼！！」

「窮酸？我告訴你這叫『樸素』！沒人教過你嗎？」

「唉呀呀～他們吵起來了耶。」一抹輕笑逸出東方麗人唇邊。

「若你坐在他們中間，這場架打從一開始就不會發生。」白髮男子應道。眼角餘光往窗外犀利一掃，而後迅速檢視手中槍枝，「真是……太殘忍了。為什麼呢？住在同一塊土地上的同一民族……會有什麼深仇大恨，要他們非把對方全部殺光不可？」

「無垢。」低沉平穩的聲音從駕駛座傳來，「子彈還有嗎？」

「若維持現在的車速，沒問題。」

「抱歉，無垢。你為我做了這麼多，如今還要弄髒你的手……」

「天魔……」擠在嘴邊的詞句，想說卻又無法乾脆地說出口，最後只得悉數化為一陣輕嘆，「別說這種話。」

此刻，聽到前座對話的劍子，這才注意到白髮男子手裡抓著的步槍，以及從駕駛座握住男子白皙手掌的，那隻黝黑的大手。

「喂！你到底想怎樣？吵架居然也能分心？」

「我只是在想，要怎麼做小美人才肯告訴我您的芳名？」情急生智，劍子馬上把方才靈光一閃想到的「妙招」用出，配合誇張的肢體動作，戲劇效果十足。

東方麗人聞言，忍不住低下頭，抿唇竊笑。

「我是龍宿。」一口氣報完姓名，像要與人一較長短般。接著，一記爆栗送上劍子頭頂。

「你可以叫我劍子。」同一套動作依樣奉還。

槍聲。
烈火。
垂死的爭扎。
恐懼的哀號。
劍子原本以為，日後他對這段時間的記憶，除了這些，什麼都不會剩。
孰知，一道紫光驀然闖入他的世界，那華麗無雙的存在，從此占據了他的生命──很大很大的一塊。

待續

[ 此貼被璃光在2008-01-21 22:0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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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獍

思不盡、許多愁，便化江水向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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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7-08-14 05: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耶耶耶~~~劍龍捲入了地方戰爭嗎?@@
天魔耶~~~~~~~~無垢啊~~~~~~~~~
好久不見~(抱~被天魔歐飛)
劍龍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種情況下~
印象深刻啊~XD
在這種狀況下發展出革命情感嗎?
好期待劍龍和天魔無垢的互動~>0<

天空部落　天波浩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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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光

人生如夢,誰又能從夢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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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62)

2樓發表於: 2007-08-22 00: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01

水木大學，早上十一點五十分。
對大多數趕著上早上八點的大一英文，來不及吃早餐肚子餓得咕嚕叫的眾大一生而言，只要再忍十分鐘便能快快樂樂地飽餐一頓；不過，就人社系（人文社會學）學生看來，這或許是災難的前兆。

比起急需食物滋潤的胃，眼下更值得關注的是──站在講台上的劍子教授。

「只剩十分鐘，還要上台報告？」魚晚兒差點沒跳起來，「不是說好這堂課只看『科倫拜校園事件』的紀錄片嗎？」靠，這根本是詐欺！

坐在魚晚兒身旁的沐紫瑛，趴在桌上好夢正甜。和兩個女生同組的簫中劍，從後猛地拍了下沐紫瑛的背，換來的是模模糊糊的囈語：「我昨天從下午四點弄資料弄到半夜十二點……別吵我……」

此刻，簫中劍真的很想問……明明是兩個人一起弄，為什麼妳會如此地累，魚晚兒卻依然活蹦亂跳？

「你們不是已經做好了？」完全忽略按照往例，每組要看的文本至少兩百頁，內容全是既厚又重且硬的社會學專論，報告時間將近得花一小時的劍子。

「可是老師，雖然授課大綱寫說我們這組今天報告，但……是你自己上課時忽然說，這次先讓我們看紀錄片，把報告順延到下次啊！為什麼又反悔了呢？」無辜的亮晶晶藍眸直盯著他瞧，充滿挑釁意味的話被宵這麼一講，劍子發現自己竟不忍反駁。

「既然不用報告就該早點跟我們說呀，別組都有兩三週的時間準備，只有我們這組是一個禮拜！一個禮拜要趕出這麼大的報告很累耶，老師！」魚晚兒趁勢追擊，「也不想想老師你找來的翻譯版本有多爛，『公元第二個一千年』、『失去它所缺乏的優點』，誰能告訴我它在講什麼？」

「看在它是僅有的中譯版份上……將就點吧。」吞佛插話。

「我看那十之八九是『眼博士』（Dr.eye）的傑作，這麼爛的翻譯可不是人人都翻得出來。」簫中劍。

「好啦好啦～我也很無奈好不好？拿人薪水替人辦事，你們做學生的也不體諒我一下。」鬥嘴是劍子的專門科，只是他現在沒有那個興致。

堂堂犯罪學家，人類學研究所所長，照理說，劍子過的應該是一週只有幾門大四的課，指導一下研究生，剩下的就是「宅」在研究室的悠哉生活。若非系上教授不夠，他也不會下來教大一，而且還是政治學──「近代國家與社會的形成」。

因為研究領域的關係，這方面他也多有涉獵，教倒是還教得來，只是……他實在沒法喜歡「政治」這東西。尤其在同時研究犯罪學的時候。

面對這群除了報告考試外根本不唸文本、意見特多不知該說鬼靈精怪還是天兵的大一生，總讓他覺得自己不是來教書，而是來打辯論賽。

本想把寶貴的最後十分鐘好生利用利用，既然現在你來我往吵浪費了將近五分鐘，影片也看完了，這堂課似乎也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

「好吧……反正時間也差不多了。今天的課就到這裡，回去記得看書啊！」

食，人之大欲也。
不過，劍子打死不會承認，提早五分鐘下課的原因其實是──他也餓了。

＊

位在新竹的水木大學以法學院起家，原本只是個除了法學院外什麼都沒有的地方。經過歷任校長的苦心經營，才擁有今日的規模。

校地從山腳擴建到半山腰，理工科系與人社院先後成立，雖然只有十七個系所，但在現任校長˙殷末簫三方並進、以質為重的政策下，水木儼然已是全國排名前三的名校。最具聲譽的仍是最早創立的法學院，其次為理工科系；人社院雖然成立時間尚短，但高水準的表現亦不容小覷。

近年來，殷末簫又增設台文、人類學等研究所，朝「研究型大學」邁進。劍子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接受殷末簫的請求，婉拒CIA開出的優渥條件，回台教書──老朋友都親自來拜託了，他又怎能不答應？以他在國際的聲望，大可隨便找個閒差做，犯不著每天跟學生大眼瞪小眼。

不過，劍子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殷末簫要把人社院建在全校海拔最高的地方，讓他每天上下班都得爬山？而且人社院唯一的教職員餐廳「綠野軒」，竟然除了包子什麼都不能吃！──因為難吃到難以下嚥。想下山吃點好料的，又怕趕不及回來上課；留在人社院吃，早餐午餐全是包子。某方面來說，這是個天人交戰的過程。

只是，這世上總有某些事，說了實話不見得有多少好處。何況，這家店雖然只有包子能吃，卻是劍子有生以來吃過最好吃的包子。

說不定，這也是校方明知「綠野軒」只有包子，卻一直沒招標新廠商進駐的主要原因？

「唷～今天是吹什麼風，大教授居然十二點整準時來報到？」離開C204教室，往前直走拐個彎，便到了同樣位在二樓的「綠野軒」。老闆兼員工的杜一葦，愉快地向劍子打招呼，還不忘偷偷刺枚軟釘子。

「心情這麼好，讓我還以為你這邊終於客滿了呢。」客人寥寥無幾的室內，零零散散坐著幾個學生，使劍子的話頓時殺傷力加倍。

大多數學生寧可下山吃飯，也不願留在人社院吃包子，因此杜一葦的生意向來清淡，坐滿四分之三，已是劍子待在學校八年以來，看過人最多的時候了。頻率大概是一週一次吧。

「在說我之前，先管管你自己吧。」無視劍子投來的冷箭，杜一葦道：「你家的小美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什麼我家？」「小美人」三字勾起劍子難以告人的童年記憶，反射性抖了一下，這才敢回首望去。只見坐在最靠近電視的桌邊的莫召奴，清清淺淺勾起唇角，一抹笑花登時朝劍子綻放，惡作劇意味十足，「……劍子承受不起。」說話的同時，劍子邊朝莫召奴所在的方向走去，與之同坐。

「咦～怎能這麼說？好歹我們都是同期進來的好夥伴嘛。」柔長黑髮披肩，天生陰柔的精緻臉孔，讓身為日本人的他渾身散發著東洋之美，明亮的眸子透著層水光，充滿靈性。跟長著張方方正正國字臉的劍子相較，很難想像兩人竟屬同一性別。

外語系的莫召奴，負責全校所有的日語課，包含只開放給外語系的第二外語，及開放給其他系所的自由選修。好得出名的教學品質，使他的課永遠是堂堂爆滿，也讓他每天都得爬上人社院上課，一刻不得閒。

「我突然替三口劍感到惋惜。」莫召奴的助教啊……嗯……

「自作孽者只能自求多福，我不過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接過杜一葦端來的盤子，莫召奴自顧自地啃起包子來。

八年來，兩人幾乎每天都在「綠野軒」用餐，久而久之，杜一葦也知悉兩人的食量，不用點餐，就自動送上夠兩人份量的包子。

「莫召奴──！！」憤怒的咆哮倏然響徹餐廳。

「喔喔～說人人到。」劍子打趣道。莫召奴笑而不答。

除了三口劍，有哪個助教敢直呼頂頭教授名諱？

「莫召奴，你這是什麼意思？」直衝到莫召奴面前的三口劍，氣急敗壞地質問。

「叫你出題的意思啊。」對上三口劍怒火沖沖的眼，莫召奴的眼神恍若春光，激起一池春水，撲散了火苗。

「凌晨四點發mail叫我出今天初級日語期中考的題目？有沒有搞錯？」騰騰怒火熄了泰半，但句尾拔高的嗓音明白昭示著三口劍的不滿。

「對啊。」乖乖點頭，好不無辜。

「對個屁！我五分鐘前才看到這封信，一小時又十分鐘之後，就要上課考試了，你叫我去哪把題目生出來？我要告你虐待勞工！」

「看你造化囉。」很不負責任地拋下這句話，莫召奴眨了眨眼，像個處在狀況外的局外人。

好不容易減輕的怒火急速升溫，眼看三口劍即將暴走，一隻手適時地搭上他的肩。

「四、四非凡人！？」

「從五樓到二樓，一路鬼吼鬼叫大吵大鬧，這樣還能不發現你的行蹤我就跟你姓！」子臉的中年男子，周遭鬼火飄散，嚇得三口劍當場垂下貓尾巴立正站好，不敢動彈，「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在愚人節寄給我木馬病毒，害我電腦當到死，隔天就要繳交的升等論文和以前做的田調資料，通通都沒了……如今我只能當個小小助理教授，到底是誰做的好事？啊？啊？」

話說，和劍子、莫召奴同期進水木的人社系教授四非凡人，本來今年初就能升教授，但因為他當時的助教──三口劍的一封mail，讓他從此跌落資料全失的深淵。雖說有備份檔，但備份用的隨身碟早在事發前兩個月，被三口劍因為奇妙的理由，掉進水溝了……

「……你說服我了。」被四非凡人的氣勢逼得後退幾步，三口劍自知理虧，只得沮喪地垂下頭，放棄上訴權，回去死命趕考題。

「不是你叫我要好好操他，給他點教訓的嗎？」莫召奴半靠椅背，瞬也不瞬地注視四非凡人，一抹饒富興味的笑意閃過麗顏，「怎麼，反悔啦？」

扣掉三口劍到三樓圖書館的時間，離考試剩約一小時，直接用圖書館公用電腦出題列印，再趕去教室，依三口劍的能力是可以辦得到；但，若四非凡人沒出現，莫召奴再故意拖延時間，三口劍有八成機率開天窗。

「算計一個人的原因有很多，但可以確定的是，你的猜測絕對是錯的。」

發生病毒事件後，四非凡人就不再用助教了；把三口劍分給莫召奴，美其名是要三口劍多加磨鍊，事實上是變向的報復。不過，這也恰好滿足莫召奴整人的惡趣味就是了。

「噗～」劍子毫無預警噴出一大口茶，剛好站在對面的四非凡人險些走避不及，差點淋得滿身溼。

「喂喂，你幹嘛啊？」

「沒什麼。」劍子好像是被嗆到，咳了幾聲，順順氣擦擦嘴後，依然故我地吃飯，彷彿方才一切只是錯覺。

「喔？」了解劍子脾性的四非凡人壓根不信。劍子的坐位恰好正對電視，因此他很自然地轉頭，盯著電視一會，接著露出懷疑神色，「魔龍祭天被捕，你有必要反應這麼大嗎？」

「綠野軒」的電視音響一個月前就壞了，但學校一直沒派人來修，使大夥只能看無聲影像。雖是如此，但新聞畫面上被眾多警力押入看守所，神情依舊倨傲如昔的大毒梟──魔龍祭天，仍清楚映入三人眼簾。

「魔龍祭天掌握東南亞百分之七十的毒品來源，警方多次由於證據不足無法抓他。現在總算能把他逮捕，的確是件值得慶賀的大事，不過──」莫召奴道：「事情真能如表面上那麼順利嗎？據說台灣的各大幫派，在各地監獄都有接應者，就算犯人進了監獄，組織事務仍能繼續進行，何況是做生意……」

有個犯罪學家朋友，莫召奴對這方面的事多少也有些認識。

「警方的事，我們最好還是別多過問，可是呢……犯罪組織是不可能被消滅的。從市場機制來看，黑道提供了警方不能提供的服務，比如保護非法偷渡賣淫者、地下錢莊的暴力討債……若不能認清這一點，任何行動都是徒勞。」四非凡人續道：「不過，咱們偉大的台北市警察局長──傲笑紅塵，是聽不進去的吧？」

螢幕上，受記者採訪的傲笑紅塵，真是威風得令人看不下去呀。什麼年代了，還以正義使者自居，難怪黑道那麼不爽他。

「呃……我明白你的意思。」莫召奴目光飄向劍子，「有個固執得比石頭還硬的弟弟，真是辛苦你了……」

「是表弟。」而且沒有血緣關係。劍子在心底補充。

「照新聞所述，魔龍祭天這次來台目的，應該是為了件價值百億的大案子……就算他被關進監獄服刑好了，台灣的監獄到處都是黑道的眼線，交易仍繼續進行，根本就沒差。」四非凡人，「真正該生氣的人，算起來也該是那個『龍首』吧？」

「你是說疏樓創投的老闆？」莫召奴。

「也是東亞世界各地黑社會背後，最強大有力的資助者，人稱『龍首』的龍宿。說老實話，他的掩飾工夫實在了得，漂白功力也沒話說，市井小民或一般公司行號，根本看不出來……知情的除了在道上混的以外，大概只有我們這種人類學家，以及一些和黑道有掛勾的政客官僚，或經營非法事業的部分商人。」

「警方那邊呢？他們怎會容許……」

「唉呀沒用沒用啦！隨便找個組織就能從上頭把事情壓下來了。」不耐地揮了揮手，四非凡人順手從盤中拿了個包子起來，「總之，這麼件大生意，龍宿不可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它飛掉……這次交易，有很大的可能是由他主導。」

不是「可能」，而是──就是龍宿主導的啊啊啊～！！劍子心中無言的吶喊。上禮拜龍宿還特地從香港打電話來，威脅……不，是請他看好傲笑，別再讓傲笑做蠢事；而自己也的確聯絡上傲笑，叫他千萬別急別衝動，誰曉得……他根本沒聽進去！！虧他跟傲笑確認了三次，他都說「好」。結果呢！？

在以他這邊絕對能搞定傲笑的前提下，龍宿安排的接應人員和護衛，人數與過去相較，自然少了不少；這也是今回傲笑能輕鬆得手凱旋而歸的一大原因。同時也意味著，自己的大禍臨頭。

「如此說來，傲笑紅塵今天逮捕魔龍祭天的行為，顯然是對龍宿的一大挑釁。像他這樣的人物，應該不會善罷干休……」

對，他的確不會善罷干休──對我善罷干休。劍子暗忖。

「召奴，可以幫我請個假嗎？」劍子。

「什麼時候？」

「明天……啊不，幫我請接下來一週好了。」

「啊？一週？」莫召奴難掩訝異，「那你的課？」

「通通丟給四非凡人代。」劍子假裝沒看到一旁友人的抗議。

「請假理由？」

「就說我得肺炎好了。藥單到時候我會補來。」有個醫生朋友，藥單這東西想要多少都行。

「喔？我知道劍子你犯罪學很厲害，但若連自己接下來會生什麼病、病期多長都能預知，會不會……太超過了點？」櫻唇勾出別有深意的弧度。

陡然陷入沉默，復而又說要請假，不像平常的劍子會做的事；就算做研究做到早上五點，八點的課依舊準時開始。相較之下，此時的劍子是如此怪異、反常……深深勾起莫召奴的好奇。

而想知道謎底的答案，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教劍子仍每天來乖乖上課，相信不多時就能見真章。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瞥見友人神情，劍子暗叫不妙。

「就是這樣。」

「你真的是我朋友嗎？」真要偷懶請假也不是辦不到，他還是有辦法過莫召奴這關；只是身為人師的該死責任感，猛烈搖撼著要他別想落跑。

而且，四年多了，他也想見見龍宿……還過得好嗎？是否一如往昔地閃亮華麗？（雖然有性命上的疑慮）

「那還用說。」莫召奴此刻的笑靨分外明媚、燦燦動人，但在劍子眼中看來，直可堪比惡魔的微笑。

待續

TO:阿獍

劍龍和天魔無垢的互動大概得等一段時間之後吧XD
感謝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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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7-08-28 05: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02

當年，被好心的白髮青年撿上車的劍子，在轟天價響的砲彈聲中，順利逃出生天，坐上了青年事先安排好的小飛機，飛往馬達加斯加。到達當地後，再由聯合國的人把他們送往美國。

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劍子現在也記不太得了；只知道自從他報出爸媽的名字後，週遭的大人通通對他禮遇有加，但，那時的他，卻一直搞不懂為什麼。簡單來說，他被安排給一對華人夫婦──也就是他現在的父母──領養，直到今天。

養父母無法生育，對他這唯一的兒子疼愛有加，除卻有個剛直過了頭、每年過年見面總要辯論一番的表弟˙傲笑紅塵外，實在無可挑剔。然而，童年的記憶宛如山間煙嵐，無時不在心頭打轉，繚繞不去。想弄清事實的心情，隨年紀增長愈發強烈，但身邊卻沒有人願意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論是養父母或是親生父母的親戚們。

似乎也只能自己挖掘了。他有權利知道，為何自己的人生會出現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在他還年幼無知的時候。

差不多是國三那年的事。收養他的華人夫婦是台灣人，做了幾年生意後，還是決定回到台灣。因此，雖然他國小在美國唸，國高中卻都置身在台灣考死人不償命的教育體制之中，而劍子的應對之道，就是唸個完全中學，國中直升高中，逃掉煩死人的國中基測。多出來的這一年，除了學校安排的高中銜接課程，幾乎所有的時間，他都在找資料，試圖給自己莫名其妙的人生際遇一個交待。

結果，倒真被劍子找到了。

他原本就知道，他的親生父母是攝影家，但是，直到他在圖書館看見一整排他們的作品集，劍子才知道，原來他們這麼有名。

那時，他的父母還在為國家地理頻道工作。為了拍攝一系列非洲風情的照片，一家三口在非洲四處旅行、取景。當一家三口來到盧安達，停留一週，準備出發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的前一晚，當地爆發震驚全球的大屠殺事件──境內多數的胡圖族大肆「屠殺」居少數的圖西族。這兩字十分強烈而血腥，可除此之外，劍子實在找不到恰當的詞彙來形容當晚他所見的景象。

那是沒有經歷過的人，無從體會的恐怖，用言語說也說不清的瘋狂殺戮。機關槍一排掃射過去，倒下的是誰都無所謂；住在家裡隔壁、平日在同一市集買菜、上同一座教堂的鄰居，只因種族不同，一夕間就得彼此殘殺？

雖然聯合國有維合部隊駐紮當地，諷刺的是，除了緊急撤離當地所有外籍人士，什麼都做不到，也阻止不了。也由於事發突然，難免會有沒救到的漏網之魚；他們家就是一例。

圖西族與胡圖族，從很久以前就共同生活在盧安達這塊土地上，彼此相安無事。直至近代，殖民盧安達的比利時人，為了統治方便，以當地為數較少的圖西族來統治占了人口80％的胡圖族，長期下來，造成了圖西族的種族優越感、及胡圖族積壓已久的不滿；當殖民者撤離之際，胡圖族向比利時索取他們應有的權力時，比利時也順應國際潮流，把原本只給圖西族的權力轉讓給胡圖族。甫握大權的胡圖族，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長久仗勢欺人的圖西族展開報復。

這其中當然不乏有心人士與激進派的炒作，但大屠殺的發生卻是難以磨滅的事實，至今官方仍無法統計出死難者確實人數……

可是，車上的其他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呢？

思路一轉，與悲哀並生的，是更深的疑問。

「媽媽是紅十字會的翻譯人員，老爸跟她離婚後就不知跑哪去了。」龍宿說：「說來維合部隊也真窩囊，有他們派人保護，居然還讓我們被胡圖族攻擊，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死光了。要不是碰到『那個人』，我早就死了。」

話說得瀟灑，劍子卻清楚看見在那狂傲不羈的態度下，不敢碰觸的悲傷。

死亡的悲傷。

「就是那個黑頭髮很漂亮的人。天曉得他是誰──另外兩個看起來知道，卻也不說。而且，那傢伙不是在馬達加斯加的時候，就尋自己的門路離開了？」和劍子一塊埋首書堆中的龍宿，如此言道。

事情過後，龍宿被另一對中年夫婦收養。巧合的是，這對中年夫婦也是台灣人，和收養劍子的夫婦是住在同一社區的朋友……該說是緣份嗎？上同一所小學、同一所國中、同一所高中、同一間大學……兩人的命運根本是亂七八糟纏在一起，就算想理個頭緒也無從解起。

既然那位黑髮美人連個名字都沒有，那就先從另外兩個有名有姓的人著手好了。

天魔與白無垢。

隨便搜尋一下台灣三大報的電子資料庫，就能找到的名字。

天魔──日本黑幫˙天王會會長，旗下成員約四至五萬人，為日本全國規模最大的黑道組織，本部位於東京使館區，光明正大地蓋在澳洲大使館的正對面，一來顯見其囂張態勢，二來也可讓人一窺其經濟實力。使館區的地價有多高，大家心知肚明；簡言之，是令劍子呆在電腦螢幕前久久不能動彈的數字。

白無垢，不屬於天王會任何一個階層，卻擁有會中僅次於天魔的崇高地位，在幕後替整個天王會操盤的重要人物，稱他為天王會的「軍師」也不為過。日本過去幾起震動社會的重大刑事案件，大多出於他之手。

兩人已於十年前退隱；算算時間，他和龍宿遇見兩人時，他們才剛卸任不久。如今，天王會會長一職，已移交給警方檔案中代號「玄武」的非凡，會裡的人則在名字後頭加上尊稱「公子」。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壞事做盡的黑道老大，在遙遠的異國不知哪根神經斷了線，出手救了個壓根不認識的孩子，而這個孩子居然是自己？

「真是……太殘忍了。」

劍子依稀記得，白髮青年說這話時的表情。白羽似的眼睫輕顫，灑落一地哀悽，眼中波光流動宛如豔陽下的湖面，璀璨閃爍，潔淨而透明。

那是憐憫。白髮青年同樣的神情，一路上他看過不知多少次。依劍子手邊查到的資料，在白無垢輔佐天魔的時間裡，直接或間接死在他手下的，不計其數──這說法絕不誇張。為什麼這樣的人，會說出這種話？明明身上沾染了厚重的血腥，怎麼還能出現如此神聖高潔的神態？

比起退休的黑道大哥為何跑到非洲這個問題，這句話帶個劍子的疑惑遠甚於此。

他想要知道答案。
但，他同時絕望地明白，圍繞在他生活週遭的人們，沒有人能回答他的疑問。
包括龍宿。

「因為沒有回答的必要。太不切實際了。」日暮金光拂上龍宿泛著銀白華光的淡紫髮色，細微的光芒在髮間跳躍，像是初夏夜空的燦燦星子，留下一季閃爍。支手托頰的龍宿，毫不留情給劍子送上一盆冷水，「你想想，軍用步槍、能在槍林彈雨裡衝鋒陷陣的高級進口車、停在郊外的小飛機、事先坐在飛機上等他們的駕駛員……聯合國搞不定的狀況，他們只憑兩個人就做到了。靠的是什麼？還不就是天王會遍佈世界各地的龐大勢力！」

──你的意思是？

「金錢、權利和人脈──或者說，門路。這三者的結合，才是我們當年得以安全逃脫的真正主因。」美麗的鳳眼閃動惑人神采，優雅犀利的姿態，即使身上穿的是死板板的國中制服也如此好看，「而我，將把這些東西握在手中。」

＊

因此，龍宿大學主攻政治和經濟，畢業後成立投資公司，賺進源源不絕的大把鈔票，以之為後盾打通黑白兩道，對雙方都具有一定的影響力，特別是美國黑手黨──警方代號「闍城」，有四成資金是龍宿在支撐，更進一步鞏固他不可搖撼的地位。教父？還沒到那種程度，可也相去不遠了。龍宿的頭腦好，這種事對他根本不成問題。

然而，若說最瞭解劍子的是龍宿，那最瞭解龍宿的人，也必定是劍子。

不管外界批評如何，劍子瞭解，龍宿從不屑追名逐利；隨興到任性，瀟灑到不負責任，才是龍宿的真本性──沒有任何事物能束縛住他。比方說，高中時代，當龍宿沒來上課，不代表他生病，而是他不爽來；但沒過多久，他就會自動出現，伸手向劍子要筆記，而且考試成績永遠比劍子高。

所以，當年，在龍宿說出那段話後，他的第一反應是伸手去探龍宿的額，看看有沒有發燒。

隨後，他馬上吃了龍宿一記似重實輕的拳頭。

至於劍子本身，為了尋找答案，他赴美攻讀社會學與人類學，並展開對犯罪領域的相關研究。

國外的研究所一向不好考，加以考過公費留學的時間必須與申請學校通過的時間一致，才能順利出國；否則，不是有了公費留學資格卻無學校可唸，就是有學校願意收你了，你卻沒錢出去。那陣子，劍子的父母經商受挫，無法提供劍子出國唸書的學費，使那時已申請到學校的劍子差點出不了國；幸好他後來順利考過公費留學考試，且時間點恰好可與入學時間配合，才沒落入有入學資格卻沒錢就讀的窘境。

總而言之，收他的學校和龍宿要去唸的，竟然恰好是同一間。

於是，繼國小國中高中後，兩人的孽緣又持續了四年。

＊

多年以後，如願成為犯罪學家，兼且名揚國際的劍子，對於天魔與白無垢的事，他依舊理不出個頭緒。

他曾為此拜訪天王會，可首領非凡公子卻不願見他，只留給他三個字：不知道。

所以，劍子一直在等待。不斷埋首鑽研犯罪學，只為再見白無垢一面，把事情問清楚，問他為什麼會說那種話，出現那般哀憐的神情，又為什麼要救他和龍宿？

然而，在這個問題得到答案之前，他還有橫亙在前的層層阻礙需要克服。

犯罪學家，是個裡外不是人的角色。一方面，他們對於黑社會的瞭解遠比警方更加豐富而全面，使警方時常借重犯罪學者之力辦案；一方面，他們也必須與黑道份子交好，才能順利取得研究資料，同時，由於犯罪學者常與警方往來，黑道這邊也希望能從他們口中套出些有利情報……總而言之，這是條無止盡的利益交換循環鏈。

至於該如何在兩者間取得平衡，端看各人造化了。

麻煩的是，他有個讓眾黑道老大頭痛萬分的局長表弟──這層「原罪」，讓凡和他接觸者，莫不抱持極大的戒心，毫不遮掩的那種。

雖說自己的個性還滿容易跟人打成一片的啦，可說老實話，沒有龍宿出面替他開通，整個研究進度不知會延宕到哪裡去，現在發表的論文，不曉得還能不能生出來？

從這點來看，犯罪學家與黑道金主，真是個絕妙的組合。

而他與龍宿的情誼，也始終維繫著，無論工作或私人。或許他倆真是相處太久了吧？一個眼神、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能明白對方所想。他們永遠不需要懼怕麻煩，因為對方一定會在自己左右，那種滲透在一舉手一投足間的，無需言語的默契，太自然了；自然地宛如空氣，無時無刻存在四周，讓人不知好好珍惜，天真地以為永遠都會這樣下去。

直到失去了以後。

年前，台灣警方展開大舉掃黑行動。這本來沒什麼好稀奇的，反正東掃西掃了那麼多次，那幾個大組織仍舊始終如一屹立不搖，永遠掃不掉。可是，這回的行動，卻包括了企業財團；也就是說，警方不但依往例清查各地黑道分子，連其幕後支持者也將一倂調查。

這本來也沒什麼好操心的，台灣警察辦事效率就是那樣，只會抓小的開刀，大的他們不能抓也不敢抓。

偏偏傲笑在他研究室找到了那片光碟──對，他有很多電子資料，光碟一疊疊地堆也沒啥好稀奇的，但……為何哪片不選就是那片光碟啊啊！劍子本以為傲笑是個光明正大的人，而他的作風確實很光明正大──在他去外面講電話的時候，光明正大把光碟複製起來！

那片光碟載的是龍宿的資料，所有和其有來往的組織名單與營業狀況，在龍宿同意的情況下，他拷貝了一份回來當研究資料，孰知居然如此這般流出去了！想當然爾，警方馬上在第一時間採取行動，對資料中的所有組織進行攻堅，逮捕的黑道份子把警局都擠爆了……龍宿，也氣炸了。

那些組織都是台灣赫赫有名的黑道大幫，傲笑成功擊垮他們固然很了不起，但這樣一來，龍宿等於被斷去所有後援，原本進行的非法活動全數暫停。之後，傲笑更把龍宿列為通緝犯，害龍宿差點脫不了身。

「你出賣我？」

那聲調冷得他差點認不出來，凍至極點的酷寒。面對宛如夾帶十月飛霜撲面而來的質問，劍子沒法吐出半句話。

然後，龍宿去了香港，成立「疏樓創投」，重新發展。

當然，他是偷渡去的。台灣的法律，通緝犯禁止出境──又是一條擺好看的法令。有辦法的人，永遠有辦法來去自如，管你法律怎麼規定。

這不表示他和龍宿就此斷了聯絡，維繫十幾年的情誼依然存在。然而，龍宿卻從沒回台灣看過他一次。

通電話或MSN時，兩人雖談笑依舊，劍子卻無法忽略那藏於暗處的疏離，清晰地令他不想承認。劍子不是沒想過，自己飛去找龍宿的可能性，但一想到自己是造就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饒是他那所向無敵的厚臉皮也不禁扁了下來。

本想趁著這次，漂漂亮亮地幫完龍宿這個忙，或許能稍微彌補四年前的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

「喂喂～劍子，你怎還在這？」人社系教師休息室，正坐在沙發看報的四非凡人，叫住正悠哉悠哉晃去倒水的劍子。

「嗯？我今天的課早就結束啦。」見四非凡人表情怪異，劍子是滿臉疑惑兼狀況外。

「你不是要幫佛劍代課？下午七、八節的『哲學基本問題』。」

「聽你一說，似乎真有這麼回事……」劍子放下水杯，從包包翻出行事曆，「啊，真的有耶。」再轉頭瞧瞧時鐘，「什麼？三點了！！」

「第七節課上課時間是三點二十，你還有二十分鐘備課。」四非凡人拍了下劍子的肩，「加油。」

呆了幾秒後，劍子不禁怨起自己的糊塗與出差中的佛劍。為什麼佛劍偏要挑這種時間去巴黎開會啊？

然而，劍子料不到的是，某人早就好整以暇地坐在他即將去代課的教室，說好聽是敘舊，實則是準備興師問罪。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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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7-08-29 20: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请大人继续往下写吧！！！
非常有爱的剧情呢~~~
龙宿准备兴师问罪了么？！
剑子~你是无辜的就要跟龙宿说清楚，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结果扭扭捏捏，搞得两个人都伤心！！（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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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7-08-29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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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特的背景，在戰爭的那一段還有人物的設定
看的出大大真的很用心>/////<
傲杯果然是劍龍愛的道路上的阻礙
有這樣的表弟，劍子真的很頭疼啊
不過這次龍宿大概會氣到衝過來
劍子好自為之啊~(劍：劍子會好好把握此良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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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62)

6樓發表於: 2007-09-03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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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冰嵐

興師問罪是一定要的,得罪了華麗無雙的龍首大人卻什麼事都沒有,豈不太便宜他了?
不過......事情當然沒有這麼順利XD

TO:疏樓瘋仔

很高興你會喜歡這樣的故事^^
傲杯是顆大石頭,但龍宿一定會想辦法處理掉這顆大石頭的XD
就算龍宿氣到衝過來,但腹黑劍子的名號也不是叫假的呢,科科(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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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62)

7樓發表於: 2007-09-03 08: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03.

下午三點，人社系萬年必修專用教室C204。

「哇，真是──好少人啊。」魚晚兒訝然道：「果然是因為代課的是劍子的關係嗎？」

佛劍除了在人社系開哲學方面的課程外，也在中文系開過禪宗專題，受到很高的評價。但，於此同時，他對學生的要求亦十分嚴格，遲到三次者扣考期中考、點名三次沒到扣考期末考，作業遲交、上課講話、飲食、睡覺，都會被佛劍毫不留情地重重扣分，甚至──當人。

人社系系史上有名的「九八慘案」，也是佛劍的傑作。

「哲學基本問題」也是人社系大一的必修，然而，基於課程本身就不怎麼有趣加上教授教得爛，很多人都是得過且過，甚至把這堂課當作補眠時間，從上課一路睡到下課。直到1998年，佛劍來水木教書，情況才有所改善……嗯，不過，對那屆的學長姊來說，怕是悽慘無比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傷痛吧？

那年，人社系大一全班被佛劍當了重修，無一倖免，差點引起人社系大暴動。

不過，好在佛劍教得真的很好，重修之後，班上大部分人都過了，事情也就平安落幕。

之後，基於「九八慘案」效應影響，人社系任何一個學長姊總會諄諄告誡學弟妹：誰的課都能翹，就是不能翹佛劍的課。開始上課前二十分鐘，班上大約四分之三的人都已經坐定位。

只是，碰到大好人劍子，情況就不同了。放眼望去，頂多才十幾個人而已，稀稀疏疏散在教室各角落。

「晚兒，妳打算坐哪？」一道來的沐紫瑛問：「難得這麼少人，位子隨便我們挑，感覺也挺不錯的。」

「這個嘛……」

「沐紫瑛！」坐在第三排的簫中劍朝兩人揮了揮手。

「不愧是簫中劍，就算是劍子的課一樣這麼早來。」沐紫瑛報以一笑，拉著魚晚兒走到簫中劍右手邊的空位坐下，「吞佛呢？」

「不曉得，他可能也是看劍子人好就想晚點到吧。」

「晚點到？」魚晚兒支手拄頰，挑了挑眉，「他該不會跑去找宵了吧？」

「宵有跟我說他要去交別的課的報告，如果遲到的話拜託我跟劍子說一聲。但這又關吞佛什麼……啊！」簫中劍倏然閉口不語，似忽地明白什麼。

是啊，他怎麼會忘呢？和他同寢的宵，幾乎三天兩頭就抓著他問「為什麼吞佛要一直約我出去？」「為什麼他要我去他家看看？」「他說他想吃我，可是人又不能吃，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我該如何回答他呢？」然後，若恰巧宵的大四直屬學長羽人來找宵，又恰巧聽到宵一連串的問題……

惡夢啊。

「……原來如此。」沐紫瑛恍然大悟，跟著不住點頭，「那個紅髮混蛋成天對他虎視眈眈，拼命選我們系上的課，還故意一直坐在他旁邊，把人也未免把得太正大光明了吧？要不要考慮給吞佛一點顏色瞧瞧，叫他別動妳直屬學長？」
　
魚晚兒、沐紫瑛與宵，三人其實都是中文系的學生。人社系的必修課也能開放給別系當通識修，因此有不少非本科系的人來修課；只是，人社系的課通常得讀數量龐大的專書，份量之重，不少人因此望之卻步。

魚晚兒、沐紫瑛是大一，宵是大三。至於吞佛則是數學研究所碩一，和化學系三年級的簫中劍一樣，也是來修通識的。換言之，他們這組沒有一個人社本科系的學生，完全是由外系組成的聯合國。

魚晚兒和沐紫瑛是好朋友也是室友，宵是魚晚兒的直屬學長，學長學妹間的感情也很不錯。而他則因為是宵的室友，宵想修人社系的課卻沒人陪他去，於是就被宵拉過來，進而認識了沐紫瑛他們。然後，吞佛為了宵，也選了這門課。

因緣際會之下，五個人就這樣湊在一起了。

「在他的經濟價值消耗完以前，我會忍耐。」魚晚兒邊答話邊從背包拿出一包厚厚的信封，交給簫中劍，「總務大人，這些照片就麻煩你轉交給學生會的人了。」

簫中劍幽怨地瞧了魚晚兒一眼，無奈地收下信封。

上學期，魚晚兒靠一張中文系之花──不，男生用「花」形容實在彆扭，但用在中文系大四的羽人身上卻毫無一絲不協調感──羽人的照片狠狠賺了一筆。當然那不是普通的照片，而是國樂社期末成發結束後的慶功宴上，羽人被灌醉之後，在眾人起鬨下，和籃球校隊主將兼室友、電機系大四的燕歸人卿卿我我的犯罪證據（？）……

羽人學長平日謹慎自持，別說喝醉的模樣，連他拿酒杯的模樣都沒人見過。慶功宴那晚發生的事，對國樂社社員而言，說不定比演出成功還令人高興，只是這倒便宜了打著羽人直屬學妹名號，混進慶功宴吃吃喝喝的魚晚兒……聽說連別校的人都跑來跟她買照片呢。

不過，燕歸人又不是國樂社的，為什麼他能跟著去吃慶功宴啊？該不會是早有預謀……

總之，魚晚兒此後便積極朝校園偶像沙龍照批發商的路途邁進，倒楣的卻是她周遭的親朋好友。就像他這個學生會總務，管得明明是錢，為什麼他還得充當魚晚兒的送貨員呢？

吞佛邪佞狂傲的俊容在校內頗有名氣，宵那呆宛如雪中精靈的冰麗容顏與單純天真的可愛模樣，向來是男女通殺吃八方，人氣指數居高不下，儼然是中文系繼羽人之後第二位轟動水木的風雲人物。（中文系大三班代：明年畢業公演不怕沒人來看了～（淚））

「唉，宵的頭腦該不會只在考試時起作用吧？」簫中劍不由得心生感慨。

到目前為止，宵每個學期都有拿到系上的書卷獎，不論作業或考卷，paper上的數字看了誰都會眼紅。該說他大智若愚嗎？偏偏宵都已經大三了還單純得跟個小孩子一樣。他這做室友的也忍不住處處留心，就怕宵糊里糊塗把自己賣了還高興地替人數鈔票……

吞佛人不壞，精明的頭腦在課業上也給他們很大的幫助；但，萬一吞佛傷害了宵……嗯，他大概再也走不出水木大學校門了吧。

「怎麼說呢～自從認識宵之後，我總算是認同『上帝總是公平的』這點了。」沐紫瑛苦笑。

「抱歉。請問一下，你們知道黑板上的字是誰寫的嗎？」從身後傳來的陌生語音，打斷了正要講話的簫中劍。

「黑板的字？」沐紫瑛聞言，抬頭望向黑板，這才發現黑板上早已被人用白色粉筆寫上幾個大字。

老師，我們愛你。我們知道你有感覺。

「這是什麼啊？」魚晚兒忍不住叫了起來，「言情小說的台詞？」

「我是第一次來聽這堂課，不知道那和課上的東西有沒有關係，需不需要抄……」

「第一次？現在不是已經過了選課時間了？」沐紫瑛不禁好奇地打量起此人兩來。

這人的聲音聽來雖略為高亢，但的確是男生沒錯……用合唱團四個聲部來分，應該算是Tenor吧？修長雙腿被牛仔褲包裹，身上穿著T-shirt和薄七分袖外套，看起來應該是Net或Baleno一類的運動休閒風格。頭戴著的卡車帽底下，那張臉……看不大真切，可那輪廓顯然十分俊俏。

「我也沒說我要選啊。」眨了眨好看的羽睫，「只是剛好有空來旁聽一下。聽說劍子的課很有趣。」牽動唇角，露出一個優雅微笑。但沐紫瑛總覺得在那美麗笑容背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蠢動……

「魚晚兒，妳上禮拜該不會在睡覺吧？」簫中劍已經什麼都不想說了。這回不管發生什麼事，別想再教他替魚晚兒惡補！就算是宵拜託的也一樣。

「怎麼可能？那個魔鬼教授耶！我只是沒想到有人真把它寫出來……」說著，魚晚兒似乎覺得有必要向新同學解釋一下，便轉頭給對方一抹善意的笑，續道：「上堂課我們講到哲學裡的『知覺』問題，總而言之～老師那時是拿『愛情』來舉例的。」

「愛情？」

「當我們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我們會去向對方告白，對吧？但是，當你告白的時候，你要如何得知對方的心意？你確定對方的感覺和你的感覺一樣嗎？如果不，我們又是憑藉著什麼向對方告白的呢？」沐紫瑛補充：「愛一個人，不光只是『愛』就好。我們到底該如何確定，對方是否察覺到這份愛、感知到這份愛呢？」

上週佛劍舉這個例子的時候，她敢打賭全班──當然包括她自己，非常辛苦地在憋笑。看到一個極端芭樂的例子從向來正經八百的佛劍口中講出，若不是怕被當，那笑聲絕對能震動整座人社院。

「所以黑板上才這麼寫嗎？」

「大概吧。」簫中劍隨口應道：「對了，你是那個系的？」

「生科系07級。我叫龍宿。」想當然爾，科系和年級純屬胡謅。

「07級？那就是大四的囉？難怪有時間來旁聽。」魚晚兒，「我是中文系10的魚晚兒。」

水木大學以當屆學生的畢業年份做為級數，比如，像魚晚兒這些2006年入學的大一生，將會在四年後2010年畢業，因此末兩位10便成了他們的系級。反過來說，07級代表2007，也就是今年要畢業的大四生。

「她的同學沐紫瑛。」

「化學系08簫中劍。」

「你們都不是人社的？」

「所以分組報告才一起做啊。」魚晚兒無奈地聳聳肩，「我們是少數民族，加上有修劍子的另一門課『近代國家與社會的形成』，所以我們和劍子混得還挺熟的。」

「喔？」龍宿淺淺笑了開，宛如水面蕩漾的波紋，「那麼，在上課前，能多談談有關劍子的事嗎？聽說他評價不錯，我正考慮要不要修他的課……」

在分開的這四年裡，劍子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嗎？在其他人面前，在學生面前，劍子又會是什麼樣子？

怪了，以前的他從不會想知道這些的。劍子的一切彷彿深深嵌入血肉，隨著他的生命一同流動；他的眼中，永遠能看見劍子最真實的樣貌。

「真要說的話，短時間內還真難講完劍子的事蹟。」簫中劍清理一下桌面，決定趴下來補眠，順便逃避這個問題。

「劍子的課最出名的，其實不是他的人，而是──冷笑話。」沐紫瑛猶豫著，不知該不該照實說才好，「而且他的冷笑話都出現在奇怪的地方。像有一次，忘記他是在上什麼了……講到一半，他突然冒出一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頑皮有頑皮豹』……」

冷風吹過，如入初冬。

「我們是不是該把黑板擦乾淨？」簫中劍認真問道，「以免劍子又做出無謂的聯想。」

＊

遲至三點半，劍子才匆匆從三樓B區人社系教師休息室出發前往C204。

人社院共分A、B、C、D四區，D區並不和人社院相連，而是棟獨立的三層樓建築，一樓是人社院小劇場，二、三樓是教室。然而，奇妙的是，A、B、C區雖同在人社院本院裡，唯獨二樓的A、B區和C區間，卻沒有相通的路，完全被切成兩半。必須從院外繞一圈、或者搭最後面角落的電梯，才能順利從B區到C區。若搭成大門口邊的那一部，你永遠也找不到C區──因為根本沒路走。

根據流傳在人社院中的眾多傳聞，這並非設計上的疏失，而是建築師有意為之，原因是為了：鎮煞。

水木大學的半山腰，原本都是亂葬崗。後來，第二任校長下令擴建校地，鏟平山上的墳墓，建了這座人社院。因此，人社院許多異於他處的設計，都是為了安撫這些無家可歸的孤魂，讓他們別出來作亂、騷擾學生。

於是，剛入學的新生在人社院轉了半天都找不到上課教室，成了大家司空見慣的景象。譬如說要到A區卻搭成往B、C區的電梯，要到B、C區卻變成到A區之類的。偶爾，連趕著去上課的教授，也會因心急而搭錯電梯，落得找不到教室的窘境。等到拼死拼活終於安全抵達教室的時候，最少也遲到十分鐘了。

就像現在的劍子。

「抱歉，我遲到了。」

好不容易能喘口氣，甫抬頭，黑板上的字令他著實征愣了會。要不是手上有佛劍的教學大綱，他真會以為班上是不是有人在發神經。底下的學生只坐滿三分之二，有人竊竊私語，有人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瞥了眼正從後門手牽手偷溜進來的吞佛和宵──或者說，是吞佛抓住宵的手不放──至於自己到底該對這些字有怎樣的反應，劍子心裡已有了底。

「我也愛你們。」

此話一出，正在喝水的沐紫瑛差點嗆到。魚晚兒鬆了下手，原先緊握手中的筆很乾脆地順從地心引力作用，和地面擁抱。

「我們能夠彼此相愛，真的是件很美好的事。」

此時，劍子臉上的笑，甜膩地令龍宿忍不住抖了一下。龍宿眨了眨眼，希望眼前的幻覺能就此消失，可惜不論他眼睛眨得多用力，講台上的劍子仍是聞風不動。

「可是，班上人這麼多，如果我不知道自己在愛的究竟是誰，那真是太令人難過了。」劍子故意停頓一會，接著，再緩緩續道：「所以，我們現在開始點名。」

滿意地看著全班變化多端的表情，劍子打開點名單。

銀白的髮絲、稜角分名的國字臉、沒有品味的冷笑話、愛吊人胃口的腹黑，講台上的劍子逐漸與龍宿的記憶疊合，既熟悉又陌生。他明白有什麼東西變了，但他卻說不出來，思緒飄飄盪盪，沒個著力點，彷彿靈魂被抽離肉體，投入另一個時空。

周遭紛雜的音響被時光洪流吞沒，剎那間，這世界彷彿只餘下自己，什麼都不剩。

他陡然驚覺，對於眼前的劍子，自己竟厭惡之極，絲毫不能忍受。然而，可笑的是，他卻沒辦法將原因組織成語言，那模糊成一片宛如打上雨漬的毛玻璃般的思緒，交錯纏繞，找不到源頭。

「龍宿？」沐紫瑛問道，語氣滿是關心。

他沒回答沐紫瑛的話，而是倏然站起身來，力道之大，發出的聲響使教室頓時安靜下來。對於這個轉變，龍宿並未放在心上，就這樣在全班的注目禮中，他脫下帽子。

「天啊……」魚晚兒倒吸口氣。中文系的人詞窮，是件很沒面子的事；偏偏此刻她腦中浮現的詞彙，只有「豔麗」。照理說，用這個詞來形容男生好像很奇怪，可放在龍宿身上，卻是再適切不過了。

細碎的驚嘆如浪潮一波波湧上。

劍子眼睛睜得老大，呆立原地的模樣宛如當了機的電腦。他維持一手拿筆一手拿點名單的姿勢站了好一會，像座石膏像，聞風不動屹立不搖。

「龍、龍宿！？」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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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07-09-12 0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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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默言歆……現在幾點啦……」穆仙鳳伸了個大懶腰，再打個呵欠，艱難地從被窩爬起來。剛睡醒意識不清的矇矓雙眼，從飯店潔白的棉被慢慢轉至坐在梳妝台前，兩手喀啦喀啦在筆電鍵盤上飛快移動的沉默青年。

「三點半了。」聞言，默言歆停下手邊工作，轉身詢問少女：「要喝水嗎？」

「好～」迷迷糊糊點了點頭，穆仙鳳覺得此刻默言歆的背影，似乎比平時高大許多。她跳下床，走至被默言歆當作臨時辦公桌的梳妝台，想找梳子整理一下不必照鏡子也可想而知亂翹到不成樣的髮。然而手在桌面胡亂摸索了好一陣，梳子沒找著，原本整整齊齊堆在桌上的文件，倒是被她碰亂不少。

早知道就別留這種到肩膀的髮型了。穆仙鳳想。伸手撥弄了會試圖把翹起的髮壓直，默言歆已將水與梳子遞到她面前。

「……你不累嗎？」宛如幾天沒水喝的沙漠旅人，穆仙鳳一口氣喝完杯裡的水，接著便繼續與亂髮纏鬥，「昨天大夥忙到凌晨才下班，今天早上六點就得起來，跟龍首來台灣……」

「還撐得住。公司的業務拖延不得，總要有人來做。」

「抱歉～增加了你的工作量。」

「既然累了，休息一下也好。」從穆仙鳳手裡接過梳子，默言歆小心地替少女梳理頭髮。

「龍首出門了？」

「在妳剛睡不久。」

龍宿一行三人本是每人一間房。為了辦公方便，穆仙鳳便把筆電搬來跟默言歆一塊工作，不過，顯然是她太疲倦了，什麼時候睡著的，她竟全然無知無覺。

「……我總覺得，我們不陪龍首去似乎不太好。」想到身為疏樓創投老闆特助的她，向來細心服侍、養得白嫩無暇魅力無雙的龍首，居然要頂著高溫37℃的大太陽，自己搭公車到水木大學去，毒辣的紫外線直接打上龍首的冰肌玉膚……啊啊啊～打在龍首身，痛在鳳兒心哪！！「劍子先生就會惹龍首生氣。」

「妳不願龍首活受罪，只為了見上劍子先生一面。」兩人共事多年，感情甚篤，看穿穆仙鳳的心思對默言歆並非難事。

「我們開車去接龍首可好？」

「這裡是台灣……」

「那就叫計程車！」

「龍首不會希望如此。」眼看少女幾乎要鬧起彆扭，默言歆忍不住一語道破一個兩人其實都心知肚明的事實。

穆仙鳳霎時噤了聲，眼神直愣愣地盯著眼前的鏡面，不知是在看鏡中的自己亦或是默言歆。良久，細語道：「我當然知道。」

而後，沉默再度彌漫。
默言歆也不多言，依舊佇立在少女身側，寧靜安然。

「我當然知道。」與其說像在確認，不如說是為了堅定什麼。穆仙鳳又重複了一次同樣的話，字字鏗鏘有聲。

＊

教室內，緊繃的氣氛一觸即發。

「龍、龍宿！？」

運動休閒類的服飾，過去他很少看龍宿穿過，他也知道龍宿不喜歡穿，加上龍宿竟戴了比起穿簡約風格的休閒服更令他討厭的帽子，把臉全遮住，難怪他一時認不出來……

講出來實在丟臉，但劍子不得不承認，乍見故人的剎那，他確實有倒退三步從牆上挖個洞當場落跑的衝動。那無時不閃爍著睥睨風姿的眼眸，雖依舊美麗卻隱約浮動著濃重的哀愁。那愁緒非是入秋的蕭瑟，而是更近於冬至的冰冷，足以將人凍傷的慍怒。

但那慍怒宛如冰透入心湖水，飄浮在湖面已凍結了的一層薄冰之下。劍子一時間還沒法理清那雙懾人美眸底下的紛雜情緒，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那些情緒全被冰層包裹，無聲流轉。

那是，冷漠。

上次龍宿用這麼冷冰冰的眼神對他，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他甚至懷疑，龍宿真的有對他冷漠過嗎？

龍宿會氣他大嘴巴亂講話、氣他辦事不利、抱怨他心思跟鐵棍一樣粗、拿話刺他、用書砸他、掄拳揍他；至少在四年前，他依然認為「冷淡」兩字與他們絕緣，遑論冷漠？

反觀龍宿聽聞劍子叫喚，僅是羽睫微斂，不語。

細看眼前的龍宿，表面上雖是絕豔如昔，可身型明顯消瘦許多，眼角透露出難以遮掩的疲憊，氣色也不若從前好了。把一個好好的美人糟蹋成這樣，剎時劍子真覺得自己簡直是世上最沒心肝的大魔王。

「我很抱歉，龍宿。」

是啊，短短四年便能重整旗鼓東山再起，在地下世界中呼風喚雨，其中之艱難，又豈是旁人所能想像？因他一時疏忽害龍宿受苦，怎麼想他都脫不了責任……吧。

「喔？你也會有罪惡感？」

「因為我在乎你。」

講台下學生的驚呼和竊竊私語非常適時地響起。

「你沒有話要和我說嗎，劍子？」

「要說的話不少，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劍子陪笑道：「我的課到六點結束，你先去我的研究室等我吧。」他可不想成為學生口耳相傳的八卦男主角。（雖然已經是了）

龍宿故意拖了很久都不答話，並試圖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猙獰點。此時此刻，光是他皺起眉頭站著不說話，都能把劍子嚇出一身冷汗。其實龍宿大可拒絕的；將持不下的氣氛，只會令劍子更尷尬。當然，他也不是沒想過把劍子當成白斬雞剁成七八段，或是整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之類的。然而，在龍宿終於和劍子面對面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他根本狠不下心。

「……我不反對。」

劍子聞言如獲大赦，轉頭喊道：「簫中劍，你還記得我的研究室在哪吧？」

「呃？」簫中劍直覺莫名其妙，他又不是人社本科系的人，班上那麼多人為何好死不死偏偏挑中他？「大概是……B515？還B516？」心裡忍不住碎碎唸，但他仍是乖乖回答劍子。

上週，簫中劍由於錯過心得報告繳交的期限，不得不親自去教授研究室交報告，才因此得知班上很少人進去過的劍子研究室所在。

「B515。麻煩你帶龍宿過去吧。」

簫中劍看著講台上對他大放哀求光波的大教授，再偏頭瞧了眼正對他微笑的龍宿，「飛來橫禍」四字恰可道盡簫中劍的心情。

「……是，老師。」除此之外，他還能說什麼呢？

＊

簫中劍帶龍宿搭電梯上五樓。途中，簫中劍目光頻頻繞向龍宿，復又收回，幾度欲言又止。

「我以為你是個做事乾淨俐落，不會拖泥帶水的人。」龍宿主動挑起話頭。

「事情既有侵犯他人隱私之虞，簫中劍不得不小心謹慎。」他可沒有被當重修的興緻。

「呵，你好奇的，也不就是我和劍子的關係？」

談話間，兩人已到五樓。簫中劍為帶路走在前面，龍宿跟隨在後。

「好奇歸好奇，倒也不是非知道不可。」或許是他反應過度，簫中劍總覺得龍宿方才的話，似乎帶了些不屑與嘲諷，「只是……被人騙的感覺不太好。你不是大學生吧？」他並非喜好追逐八卦的庸俗之人，比起那些，他比較在乎龍宿的身份。

「嗯，我已經工作一段時間了。你覺得我是什麼職業的呢？」眼前的青年勾起了龍宿的興趣，簫中劍的性子有點執抝，卻又有適度的柔軟，宛如初冬降雪，那冷得恰到好處的溫度。至於騙了人這一點，龍宿心裡雖有點小小的罪惡感，但也就是那麼一點罷了，沒幾秒就咻一下不見了。

「這個……是金融或企管一類的嗎？」

「為什麼你這麼認為？」

「因為你看起來很精明的樣子。」有辦法把劍子嚇得半死的人真不多見。簫中劍上了劍子快一年的課，至今從沒見過劍子如此狼狽過。

「你很聰明。」龍宿唇邊浮現笑容，似乎很滿意，「我是做投資的……」

驀然，龍宿看見一道從走廊另一頭閃過的人影，雖只是驚鴻一瞥，卻令他心驚不已。柔軟如絲的烏亮長髮，似曾相識的身影，飄逸出塵的氣質，溫暖明亮，彷彿能容下一切，包括那些陰暗污穢的東西。剎時，那陌生的身影與幼年記憶中，救了他、與他一同坐在那部初識劍子的車上的東方麗人重合，無以名之的力量從內心洶湧而出，驅使他馬上朝那人離去的方向疾奔。

「龍宿！」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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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07-09-27 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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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無暇理會身後的簫中劍，龍宿迅奔至走廊盡頭，發現右邊是露台，左邊則又是一道長廊，一排掛著名牌與系別的房間順序而下，看來似乎就是劍子口中所說的「教授研究室」。對方走路的速度不快，離他大約十步而已，龍宿快步上前，冷不防一把抓住對方手腕。

「你……咦？」

對方訝異地回過頭來，在看清對方樣貌的剎那，龍宿便知認錯人了。這人雖是東方人，長相也同樣妍麗出塵，可是……太年輕了！依時間推算，那人若還活著，必定已超過三十，可眼前這人，大概跟他差不多大……而且……該說是直覺嗎？他感到這人身上有些地方跟當年的恩人很像、有些地方卻又不一樣……

出乎龍宿意料的，那人的眼神不多時便褪去方才的錯愕，轉而變為瞭然，「你該不會是劍子的朋友吧？」

「為何這麼說？」在道上打滾多年，龍宿很快便收起陡生的驚慌，沉聲問道。

「我和劍子是同期進來的。八年前，劍子在新進教授的歡迎會上，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他的反應就和你一樣。」對方不慌不忙，話語就像露台外的微風般，徐徐吹入走廊中，「因為印象太深刻，在你剛才突然抓住我的時候，讓我一下子就想起當年的事。」

「你也是這裡的教授？」話中多了一絲連龍宿本人都沒察覺的酸味。

「嗯。我是莫召奴，在外語系教日文的。」

龍宿本想繼續問下去，卻被隨後趕上的簫中劍一聲驚訝的叫喚打斷。

「老師！」

「簫中劍？你怎麼在這裡？」

水木大學的第二外語課程採學年制，上下學期合起來才算是學完一個階段；譬如說，簫中劍上學期選了初級日語一，這學期他就必須繼續選初級日語二，才算完成初日課程。莫召奴和劍子是好友，簫中劍兩人的課都有修，是以莫召奴才會認識簫中劍，對他比較有印象。不然他手上的學生，每學期林林總總加起來少說有上百個，怎麼可能每個人都認識？

「龍宿，我介紹一下，他是教日文的莫召奴教授。這位是劍子教授的朋友，龍宿……嗯，劍子教授叫我把他龍宿……把他的朋友送到研究室。」簫中劍微喘著道：「那，老師您是……？」

「回研究室途中。」莫召奴的笑容燦爛得過分，令簫中劍不由得抖了一下，「劍子也真是的，居然在上課時間指使學生做事，沒聽到課損失的是學生耶。」

看著簫中劍與初次見面的龍宿，莫召奴似乎可以想像，劍子剛才的「課」有多精彩。相信不久之後，他就能從路人甲乙丙丁處聽到鉅細靡遺的實況報導。

「沒關係，以後再和宵借筆記就好了。我們是室友，方便得很。」

「這怎麼行？……算了，他個性就是那樣。」莫召奴低喃道：「不然我送他去劍子研究室好了，你先回去上課吧。」

「這樣……沒問題嗎？」簫中劍總覺有哪裡怪怪的，「那龍宿你……」

「當然可以。你回去什麼都別說就成了。若劍子問起，就說我接手了你的『任務』就好。」莫召奴眨眨眼，清亮的瞳仁閃爍如星子。

「可是，龍宿……」

「騙了你們又打擾你上課，該說抱歉的是我。」見簫中劍仍有猶豫，龍宿索性打蛇隨棍上，再推他一把。一半真的是由於話中的理由，另一半則是想早點把簫中劍支開，他才好私下問問莫召奴……一些事，「你就安心回去吧～順便替我向沐紫瑛她們陪不是。」

「不好意思，龍宿。」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加上社會學的課有些若不親自聽過，事後光憑他人轉述和筆記，還是無法理解老師上課在幹什麼……他不想被當啊……

「別這麼說。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們。」這是真心話。

人社院室內因設計之故，室內比室外涼上許多（壞處是冬天也比外面冷上不少），不知是否因為這樣，使簫中劍離去的背影，像冬日寂寥曠野上飄飛的雪花，前一秒猶在眼前，下一刻便被吹往天邊。

「你和劍子很熟？」迫不及待的問題伴隨的是難以自持的憤怒，見到莫召奴對簫中劍說話時，那副深知劍子脾氣般雖感到煩惱卻也莫可奈何的表情，還有唇畔自然溢出的笑容……不知為何，讓龍宿難以忍受。

「交情還不錯。就像我剛才說的，我和劍子是同期進來的，在發生認錯人的事之後，我們兩個便慢慢熟起來了。」莫召奴伸出蔥指比了比前方，「劍子的研究室就在我隔壁的隔壁，有什麼話我們就邊走邊說好了。不知『龍首』意下如何？」

這傢伙……

「──你知道多少？」

表面像隻人畜無害的小動物，想不到肚子裡的壞水也挺多的嘛。他真懷疑那堆壞水是不是從該死的劍子那散佈出去的……

「你不必那麼緊張～『龍首』之名如雷貫耳，只要有接觸這塊領域的人都知道。關於你的事，都是四非凡人講的，劍子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在四非凡人講完之後要我幫他請一個禮拜的假。如你所見，我當然是拒絕了。不然你今天也不可能那麼順利找到他。」

莫召奴那亮晶晶的笑容，理論上應是充滿善意，怎麼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若非這裡是水木大學人社院，簫中劍剛才也確實叫莫召奴一聲「老師」，他還真會以為莫召奴是哪個組織派來的臥底。對他的事，究竟劍子向他的朋友說了多少？莫召奴又知道多少？

而且，莫召奴雖然待人親切，他卻能清楚看到那一條被拉起的界線；把自己隔絕在裡面，自己不出去，也不讓別人進來。因為他們剛認識的關係嗎？

向前走至盡頭，又是一整排的研究室，都是人社系的。接著，兩人再往左邊轉，走到將近一半的時候，停下腳步。

B　　　　劍子
515 人文社會學系

「隔壁的四非凡人跟劍子也認識很久了，若你有事但我不在的話，可以去找他。再過去則是我的研究室。」停頓了下，莫召奴續道：「可以請問一下……你什麼時候要回香港嗎？」

「我會在這裡停留一段時間，至於到底待多久，得視情況而定。」

至少，目前唯一能確定的是，莫召奴對他充滿善意。龍宿想。

好奇打量著淺灰色的門，龍宿驀地想起劍子只會鎖自家大門，除此之外幾乎所有的門都會忘了鎖，包括自己的辦公室。不知劍子這個壞習慣改掉了沒？

「好了，進來吧。」莫召奴毫無阻礙地打開劍子研究室的門，長驅直入。

──顯然是沒有。龍宿滿頭黑線。

幸好重要資料劍子通常都用密碼鎖鎖在抽屜最底層（而且是龍宿替他買的最先進產品），旁人難以盜取。之前若不是劍子正在趕論文，把資料全搬出來散得到處都是，像佈滿海岸的沙攤一樣佈滿房間每個看得到的角落，即使是傲笑紅塵也不可能從他老哥那裡，輕易把自己的資料「偷」到手。

否則，他一定壓著劍子把這毛病改掉。

龍宿才踏進研究室，一座高至天花板的鐵皮大書櫃迎面撲來，而且是側放的；相同擺法相同材質相同大小的書櫃有好幾個，在空間有限的研究室內一字排開，只留了走道，乍看之下倒真像圖書館。穿過書櫃區，後面是一張人工木材製的辦公桌，桌面是合金，看起來至少比那些破爛書櫃好太多了。面對辦公桌的是一張沙發，除了跟沙發一組的抱枕外，還有一張摺得亂七八糟的薄被；顯然這沙發時常被劍子拿來當床用。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怪了，難道教授研究室的裝修不能向學校申請補助嗎？每天都在做研究的地方，幹嘛沒事搞得像貧民窟？又不是沒錢！真不愧是註定一輩子窮酸命的窮酸劍子。

夕照威力之下，整間研究室雖有開門通風，依舊熱得像烤爐。暑氣蒸溽，衣服被汗貼在背上，濕熱黏膩，令人難受。龍宿走到冷氣機下方，抬頭一看，控制面版上竟沒亮燈──也就是說，這台冷氣根本沒接電？

「冷氣要另外計費。」像是看出龍宿的疑惑，莫召奴的溫潤的嗓音從身後飄來。

什麼？「你再說一次？」

「冷氣要另外計費。我們校長主張節約能源，教授們必須帶頭以身作則。因為捨不得買冷氣卡，劍子下午很少待在研究室，不是逃到圖書館就是到系辦避難了。不過，若是要趕論文，那可就沒得選擇了呢。」

在龍宿的觀念裡，夏天熱了就是要開冷氣，這就和肚子餓了要吃飯一樣理所當然，尤其近年來溫室效應增強造成夏季溫度升高，幾乎每天都到35℃，不開冷氣活得下去嗎？劍子未免省錢省過頭了吧？他以為自己的研究室是什麼？烤箱還是蒸籠？

「……要怎麼做才能把這台該死的冷氣機打開？」劍子受得了他可受不了，要他在烤箱裡等人三小時是什麼意思？是要等他被烤得香噴噴之後再來好好享用（？）嗎！

「你是說冷氣卡？」莫召奴登時會意，「那我的先借你好了。」在口袋裡摸索一陣，他掏出一張類似IC卡的東西。上面一樣有晶片，但印著的卻是水木大學形似六芒星的校徽，背景是被樹林環繞的一片湖，不知是校園哪一處的景色，「等我一下。」

莫召奴再回頭走到門邊，龍宿這才發現在牆角有一台像是小型讀卡機的東西，剛才開門時被門板遮住，所以他才沒看到。只見莫召奴把卡插入機器的卡閘，等了幾秒後，對他說道：「你開冷氣看看。」

方才毫無動靜的冷氣機面板上，出現了顯示室溫的數字。按一下「啟動」鍵，沁涼的風頓時拂上站在冷氣機正下方的龍宿面頰，好不舒暢。

「冷氣卡是全校通用，餘額會顯示在機器螢幕上。我那張本來剩300.86，用掉的錢你叫劍子明天連卡一起還我就好。」

「那你呢？你不是要回研究室？」

「不回去也行。」莫召奴笑得更燦爛了，像本就讓人移不開視線的美麗花朵，在清晨沾滿朝露後，愈發鮮嫩，「我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工作，不一定非得在研究室。咖啡廳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這倒是可憐了三口劍，要在蒸籠也似的研究室裡替他批改學生的作業……但，相信三口劍一定會發揮潛力，安然活下來的。

「那就多謝汝了。」龍宿大方接受對方的好意。反正要負責的人是劍子又不是他。

「哪裡。那我先走了，拜啦。」

莫召奴順手把門關上。室內又回復了平靜，和他之前在教室裡突然站起來狠瞪劍子的時候一樣，悄然無聲，只餘冷氣引擎運作發出的些微聲響，與風從冷氣口吹出的聲音，彷彿他即將與世界隔絕，再也不出去。

或許是周遭太安靜了，兩天睡不到五小時的疲憊瞬時襲來，刷去直至剛才為止的精神亢奮。那大概是因為太久沒睡產生的假性亢奮吧。龍宿想。

劍子比他想像中的節制，只在辦公桌旁放了一疊與桌子同高的學術期刊啊雜誌啊書啊等等之類的東西組成的混合體，即使他的步伐已經搖搖晃晃了，依舊安然步至沙發，坐下，頭往旁一倒，便失去意識地睡著了。

待續

感謝瑾璃,觴夜,妃茵的鮮花^^

[ 此貼被璃光在2007-09-29 00:1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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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1.21我們09.(劍龍現代)，29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