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霹靂】如夢似幻－糾纏-結（下）（蒼襲）[煉&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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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

勘不破‧是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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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5)

20樓發表於: 2007-05-06 22: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Beliel

這樣的襲滅好弱受啊...總覺得沒完整表達出他的味道。
一步佔有欲已經強到把襲滅弄成這樣了，要他放人實在不可能。
愛情本來就是很莫名其妙的東西啊。
是說這篇實在有夠狗血的...= ="
謝謝小花^^

TO 風靈月狐

沒錯，基本上他一天大概睡超過12小時，當然吻醒他只是個玩笑嘛~
其實翠山行的心態跟善法是一樣的，希望自己重視的人幸福而已。
襲滅本來就就是被吾虐好玩的= ="
不用鞭他老爸，鞭吾吧...

謝謝賞文^^~

曾經的唯一，曾經的所有，都已是過去的曾經。

頂端

煉

勘不破‧是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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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5)

21樓發表於: 2007-05-11 04: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糾纏－合

　　徹底爆字數...（遠目）
　　
　　※
　　
　　
　　溫暖的感覺由髮絲末梢傳來，隨著那人細細解開自己打結的長髮，應是毫無知覺的黑髮也有了觸感，將那淡淡的溫柔傳來，直達心頭。

　　這種想法很可笑，連他都很想嘲諷擁有如此心情的自己，但是越是溫柔，他就越容易淪陷；忘了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卸下防備，忘了自己什麼時候露出了軟弱的一面，只想要沉溺在那片溫柔中，不願醒來。

　　惡夢，卻永遠都擺脫不去。
　　

　　才一睜眼，那張與自己相似度八成以上的容貌便出現在眼前，只是那張過於溫柔的笑臉卻怎麼看都不習慣，不甚清醒的眨了眨眼睛，看了周遭環境後很不客氣的開口：「我餓了。」

　　「馬上好。」一步蓮華用眼神示意，隨時都處在待命狀態的善法天子迅速的退出房門，整個房間只剩下兩人。

　　一步蓮華伸手爬梳著剛起床之人的凌亂長髮，笑的溫柔，「好難得聽到你主動說要吃飯，發生了什麼好事情嗎？聽說你下午有清醒一陣子，好可惜那時我不在家。」

　　床頭櫃上的電子鐘顯示現在已是深夜，後者先是看著藍杉青年走出房門，轉移視線落到眼前對自己寵溺非常的人，緩緩伸出手觸摸那人的臉、鼻、唇。一步蓮華並沒有拒絕突如其來的親近，任憑動作。

　　在那張臉上肆虐了好一陣子，彷彿是注意到那人表情從未有過變化而放棄繼續玩弄那張臉。襲滅天來翻過身捲起身上的棉被將自己裹住，下一秒便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心情不好嗎？」雙臂收緊，將人緊緊抱在懷裡，銀髮與烏絲曖昧的在床上交錯糾結，被抱住的人只是靜靜的凝視床單上顯眼的銀黑纏繞，沒有反抗，任身後之人與他耳鬢廝磨親密不已。許久，低沉的聲音悶悶的的從棉被裡傳出。

　　「我累了，想睡。」

　　「不吃點東西嗎？善法等等就把食物拿上來了。」

　　才說完，善法天子立刻推開門進來，手中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稀飯。襲滅天來掙脫懷抱，在床上坐起身朝善法天子那方向伸出手來，「給。」

　　「在床上用餐是不好的習慣。」善法天子沒有第一時間把碗端給襲滅，只是叮嚀了幾句。襲滅天來煩躁的抓抓頭髮，推開一旁的人逕自下床，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那，現在可以給我了吧？」

　　「小心燙。」將碗端過去的同時瞥見襲滅不耐煩的神色，善法天子好意出聲提醒；後者低啐了聲，將那碗粥拌了又拌攪了又攪，直到上方冒出的煙霧沒有那麼濃烈後才開始吃。
　　

　　一步蓮華跟善法天子一起步出房門，其中善法天子手中還端了個空碗。

　　「這難道不是好的開始嗎？」一步蓮華臉上有濃濃的笑意，「他肯乖乖吃飯，這次清醒的時間也比以往多了點，想必以後還是能過一般人的生活。」

　　「是這樣嘛……」善法天子想到以後襲滅天來又恢復成以前那樣活蹦亂跳，不知怎麼覺得一陣暈眩。

　　把碗拿去廚房後，善法天子走進客廳，意外發現本該就寢的一步蓮華拿著一份文件正在觀閱，表情相當認真。他上前去拿起部分散落在桌面的資料一看，忍不住叫了出來，「蓮華，你該不會想……？！」

　　一步蓮華抬起頭來，仍舊是那一臉溫和的笑容，「善法，他們開出的條件不錯，我想可以考慮看看。」

　　「你瘋了，蓮華。」善法天子根本不願意再閱讀文件上所列的條文，他認真的看著毫不起波瀾的那張表情，突然覺得自己好累。「那是異度集團想要收購我們萬聖巖名下所有產業的合約文件，我不是早就把他扔了，你從哪裡拿到的？」

　　一步蓮華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原來真是你拿去扔了啊。我本來還在想自己怎麼不知道這一回事，幸好他們公司有派人過來親自跟我洽談，不然我就要被蒙在鼓裡一輩子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一步蓮華的文件通通會被自己攔截下來，就算是客人亦同，他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那天去玄宗宴會見到的人，我跟他談了一陣子，覺得這也並無不可。」

　　原來如此，難怪那天他失蹤這麼久。

　　「……你是認真的？」善法天子有些頹然的坐在沙發上，隻手捂臉，雙眼透過指間細縫望著一步蓮華。「他們開出的條件的確不算差，只是我真沒想到你要把多年的心血付諸流水。」

　　「這不是付諸流水啊，善法，那些條件夠我們用好幾輩子了。」一步蓮華毫不在乎笑道，他這樣的表現讓善法天子感到更加挫折。

　　異度集團是跨國際的有名財團，其根據地在歐洲，吃遍黑白兩道，無論是在經濟政治上都有他們的勢力在，沒有絕對份量的人是絕對不敢得罪他們的，當然到現在也從未有能與他們對抗的人，唯一能和他們並肩齊立的只有玄宗而已，兩者表面上是河水不犯井水，私底下卻鬥的厲害，國際市場上只要有異度的名義就會出現玄宗的名號。而萬聖嚴算是急起直追的後起之輩，事實上早在十幾年前萬聖巖就有能與玄宗異度抗爭的實力，只是中途因內鬥緣故又逐漸沒落，如今內部人心已安撫下來，所以才能發展的這麼快，又再度站上國際舞台與之抗爭；基本上萬聖嚴跟異度之間並無世仇，也不願意捲入異度跟玄宗的爭執裡，所以彼此之間也相安無事。

　　善法天子知道玄宗跟異度都想拉攏他們，這樣他們的實力會更龐大，才有辦法勝過對方。老實說他對他們之間的恩怨沒有興趣，主要都是由公司的利益出發去與玄宗或異度接洽而已。可是面對這個不合理的要求，善法天子第一眼就將他踢除了，沒想到一步蓮華卻對那有興趣，該不會是……

　　「蓮華，你今天跟那位玄宗總理談了些什麼？」

　　「沒什麼。」一步蓮華很認真的看著契約，回答的相當敷衍。但善法天子卻隱約覺得有些不一樣，一步蓮華在隱瞞他什麼？那個蒼又是什麼角色來歷？今天下午他們的模樣看起來很刻意，彷彿很想知道襲滅真正的身分似的，說了一堆不相干的話，深入後才發覺疑點非常多。

　　如果不是想挖掘一步蓮華的醜聞，就是他們見過襲滅天來？單憑好奇心的話也不可能對一個沒沒無聞的人有如此興趣的。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在襲滅失蹤的那段時間，就是他們收養他的吧？

　　善法天子不是沒去調查過襲滅天來失蹤那段時間究竟去了哪裡，但是無論他怎麼收集各方資料，甚至問遍了當初放襲滅下車的地方方圓所有大小城鎮，所得到的結果都是沒這個人。就算有些人有印象，也僅止於看到有一個全身黑衣的人搖搖晃晃的走著，看到的人還以為那人吸毒而趕緊避開以免被波及。

　　到底那段時間是誰將他藏起來了？還是說根本就把他帶到一個非常遙遠的地方去，但襲滅又為什麼會出現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太多的疑惑讓善法天子失了頭緒，也只能當襲滅天來是被人養了一陣後又被送了回來丟到原地吧。

　　「……蓮華，老實說吧，賣掉萬聖巖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你要想想以後該麼辦……」善法天子試圖挽回一步蓮華的想法，賣掉整個萬聖巖是件大事情啊，牽連好幾千甚至幾萬個的員工的生活，怎麼能隨便決定呢？

　　「善法，你放心，他們承諾會給那些員工一個交代的。」彷彿是看穿善法天子內心所想的，一步蓮華仍舊面不改色的回答。

　　勸不聽了。一步蓮華表面上溫和，實際上根本就固執的要死，一但他堅持的事情沒人可以阻止他，也沒人有那個能力；襲滅天來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然而會讓他堅持的事物也少的可憐，就善法天子認識一步蓮華這麼久了，也就襲滅天來這麼一個而已。

　　「你很認真？」善法天子直視著一步蓮華。彷彿接收到對面而來的目光，白衣之人同樣抬起頭來毫不掩飾的望著他，「我是認真的，再說我早就跟他們談好了，只剩下最後一道程序而已，我跟他們約好在近期內會把相關文件簽一簽。善法，我知道你對我擅作主張感到很不滿，不過這次我想自己做主。」

　　「你是什麼時候談好的？」

　　「碰到他們後的隔天，我給了他們我的私人電話，不必經過過濾。」一步蓮華臉上永遠掛著漫不在乎的笑容，善法天子有個衝動想上前去揪著他逼問到底有什麼是能讓他失控的？不過這件事情也是白問的，因為樓上就有現成的實例了。

　　見善法天子不再說話，一步蓮華開口說：「那麼善法，麻煩你準備機票吧。」

　　善法天子聞言又從沙發上跳起來，「為什麼？」

　　「我想帶襲滅出去走走，反正我們在這裡沒有什麼值得牽掛的了。就你、我跟襲滅，我們一起到處走走看看吧，反正他們給我們的那筆錢我想這輩子也花不完。」

　　「蓮華……究竟是為什麼？你為什麼可以把一切拋棄的這麼輕易？為什麼你對一切都可以這麼漫不在乎？」善法天子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守在一直無法了解的人身旁，就算他已經下定決心，但一步蓮華的舉止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他對他的信心。

　　一步蓮華望著站起來憤怒的望著他的善法天子，只是開口淡然的道：「善法，假如這世界上只有一件你需要守護的事物，而你又有能力可以保護他一輩子，那你需要其他東西做什麼呢？」

　　
　　『父親……對你來說，她是最重要的嗎？』

　　『……她是我這輩子虧欠最多、也是最想保護的人。所以，蓮華，現在我沒有辦法守護她，請你替我好好照顧她吧……』

　　自己的存在只是為了填補那份遺憾而已，由頭至尾，有哪個人是真心為他想過的？頓悟了這點，似乎再也沒有什麼能刺激他了。

　　『……父親，我會好好聽話的。』
　　

　　一步蓮華再次接到蒼的聯繫是在見面的隔天，善法天子很難得的沒有攔截這通電話，或是說他故意讓蒼打進來的？放下桌面待審核的文件，接起電話，「您好，我是一步蓮華。」

　　「一步蓮華，我是蒼，請問您今天下班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去吃個晚飯。」

　　一步蓮華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這沒問題，不過我要跟我的助理說一下，免得他找不到人發脾氣。今晚六點，地點你選吧。」

　　「那麼我會去你公司接你，晚點見了。」

　　蒼掛上電話，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本以為會接不通的，想不到事情這麼順利；但是太過順利反而讓他湧起一股不安。他覺得自己的行為是在打草驚蛇，尤其前一天才剛見面不久，這次又突兀的約人出來吃飯實在不智，但翠山行稍早前跟他說的消息讓他震驚了好久，等他回過神時已經撥下了萬聖巖的號碼。

　　『萬聖巖已經決定跟異度集團簽約，打算將他們旗下所有轉賣給異度了。』一臉擔憂的翠山行早上剛衝進他的辦公室，他都還沒開口道安就被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震懾的說不出話。

　　『這麼一來，我們的情勢大大不利啊……』後面關於公司的一切他根本聽不進去，他只是想著一步蓮華將這一切都脫手後，是否會直接離開這裡？這樣他還有其他機會或線索再碰見那個人嗎？

　　思及此，克制不住的情緒讓他衝動的撥下號碼，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殺到一步蓮華身邊問他那個人到底是誰。同時也為自己的走火入魔感到可笑，以前的自己一向冷靜自持，怎麼會碰上他就全走樣了？他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卻也無法擺脫這樣的思緒，乾脆順其自然。

　　只是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他沒想到自己竟會對一個人如此執著，到自己都快不是以前的自己了；也或許是一股不甘心，就這樣放手，他實在無法接受。

　　至少，讓他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吧，天。
　　

　　再度醒來，這次身旁沒有任何人，想必是出去了。襲滅天來不想驚動在屋裡的僕人，免得又綁手綁腳，他稍微適應了僵硬的四肢後，躡手躡腳的下床，確定沒有人在走廊上後才開了門，屋內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沒有，望著自己身上衣衫不整的凌亂模樣，如果要出去還是要稍微整理一下吧。隨手把衣服套好，頭髮稍微梳理一下綁起來，確定現在的模樣可以光明正大見人後才又往門外看了一會兒，確定真的沒人才走了出去。

　　有點暈眩，雖然走路搖搖晃晃至少還能前進。扶著牆壁緩緩步下階梯，襲滅天來詫異怎麼沒人在家？難道這麼放心他不會中途醒來嗎？

　　痛，才這麼一想，額頭瞬間的痛楚讓襲滅天來忍不住彎身撫額，花點時間適應後才又慢慢起身。他看了看室內，決定先去找找看有沒有吃的。往廚房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咒罵起一步蓮華；連個渣都沒有，想餓死他嗎？

　　在這裡生活越久，越覺得自己已經適應了現在的生活，或許自己下半輩子都要在這裡度過了。對於自己這種老人心態，襲滅天來又露出一抹嘲諷似的笑容。不過昏睡太久的身體還是很無力，頭又昏昏的，實在是抓不准自己走路的模樣，想必很可笑吧？

　　幾乎是整個撲上沙發，雖然睡意濃厚，可是空腹感侵蝕他的胃。下意識抱緊腹部，整個人蜷縮在沙發裡，忽然覺得有些冷，但是卻也沒力氣走上樓去躺床了。數不清第幾次唾棄自己了，明明就有力氣走下來的怎麼就沒力氣爬上去了……難道一段小距離就將他的力氣用光了？

　　肚子好痛……該死的餓到痛……

　　襲滅天來在沙發上微微蠕動著，似是想驅趕那股不適，又好像痛苦的掙扎著。發紅的雙眼一下閉起一下睜開，想找個能夠緩和他這麼難受的事物……他瞥見桌面上的一張小紙片，彷彿是看到什麼讓他僵直了一會兒，遲疑的伸出手努力從桌墊下拿出那張材質不錯的紙片，淡紫色的紋路柔柔的漾開……

　　襲滅天來閉上眼睛，握著紙片緩緩的睡著了。

　　
　　『今天到公園走走好嗎？天氣很不錯喔。』

　　……就算說不，那個人也不會打掉這個念頭吧？任他將自己搬到輪椅上（不是無法走路，純粹懶得走路）推出屋外。

　　『你身子不好應該多吃點補藥，來，把這碗喝下去吧。』

　　皺眉望著眼前一碗黑稠的湯水，瞪著眼前雙眼直盯著他的人，他比較想直接灌到對面的人口中；真是夠苦了！

　　『你一直不肯開口說話，藥師也說你不是啞巴，難道這麼不願和我聊天？』

　　……懶得開口不行嗎？翻身換個姿勢，保持在最舒服的情況下入眠。

　　太好了……好得讓他覺得不安。
　　

　　窗外，人影竄動。
　　

　　蒼跟一步蓮華約在餐廳並沒有其他人跟隨，這也讓蒼更有機會將他的要求說出口。從一開始的寒喧，到後來飯菜上桌用餐時都沒有什麼意外，直到點心上桌後，蒼看著一步蓮華勺起一匙冰淇淋，才開口問：「蓮華，聽說你打算將所有萬聖巖讓給異度集團？」

　　一步蓮華並不意外蒼會這麼提，事實上多少有風聲出現了，而他也並沒多加阻止；反正這是事實，早點讓大家有心理準備是好事，於是笑咪咪地說：「是啊，我覺得累了，所以想早點歇業休息，為自己下半生做好準備。」

　　「累了？我記得你才掌管萬聖巖不到十年而已啊，怎麼忽然說不做了？這樣會影響到整個市場的，還有你旗下的員工們……好吧，我想你做這個決定想必是經過很久的考慮了，不過我很想知道你怎麼會做出這樣的結果？你應該知道萬聖巖才正要開始發展，未來會比現在更好，這麼輕易放手實在不像你的作風……」蒼從翠山行那裡知道一步蓮華交際的手腕與處理事情的果斷，所以儘管外表看起來十分和善可欺，然而看輕他的後果也有不少人嘗過而不敢再輕視他。

　　「沒什麼，我只是想換個跑道而已。畢竟人生這麼長，若老是花在工作上面豈不虧大了？想想還是趁著有錢又有力氣時去享樂比較好。」一步蓮華含進一匙冰淇淋。

　　「你這麼說是沒錯……」太突然了，突然的讓他不得不提高警戒心。蒼隱約知道事情絕對沒有一步蓮華表面上說的單純，可是也不能打探太多。他又不是萬聖巖的人，頂多是不超過三天的朋友身分，連續約出來兩次也是太頻繁了。

　　真是異常。這樣的自己，還有一步蓮華。蒼覺得一切都脫離了常軌，而對面的一步蓮華嘴上不說，卻也失了他平日的感覺。

　　「蒼，你似乎有什麼疑惑，需要我幫忙嗎？」一步蓮華放下湯匙，「總覺得你似乎有重要的事跟我說，絕對不是只為了公司的事情吧。」

　　蒼望著一步蓮華的眼流露出少許訝異，不過大概是自己的行為讓對方覺得太不符合常理才會有這樣的想法，幾經思考，還是決定將提起那天見到的黑衣人，「我想……」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一陣急促的鈴聲打斷。

　　一步蓮華帶著抱歉的笑容望了他一眼，蒼並不介意，當一步蓮華拿起手機小聲的說了幾句後，本來還很和氣的臉色驟變。

　　「……你說他不見了？」這句尾音明顯高揚，所以蒼才能聽到一步蓮華說話內容，同時也警覺起一步蓮華口中的那個「他」，看一步蓮華的模樣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至少對一步蓮華來說是相當重要的事情，看臉色就知道了。

　　果不期然，一步蓮華收了手機後恢復他本來的笑容，歉然道：「抱歉，家裡出了些事情需要回去處理，我們今天先到這好嗎？」

　　「既然你有急事我也不便強留，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出來吃飯，需要我送你一程嗎？」看對方搖了搖頭，蒼善意的與一步蓮華握了握手，目送他離開現場。招來服務生結了帳單後，他匆忙跟了出去，望著一步蓮華坐上的計程車開車追了上去。
　　

　　襲滅天來只覺得是一股刺疼將他從睡夢中喚醒，吃力的睜開眼，不是裝潢舒適的那個家，他躺著的是冰冷的水泥地，四周陰暗，僅有微弱的燈光可以讓他看清周圍的事物，他不適應地眨了眨眼，就看見一張陌生的臉。

　　「……」他默不作聲，現在想裝睡似乎也沒有可能了，對方的眼神很不友善，加上四周也站了幾個人，自己躺在地上，四肢遭到綑綁，怎麼猜都知道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綁架。

　　他覺得自己很倒楣，怎麼一碰上一步蓮華盡惹來這些倒楣事？他這次可是乖乖在家裡睡覺哪兒都沒去啊。

　　「你們這群飯桶！」那個年紀應該已經中年的男人憤怒地吼著，他伸手指指自己臉頰上的刺青，「這根本不是一步蓮華，你們瞧瞧你們綁了什麼人？我養你們這群廢物做什麼用？」

　　又是一步蓮華，在心底暗自咬牙。

　　「可……可是老闆，他跟一步蓮華實在很像，屋內又沒其他人，我們想說他臉上那些大概只是水彩顏料什麼的，想不到帶出來才發現不是真的，不過既然他能在那間屋子裡面表示他跟一步蓮華多少有點關係，我們或許可以從這下手啊，總比空手而歸好。」

　　他們觀察很多次地形，連生活作息都調查好，趁著那個貼身助理下午有事外出而沒跟在一步蓮華身旁偷襲的，想不到一步蓮華居然不在家，只在沙發上看到這麼個人，只能無奈的帶回來交差。

　　「哼，算了，你們說得也有理，不過我以前怎麼從沒看過這號人物？」中年男子用力捏起襲滅天來的下巴，「是很像，不過不是一步蓮華，難道是他親人？可我以前從沒見過啊！總隻跟那傢伙應該不是什麼淺薄的關係，用他來威脅一步蓮華也好。」男子說著，露出了貪婪的笑容。

　　「這次我倒要看看那傢伙有什麼把戲。」

　　襲滅天來被放下的下巴重重撞到地面，他吃痛地哼了聲卻沒有掙扎，只是乖乖的任由對待。反正這經驗也不是第一次了，不過這人應該是想綁架勒贖而已，錢到手不是放回去就是撕票，總之在那之前他還是平安的吧？

　　他懶懶的趴著，冰冷堅硬的地面讓已經躺慣大床的他有些不適應。才想睡去，整個人卻被拎起，直接掛在一個吊起的倒勾上。

　　「剛好你醒了，喂，你是什麼人？跟一步蓮華什麼關係？」中年男子很不客氣地問，不過被掛起的人根本懶得理他，倒是趁這機會觀察一下自己究竟在何方，才發現是一間用來放東西的倉庫。

　　「……」老套。這是襲滅天來心中唯一的感覺，但是越老套的手法其實越安全，尤其這間倉庫似乎也廢棄了許久，連吊著他的鐵鍊隨著搖晃都不時發出「嗄嘰」的聲響，彷彿隨時都會斷掉一般。

　　「喂！我在問你話，聽到沒有？」中年男子見對方根本不搭理自己逕自觀察周圍的行為感到不滿，這種被忽視的感覺令他厭惡，「我說你也很大膽，知不知道你的一條命就在我手上？識相點就乖乖回答。」從衣袖中抽出刀子搖晃著。

　　襲滅天來望著眼前的人，早就知道對方有幾兩重，可是這種人在狗急跳牆的時刻也會做出令他意料不到的舉動，況且自己若不配合可能招來毒打。一步蓮華把他的身分隱藏的這麼好，他是不是該撒點小謊？

　　思付片刻，來不及想好一套說詞時，頰上冰涼的觸感讓他回神，「小子，別以為我真不敢對你下手……」兩晃晃的刀身在他臉頰上來回，淺淺地畫出幾道痕跡，襲滅天來表情依然平靜的望著對方靠近的臉。

　　「……沒用的，與其抓我要錢，不如去抓那個善法天子比較有用。」他身上也沒錢，襲滅天來知道，他們這樣有名有勢的人要解決紛爭就是錢，應該找有錢的人拿才是，不過事後會被怎麼處置就不是他的範圍了。

　　「反正你們只是要錢，抓善法天子比較有利吧？不如我給你們打個電話叫他來，他會很樂意的。」反正只要不會干涉到一步蓮華的生活，善法天子會將所有事情處理到最好，這也是襲滅天來覺得他厲害的地方。

　　嗯……很想睡覺。雙手轉了下，才發現掌心內塞著一張紙片，頓時一驚；他開始佩服這群人的愚蠢了。

　　「誰說我要錢了！」男人被襲滅天來過於平靜的模樣惹火了，無法忍受怒氣的他很自然就把眼前的人當出氣沙包，他放下刀重重的賞了他一拳，「我要看到一步蓮華那傢伙跪著求我的模樣！讓他知道當年他把我逼的多慘！」

　　襲滅天來只覺得臉頰有些疼，看樣子眼前這傢伙也沒多好的身手。

　　「我要奪走他的一切，讓他知道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他知道被他人用嘲笑嘲諷的目光看待是多麼的痛苦！……」

　　懶得聽接下來的話，襲滅天來雖然睏意襲身，卻礙於這吊著的姿勢而無法舒服入眠。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這種完全不把他看在眼裡的態度真的讓男人火大了，他又出了一拳重重打在襲滅天來的腹部。襲滅天來哼了聲，頭微微垂下。這樣示弱的行為讓男人不甘的心理有了舒緩，所以又再度出了一拳，然後持續下去。

　　「這樣對一個肉票不太好吧？」

　　微低沉的男性嗓音突兀的刺進這沒人敢吭聲的氣氛裡，在場人──除了襲滅天來外，──接不約而同的看著聲音來源。

　　「是說你教訓也沒學夠，當年若不是一步蓮華好心放了你，你還會在這裡嗎？」善法天子皮肉不笑冷道，之所以單槍匹馬前來是因為這群人根本沒發現他藏在襲滅天來身上的追蹤器，可見也沒什麼威脅力。

　　望著眼前的中年男子，善法天子迅速在腦海中翻出陳年資料，第一眼就知道那人是當年謀奪一步蓮華公司卻經營失敗的男子，眼前的他看樣子依然不知悔改。

　　「一步蓮華後來也很好心的替你安排了出路，想不到你恩將仇報……」

　　「住口！」男人望著善法天子忍不住眼紅，「你這個助紂為虐的傢伙，看你護著那人就只覺得噁心。」他最討厭的莫過於這點，把他打擊得毫無退路又大發慈悲地放他生路，這根本是變相的報復，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處處被人瞧不起。

　　不過，當他看到善法天子身旁沒有任何人時，露出猙獰的笑容，「看樣子您也沒聰明到哪裡去……一人孤身前來？很大的膽子嘛……」

　　「好說。」善法天子也不是什麼沒大腦的人，他當然先通知人去準備事情以及通知一步蓮華後才來的，如果可以，這件事情他不想驚動警察，如果報警，襲滅天來的身分想必會曝光。

　　他的目光越過男人投射到襲滅天來身上，被掛著的他身軀搖晃，由於頭垂了下來以致於看不見他的模樣。

　　「大家把事情講開吧，你要什麼？」善法天子不想浪費時間，可以輕鬆解決的事情還是早點結束掉。

　　「誰要錢了？」男人笑了起來，「我要一步蓮華的一切，全部！他的房子、車子、公司，所有財產！」

　　還不是要錢嗎？意識模糊的襲滅天來撇撇嘴。而他對面的善法天子在內心浮現同樣的想法。

　　「很可惜，房子跟車子我可以答應你，但公司方面的事不是我能作主的，要的話你自己去跟一步蓮華談吧。交涉成立，請將他還給我。」善法天子毫無表情的說完便往前走去。

　　「站住！」男人覺得自己從未被如此侮辱過，「你當我是什麼？你又當這裏是什麼？是我對你太客氣讓你爬到老子頭上嗎？我告訴你──」說著掏出槍，而身旁由他雇來的人也紛紛拿出手槍，「你是否把自己想得太高高在上了？善法天子。」

　　即使一人面對三個以上的槍口對著，善法天子仍不改其冷靜，「我實話實說，今日的目的只是來帶走他而已，畢竟他是我家的食客，怎能讓客人莫名其妙受到這種待遇？」他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太多關於襲滅天來的事情。

　　「喔，這樣啊。話說這傢伙我從來沒看過，簡直跟一步蓮華同個模子印出來的，說說他的來歷不怎麼樣吧？」男子見情勢對他有利，驕傲的看著善法天子，而這正是善法天子想要的發展。

　　等待，等到他吩咐的人手一來就可以扳回一成了，至於這個人他已經想好怎麼封口了，畢竟他見過襲滅天來了，實在不是什麼好事情。他現在要儘可能的拖，所以慢條斯理的開口。

　　「沒什麼，一步蓮華一個遠房親戚，他娘家的，你也知道吧？」一步蓮華就是來歷的問題讓家族的人不服，可是他處世手腕高明讓眾人接紛紛對他另眼相待。「最近出了點問題才到這來避避風頭，你看他那無力恍惚的模樣也知道是什麼事情吧？」

　　被這麼一提醒男人這才發覺襲滅天來的不對，準頭的剎那被善法天子抓到空隙，也不管周圍還有人用槍口指著他，一下衝上前去拽住那人拿槍的人，用力一扭，男人立刻痛的叫出聲來，手槍也掉落地上。

　　「不許動！」眼明手快的撿起槍，一手由後架著男人用槍抵著他，善法天子警惕地望著還來不及應變這突發狀況的人，「我只是要人，讓我把人帶走今天一切我可以不計較。」除了他手中這人他必須剷除外，其他人不是他的目標，就算他們同樣看到了襲滅天來的臉也一樣。

　　一步蓮華都要從商場中抽身而退了，他的八卦也不會這麼值錢了，但存在對他有威脅的事情他是會毫不留情的去除。

　　人人面面相覷，望著善法天子不敢再動作，就怕他一時「失手」打中了被他俘虜的人，畢竟他們還沒拿到應得的報酬，況且那人嚇得臉色蒼白也不想要他們貿然出手的模樣使他們乖乖地放下手槍。

　　「很好，我只是要人，你們可以先離開了。放心，我不會傷害他的，假如你們是擔心錢的事情，我開來的車上應該有幾十萬的現金，你們自己去拿，不夠的話把車開走也無所謂。」基本上車上也是除了錢外什麼都沒放，善法天子早就把所有重要的東西通通收好了。

　　眾人面面相覷，猶疑地邁開步伐。「你們想過河拆橋！」那個男人突然大吼：「只是一個人你們就怕了？」基本上他根本就是在做困獸之鬥，這群烏合之眾根本成不了大器，善法天子有信心可以將他們打發掉。

　　「嫌不夠你們可以再回來，反正車就在外面，來回不用一分鐘。你們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想牽扯太多吧？假如事情鬧大了對你們來說也很麻煩，所以不如現在抽身，既然我敢一個人前來就表示我有絕對的把握──你們應該也能猜到我會做出先報警的舉動吧？」善法天子微笑道。

　　事情發展也與善法天子的猜測差不多，已經有人放棄似往外走去，然後便有人跟進……等到現在只剩下他跟臉色煞白的男子以及被吊著的人時，善法天子才放開了他。

　　「以後別讓我看見你，你可以走了。」冷冷的仍下這句話，槍口依然指著對方沒有離開。攢見大勢已去，中年男人也顧不得什麼往唯一出口離開。望著男人身影消失在門後，善法天子才轉身處理襲滅天來。

　　「你好像常常被綁架？」將他從倒勾上抱下來，善法天子開始與交纏的繩子奮鬥，「看樣子一步蓮華決定離開是對的，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什麼危險都有，看樣子真的該離開這裡了。

　　「……」襲滅天來不言不語讓善法在他身上忙碌著，他不認為這個人會這麼好心主動來救他，多半是為了一步蓮華吧，可是他也無法否認在見到善法天子的那一刻自己也會有所謂的感動；大概是他獨自一人親自前來吧。

　　「那傢伙下手也真狠……我已經叫人準備好了，等到他們一到就可以替你治療了。」跟繩子搏鬥幾分鐘後乾脆拿出暗藏的小刀切開，將鬆綁的人扶起坐好，自己蹲下身子背對著他，「上來吧，我們要快點離開這裡。」

　　正當襲滅天來慢吞吞的爬上善法天子的背脊時，眼前卻閃過火光，善法天子同樣察覺到了；這麼暗的地方只要有點光亮都容易引來注意。本以為是外面車燈的光線，只是他們料想不到出口竟整個炸了開來。

　　「……」望著被堵住的門口，善法天子背著襲滅天來靜靜地站了起來，四處張望著哪還有地方可以出去。沒等他徹底巡視周圍一圈後，爆炸聲二度響起，善法天子可以想像某個看不見他的男人笑得有多張狂。

　　『果然……』襲滅天來模糊地想著，「所謂狗急跳牆就是這回事吧？看樣子本來準備要對付一步蓮華的東西現在用到我們兩個身上。」想著嘴角忍不住露出嘲諷似的弧度。

　　善法天子可沒背上的人那樣好興致，接二連三的爆炸讓他急於閃躲由上而下的鐵片鋼板；這裡是位於郊區的廢棄工廠，一來沒什麼人煙二來又破舊，所以受到衝擊很容易就呈現一種快要倒塌的模樣。

　　真是……看樣子自己做的決定真是錯誤，本想那人沒什麼本領說。善法天子咬牙，急忙往看似整個屋舍裡最堅固的柱子跑去。

　　「你如果放開我可以逃得比較輕鬆。」襲滅天來一副漠不關心，他知道善法天子的身手是有訓練過的，後者當然不會接受他這建議。「我來就是帶你回去，可不想白忙一場。」

　　頗有威嚴的說完，眼前的情勢卻對他們極為不利；整間工廠已經發出摩擦聲，很快就會倒塌了。善法天子一時間也不知該從哪裡出入，銳利的眼神四處轉了幾圈，總算是讓他發現一個小窗子，只是許多東西紛紛從屋上摔落下來，善法天子不只怕砸到自己，也很怕背上的襲滅天來會首當其衝。

　　「你能不能跑？」試探性發問，放下背上的襲滅天來，對方露出笑容，「你以為呢？」他現在正是最虛弱的時候，想睡覺又胃疼，剛剛又被人打了一頓，怎會好到哪裡去？「我說，你應該也發現那個窗戶了吧？自己逃走很有機會唷。」說著揮揮手要趕他離開。

　　「你以為我會放你在這裡？不要把自己想得太偉大了。」善法天子這次將襲滅天來抱在懷裡，「不過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如果不是一步蓮華，我也不會冒險來救你。」

　　雖然知道一步蓮華提出的要求很無理，但如果這是他想要的，他絕對是挺到底。

　　他當然懂，眼前這麼人把那個偽善者看得多重要自己也不是不清楚，不過他實在很討厭這種感覺上像是「附屬品」的存在。「隨便你。」

　　善法天子將懷中的襲滅天來固定好，仔細觀察幾秒後衝出樑柱，而鐵片鋼板也從未停止往他們身上砸，閃過一個又一個的致命重物，善法天子一再加快自己的速度。

　　再幾公尺……三、二……

　　到了距離窗戶不過一公尺的距離，善法法子確定沒有任何障礙物或者掉落物的危險下，直接將懷中的襲滅天來扔了出去；反正骨折或受傷總比死掉好吧？他這麼想著，看那黑影迅速消失在窗外，才想跟著爬出去時，腳卻被重物壓住。

　　「該死的！」善法天子回頭望著自己的右腿被倒下的支柱給壓在底下，一面使勁推著，然而頭上掉落的重物卻毫不留情的向他砸下……

　　
　　窗口離地面有兩公尺以上的距離，當襲滅天來重重撞擊地面後便失去了意識，此時一個接一個的引擎聲逼近，然後是開關車門的聲音。

　　「襲滅！」一步蓮華首先就看到地面上那團不顯眼的黑影，才想上前去扶起，卻有個人影比他更早一步扯起昏迷的襲滅天來。

　　「一步蓮華，你倒是肯出來了。真想不到這人對你來說這麼重要……」本來對這次行動不抱任何期待，沒想到還是可以見到他一心想報復的對象。剛剛才被善法天子放走的中年男人露出猙獰的微笑，手上的刀子正抵在襲滅天來脖子上。

　　一步蓮華只是靜靜站在原地，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眸注視著男人，而他身後也聚集不少人，都是善法天子先佈好的準備，同樣也有人去滅火了，但是跟在一步蓮華身旁的都沒做出多餘的動作，只是悄悄的包圍住男人。

　　「……沒在附近找到二當家，恐怕還在廠裡。」一個手下在一步蓮華耳邊報告情況。

　　早在看到襲滅一人躺在外面時就有這樣的警覺了，看樣子是中了埋伏。一步蓮華點頭要多餘的人去救人，眼神卻從未離開過襲滅天來。「你要什麼說吧。」

　　男人早就紅了眼，望著對方人多勢眾他也知道自己是無法輕易逃出去的，所以態度更加凶惡，「我要你跪下來爬到我面前！」反正都逃不出去了，不如在那群人面前看他們上司是怎麼丟臉的吧。握刀的手加上一些力道，白皙的肌膚上有了淺淺的紅痕。

　　一步蓮華仍是一副平淡模樣，「只要我跪下爬過去，你就願意放人？」

　　「想得美！」那種一點都不在乎的口氣讓男人更火大，他要看到一步蓮華臉上露出恐懼、驚惶、害怕、不甘的表情，絕對不是在這種情況下氣勢還輸他一截的自己，「你先給我爬過來，至於我要怎麼處置你不是你可以決定的！」

　　一步蓮華稍微考慮了幾秒，見到鮮紅的血緩緩從刀身流下，終於慢慢蹲低身體，而四週的人皆是不可置信。對方見到這樣示弱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就在一步蓮華整個人都放低姿態時，卻突如其來地抄起地上的砂石往前方灑去，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算短，沙子很容易就飄散在風中，幾顆小石子卻正中目標──對方的臉。

　　「唔！」趁對方失察，一步蓮華立刻從衝上前。由於自己方才彎曲膝蓋，所以他衝出去的速度非常快，不花幾秒就到了對方面前，一手拉過無力的身軀，四周的人一擁而上，將男人壓制在地捆了個結實。

　　一步蓮華根本不想理會地上叫囂的男人，他抱著襲滅天來在附近徘徊，終於發現一善高他幾公分的窗戶。『是這裡吧？』

　　「你們，從這裡進去看看。」一步蓮華對身邊的人下指令，既然襲滅在這裡，表示善法絕對在不遠的地方，有可能還困在裡面。他面露愁容，一面望著懷中有些狼狽且陷入昏迷的人，又頻頻望著那扇窗，只希望事情不要太糟糕。

　　才在眾人攀上窗戶往裡面窺視，一步蓮華身後卻傳出熟悉的聲音。

　　「一步蓮華，可否讓我看看你懷中的人？」

　　不用轉頭，一步蓮華就知道站在他後方的人是蒼。他猶豫的一下，轉過身來。雖然現在是晚上，可是火光卻明顯的照耀出他們的臉孔，包含一步蓮華懷中昏迷的人。

　　蒼見到那個熟悉的容貌頓時內心一震，總算是沒白跟了……他不自覺上前。

　　「他是你的親戚？」一面走著，一面試探性詢問。一步蓮華沒有動作，靜靜望著蒼走到他跟前。「他是我弟弟。」唯一的血親，充滿佔有性的將他抱在懷裡。

　　「難怪這麼像……」蒼才想伸出手去撫摸，後方的人卻大叫：「不好了！二當家被倒下的梁住壓在下面了，根本動不了啊！快來多點人手幫忙啊！」

　　一步蓮華瞳孔頓時放大，他來不及作出決定直接將襲滅塞到眼前的人懷中，攀上備好的梯子跳入窗內，裡面因為火焰造成高溫，一步蓮華額上不可避免的滲出點點汗珠，他的手忙著移開壓在善法天子腿上的鋼柱。

　　善法天子身上不止腿傷而已，之前掉落的鋼片都砸在他身上劃破肌膚造成的大量出血，而他的額頭更有一道怵目驚心的血痕──看樣子是被打到頭了。人現在也昏迷不醒。

　　「善法……」由於鋼柱太重，一步蓮華放棄徒手移開它的行為，他四處找著可以支撐重量的長條物，幸好這廢棄工廠什麼不多就是金屬廢棄物最多。隨手抓過最近的鐵棍，一開始還因為那高溫燙了手，驚訝的鬆手後又再度拿起。

　　將鐵棍繞過壓著善法天子小腿的鋼柱下方，順手又找來一塊不小的石頭墊在下面當支撐，模仿槓桿原理確定比例後，一步蓮華用力壓著鐵棍；畢竟梁柱的重量還是無法忽視，當一步蓮華扳出一點空隙時，立刻對身旁人大吼：「趁現在把他腿移開！」

　　眾人手忙腳亂的將善法天子拉過來，一步蓮華才鬆手，而昏迷的善法天子因為被搬動稍稍恢復一點意識，模糊的視線裡看到雪白的影子，露出幾不可察的微笑。

　　然而白影沒有發現這樣細微的變化，不等一步蓮華喘息完，已經有人催促著半推著他從來的窗口逃出。才逃出不久，整個工廠便塌了。

　　目送善法跟襲滅雙雙被送去緊急治療，一步蓮華才轉過身來看著已經滿腹疑問的蒼。

　　「我想，我還是要對你把一些話說清楚。」

　　※

　　我很努力不要爆字數了……T T
　　下一篇《結》。謝謝賞文。

[ 此貼被煉在2007-07-27 10:2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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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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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5)

22樓發表於: 2007-05-11 06:4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下一集是完結篇嗎？
看那麼久了，終於要完結了．．．
等待不是一種好玩的事．．．

是不是每個平時很冷靜的人碰到了襲滅冷靜就會消失啊？
滅滅呀．．．不是我要說．．．你怎麼那麼容易被綁架啊．．．
蓮華是不是對天子有異樣的情感呢？還是只把他當做最重要的部下，不然為什麼那麼緊張？
蓮華終於要對蒼說清楚了啊．．．不枉費蒼找襲滅找了那麼久．．．
不過蓮華的佔有慾已經到了很變態的境界了吧．．．
不過我到是蠻支持蓮華說的「如果世上只有一樣你要守護的東西，而你又有能力守護他一輩子，那還需要其他的東西嗎？」是啊！只要這樣子就夠了，不需要其他的東西！

希望完結後，有無止盡的翻外篇＜被打飛＞
滅滅要幸福喔～～

大姐：我　二姐：妃茵　三妹：關月　小弟：公孫炎　小寵：狼　斷念

無奈悲嘆無奈淚，孤傲一身孤傲魔；
憐惜情繫蓮襲間，一世戀人一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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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7)

23樓發表於: 2007-05-19 19: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惊险+刺激
完全可以去拍电影了！！
终于王子和公主想见了么……抹泪
本来还以为你会安排天子像正剧中一样为了莲华死去的……
这果然戏剧阿，编剧就编不出这么精彩的故事来=V=
继续、加油阿！！
等着结局。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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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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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4樓發表於: 2007-05-20 20:0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下一篇就是完結了嗎0.0??
其實我一直覺的蓮華有點小可憐(這是私心=口=)
希望蒼襲可以有個圓滿的結局,也希望蓮華有個歸屬>"<
看他和襲滅這樣總覺得很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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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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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5)

25樓發表於: 2007-07-11 06:0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憶艾

吾知道等待是件痛苦非常的事情，因為吾也體會過啊，抱歉讓汝等了這麼久...
啊，聽汝這麼說吾回頭翻稿子才發現---真的是這樣（驚）
襲滅汝真是魅力四射...（這根本是作者私心，欠打！）
其實天子對一步是有影響力的，不過有時候人往往會注意到自己想要的事物而往往忽視了身旁其實有更重要的東西。
吾想一步其實是知道天子對自己的重要性的，但他知道天子是不會離開他的（這就是所謂的自信嗎？）所以他反而比較想要讓想離開他襲滅留在他身旁。

蒼跟阿步他們不說清楚怎麼知道襲滅究竟要嫁給誰呢（被扁）
是說蒼也真不容易啊，走到這一步，但吾還有好多東西都沒解釋清楚T-T

TO Beliel

個人覺得這種劇情很老套...可以讓大人汝喜歡真是吾的榮幸^^
雖然大人真的是讚謬了。
吾絕對不會犧牲任何人的，畢竟有時候活著會比死了更痛苦（被踹）
天子不能死啊，畢竟他是四大主角之一...

TO 羽憐

基本上這篇背景設定每個人都有一段痛苦的過去，所以大家應該都差不多的。
不過最後有天子在，吾相信阿步還是可以幸福的^^
基本上要怪就怪吾這個專虐文中角色的作者吧...

謝謝以上賞文以及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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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繇跡Y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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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6樓發表於: 2007-07-11 18: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炸")~
我很喜歡蒼襲說>\\\\\<~(雖然這配對很少人喜歡O口O|||)
第一次看到，大大真的是寫得太讚啦~(飛撲")
好想在看看接下來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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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

勘不破‧是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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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5)

27樓發表於: 2007-07-29 19: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糾纏－結（中）

極度灑狗血，請慎入。
神啊，請讓我死了吧。

上

　　※

　　還沒睜開眼睛，頭上的痛楚讓善法天子忍不住蹙起那雙好看的眉，仍是咬牙想看清眼前的事物，當他一睜開眼後第一個撞上的便是一步蓮華微笑的臉。那時的他還沒有想那麼多，只是瞬間從腦海飄過多少次看著一步蓮華守在襲滅天來的床前等他醒來的景象，那麼襲滅天來一睜眼看到的也都是這樣的微笑嗎？

　　善法天子出神的想著，連自己露出了嘲諷的苦笑也沒注意，一步蓮華倒是先伸手過去撥弄散枕邊的藍髮，說：「好可惜……為了要治你頭上的傷口不得不把頭髮剪了些，不過我請他們儘量剪少一點了。」

　　「頭髮跟性命哪個比較重要啊？又不是不會長……」善法天子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那人依舊笑得很溫柔，讓他有點暈眩的感覺。

　　「襲滅天來呢？」

　　「在樓下，多虧你，他只受了點輕傷而已。你反而有輕微的腦震盪，多休息幾天吧。」

　　「不行，公司還有一些事情沒打點好，我必須……」

　　一步蓮華將想勉強起身的人給壓回床上去，「不用緊張，那些事情交我就好，該做什麼我心裡有數。」

　　善法天子張著唇還想說些什麼，卻也只是掙扎一番後乖乖躺回床上，撫著額，可以摸到裹著重重紗布的頭，他微微嘆了口氣，忽然想到什麼驚訝地揪住一步蓮華，「今天幾號？你知不知道要跟異度簽約的實情？我本來還敲定時間了……」

　　「善法你冷靜點……放心事情我都會處理好的……」一步蓮華笑著安撫著善法天子，一面將掙扎的他往床上壓，「你放心吧……現在的你需要靜養，一不小心又會受傷的……」

　　話才說完，善法天子立刻感到一陣劇痛由頭部傳來，立刻吃痛地撫著被紗布包住的地方躺了回去，等到適應了，才緩緩張開眼睛，「蓮華，你可別搞砸……」現在的他可真是沒有力氣繼續打理那些事情了，為了一步蓮華突然的決定他可又忙了好陣子，只希望一切都不會搞砸。

　　「放心吧，你好好睡。」一步蓮華順手幫他蓋好弄亂的被子，才要離去，善法天子忍不住問了句：「我昏迷多久了？」

　　「啊……加上手術時間的話大概快兩天了。沒事的，襲滅很好，很多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糕，你就安心休息吧。」一步蓮華笑著，然後離開了房間。

　　善法天子瞪著房門良久，調整身子躺好，因為受傷的緣故讓他無法想太多便沉沉睡去了。
　　

　　蒼鄭重地坐在沙發上，平日溫和的眼神此刻卻銳利地望著隔了一張桌子的對面沙發上，象牙白的真皮上披散著深淺不一的黑髮，那個人始終不肯把正眼看著自己，慵懶地半躺在那裡。

　　『你是誰？』

　　不可否認，當他一醒來後見到自己說的第一句話給他很大的打擊，但是他絕不可能認錯人，這也是他厚著臉皮一直待在一步蓮華家的理由──為什麼不肯跟他相認？難道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或者是忘了自己？

　　儘管疑問，在問了也無人回答的狀況下，蒼索性在這等著，看他什麼時候才願意承認；他有得是耐性，於是他們保持這樣僵持的情況也有半天以上了。不過蒼剛剛接到翠山行的電話，話筒的另一端傳來他著急的聲音，讓蒼忍不住為自己的莽撞為他人造成麻煩感到道歉，不過現在他真的不想就這麼放棄。

　　等翠山行說要自己親自過來接他時便匆匆掛了電話，蒼望著手機良久，才緩慢的收回上衣口袋裡。他望著依然閉目假寐的人，忍不住淺淺地嘆了口氣。

　　「你就這麼不願意與我相見？三番兩次擦身而過也不願意見我？」這樣的打擊對蒼來說實在無法接受，他不喜歡這只是自己一廂情願，他相信自己的直覺，眼前這個讓他如此魂牽夢縈的人絕非表面上這般無情。

　　趴在沙發上的人沒有回話。

　　「蒼。」當蒼才想要繼續說下去時，一步蓮華從階梯上緩緩而下，「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大家都累了，你出來一天應該也累了，你就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說著，露出一抹微笑，然後走近那個依然一副在沉睡的人。

　　「抱歉。」這句話是對蒼說的，一步蓮華抱起似是渾身乏力的人，對蒼禮貌性點了點頭，然後又回到樓上。

　　想必一步蓮華是去安置他。蒼不能不否認，當他見到一步蓮華彎身抱起那修長身軀時，有股難以言喻的酸意；記憶中，這件事情他曾經做過不下數次，那種感覺似乎還留在臂彎間，又好像根本不曾有過。

　　這樣的惆悵讓蒼伏下身，將頭深深埋入雙臂間，當翠山行經過門口守衛走到裡面房子時，就從外面透過落地窗看到蒼的模樣，這還是他認識蒼這麼久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煩惱的模樣，以往從沒有過這種情形的。

　　看來，那個人之於他的價值不單單祇是重要而已了吧？翠山行有些難過的想著，即使知道自己傾慕著蒼，但也明白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可是感情是能夠轉變的，或許需要一些時間，不過他有把握可以回到學生時代，那段對蒼充滿無限敬佩的感覺。

　　現在還是趕緊把正事辦好才行。

　　「蒼大哥。」翠山行裝做若無其事地踏入廳裡，早在聽到玄關那裡傳來聲音後，蒼恢復了一貫溫和的模樣，對慌忙趕過來氣喘吁吁的翠山行陪笑道：「真是辛苦你了小翠，還讓你這麼奔波。」

　　「怎麼會？倒是蒼大哥您跟萬聖巖的人談過了嗎？他們怎麼回答。」翠山行知道蒼前日去找一步蓮華外出吃飯，私事他是不能插手的，然而公事就在他職責範圍內了。

　　蒼歉然一笑，「一步蓮華心意已決，非我能夠改變的。就算如此，我也不相信玄宗會這麼容易被壓垮的。」蒼說的自信，讓翠山行也稍微鬆了一口氣，雖然這種事情不是有決心就一定能成功的，但至少不是沒有希望。

　　「咦，又來了一位客人啊？」一步蓮華此時重新回到客廳，俊秀的臉上掛著笑容，他轉身吩咐一旁的佣人，「去備些茶水點心招待客人。」

　　「先生不用麻煩了，我是來接人的，馬上就離開。」翠山行連忙開口，他偷偷覷向蒼，發覺後者並無什麼反對之意，決定先快點離開這裡再說。

　　蒼看到翠山行後也沒有想留下來的念頭了，既然知道目標還是一步步慢慢來吧，然而一步蓮華想脫手自己的企業卻讓他感到不安，可是過於急躁也不是好方法。

　　「打擾甚久，相信您也累了，我們這就告辭。」

　　蒼站起來笑著向一步蓮華道別，後者並未多說什麼，微笑著點頭當作回答。離去之際，蒼下意識的看著通往二樓的階梯，雙眼流露出複雜的情緒。

　　他並非喜歡糾纏不清的人，只想要一個心服口服的原因，而那個人一開始說的話他根本不相信──說不認識他，為什麼會把他的名片握在手裡？那張名片他記得是他那天給一步蓮華的，在當時一步蓮華去救善法天子時，他抱著那個人內心百感交集，想著到底該跟他說什麼他？分開的這些日子來過得怎麼樣？為什麼要離開他等等……萬一他又不是他要找的人？又或者是他根本不在意他時他又該怎麼做？

　　他想了很多，覺得先前找不到他的焦慮比現在的苦惱還要輕微許多，等到他注意到那人手上緊握的紙條時，才發現那是他相當熟悉的名片，那是他的名片。

　　他相信這絕對代表那人還記得他，而且在乎他，這使他心中一塊大石放了下來，卻在那人醒來後的第一句話讓他感到不快。什麼理由讓他不願意面對自己？蒼覺得困惑，可是他卻不肯給予一個答案，這樣的結果讓蒼找到他的喜悅通通消失殆盡，只有一個接著一個的謎。

　　一步蓮華目送蒼與翠山行離開後，自行步上二樓，走到最盡頭的房間，但他並沒有開門進去，只是靜靜地站著，那雙眼彷彿是想透過那扇門看著現在正躺在床上的人，他伸手撫上門板，輕輕地發出了嘆息。

　　無力的身軀倒入床鋪中，一手抓過棉被將自己捲在裡面，刻意與外界隔離。腦袋裡亂哄哄的，還沒從撞擊的影響中脫離，只是見到他後顯得更加混亂而已，索性什麼都拋諸腦後，來個一問三不知。

　　從黑暗中清醒，睜開眼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龐，剎那間，他真以為自己又回到當初那一年的時光，可是現實很快就將他從幻想中拉回，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聲音，他躺在那個令他難忘的屋子裡，儘管面前是他，可是那一聲聲呼喚卻非出自於他。

　　一步蓮華當時站在另一邊，眼看床上昏迷的人醒了便露出了笑容，「襲滅，你感覺還好嗎？」

　　瞬間，他像是被人用一桶冷水澆醒似的，了解目前的自己立場如何，身分又是如何，縱然有過想挽回的餘地，卻也沒有那個機會與力量了。刻意避開了與他的接觸，他只是冷冷地與一步蓮華交談，完全忽視他身後的目光。

　　他不是沒想過兩人會在因緣際會之下再度重逢，設想過無數場面，是到臨頭卻變得不知所措，只能用忽略來掩飾他的心慌，跟一步蓮華交談的同時也發現到兩人之間的關係，還有他真正的身分，這讓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裝做什麼都不知道吧，反正一切都會過去的，況且自己或許不過是他打發無聊的一個東西而已。

　　抱著這份想法，不知不覺間比平日還健談，跟一步蓮華的對話雖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卻比平日還要多出許多。然而與他同在一間密閉室內卻感到些許不適，當提出要一步蓮華帶他到客廳去透透氣時，他卻將這個任務交給在場的另一人。

　　「蒼，我還要去探視善法的情況，可否請你幫我把襲滅抱到樓下去。」

　　才想提出拒絕時對方的回答卻比他張口的速度還快，「沒問題，你去吧。」隨即身體失去了所有支撐，背脊與膝蓋傳來熟悉的溫度，下意識閉起眼睛偏過頭不願正視著那個人，卻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表現已經洩漏了隱藏的情緒。

　　從自己的房間到客廳這段距離彷彿是一段很久遠的記憶。

　　他忽然想起曾經有過很相似的情況，自己像顆球一樣被抱來抱去，然而本人卻一點都不介意被這樣對待，直到那人帶點玩笑地說：『我這樣好像養了一隻大型寵物。』的發言時，自己毫不留情的往他頭上巴了一掌。

　　那不知道是多久前的往事了，其實也不算久，可是感覺很遙遠，此時卻清晰得可以。

　　當他被抱到沙發上時，還有一段時間一直無法回到現在，不過仍然習慣性地翻身，讓自己的臉面向沙發椅背，看也不看那個將自己抱下來的人。沉默的一會兒後，那人總算開口說話了，這當然也在意料之中。

　　「我有些話想問你。」

　　問什麼？用指頭想都知道。所以他完全不回應那個人，同時也對一步蓮華奇特的反應感到不解。平日的他決不會那麼輕易讓別人碰觸自己的，就算是朋友也一樣。他不得不朝壞一點的想法去思考，假如之前那個人就曾經因為自己的事情找上一步蓮華，那麼一步蓮華要猜出他跟那人之間的關係也非難事。

　　所以說這是測試嗎？對他，或者是對那個男人，一步蓮華。
　　

　　「抱歉，因為某些因素所以我只能請您直接來府上作客，若有疏失請見諒。」一步蓮華招待幾位客人到客廳落座，為表達自己的歉意親手泡茶。

　　事情發生的兩天後就是與異度談好的會面時間，由於家中似乎已有不安全的可能，家裡又有兩位病患，一時間無法抽身的一步蓮華打電話給對方說明原委希望能改日期時，對方提出直接在家裡交易的請求。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您臨時改時間，真是意外。」來者其中之一身材修長高瘦，精實的身軀散發獨特的男性魅力，雪白的西裝與焰色的長髮成了強烈的對比。

　　「實在很抱歉，最近出了點問題，所以我不得不留在家。」一步蓮華臉上帶著歉意，奉上茶水，「您們遠道而來辛苦了，先喝杯茶吧。」說著招呼身旁還站著的人入座。

　　「不會，您多禮了。」來者廢話不多說，從公事包內取出今日來的主要目的，「這是所有相關文件，希望您能在這裡簽名，假如您不放心我們公司請的律師，可以由你們來安排。」

　　「不用了。」一步蓮華接過文件開始閱讀，，一位傭人忽然出現在會客室門口，「不好意思打擾了，先生，外面有位自稱蒼的來訪。」其實他知道那位來訪的客人是誰，畢竟前幾天才見面的，只是家裡有另一批客人，不知道是要將他請進來還是讓他回去擇日再來。

　　一步蓮華道：「請他去客廳坐一下吧，等我把這裏事情辦好就過去。」昨天他就接到蒼的電話，希望能夠再來拜訪一次，雖然今天已另有預約，但時間應該不會耗上太多，所以沒有拒絕。

　　當傭人退下去後，一步蓮華對面坐著的男人開口了，「玄宗的蒼？」

　　「是的。」一步蓮華毫不在意的翻閱文件，「我的朋友，不過你放心，這並不會礙到我們之間的交易。」確認好內容後，一步蓮華拿起筆，卻在筆尖壓在紙上時停下動作，男人見狀開口說：「我知道這交易對你來說其實並不是很公平，這麼努力得來你或許也會不捨，不過……」

　　一步蓮華在他繼續說下去前搖搖頭，「沒什麼，您不用擔心，既然說了就會做到。」俐落的簽上名，交予對面的人，男人確認後便將檔案夾收回公事包，「打擾甚久，我們先離開了，您不用送了，去招待朋友吧。」

　　一步蓮華站起來目送他們離開，隨後才走向客廳。

　　
　　忘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襲滅天來變得很討厭白色。現在所處的臥房，除了家具擺設外，窗簾、床單甚至是壁紙，只要是能變化顏色的幾乎都是一系列的白，儘管深淺不一，看在眼裡還是說不出的刺眼。

　　晚上時還好，由於不喜歡開燈（即使開了也不知道做什麼），整間臥室都漆黑一片，看不出任何顏色，然而陽光照進臥室後，即使拉上了窗簾，紗質的布料依然無法抵擋由外而內的光線，甚至因為白色的裝潢而顯得室內相當明亮。襲滅天來討厭這種現象，索性當個夜貓子，白天幾乎都蒙頭大睡，夜晚才會稍微活動一下。一步蓮華跟善法天子都為這習慣感到不妥，拼命想讓他改掉，結果然然是無疾而終。

　　只是現在，就算到了他大白天的睡覺時間他也睡不著了。

　　將自己的身體用雪白色的蠶絲被裹起來，也不怕會不會悶死在裡面──說不定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他就不必去面對現實。逃避本來就不是他的一貫作風，無論對人對事他都有相當自信的，不過這股自信卻隨著時間漸漸消失；現在的他只是逞強而已。

　　照慣例，房門被打開又輕輕關起，來人走到床邊，將手中捧著的物體放在桌上，伸手扯開被他抓著的棉被。

　　「襲滅，吃早餐了。」那張始終沒變化過的微笑躍至眼前，從一開始的厭惡、不適應到現在的毫無感覺，花了他一段不算短的時間。他冷冷地看著一步蓮華將準備好的餐點推到自己面前，「你先吃吧，我今天有些事情要忙不能陪你吃完它了。」說著，輕輕撫摸著那凌亂的長髮，卻若有所思的望著他的臉端詳了好一會兒，然後才離開。

　　襲滅天來望著那背影消失在門後，忽然有些悵然，搖搖頭甩去那份異樣的感覺，儘管沒什麼胃口還是一匙匙將那碗清粥給吞下去，只是吃不到幾口門又被打開來，還以為是一步蓮華忘了什麼事情折回來，想不到卻看到頭上纏滿繃帶的善法天子走進來，在自己床邊坐下，兩人相對無語。

　　襲滅天來不想知道善法天子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很有可能是要監督自己把早餐吃完吧。低下頭機械性地吃著，善法天子也移開視線望著窗戶，窗簾輕輕隨著由窗縫間滲入的微風擺蕩著。

　　倘若是以前，襲滅天來根本不可能讓自己接近他，每每看他出現在視線內就會豎起警戒線警告他不得靠近，一面齜牙劣嘴，散發出冰冷的敵意。他雖然不滿意這種態度，可自己也不想跟他有太多牽扯，索性用淡漠的態度待他，剛好扯平。

　　善法天子想到襲滅剛來的那段雞飛狗跳的日子，自己每天被氣得牙癢癢的，還必須處理善後；一步蓮華永遠都在看好戲兼納涼，偶爾露出十分溫柔的笑容。現在想起，突然覺得之前那段日子其實也不差，然而為什麼又會演變到這樣的境界？

　　一開始接觸襲滅天來，他渾身都是刺，倔傲不屈，有豐富的表情跟氣死人不償命的個性。只是今日，他像是隻被飼養的寵物般必須待在主人身邊哪也不准去。當初那顆從路邊撿回來有稜有角的頑石如今也被磨得圓滑，善法天子不知該為他的日漸安分感到高興還是無奈。

　　這樣就是一步蓮華想要的嗎？這樣的結果是好的嗎？善法天子想不透，那人始終有一層霧氣包圍著，讓人視不清他真正的面容，也無法了解他真正的想法。可這樣的他又令人瘋狂的著迷，甚至無法讓人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說到底，自己也是因為愛上那份迷樣的感覺才想靠近他吧。

　　本以為一開始是覺得愧疚想要彌補，有了感覺就容易產生感情，有了感情就會不捨，到最後自己到底是怎麼看待他的都不清楚了。

　　而襲滅天來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他散發的氣息讓人退避三舍，難以捉摸的個性令人望之卻步，冷傲冰冷的態度使人生厭，可以說是與一步蓮華完全相反的存在。然而換個角度看，倘若遇到欣賞他這個性的人，說不定也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是因為這樣一步蓮華才堅持留他在身旁嗎？是因為這樣的人他才會注意到嗎？畢竟他無法想像，雖然對事對人都溫和以待的一步蓮華事實上對週遭事物皆漠不關心，不可能憑空出現一位弟弟就讓他如此瘋狂。

　　「……什麼事？」吃完粥，見對方坐在自己床邊若有所思的模樣，襲滅天來忍不住先開口，畢竟有個人待在房內會擾亂他，就算他可以無視那人。

　　聞言，善法天子抬頭看著他，突然苦笑著搖搖頭，「你的身體怎麼樣了？」最近他發現襲滅天來的身體跟以前比起來雖是虛弱許多，但已經漸漸好轉起來。

　　襲滅天來愣了下，怎麼也想不到會從他口中聽到這麼句摸不著頭緒的話，他還以為善法會問他那件綁架案或者是責備他之類的，「……只是撞到擦傷而已，你的傷比我嚴重吧？」他不得不看著善法頭上的繃帶這麼說。

　　是擔心萬一自己出了什麼事情會讓一步蓮華難過嗎？一這麼想，內心隱約浮現的感覺很快煙消雲散。

　　「……那就好。」顯然他是誤會了自己問話的重點，但也沒必要特意提醒，本想是引出他這一年怎麼過的，以前也不是沒問過類似的問題，偏偏怎麼問都問不出結果，只好作罷。即使當事人不願意開口，善法天子也能感覺到近日空氣中流動的不穩定因子，一步蓮華發呆的次數也增加了，有點腦子的都知道他是為了誰的事情在煩惱。

　　而自己，卻也因為這件事煩惱著，可笑的是一切的源頭都在眼前這人身上，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只是因為關心，就引來這樣的連鎖反應。

　　人，都是很愚蠢的。
　　

　　長髮的女人坐在床上，一眼也不肯看著他。床邊年約十來歲的男孩並沒因為這舉動感到生氣或不滿，只是必恭必敬的站在床邊。

　　『該吃藥了。』將裝有白開水跟幾粒藥丸的托盤放到一旁的床頭櫃上，一手拿一樣物品擺到女人面前；女人看了一眼，隨手抓過藥丸混著水吞下，把空杯子塞到男孩手中後便不再理會他。

　　默默地將托盤端起，男孩走到門口的同時，女人才開口說：『你知道嗎？你跟他很像……』男孩明白女人口中的他是誰，所以只是默默的走出門去。

　　這情形從父親過世後便持續著，一直到他把從下人那裡打聽來的片段拼湊起來後，他總算是明白了一切。

　　原來，自己只是為了討好無法懷孕生子的女人的一個道具而已，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內心卻不曾因這個理由怨恨過父親，或許因為那女人常對他說的一句話吧。

　　『你跟他很像。』

　　自他來了這個家後，雖然受到不少白眼，然而父親對他的慈愛卻讓他將這一切都忍耐下來，努力的去討好父親寵愛的女人；他不願意叫他母親，大概是因為女人也不曾把他當兒子看待。他曾經一度懷疑，女人不愛自己，父親又為何要他陪伴著女人？這樣不是使他更不開心嘛？

　　一開始他以為女人眼中對他的厭惡是由因於他的生母，不過他錯了，錯得離譜。父親去世，他總算明白女人真正恨的對象不是他，而是非常寵愛他的父親。

　　他不懂，一個被寵愛的女人應該很幸福才對，要什麼有什麼，甚至獨佔了他父親的愛，就連他這個兒子也是為了討好他才會出現在這裡的，所以他不了解女人到底要什麼。本以為是女人貪心，然而事實非他所想像。

　　女人根本不愛他的父親，一點也不。

　　父親的死讓他明白這點，女人毫無哀戚的表現讓他頓悟了，可是她依然必須面對這個從此不再有男主人歸來的主臥房。

　　人類的佔有慾，造就了這一切。因為喜愛，所以想要收藏、獨占，讓他不能離開自己，在那個人的生命中烙下無法忽視的記號，讓他永遠都無法遠離自己。

　　是不是只有這樣，才能保有想要的事物？

中

　　※

　　蒼曾經有過一段不算美好的回憶，應該說他有部分的記憶失去了，那段空白不是他想就可以填滿的。聽別人述說那段空白的時間就好像是在聽故事，蒼那時表情茫然，到最後他已經厭倦去吸收那本該是屬於他記憶的一部分──既然都忘記了，強求也不是什麼好方法，就順其自然下去吧。

　　雖然是這麼想，可是根據身旁幾個曾與自己較為要好的親戚們的表現看來，以前的他似乎比現在不知熱心了多少遍，而且常常笑著、鬧著，可以說是人緣極好；就算現在他的人緣也沒差到哪裡去，可就少了那份親近感。

　　十四歲一場意外的手術，讓他失去了許多東西。父親告訴他，因為一場車禍使自己的腦裡被嵌入了一塊細小的玻璃碎片，然在第一時間內卻未被發現，等到後來動完手術取出那塊碎片後，明明應該是成功的手術，卻失去了記憶，還讓他的性格有了轉變。

　　當時的蒼並沒有多想接受了這個說辭，但在某些知情的人眼裡卻看出了不一樣的想法，他知道很多事情既然過去了就不要去探尋，既然父親刻意隱瞞，那他也不想去追究，（儘管他懷疑那場意外並非如此單純）因為那對他來說，真的是連過去都稱不上的回憶了，那對他來說不過是另一個人的生活，而在他之前的那個蒼，死在那場手術中。

　　這種冷漠的性格據說是在手術後才擁有的，莫怪他身邊的人都為此大吃一驚，與之前的他簡直就是完全不一樣。是啊，他是他，之前的那個蒼早就不在了。

　　既然是連過去都可以放下，記憶都可以毫不留情的抹煞，為什麼還對那個人唸唸不忘？蒼常常一個人獨自思考這個問題，也許一開始是認為他是被遺棄的人，就跟自己一樣。

　　因為自己不再是之前那善解人意的“蒼”，所以才會被排斥，就算表面上怎麼交好，那些曾與自己有過往交情的人心中存在著的依舊是那個已經不存在的人，從那些人的眼中他看的出，之前的蒼並非消失了，而是死在他手中。

　　那種被拋棄的感覺讓他選擇獨自生活著，遠離人群，只有音樂可以讓他放鬆下來，偶爾會四處旅遊散心。讓他意外的是，和人交往時總是用專業性笑容來敷衍，不參與任何團體活動，這樣獨來獨往的他居然也會有人願意景仰跟隨。

　　即使如此，他還是僅可能的與人保持距離，畢竟這世上並不存在著永恆。

　　那個雨夜，當蒼注意到巷角的人時本是打算無視的，當他注意到那陰暗角落裡的眼神時，卻又忍不住駐足。不僅是那視線，還有他極力蜷縮著身體的模樣，彷彿是拒絕著世界的一切，厭惡著一切又無法掙脫那道束縛。

　　他最後還是帶他回去了，因為他身上有著與自己相似的味道。

　　
　　「……蒼大哥。」翠山行將一杯茶放在正沉思的蒼面前，一臉擔憂的看著他，「蒼大哥，你還好嗎？」

　　他們剛從一步蓮華家出來，就見蒼滿面憂容，翠山行當然知道他眼前一臉心事重重的人是在想什麼，不過有些事是急不來的。

　　對翠山行來說，這樣的蒼也實在令他大開眼界。從他出意外後就極少見到他對於一件事物那麼執著，除了音樂在他的生活中是形影不離，他從未見到蒼這麼煩惱的模樣，從小便是優等生的他幾乎不會因為同一件事情煩惱三天以上的。

　　說到那意外，翠山行也不免失落了下。雖然自己依然在他身邊以好友相稱，可是那份幼年時期的親密感已經消失了，就算他是少數能接近蒼的人，還是可以感覺到一個清冷，那裡依然有個自己無法跨越的界線在。

　　人本來就不該那麼貪心的，能在他身旁有個一席之地就該滿足了。

　　被喚回意識，蒼露出了一個歉然的笑容，「抱歉，小翠，沒什麼事情。」說著便將那杯茶一飲而盡。

　　「小翠你也累了吧？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蒼說著，客氣的下達逐客令，雖然對一直很擔心的翠山行很對不住，可是有外人在場他沒辦法諄心思考，尤其是他在心裡已經打算明天在去拜訪一步蓮華。想到自己也有這麼煩人的一面，蒼也頗絕訝異，不過這件事情他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翠山行點點頭，他一向是很聽從蒼的話，「那麼我先走了，蒼大哥若有需要可以儘管叫我。」他的公寓距離蒼目前的住所不遠，這可是方便自己隨時都能照應到他。當然之前蒼是在另一個地方度過的，所以翠山行並不知道那件一直存在蒼心中的事情。

　　臨走之前，翠山行想了想，還是轉過身來對著蒼道：「蒼大哥，我知道這件事情我不該插手，可是很多事情事勉強不來的……我知道自己沒資格對你這麼說，可是我還是想這麼說。」他舔了舔嘴唇，知道自己這舉動是超過了，可他只是希望自己有那麼一點特別。

　　蒼僅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最後低下頭，「小翠，你累了，還是快點回去休息吧。」

　　「好的，你也要早點休息。」翠山行並沒有多做表示，恭敬地退下。

　　室內歸於沉寂，其實蒼並沒有多想方才翠山行的表現為何，他只是想盡快安靜下來而已。那件事情一直停留在他腦海裡驅散不走，直到見到他以後，蒼才明白自己早已不可自拔。這樣的他連自己都感到訝異，所以不得不去多想對於自己，他的存在意義是什麼。

　　或許早在當年他就漏失了最重要的事物，所以連想要的資格都沒有了。
　　

　　一步蓮華端著食物走進善法天子的房裡，見到那本該躺著休息的人坐在窗口旁吹風時忍不住走上前去關窗將夜晚微涼的風阻擋在窗外。

　　「善法，你才手術完而已，就算情況良好也不能這樣對自己。」說著將裝著食物的餐盤放在善法面前的桌子上，「吃吧，我特意吩咐大廚們做比較容易入口的食物。」

　　善法天子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內動作，只是望著一步蓮華在他面前坐下來才開口問：「你不去……襲滅那裡？」

　　一步蓮華微笑道：「你剛剛都去看過他了，我想他大概也睡了就不去吵他了，在這裡陪你吃飯不好嗎？」打開蓋在食物上的容器，將屬於善法天子的那份食物取出放到他面前，再拿出自己的食物。

　「話說我們好像也有很久沒這樣一起吃飯了，感覺反而新鮮起來。」

　　原來是這樣，善法天子笑了下，伸手拿起湯匙一口一口將眼前那碗看上去十分可口的小粥嚥下。平常蓮華若有空閒時間都是會陪著襲滅吃飯的，哪還輪得到自己呢？想來是不想吵醒襲滅才來這裡吃的吧。

　　「事情處理的如何了？」善法天子就算是在私事也不忘公事，一步蓮華聞言笑著說：「我不是說過了嗎？那些事情我會處理好的，善法你只要好好休息就好了。」

　　「一步蓮華，」善法天子放下湯匙冷道：「你說給我聽。」

　　這樣的口氣幾乎不曾用在一步蓮華身上，善法內心閃過一絲驚慌；明明就知道對面的人心裡重要的人是誰，為什麼還要擺出這種好似吃醋的模樣來面對他？他果然沒有自己想的灑脫。

　　但一步蓮華完全不介意善法可稱的上是不敬的口氣，只是也不退步妥協，「善法，我說過你需要休息，我想你真是太累了吧？」他離開自己的位子走到善法天子身旁摸著他的額，「醫生說過你剛痊癒身體會很虛弱，所以要注意會不會感冒，剛剛看到你吹風還真是讓我嚇了一跳……」

　　「蓮華，」等一步蓮華說完話後，善法天子靜靜地道：「如果要離開，不用準備我的機票了。你帶著襲滅離開就好，我要回去繼承家業。」

　　聞言，善法天子可以感覺到覆在額上的手顫抖了下。他苦笑，本以為自己是有辦法一直陪著這個人，但他錯估了自己的能力。

　　說白了，早在當初見面時就為他的魅力所懾服，一心一意的喜歡上他，卻嘴硬得不願意承認，以一種半贖罪半崇敬的心態跟在他身旁，卻發覺跟他距離越近他卻更碰觸不到他似的，一道看不見的牆隔開了他，牆的另一端是迷宮，就算他想穿越過去，早已因為走不出迷宮而體力透支，再也沒有力氣繼續下去了。

　　所謂的永恆，根本就不存在。

　　「一步蓮華，我要離開了。」
　　

　　一步蓮華走入客廳，見到蒼便微笑著打招呼，而蒼也禮貌性地站起來對著他一鞠躬後才坐下。

　　「蒼，自從發生事情後你來的很頻繁，你到底有什麼事情嗎？」

　　「……蓮華，可否讓我跟你弟弟見上一面談談？」

　　一步蓮華忽然沉默，這令蒼有種不詳的感覺，不過還是耐心等待下文。

　　一步蓮華是不會輕易讓人見到襲滅的，這在他當初刻意隱瞞襲滅的存在就明白了，不過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將一個好好的人關在房子裡像隻被困在鳥籠裡的鳥一樣。還是說這跟襲滅身上的病有關？那樣動不動就睡著的習慣也挺嚇人的。

　　蒼在心裡不斷想著一步蓮華的反應，若他不答應的話跟一步蓮華談談也可，畢竟他不贊同將一個人軟禁在房子裡，可是若一步蓮華真的答應了讓他見他，那他該說些什麼？

　　想到見面時的情況，蒼竟然開始擔心一步蓮華會答應他提出的要求。

　　「蒼，」一步蓮華輕聲道：「告訴我，你對襲滅抱著什麼樣的看法？」

　　這樣的問題讓蒼愣住了，對他抱著什麼樣的看法？蒼想過千遍萬遍但是想破頭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明，所以才來找他談話的，可這麼單刀直入的問題卻讓本有準備前來的他一時啞口無言。

　　一步蓮華靜靜的觀察蒼的模樣，微微嘆了口氣，「我希望你知道，蒼。襲滅跟我不一樣，他不是在這個家長大的，我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弟，去年知道他的存在後便將他接回家，可是他卻無法適應這樣的環境，三番四次的逃了出去……」

　　這也是為什麼他在巷子裡發現那個狼狽的他的原因嗎？蒼望著一步蓮華，「即使如此，將他關在屋子裡也不是什麼好選擇……」可以送他去國外啊。

　　假如這是在還未遇到他之前，一步蓮華為了這問題來找蒼商量的話，那麼他很樂意提供自己的意見，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假如一步蓮華真的將襲滅天來帶走，那他這份無法形容的感覺又該怎麼辦？

　　至少讓他把所有令他感到煩惱的事情通通釐清再說，這樣不明不白的讓他甚為難受。

　　「那麼，你說該怎麼讓他乖乖的待著呢？」一步蓮華看著蒼，眼裡卻沒有任何期待解答的感覺，只是深得讓人無法看清的渾沌。

　　蒼對這樣的一步蓮華慎重起來，他知道這人不簡單，從一開始見到他，這個人的感覺雖散發出一種吸引人的氣質，可那只是誘惑他人的手段而已，真正的他隱藏在眾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然而一步蓮華卻也非刻意用這股氣質蠱惑他人，而是那感覺太強烈了，讓他本人也無法控制。

　　「……如果真的留不住，就讓他選擇自己想走的路吧。」蒼想到那時的不告而別，假如自己早就知道他會在何時離開，那他會去阻止他嗎？還是讓他就這麼消失了，給他好找？

　　不會，他不想這麼愚蠢的事後來後悔。這般自私的心，想不到連向來處世淡然的自己都能擁有。倘若真無法留住，也不要用這種讓他無法接受的方式離開。

　　蒼苦笑了一下，「至少，讓自己不要後悔……」

　　不知不覺間將心裡的話說出來，蒼頓了下抬頭觀察眼前的一步蓮華，剛剛他說的極細微，與其說對方聽不如說是講給自己聽的，就不知道一步蓮華有沒有聽到，不過他們之間隔的這張桌子倒是挺大的。

　　「蒼，我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藉口讓你無法見到襲滅，雖然我一點都不想讓你見他。」一步蓮華忽然站起來，走到門旁轉過頭來望著他，「不過我想很多事情都需要一個解決的方法。」

　　沒有人是可以獨立將問題支撐下來的，通常一個問題後面隱藏了更多問題，甚至牽連的不只一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人可以做到最好，只能選擇最洽當的方式來做結。
　　

　　「碰」的一聲，門被應聲撞開，本來還有點尷尬的氣氛煙消雲散，房裡的兩人望著房外搖搖晃晃的人影，皆露出了不可相信的表情。

　　「開什麼玩笑……」襲滅天來一步步的走著，他的步伐搖擺不定狀似就要跌倒在地，可是房內的人卻被他難得憤怒的表情給驚得獃住了，根本沒有一位要上前攙扶。但襲滅天來還是走到兩人面前，一雙憤怒的眼緊緊揪著愣住的善法天子。

　　「說什麼要離開……」襲滅天來抓住了善法天子的衣領，冷冷地道：「你根本只是找理由來逃避而已！」

　　善法天子跟一步蓮華都沒想到襲滅天來居然也會偷聽這樣的手段，他們本來都以為眼前這麼體虛病弱的人根本不在乎任何事情的。尤其是善法被他抓著說出這麼一句話之後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呆望著他。

　　一步蓮華還是先回神，他連忙上前扶住那搖搖欲墜的身子，「襲滅，你不在房裡休息來這裡做什麼？」

　　襲滅天來根本不想理會旁邊這對他表示關心的人，他的眼睛一直鎖在善法天子身上從未移動半分。而繼一步蓮華有了動作之後，善法天子也意識自己的失態，想拍開那雙揪著自己的手卻又顧慮到對方狀況還是罷手。

　　「襲滅，你該回去休息。」善法說著便起身想攙扶他，不料此時襲滅天來卻鬆開了他後退一步，不願意讓他碰觸他。

　　「把你剛才的話解釋一遍。」執意。

　　「襲滅，這與你無關。」善法稍微動了怒火，但想到對方是誰還是打消了念頭；他不想浪費這些心力去解釋一件已成定局的事件。

　　「襲滅，跟我回房吧，善法需要休息。」一步蓮華伸手拉著襲滅天來，卻遭後者拍開，「你出去，我有話跟他談。」

　　一步蓮華楞了，這還是襲滅第一次想要跟別人說話，還是在剛才善法說了那句連他都感到驚訝的話後，稍微思考後，一步蓮華反而安分地朝門走去。

　　「一步蓮華！」善法天子大叫，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人居然會這麼乾脆……如果他想知道他為什麼離開為什麼不親自來問他，為什麼還要由襲滅來代替這樣的腳色？

　　門扉將他的問題永遠的關在心裡，找不到答案。善法天子靜靜站了一會兒，轉身走向床鋪。

　　「你在逃避什麼？」襲滅天來沒有移動，只是冷冷的看著善法天子的背影。

　　「襲滅，這不關你的事情。」重複之前說過的話，善法天子一手撫上床單，「我累了，讓我休息吧。」

　　「善法天子，難道你以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襲滅天來忽然笑了，他緩慢的逼近那個還傷痕累累的背影，「與一步蓮華一起將我搞成這樣卻說走就走，你真以為我是傻瓜？」

　　「襲滅，你到底想要什麼？如果你是想要報仇……」善法天子轉過身，靜靜的轉過身來面對那個一頭灰黑長髮的男人，「那我在這裡，隨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我要你留下。」襲滅天來毫不留情地望著他，「留在一步蓮華身邊。」

　　善法天子皺緊了眉，「我留在他身旁做什麼？事實上他根本不需要我。」

　　「我需要，」襲滅天來慢慢走近善法天子，一手撫上他精緻的下巴，「我需要你……這樣痛苦的神情。這樣，我才會覺得被囚禁的人不只我一個，善法天子，這是你的報應。」

　　用力的拍開襲滅天來越捏越緊的手，善法天子冷冷地瞪視著他，「襲滅天來，我走了你就有機會從他身旁逃走，你不是最想離開他嗎？」

　　「現在離開他又有什麼用？告訴我，善法天子，你走了後你能忘掉他嗎？能像以前一樣沒事人的過生活？」

　　被問的人沉默，低著頭不發一語。襲滅天來見狀冷笑，「這樣就算逃走又怎麼樣？從一個牢籠跳入另一個牢籠？善法天子，你是承受不了了吧？」

　　好似飛蛾一樣，明知道有危險卻還是義無反顧地撲上去，最後粉身碎骨。

　　善法天子告訴過自己，無論如何只要他幸福高興就好，其他都是其次，只要能見到他溫柔的微笑，就算不是給予自己的，至少還是能看著，就算無法觸碰，還是能見到他在眼前綻放著。

　　可是那樣的想法需要一種崇高的信仰，而他並非這樣的聖人，不是被打過後傷口就會消失的，那一道道疤痕已經留下了，而且無法抹消，或者該說是，放任那些傷口發炎化膿，直到死亡為止。

　　善法天子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在這樣若無其事地待在一步蓮華身旁，就算他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跟其他人不一樣，但人是貪心的動物，如果無法從對方身上得到相同的付出，就會開始憎恨忌妒，這樣的心情會毀了他。

　　他只是想保護他而已，絕對不是要逃避……

　　望著眼前的襲滅天來，想到之前的那段日子，善法天子渾身乏力。

　　襲滅天來緩緩走近攤坐在床上的善法天子，靜靜的看著他，面無表情地抱住了他，「我們都是一樣的，所以你不准逃，不准你背叛我。」

　　同樣是在水裡載浮載沉，如果不努力揮舞四肢只會沉下去，然而看不見陸地的絕望與恐懼卻在心頭慢慢擴散，貪婪的求生念頭卻讓自己繼續游下去，直到能找到一塊救命浮木，或者……

　　直到筋疲力盡。

　　門外的人靜靜地靠在牆壁上，臉上的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蒼覺得自己以前從未如此緊張過，那個他從以前就一直想好好說上一句話的人正端坐在床上，眼睛向著打開的窗戶。

　　「襲滅，」一步蓮華走上前，讓蒼先在門口等待他的指示，「有人來見你，我想當初你失蹤一年，就是他幫忙照顧你的吧？」其實也不用猜，畢竟眼前這人的舉動他一直都有在關注，所以大概可以知道蒼是為什麼來找他。

　　蒼透過敞開的門扉見襲滅天來一點反應都無，反而是一步蓮華溫柔的聲音傳來，「蒼，你進來吧。」

　　「不用了。」當門外的人才想踏進來，襲滅天來淡淡地說：「我想出去。」他主動下床，拒絕一步蓮華伸過來攙扶他的手，搖搖晃晃地走出門，卻從未給蒼一個正眼。

　　「既然如此，我想你們應該是想單獨談談吧？我還有一些事情沒處理完，你們聊吧。蒼，請恕我招待不周。」

　　「哪裡，你忙吧。」蒼轉頭望著一步蓮華的笑容，見他走進另一間房間後才跟著襲滅天來走下樓。

　　氣氛，沉靜。

　　蒼坐在襲滅天來面前，而他對面的人卻一點都不將他放在眼裡一樣側躺於沙發上，臉部朝向沙發內側，不過蒼很肯定他沒睡覺，反正有耳朵可以聽他說就好了，只是蒼對於襲滅天來這樣目中無人卻感到一絲焦躁。

　　「……我有話跟你說，麻煩把臉轉過來好嗎？」蒼誠懇地請求，沙發上的人只是稍微動了一下，沒轉過來面向他。

　　「為什麼裝做不認識我的模樣？」一步蓮華的態度讓蒼知道襲滅天來還是認識他的，否則他怎麼會讓自己獨自跟他說話。只是面前的人的逃避卻讓他感到相當不滿意，「天，這似乎不像你。」

　　蒼還是習慣了他在那些日子對襲滅天來的稱呼，雖然那段時間這個人始終不願意開手跟他說話，用眼角瞧不起他似的看他，但至少他還有個回應，面對任何事情都是一味的率性，讓蒼對他頗有好感。

　　或許是被無形禁錮的日子太乏味，突然有這樣的變化讓他感到有趣，曾有一段時間蒼還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喜歡被人看不起的怪癖，然而想到他人的態度，他還是否定了這答案。

　　襲滅天來是個特別的存在。

　　他無法忍受，就算表面平靜如水，私底下依然不認同他這樣的做法。就算要給人定罪，也要證據，給他一個說法，不要莫名其妙的給他扣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讓他什麼都不知道就被判了死刑。

　　除了沉默，應該有更好的方式不是嗎？襲滅天來。

　　當蒼想讓襲滅天來能對自己有點反應時，一步蓮華卻忽然從旁邊樓梯口出現，「蒼，你們相處的好嗎？」說著眼睛往襲滅天來的方向投射過去，彷彿早料到會有何種情況的表情露出無奈的笑。

　　「襲滅，這樣對客人是不禮貌的。」說著，一步蓮華走向沙發作勢就想把躺在上面的人拉起坐好，蒼連忙開口制止，「不用了，沒關係，他不是身體不好嗎？讓他這樣也無妨。」

　　「蒼，你真是體貼。」一步蓮華笑著，走到門口的方向從門後推出一輛輪椅，將沙發上的人抱起來放在上面，然後將他推到蒼面前。正坐著的蒼有些愣了，「蓮華……？」

　　「蒼，我還有事情要處理，現在剛好又是襲滅出去散步的時間，病人不多曬曬太陽也是不行的，你可以幫我這麼忙嗎？」見一步蓮華笑咪咪的模樣，蒼不解他到底在打什麼算盤，但覺得這也是個好機會，正想上前接過，輪椅上的人卻抬頭看了他一眼。

　　「不用了，我想睡覺了。」說完朝一步蓮華伸出了手，蒼有些錯愕，那總是微笑的人對他投以一個歉疚的笑容後才將襲滅天來從輪椅上抱起，「蒼，我很抱歉，你先坐著我馬上下來。」

　　「不要緊，我還有是先離開了，今天打擾了。」蒼再度看了看一步蓮華懷中的人，最後只能往門口方向移動。

　　明明還有溝通的空間與時間，為什麼連這樣的機會也吝於給予？他的選擇總是令自己摸不透，處處碰壁的狀況下，最後始終只能等待。這種無力感一但侵占了全身，便再也沒有力氣去探究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或許放開……會是個輕鬆的選擇。

　　
　　「你又想玩什麼把戲？」黑暗裡，襲滅天來的聲音格外低沉，他冷冷地開口，對象自然是在黑暗的另一端。

　　「我也不懂你在想什麼，襲滅，這機會不是很好，怎麼不懂得把握？」一步蓮華輕描淡寫說，在襲滅耳裡聽來卻另有所指。他轉過頭望著窗外，夜空中，一朵烏雲將月亮籠罩結實，使得大地黯淡不少。

　　襲滅天來下意識掐緊了自己的手。

　　「一步蓮華，我想殺你。」

　　「我的命，你隨時可以取。」

　　※

　　背景音樂：

　　捨得
　　作詞：何啟弘 / 作曲：張宇

　　難愛與不愛都很難怕只剩一種感覺叫遺憾
　　亂怎麼整理還是亂你給的是不確定的答案
　　換我的真心誰肯換讓彼此愛得有點安全感
　　纏放開手一樣糾纏你眼裡已經洩漏了不安

　　如果有選擇也就容易捨得偏偏在乎的卻只有妳一個
　　這樣的隔閡像一場拔河分別在兩頭各自不快樂

　　如果有選擇你是否也捨得偏偏扮演的是悲劇的角色
　　永遠在自責怎麼做才值得又為何讓心像火一樣熱

　　

　　某人吐血而亡。（死）

曾經的唯一，曾經的所有，都已是過去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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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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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5)

28樓發表於: 2007-08-01 18:1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多啊．．．看到有點頭暈暈的．．．
不過能打那麼多的人也是變態吧．．．＜踹＞

發覺這篇有好多都是默默在等待一絲渺小希望的人啊．．．
善法．．．小翠．．．

不過這篇的襲滅讓我好想打他啊！！
為什麼要一直逃避？為什麼不願面對自己心中的情感？
讓蒼一直失望．．．可能失望到最後變成絕望．．．
就此打算放棄，襲滅，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我覺得善善在蓮華心中可能已經有那麼一絲絲的．．．痾．．．更特別的地位
我也好心疼善善喔．．．那傷痕纍纍的背影．．．不只是外傷還有那更殘破不堪的心殤吧．．．
襲滅對善善所說的話應該還有別的意思吧？不如表面的那般．．．報復心態？

大大的文好像還有很多需要小女子去慢慢參透的意思啊．．．
還有許多想表達的意思．．．或者只是小女子想太多？

語無倫次中，請見諒～＜滾走＞

大大繼續加油喔！我等著＜下＞出來喔＞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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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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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22)

29樓發表於: 2007-08-16 07:5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這篇文的蓮華寫的很真實，而且真實到讓人覺得可怕。
這種真實的感覺像是完完全全寫出蓮華的性格，包括黑暗面。
如果連自己都不在乎的人，還會在乎誰？不過漸漸發現蓮華對善法在意超過他自己的以為。
蓮華對襲滅的感情，應該連他自己都覺得很複雜。也有可能是很簡單的想法：留住他，不計一切。
因為這是他對父親的承諾，哪怕那父親不在乎他。就當作是一種責任。

看一看不由得就有了想哭的感覺，對於襲滅我想替他打蓮華一頓的衝動。
襲滅一直是我行我素的人，即使被關起來也會拼了命的逃出去。對他而言，自由似乎是最重要的。
遇到蒼的時候。我想：也許他在跟蒼相處的那一段日子裡才享受到什麼是自由。
我聽說動物的時間快到時都會離開主人。當我看到襲滅離開蒼就想到那句話。

雖然這文我邊看邊感覺複雜，不過大大如果要出書我一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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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裡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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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糾纏－合

糾纏－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