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15 【師策】淒離/續-<覺魂>之一～二(1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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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o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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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0-06-13 06:02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1.15 【師策】淒離/續-<覺魂>之一～二(13F)

隱世生費盡了心力收集劍上心血，那都是師九如曾經修補的劍。

用數不清的「靈」，疑聚成魂魄，用初死的嬰孩入體，讓師九如、復生。

==

師九如剛長到五歲，隱世生教他拿筆寫字，謄抄面前的古詩，寫一個字、唸一個字，師九如用清晰的、稚嫩的調子唸：「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五花馬，千金裘……五花……馬……」

隱世生頓住了磨墨的動作，他看向師九如，那雙孩童的眸子仍然天真可愛。

隱世生拍了拍他的頭，「怎麼不唸下去？」

師九如如夢初醒似眨了眨眼，他看著「馬」字，轉頭問道：「好不好看？」

隱世生斂瞼一看，笑了笑，說：「寫得很好，這個字特別好。」

師九如呵呵笑，繼續歪歪斜斜寫字。

寫完一首詩，再寫下一首，邊寫邊唸，把字記下。隱世生覺得這孩子格外靈巧。畢竟，是師九如嘛。

他給師九如磨著墨，忽然注意到那張白淨小臉上沾了墨，動作柔柔，把擦去了。

===

天氣很好的一個下午，師九如在河邊玩水，隱世生站一旁照看著。小小孩子，笑起來已經頗有幾分當年君子形貌，細細眉，彎彎眼，水紋細緻。

五歲大了，純真可愛的年紀，卻偶爾會摸著殘劍眼露憐惜……

跟那時候的眼神，一模一樣。

「白雲。」

猶自瞑想間，身後有人喚他，隱世生轉過身，那人白披風輕輕揚動。

「你來了。」

「嗯。他……情況如何？」

「似乎開始記起一點東西，到了哪個年紀，就會完全想起來了吧。」

「我還挺希望他不要太快記起，能夠無憂的日子，對他，難得了。」

「哈。」

「叔叔！」

注意到劍者的出現，師九如高喊一聲，清清脆脆，很是興奮。

肥嫩的小手拳起來，雙腿扭捏擺動使勁向前跑，忽然疼吟一聲，手心放開了，小螃蟹跳了出來，師九如握著右手大姆指喊疼。

隱世生把他牽過來看，幸好小小蟹箝傷力不大，就是被夾紅了一圈。

師九如睜著大眼睛，極無辜。隱世生忍不住勾嘴一笑。「不疼不疼，我呼呼。」

「嗯。」

白衣劍者在一旁看著輕抿嘴笑。「九如，要緊嗎？」

「不要緊的！白雲已經呼呼了。」師九如朝他招了招手。「叔叔，抱。」

劍者點頭將他抱起放在臂彎上，師九如雙手環住他的頸子蹭了蹭他的頭髮。他們這樣走回家。

隱世生開始感到有點憂慮。

那一大一小躺在床板上，小的已經睡了，臉埋在劍者胸前，手放在腰際上緊緊抓著白色披風；大的輕輕柔柔拍他的背讓他睡得更香。

「他對你……」隱世生皺了皺眉，「很依戀。」

「我知道。」

劍者說話輕輕的，不想吵醒師九如。

「這樣好嘛？我是說，你的存在似乎會影響他的記憶。」

「嗯，所以我這次，是最後一次來看他。」

隱世生忽然替師九如覺得不忍心。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或者，久久看他一次也好。」

「就當是為了讓他安心……」

劍者沉墨默半晌。然後點了點頭。他的下巴輕輕抵著那顆小小腦袋，懷中的孩子在睡夢中緊緊偎向他。

「希望我們……沒有做錯……」

===

師九如很少看見劍者叔叔了。

起先五、六個月，師九如會追問隱世生，隱世生拍了拍他的頭安撫。「叔叔有自己的家人要照顧，很忙，抽不出空。」

等抽出空的時候，都是一年兩年。

師九如二十歲的時候，已經等成了習慣。是的，他在等，對於劍者的來訪，他從期待變成了等待。

他撫著手裡修補完成的劍，心靜無罣，待夕陽餘暉落盡，才回入屋裡，放好劍。那些修補好的劍，隱世生會帶去市集販售，作為生計。

師九如看完一本書，算算時間，煮好一桌飯。

隱世生歸家時，帶來了兩個客人。

流水絲竹越女吟。

劍者這次來訪還攜帶了一名少女，少女清靈可愛，容貌秀麗，與劍者有三分相似。少女在彈箏，她說她為了賺錢，十八樣武藝都學了點皮毛，最近的行業是在餐館裡賣唱。少女是劍者的女兒。

師九如聽得入神，曲畢時，他怔了怔，然後撫掌輕笑。「好美的聲音。」

「騙吃騙吃啦~~」

劍者要走的時候，師九如送了劍者的女兒一把劍。劍者說他將與家裡人四處遊歷，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過來了，此次來訪，便是要作別。

少女揮著劍高興地就使出功夫比劃，劍勢輕靈，向劍者襲取一招過去。

「劍起風雲行－－」

一招兩聲，少女無奈吃敗。

「呵……」

劍者安撫著女兒一臉寵溺。師九如輕輕一笑，不知怎地眼框微濕。

「那麼……後會有期了，師九如。」劍者把手按在師九如肩上，臉上也是不捨，說到底……也曾經是膩著自己的孩子。

「珍重。」師九如回握他手背，拍了拍。「還有，這些年謝謝你的陪伴……汲無蹤。」

「……你記起來了？」

師九如斂瞼，「模模糊糊的。」

「那他……」汲無蹤望著師九如的表情，嚥下了疑問。「隱世生知道嘛？」

「大概知道了吧。」

從師九如自然而然拾起廢劍修補開始，隱世生就知道了。

師九如發傻怔的時間越來越少。

二十三歲那一年，師九如說他想去一個地方看看。

「劍墓。」

隱世生手握了握，很快放開，沉默許久後，終於他說：「當時我去遲了。劍墓也找不到他，如今的劍墓，我也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

「無妨。」

「師九如。」

師九如停下腳步，微微偏頭，靜待隱世生下文。

「他說………人各有命，但是你師九如，不該死。」

所以他與汲無蹤，皆是受了託付而盡心盡力了這二十多年。他也曾有期望，師九如不會想起從前，而是一個真正新生的開始，「他」一定也不希望師九如再背負太多什麼……

「……」

師九如一手揹在後，輕穩跨步。

===

昔日劍墓燒盡了一切，多年後這塊土地長出了新草綠樹，不變的是彎延流水仍然清澈。

他望著流水，只是靜靜望著。

只是望著，也會心痛。

師九如忍不住按著心口，呼吸吐氣，緩過了。

淒離野上塵如煙，當時的愛恨之爭如今都已泯滅。

遠遠，就看見一坏舊土，只立了一塊無字碑。

師九如走上前，彎下身掌心按在碑緣，捏碎了一角。

藍眸深處，轉成灰。

師九如徒手掘土，挖出白骨。

黑髮白衣，白色長披風上，血跡斑斑。

「策馬……天下……」

一聲哽咽，白骨眼窩，濕微。

[ 此帖被ooolk在2010-11-15 04:0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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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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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0-06-13 10: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剛開始我還以為那位劍者是策馬......
沒想到最後的結果竟是如此的哀悽
就算再次復生也無法遺忘的愛戀
隨著所看所觸摸而潰堤...哽咽....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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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0-06-17 20: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1樓霜霜于2010-06-13 10:05發表的 : bhKV +oN
剛開始我還以為那位劍者是策馬...... R]=SWE}U
沒想到最後的結果竟是如此的哀悽 2k3 z'RLG
就算再次復生也無法遺忘的愛戀 R`C.ha
隨著所看所觸摸而潰堤...哽咽....流淚... )[DpK=[N^p

感謝賞文^^
中間對汲無蹤的描寫我不否認其實有刻意性質
一方面是為了不太快揭露事實，一方面是想表達
就算沒有記憶，可是在師九如的「感覺」裡，在他心裡有一個人很重要很重要。他的人際圈其實只有隱世生與汲無蹤而已
而見到汲無蹤後，從「白色披風」他找到了心裡熟悉的感覺…
他也以為，汲無蹤是很重要很重要的那個人。

只是隨著記憶回復，那是一種半夢半醒的感覺。夢醒了，他就什麼都清清楚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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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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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0-06-18 00: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也以為那個劍者是小馬||||看到後面說劍者的女兒時嚇了我一跳，還以為小馬不等九如自己結婚去了||||||（拍胸口）

小馬的願望，是想讓九如重新開始新的人生吧，不過這麼深刻的牽絆，即使生命消逝輪回，也不會，亦不能忘記的。
就像當初九如留下小馬慷慨赴死一樣，一人碧落，一人黃泉，天人永隔，到底是誰對誰的殘忍啊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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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0-06-21 19: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3樓得意小貓于2010-06-18 00:41發表的 : hX %s]"
我也以為那個劍者是小馬||||看到後面說劍者的女兒時嚇了我一跳，還以為小馬不等九如自己結婚去了||||||（拍胸口） ZG!x$yi$
_i.({s&_9
小馬的願望，是想讓九如重新開始新的人生吧，不過這麼深刻的牽絆，即使生命消逝輪回，也不會，亦不能忘記的。 Fv;u1Atiw
就像當初九如留下小馬慷慨赴死一樣，一人碧落，一人黃泉，天人永隔，到底是誰對誰的殘忍啊T-T ]P JH'=

我始終覺得，小馬會很固執的，固執地認為大愛之道若沒有師九如，那麼總有一天會泯滅的吧…(當然這也是我的固執XDDD
小馬對師九如說過「這個世間不若你的心這般光明」；所以沒有師九如的大愛之道，可能沒有那麼的完滿。
不過老實說……很久前就想過，若小馬的戲份繼續下去………
若有戀愛戲的話，我還挺樂見的…(掩)
所以師策這對可能，我並不是那麼的深腐哈哈哈

一人碧落，一人黃泉，不就是編劇對我們最大的殘忍嘛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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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o07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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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5樓發表於: 2010-06-24 04: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天阿.. 我好想哭阿..

真的有虐到..

我剛開始也以為是策馬.. 後面又帶了一個女兒..
嚇了我一大跳.. 原來是無蹤叔

呼~~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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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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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26)

6樓發表於: 2010-06-24 23:2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能夠無憂的日子，對他，難得了

時過境遷，想到這句話就會覺得心情沉重
當我們看著應該記起的人忘記了為他帶來苦痛的一切時
卻又不得不為他也自欺欺人下去
但是當想起一切的人，挖掘出來的那是那麼的撕心裂肺的痛
這也是不管沉寂多久，都無法忘卻的沉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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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o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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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0-07-04 03:4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5樓tabo0781于2010-06-24 04:02發表的 : +k"8e?/e.
天阿.. 我好想哭阿.. H#d! `
真的有虐到.. pRyS8'
j4hUPL7
我剛開始也以為是策馬.. 後面又帶了一個女兒.. -a#AE|`
嚇了我一大跳.. 原來是無蹤叔 EJiF_
....... OW5|oG

所以慎入很重要XD

老實說如果小馬去生個女兒我絕對不反對TVT(爆)

引用
引用第6樓焚鶯于2010-06-24 23:20發表的 : X<bj2 w
>>能夠無憂的日子，對他，難得了 QSQ\@h;E
rD)v%vvr&`
時過境遷，想到這句話就會覺得心情沉重 ur_"m+
當我們看著應該記起的人忘記了為他帶來苦痛的一切時 L.~]qs|G/K
卻又不得不為他也自欺欺人下去 rzY@H }u
....... 7'l{I'Z

當時寫那句話，不可否認對師九如是有著憐惜的心情的…
在面對死亡，我始終覺得，活著的人、最苦；對師九如或對策馬而言，活著雖是希望，卻同時也必須承受絕望。

會寫出這篇其實很奇妙，當時只是突然想到了師九如埋劍、然後想到他如果挖骨……只能說是迷糊搞錯生出來、又夾雜著對策馬的想念才……
所以淒離其實本意並不是怨念啥的，我只是希望看見最終策馬死有依歸這樣(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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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0-07-08 04:1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淒離續-《覺魂》

「那些心血中，也包括『靜心』？」

「嗯。」

隱世生打開師九如枕邊暗格，師九如眸子微微睜大，他從來不知道那裡藏有玄機；隱世生拿出一團以藍底綴繡花布面所裹住的長物，用著輕微顫抖的力道將繩結拉開。

露在師九如眼前的，是斷折兩半的「靜心」劍，乾乾淨淨如新鑄，劍刃卻早已失了鋒芒，如鏽鐵一般死寂殘敗。

靈魂深處彷彿有什麼被牽引著……

師九如揪著心口，深深喘了一氣。親手挖掘、埋葬策馬天下骨骸那日般的……難以呼吸的極痛絞著心臟，他痛苦地睜大了眼眸──握住冰冷劍柄，狠狠握住。

師九如修補好了「靜心」劍。

化入的劍中靈氣，卻不是心血，而是魂魄。

──策馬天下的覺魂，師九如的愛魄。

「如果你認為，師九如不該死，那麼你也應該要明白一件事情──沒有人、應該一個人，孤獨過完這一生。」

「師九如需要的，是策馬天下一生的陪伴。」

＝＝＝
之一

傻子就叫作傻子。
你跟傻子說話，他只會對你笑，眼神卻是無神的，灰藍眼瞳像是陰霾的天色。可是傻子笑起來的樣子，很乾淨，甚至是俊秀的。

令人難以想像，第一次遇見他，蓬頭垢面、傷痕累累，奄奄一息地像是一隻幼貓，被隨意扔在地上。

師九如從老大夫口中得知，傻子姓師，出身自鎮上武館，一出生就是傻的，因為庶出、而生母難產，自是從不得人疼惜，家裡人曾請道士看過，說是生來體內少了一魂，這輩子註定是要傻傻癲癲過下去了；幾年前武館替人護標，路上被盜匪殺了七七八八，武館無人維持，剩下家裡女眷各自覓了歸處，只有傻子流落街頭無人照顧。

「那幾年傻子是一個賣菜婆子看他可憐，給他養的，你撿到他那天，正是老婆子頭七。這鎮上一直有幾個小流氓閒著就欺負傻子，都是我給他擦藥；那天那幾個小流氓把傻子欺負得凶了，我第一次看見傻子發瘋似的回擊呢……，嘿，傻子還是有幾下功夫的，揍得其中一個人倒地不起，我看就知道那鼻子是斷了、不能使了。後來他們把傻子往死裏打──幸好是你及時出現，救了傻子一命！」

老大夫眼角兒瞟了傻子一眼說，那老臉上已是掛著一行清淚。

他何嘗不心疼傻子、不想幫傻子，但老骨頭一把，除了給他擦藥，做不了什麼。

「先生，請你不要嫌棄傻子，跟傻子相處過，你就會知道他的好；傻子雖然傻，卻不笨。他的眼睛看得比誰都清楚、他的心乾淨地比誰都纖細。」

「既有緣相遇，又是同宗，師九如高興多一個家人都來不及，怎麼會嫌棄呢？」

師九如擰著手上的帕子，一邊仔細替傻子擦臉，帕子洗過好幾遍，才擦出一張淨白清秀的臉廓。

傻子皺著一雙粗長濃眉，睡得極不安穩，細長眼睫一顫一顫的，連嘴唇也微微張闔著發抖，似乎有話。但是傻子不會說話。師九如把手放在他額上，輕撫沾滿了油垢沙塵的頭髮，額髮往上輕輕撥開，望著那張稚氣的臉蛋，微微失神。

「大夫，他今年多大了？」

「傻子呀，今年十六。你別看他身子板瘦瘦小小，那只是營養不良。」

「呵，我明白。」

「等傻子醒了……一切，都交給先生照顧了。」

「我會的。請問，他的名字……」

老大夫搖搖頭。「傻子就叫作傻子，沒有名字。」

師九如沉默一陣，漫漫心疼壓得他胸口抑悶，他微斂眼瞼。接著他握住傻子的手，對老大夫說：「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他。包括我自己。」

立誓的口吻，很輕，卻硬如磐石。

傻子的名字叫作師天祐。

是師九如為他新起的。但傻子還不認識，師九如這麼叫他的時候，傻子只是聽見師九如的聲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笑。傻子笑起來的樣子，很乾淨，甚至是俊秀的。

「師天祐，過來。」

師天祐並不懂那是他的新名字，看見師九如招手，一腳一步，很慢地從門板邊走到師九如面前。

師天祐對師九如的依賴心，是令人意外地，當時傻子初轉醒，看見坐於床緣照料他的師九如，憨憨一笑，伸手就緊揣住了師九如袖角不放，他睜著一雙狹長的眼猛盯師九如，不吱不吭，把師九如盯得好笑連連。最後是老大夫捧著藥碗進房，師九如親手餵藥後，傻子才又睡了回去。

傻子的身體調養了半個月才見好轉，師九如便攜著傻子辭別老大夫，將傻子一路帶回劍墓故址。

在師九如握起靜心劍那天開始，劍墓才真正迎回了新生，一花一草、一景一物，盡皆如初。

但也僅僅只是景物，而人事已非。

師天祐這幾日被師九如養肥了些，兩頰豐潤透紅，但身子板還沒抽高，站在師九如身旁，只差距師九如胸下幾吋，師九如微抬手就攬住了他瘦小肩頭。他低下頭，在師天祐耳邊輕聲說道：「天祐，你閉上眼睛，」師九如隨著聲落，手掌蓋上他的眼睛，「靜心聆聽。」

師天祐對言語的意思還半矇半懂，但是視力被掩住了，他也只能閉起眼。他感覺到被師九如半攬半抱住的溫暖，那像是天氣很冷的時候賣菜老婆子第一次為他蓋上被子的難忘熱度。師天祐想起老婆子，嘴角不自覺輕抿，心裡酸疼難受得緊。

師九如發現他異狀，攬在肩頭的手緊了緊。

「天祐，你聽見什麼了嘛？」

師天祐給他的回應是抬高雙手，握住掩在面上的師九如的手背，起初沒有動靜，漸漸地手上力氣加大，師九如只感覺掌心一濕，下一刻師天祐脆弱的哭聲便嚶嚀響起了。

師九如一怔，攬肩的手一環，將師天祐整個人圈在懷裡。

師九如讓師天祐聽的，是流水的聲音，流水的聲音，必須要靜靜，才能聽見那細微靈動。然而師天祐的哭聲，卻比流水聲還要靜、還要細碎。

師九如想起老大夫說的話，他說傻子雖然傻，卻不笨。傻子有一雙清明的眼睛，他能看見誰待他好、誰待他不好，進而選擇疏遠或是親膩；傻子有一顆乾淨的心
，很懵懂，也很纖細。

師九如心裡好明白，傻子其實並不如表面那麼依賴信任他，所以傻子只是靜靜站著哭。師九如只好把他再抱緊一點。

「天祐，不要忍耐……」

師九如的手背被抓紅了，細細的血珠子點點冒出來，染紅傻子的指尖。師九如眼瞳微縮，心裡疼痛，也憂慮。第一次見到傻子，他奄奄一息，幾乎沒了鼻息，但是師九如也見到，那個被傻子打斷鼻子的小流氓難堪的模樣……

在傻子心裡頭，藏著恨，恨有多深，下手便有多重。

傻子雖然傻，卻不笨，他看見小流氓把賣菜老婆子推到魚池裡，害老婆子溺斃。是小流氓殺了她。

===

師九如把哭累睡著的師天祐輕放在床板上，洗了一條帕子擦抹那淚痕斑斑的臉。

豐潤的臉龐，依稀是誰的輪廓。

師九如閉了閉眸輕歎聲氣。

唔…原本沒想過竟然會寫續的…但是就是……
對於悲劇什麼的，還是覺得不甘心吧(掩)
另外，關於文中提到的「覺魂」，是三魂中其一，人死之後，一魂留在神主牌位、一魂留在墓地、一魂入地府。覺魂就是留在墓地的那一魂…
所以文中設定了被師九如抓回來這樣…咳= =
必要條件、必要條件。

寫文時一直把「師天祐」打成「師九祐」…如果文中有沒改正過來的請告知我一聲，感謝TVT
這邊已經寫文寫到眼花了……

[ 此帖被ooolk在2010-07-08 04:4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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