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愛情流域》現代故事－第二部【女王與忠犬５（朱慕）－迴旋】1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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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染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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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樓主發表於: 2010-08-21 03:47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愛情流域》現代故事－第二部【女王與忠犬５（朱慕）－迴旋】12F

《愛情流域》現代故事閱讀須知：

１．此為“18禁”，不符合年紀資格的請“儘速離開”！

２．不接受BL配對，不喜女王受的“請千萬不要”手賤“點進來”……

３．喜歡科幻、生子、虐文、開糖廠的，不要猶豫，這裡絶對没有，請快按“上一頁”＞＜

４．之前看過《愛情流域》的道友請跳至【還顧望舊鄉２（南慕）－禁果】開始服用，不要懷疑，因為床戲全部重拍…囧||||

５．以後會陸續出現第三部，才是真正的結局@/////@

寫在前言： Lo%vG{yTr

我對“南慕”的愛來自《蝕心癮》及《之後－少艾之再續風塵》這兩部作品，才會讓我想替他們寫一篇今生的故事。

如果之前濃縮劇情是我的錯，那麼我就全部重寫吧！也就是以現在即有的劇情為架構，再添加少艾當時在南宫家生活的情形，以及南慕倆人相愛的過程，也會加入一篇朱慕九三人生活的對話及細節，我也想把真正的結局給寫出來，但是最後這點就必需看時間是否允許了…ORZ

[ 此帖被不染塵在2010-08-21 11:22重新編輯 ]

http://陋居：不染塵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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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染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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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1樓發表於: 2010-08-21 03: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愛情流域》現代故事－第一部【還顧望舊鄉１（南慕）－童年】1F

前言： &x.5TDB>%

少艾一直是我的本命。

寫“赭緋”是個意外，祗是基於不甘心，也可說是不知死活，但寫少艾就是我的初衷了。我希望少艾是活在現在，就像隨時會與他擦身而過，身處在你我生活中的距離。

原是短篇其實已是長篇連載的字數了。所以在重新修改時，我把“短篇”兩字拿掉，但為了縮短篇幅，筆者試著以述說故事的口吻來呈獻，祗有在重要的橋段才會恢復以往詳述的方式；而在時間上又有現在式與過去式，為了區分，個人又選擇用深灰（代表過去）與深藍（表示現在）兩種不同顏色來表示，期盼能讓閱讀者賞文時更加通順。

這裡的苦境是一個虛擬的國家，所以文中會有其它現代國家名稱；另外少艾的長眉被作者去除，但所有的角色皆保留了原劇戲偶的髮色和臉部特徵，好讓布迷能够連貫。

最後，感謝賞文=ˇ=

《愛情流域》現代故事－第一部【還顧望舊鄉１（南慕）－童年】〔原《無弦情》番外〕 x1.yi-

冬天枝椏在醫院空曠的院區，冷風吹拂看上去更顯蒼涼。

琉璃醫院的院長辦公室。

慕少艾獨自坐在核桃木的辦公桌前，頭輕靠著黑色寛大椅背，滿臉的倦怠。每週三是他最忙的一天，按理已升格院長的他是不需看那麼多門診的，但在學長惠比壽的遊說下，開辦了中西聯合門診，以惠比壽的中醫針炙加上慕少艾的西醫心臟外科醫術，專治中、老年三高疾病（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心臟病，原意開發銀髮族的長青醫療市場，結果在琉璃醫院院長及中醫主任的招牌下，病人是川流不息，門庭若市，光是上午預約掛號動輒一百多號，再加上現場掛號的名額，實際看診人數已破二百，每每引來中央醫療高層的關切，怕看診人數過多影響每位就診病患的權益；但若是以額滿為由不開放現場掛號，民眾又為因掛不到號，而在掛號台前吵嚷不止，弄的少艾很是頭疼。

再加上每週一例行性的院內開會及教學院務，週二原本的一般外科門診，週四、週五要進手術室及帶著實習醫生親自操刀的教學重責，更別提三不五時的國內、外學術會議，和休假被招回開刀房支援，週六又在公立醫院駐診，除了週日外，每天總是被甲枕戈，忙的少艾連喘息的時間都没有。

而今天又更忙了，清晨來了一名不算客人的客人，現在身份很是尊貴，身後又跟著兩名國安人員及一群媒體記者，那陣仗祗能用“刺目”二字來形容。

****************************************我是時間追溯的起點線

時間回到上午的十一點鐘。

二十一世紀的苦境是一個典型的內閣制國家。

原來是總理素還真昨天夜裡突感不適，半夜低調住進頭等病房做全身健康檢查，消息走露引來大批媒體記者的關注，醫院出動了所有保全人員維護秩序，而身為院長的慕少艾不得不先暫停白天門診工作，陪著素還真做各項檢查，又要不時應付記者的各種提問，即使是EQ一向很好的少艾，臉上的笑容也不免微僵。

在做完所有的檢查回到頭等病房後，少艾一臉的無奈，坐在病房的黑色單人沙發上，對著素還真說「終於把記者隔離在樓下了。我說大總理啊～下次“龍體”在有不適，請你去公立醫院找獸醫，不要老往自家醫院跑，免的讓敵營（指在野黨）有機會說我篡改病歷，這種瓜田李下的事，我可不想再有第二次。」，說完從口袋裡拿出一包口香糖，倒出二顆白色無糖口香糖塞進嘴巴裡，克制想抽煙的舉動。

醫院禁止抽煙，身為院長的少艾更不可能帶頭違法，祗好隨身攜帶口香糖來抑制三不五時想抽煙的情緒。

隔著綠色的折疊屏風，素還真正在換衣服，而貼身隨扈葉小釵身著淺藍的套頭毛衣、深藍色的西裝，站在病房裡面的門口前。

「那是因為獸醫不好找呀～國內值得信任又年輕的醫師祗有兩位，一位生病了需要看醫師（暗指自己），所以我祗好來找你囉！」素還真換上白色襯衫邊說著。

「你又不開刀，祗是做個健康檢查，需要那麼講究嗎？而且我說你們父子是有仇呀！偏偏挑個續緣出國的時間，不然讓他來接待你，也省的給我添麻煩，你可知道我上午門診人没到，中午就要回去消化掉，你是想要累死我這個老人家嚒！」少艾坐在沙發上，一肚子的不爽。

「好友，你也體諒我一下，生病還能挑時間嗎？何況開不開刀不是我說了算，是你們說了才算數。再說，我現在的身份不是醫生，就算是，別忘了我們（指醫界）有“醫人不醫己”的行規呀！」素還真換好了上衣，穿上了白色西裝褲，手中拿著淺灰色皮帶正在繫上。

「呼呼，我體諒你，那誰來體恤我？不要叫的那麼好聽，本人祗是一介草民，那够格和當權者稱兄道弟，了不起也祗是老闆對員工的關係罷了，反正我這輩子是任你差遣了，不但要陪公子讀書，每天還要超時工作，這種壓榨員工的事，也祗有權貴之人才做的出來！」少艾坐在沙發上，右手托著頭，銀髮隨手背而披散，散發出淡淡的慵懶，和嘴巴說出的話很不協調。

其實少艾知道他没有立場抱怨，但是面對有著半甲子交情的老同學，他就是忍不住。

素還真把淺灰色皮帶繫上，衣服紮好後，坐在床邊弓起膝蓋，拿起白色鞋襪穿起。

「既然是老闆來了，做夥計的祗有乖乖認命的份喔～」素還真没有停下手邊的動作，也不忘打蛇隨棍上。

「是是是，不知大老闆還有什麼吩咐？」少艾咀嚼著口香糖，口氣可是酸的很。

「慕少艾！」素還真停下手邊的動作叫了少艾的名字。

「嗯？』少艾没動，眼神飄向素還真的方向。

一分鐘後，素還真從白色屏風走了出來，衣服已穿戴整齊，白色襯衫前兩個釦子未扣，露出掛著翠綠琥珀的脖頸，素色長髮和雪白的西裝連成一色，俊美風雅的臉龐，和實際年齡出入頗距，而此時嚴肅的眼眸看向慕少艾，令少艾心頭一顫。

因為少艾知道，老友接來要說的話一定是重要的事，這時他倆三十多年來培養的默契。

素還真往少艾的方向走過來，隨即坐在好友的側邊，而原本站在門口的葉小釵，也立即走到主子的身後，從口袋拿出折疊梳子及白色的髮帶，幫他梳整如絹的雪髮。

三年多來的朝夕相處，幫亦主亦友的素還真私下做些打理門面的事，葉小釵很是習慣，也很珍惜這得來不易的友誼；而素還真也未阻止這個不合宜的舉動，因為他們知道慕少艾不是外人。

「少艾，有件事我不曉得該不該告訴你！」素還真的口氣不似玩笑，神情有些猶豫。

「嗯，說吧～」少艾依舊没動，眼神定著素還真。

「你聽我說，上個月情報局駐外人員回報，說在南美洲的智利看到一個長的很像他的人，一頭黑色短髮身形高大，身邊還跟著兩個當地人士，研判應是他的手下。」素還真說的有些婉轉。

「是朋友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勿需隱瞞。」少艾身體終於坐直，微微向前傾，雙手交叉於胸，準備聆聽接下來的事情。

「好吧，這是上個月月底的事，情報局接到駐外人員回報，說在南美洲的智利看到一個長的很像南宫翳的人，會發現他完全是誤打誤撞。本來我方是應國際緝毒組織的要求，調查一起跨國販毒案件，主謀原為菲國一名被判了三個死刑的重刑要犯，殺獄卒逃獄後仍重操舊業繼續販毒及販賣人口，流竄在東南亞一帶，國際緝毒組織其實已佈滿眼線，却遲遲無法收網，仍因想借著這個活棋拔除幕後的暗樁，也就是真正的生產線及對外窗口。多月跟監後，却意外發現棋子居然跑到遠在南美洲的　

智利和一個陌生男子接洽，而這個男子神似失蹤已久的南宫翳，聽說緝毒組織有拍到照片，但是不在我手上，而且我的職權也不便多加干涉。」素還真終於說出所有的實情。

少艾聽完依舊雙手交叉於胸，無任何的表情。

素還真又接續說「我方對外的接觸窗口一直是刑事局國際科－傲笑檢察官，他那剛正不阿的個性，我很難探出口風，要不是情報局接到駐外人員的回報來向我報告，我都還不曉得有這件事！」。

就在素還真說話的同時，葉小釵已經幫他把頭髮梳整，隨後退至病床旁，輕靠著床旁的白色矮櫃，默默守在他的身後。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告之。」少艾放下雙臂，雙手靠著椅套，身體向後傾坐，臉色有些蒼白。

「唉，我就知道不應該告訴你。你絶對不可以跑去找他，如果不是，你跑去也是枉然；就算真的是他，十幾年了他都没跟你聯絡，就表示他不想把你牽扯其中，可見他不想連累你，你不要讓他的好意白費了！」素還真動之以情，婉轉的規勸。

「呼呼，我不會輕舉妄動，你放心，我真的没事，等後天一早檢查報告出來我就立刻傳真給你。你也該下去了，記者在外等越久，寫出來的話可能就越難聽，別讓他們久等了。」少艾勉強擠出笑容，身體向前做勢起身。

「嗯～我這就出去，我還有好幾個行程。你知道嗎，我一直不想告訴你，但是又不想瞞你，你可別忘你自己的承諾。還有，你現在可不是孤家寡人，就算朱痕在你心中不算什麼，別忘了你還有阿九這個養子！」素還真看少艾要站起，他也同時站起，把話挑明的說。

「知道啦，你何時變的那麼叨絮了！我很清楚自己的責任，你也一樣，別祗顧著黨內及國會的事，好好的一個醫院院長不做，跑去玩那勾心鬥角的政治遊戲，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年紀也有一把了，該休息就要休息，兒子又經常不在身邊，自己的身體別忘了要照顧。』少艾站起後，雙手插在白袍口袋，對著老友說出自己的關心。

葉小釵看到素還真站起，也連忙站起，默默把白色西裝外套從衣架上取下，想幫素還真穿上。

「我自己來就好。」素還真接下葉小釵手上的外套，隨即把它穿上，而小釵又立刻遞來一條白色的純羊毛圍巾，主動替素還真圍上，被服務之人很有禮貌說聲謝謝。

離去時素還真拍拍少艾的肩膀，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說「你我爾汝之交，是老友，就不要讓我擔心，要不然被鹿王他們知道我告訴你他的下落，不把我給駡死才怪，嗯！」說完隨即轉身，在葉小釵和門外同為國安人員的狂刀保護下離去…………

****************************************我是時間追溯的終止線

『唉，過了那麼多年，終於有他的消息了，祗是真的是他嚒？我該如何做呢？』慕少艾坐在辦公桌前，閉上雙眼，頭靠椅背，往事歷歷，不斷的陷入從前的回憶……

慕少艾本名認萍生，原是苦境中部小鎮裡一家小診所的醫生之子。父親在一次重大的業務過失中醫死了當地鎮長的兒子，被吊銷了醫生執照，從此一蹶不振，終日借酒澆愁，某日飲醉不慎跌入田埂，頭部受到撞擊顱內出血而死；母親帶著四歲的萍生返回娘家，不久母親又在兄長的主意下改嫁，為了配合繼父家族的族譜，母親幫萍生更改姓名，從此表面上為慕家的一份子。

慕家世代經營南北雜貨，在當地雖稱不上富裕，也算是有名望的家族之一，店舖雖請有長工，繼父卻要年幼的少艾來倉庫做著長工才做的工作，理由是「家裡没有吃閒飯的人！」。小小身軀根本無法搬上重貨，祗能做些簡單的打掃和些許乾食材整理工作，但祗要稍微不符合繼父的要求，就免不了一頓責駡，慕家的佣人看在眼裡，也不敢幫少艾說情，也無法說些什麼；兩年後母親又產下一子，弟弟極受繼父的疼愛，對拖油瓶的少艾說話更是不假辭色，因此在新家的生活非常的不快樂。

為了證明自己還有存在的價值，慕少艾上學後非常努力的唸書，功課總是名列前矛。少艾不但繼承生父的智慧，更承襲著母親美麗的容貌，但是一個男孩長的太漂亮絶對不是一件好事，果不出其然，在學校除了女生會來請教功課外，男生都不肯和少艾同玩，更譏諷少艾美麗的樣貌，好幾次在放學路上圍著纖瘦的少艾說要驗明正身，還嘲笑他是個拖油瓶。少艾自是不甘受辱，和當時帶頭的男童打了起來，但即使是以一對眾，也打的毫不遜色，卻也不免掛彩，經常傷痕累累的回家；繼父看到少艾受傷非但没加以包紮，還多了一頓狠打，而母親的注意力都在弟弟及店舖的生意上，認為少艾寄人籬下隱忍也是應該，這種忍氣吞聲的日子，聰慧的少艾除了只能獨自吞淚外，更是不想如此痛苦的過下去。

慈悲的上帝終於聽到悲鳴小男孩的請求。那天一如往常，帶頭的男童不但“堵”在放學回家必經路上，還帶了高年級男生前來助陣，少艾見狀依舊面無懼色；就在雙方大打出手，對方不但以多欺單、以大欺小，並拿出木棍欲攻擊少艾時，一位高年級的黑色短髮男生出聲制止，打人的看到來人，面面相覷後就一哄而散，少艾也因此獲救，而出聲之人便是南宫翳，為翳流製藥的小少東，父親是一名退休醫生，目前是藥廠的負責人。南宫小少爺也是學校知名的小混混，就是家有横財，在當地有一定的影響力，說話說一不二、亦正亦邪的一號人物，比少艾多長兩歲，個頭當然也高出許多。

學校霸凌事件早已不什麼新鮮事，南宫少爺更不是好管閒事之人。其實南宫翳注意慕少艾已經很久，他驚訝少艾不向強權低頭的勇氣，也讚賞少艾瘦小却俐落的拳腳，更憐惜少艾那清澈孤單的澄眸，所以從那天起無論是上、下學，南宫翳都親自護衛著少艾，有了這號人物當靠山，學校的男生再也不敢找少艾的麻煩，可憐的男童終於不再受到欺凌，身上自然就不會掛彩，被繼父毒打的次數也相對減少很多。

「路逢俠士須呈劍，不是文人不獻詩！」，兩人同為醫生之子，不但一拍即合，更成為莫逆之交，除了回家及在教室上課外，幾乎形影不離，就算少艾假日要在店裡幫忙，南宫也陪伴在側不惜以尊降貴，合力把店裡的工作做完，以便爭取更多帶少艾出去遊玩時間。南宫翳資質聰穎，在校成績除了德性及美術，其餘都不比少艾遜色，而少艾更是五育並重成績斐然；南宫翳看出少艾琳琅珠玉，將來必成大器，而少艾更是欣賞好友磊落不羈，英姿颯爽的豪情，兩人互相欣賞，左提右挈，也因有了這樣一位好友朝夕相伴，少艾童年不曾對人敞開的心胸，也因此開懷了起來，溫暖幾乎唾手可得，笑靨幾乎時常可見，時間就這樣匆匆過了三年。

有一天南宫翳告訴少艾，要他去參加北部一所貴族中學獎學金的入學甄試。原來是南宫翳即將畢業，父親早已安排中學要入學的學校，那是一所可由小學直升高中非常有名的貴族學校，其就讀的學子非富即貴；另一個方式也會提供優渥獎學金名額給資優生，適時提高學生的素質以維持明星學校的光環，當然以南宫翳的成績絶對可順利申請入學，但是這就代表著他必需離開這裡，可能再也無法陪伴少艾。此時，南宫翳才發現自己不想離開少艾，而這究竟是什麼感情，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祗知道他一定要把少艾帶在身邊，他怕離開後好友又會被欺壓了；在幾經考慮下，不但把自己的家教讓給了少艾，認為以好友的聰明，半年內惡補所有的學科，應是不成問題，更費了相當大的功夫說服父親資助少艾的學費，等萬事俱備後，才對少艾說出了他的計劃。

起初少艾有些猶豫，一開始是怕自己能力不足，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準備所有的科目，二是就算考上，貴族學校的學費自是不斐，以繼父對自己的態度是不可能付錢的，没有繼父的答應就算考上也是白費。没想到南宫翳不但拍胸脯保證，祗要他專心準備考試，不能缺家教的課，其它一律不必擔心，並且要相信自己的能力一定做的到，在加上多年來他一直想要離開這個家，他實在不想再回到那個冰冷的地方，更何況南宫翳是自己唯一的朋友，他不敢想像没有南宫翳陪伴會是什麼樣子，於是乎豁出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唸再說。半年後的暑假第二天，在南宫翳的陪伴下來到了考場，在那裡碰到和他同為四年級要升上五年級的考生－素還真，當時他們祗是彼此多看一眼，並未交談，也没料想到在往後不算長的人生歲月裡，會和此人成為另一個莫逆之交。

考完試後慕少艾並未立刻回家，而是陪著南宫翳留在北部辦理南宫入學的事情，也因此使少艾處於焦躁不安的情緒中。不知為何他不曾有過這樣的觸擊，一種似乎看到光明又立即黑暗的世界，如坐針氈、如鯁在喉，那種坐立不安的感覺很不好受，看到好友已經辦好入學手續，而自己連考試成績如何都尚且不知，更別說是就讀資格了，他害怕如果真的没考上，那麼他就得回到那個沒有任何溫暖的小鎮，没有任何溫度的家，這種遑遑不可終日的恐懼使得他一步也離不開南宫翳的陪伴，在北上投宿的小旅館裡，兩人總是相擁而睡；但也僅只於此，並没有過多的越矩行為，因為那時年紀尚幼，性的慾望還未扎根，再加上當時民風保守，相擁入眠已是最大的極限。

半個月後，慕少艾憑著過人的天資及自身的努力，以第二名的高分成績考取同等學歷獎學金的就學資格，而和他同樣考上入學資格第一名的就是素還真，兩人總分相差不到一分。少艾以全國榜眼的成績考取中學名校之事，很快的就在小鎮裡傳開來，原本就讀的小學更是大肆宣揚本校的學生能跳級就讀中學之能事，而之前欺負少艾的男生此時聽到慕少艾的名字也是噤若寒蟬。少艾在好友的安排下獨自一人回到小鎮，先回母校拿到學校的結業證書，再去向唯一疼愛自己的年邁外婆話別，慈愛的外婆給了少艾一個金鎖片，那是已仙逝的外公指名留給少艾的，要少艾妥善收存，不要讓繼父知道了；隨後又回到家裡，不經繼父的同意，在收拾原本不多的行李，便請求母親在入學同意書上簽名，隨即向母親拜別，轉身坐上南宫家派來的轎車，從此一去不返。

那時在少艾的心中早已下定決心，從今而後無論發生任何事，都要靠自己的力量在外生活下去，不再回來。因為一個早已失去父親又被母親捨棄的孩子，除了堅強不向命運低頭，才能證明自己還有生存的價值，而這個價值是自己去掙來的，不是奢求別人給予的；就這樣少艾直至事業有成和到生命終了的那一刻，除了姓名無法改回外，就再也不曾踏進慕家一步，而他和母親的親情，就從那拜別的一跪後，宛如斷線風箏，飄落的所剩無及了。

車子駛上高速公路不斷的往北上開，盛夏的陽光透過車窗直瀉而入，就像少艾不斷上揚的鵲悅心情，覺得此時自己終於得到救贖，新的城市、新的學校、新的同學，再加上有好友的陪伴，這一切全新的生活，是自己過往都不敢奢想的，而今都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中，此刻覺得自己真的好快樂，這種幸福的感覺是打出娘胎以來都不曾有過的，而這種全新的感受使他想起某個人的身影；兩個小時多的車程很快過去，車子停在未來的學校門口，而等在門口迎接他的就是把幸福帶給他的人，終於幸福和身影重疊，這個人就是南宫翳。

為了迎接新的生活，少艾拿出外婆留給自己的金鎖片拿給南宫翳，這也是自己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想把它典當換成現金後添購所需用品；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一個金鎖片就可換好幾袋米。南宫翳不動聲色的收下後，便帶著少艾上街買齊所有的衣物用品，而後祗要南宫翳覺得少艾應該用的到便主動買給對方，剛開始少艾會問「金鎖片的錢應該所剩無幾了吧？」，南宫翳卻說「那是無價之寶，怎麼可能用得完呢？」，少艾當時年少不解其意，想在進一步訽問時，就被對方三言兩句的帶過。

開學後，慕少艾認識同一寢室的素還真，兩人同為獎學金的資優生，也認識很多同班同學，其中號稱三仙天之一的佛明見綽號佛劍，也是第四名的資優生；而三仙天之二的劍子跡綽號劍子，為資優生的第三名；三仙天之三則是家中開補習班的龍家大少爺－有著華麗無雙風格的龍宿；前兩位也是依靠獎學金維生，而龍宿家中是南部有名的學店，出手自是闊綽，對這兩個死黨更是照顧有加。更幸運的事，班上還有一位家中開餐廳的小開泊寒波，也跟少艾一見如故，知道少艾的困難後，就主動提供家中餐廳的打工機會，好讓少艾在課業下還能掙些零用錢。

在班上少艾和劍子聊的很來，兩個窮學生很能惺惺相惜，也因此老被素還真所調侃。因為素還真和一般領獎學金的學生不同，不但家境優渥，長相又面如冠玉，本身也是十項全能，更有“一哥”的稱號（無論考試或參加任何比賽都是第一名之故！），重點是當初他來參加考試祗是為了好玩，隨便考隨便上，一考就中第「没辦法啊～即然考上了那就來唸吧！」，當他說出後面那句話時，慕少艾聽到只差没當場吐血！就這樣直到高中畢業，學費完全靠學校的獎學金補助，食、宿雜費及家教由南宫家負擔，泊寒波家中餐廳提供假日打工機會賺些零用，素還真也大方提供家中藏書以供閱讀，或是購新的參考書及工具書贈予少艾，在這些好友的幫助下，少艾很快適應全新的學校生活，過的雖是辛苦却很充實。

在教室上少艾和南宫翳不在同一班，所以少艾和劍子時常互相切磋功課，而有劍子就能看到三仙天的踪影，一旁的泊寒波功課平平，更是趕緊過來詢問自己不懂之處，最後素還真一看到人多就會過來湊熱鬧，而有一哥的地方就有歡樂，耐人尋味的是原本快樂的氛圍祗要南宫翳來找少艾，氣氛就會自行降至“冰點”。因為，南宫翳天生帶有王者的冷峻及孤傲，他的溫柔祗對少艾一人，看到少艾身邊圍著那麼多好友，心裡就是隱隱不快，但是南宫翳也没自私到不准少艾認識新朋友，所以總是臉色難看，嘴巴却是隻字不提。而眾人也逐漸發現這倆人的交情非比尋常，但是這是私密的事也不便過問，再加上少艾在眾人的影響下，漸漸鍊就一身“自然熟”的嘴上本領，也就是對待老師、同學都“熱情”有餘，“親切”過剩，外加成績亮眼，和一哥及三仙天又非常熟稔，所以人緣極佳，漸漸的和南宫翳相處的時間便減少很多，依賴也逐漸降低。

之前南宫翳為了說服父親資助慕少艾的學費，答應了父親兩個條件，其中之一是要繼承父親的衣缽考上醫師，並提早接管家中的製藥企業。為了取信於父親好讓少艾的學費不至中斷，除了星期一至星期四下午六點至九點的家教時間，能和少艾一同上家教課外，星期五下課後就要直接回到中部藥廠實習，週日下午才能再北上回到學校準備週一的上課，所以和少艾能談心的時間就變的很有限，但是對少艾的資助却不曾間斷過，對少艾的關心也始終不曾停止過，兩個成長期的大男孩，其中一人的愛苗却是獨自滋長著。

初中畢業後，進入高中部的少艾，皓齒明眸的容貌更是出塵。每天早上和素還真及劍子在操場上同打籃球的晨間運動，更是吸引著全校女同學的目光，每到了情人節一哥和少艾收到的巧克力是要用大紙箱才能裝下的數量，如果再加上三仙天的愛慕者，那已經是一座小山了；而熱鬧的聖誕節要約也是從不間斷，為了公平起見，素還真便以社團之名辦起聖誕舞會，邀請全校女生自由參加，更三令五申要少艾及三仙天一定要到場支持，在誰都不得罪的情況之下，兩人及三仙天更是維持著高人氣不墜，少艾也在眾家好友的影響下更見開朗、風趣。

但是快樂不會永遠下去。高三的某一天下課休息時，一位心儀慕少艾的女同學大膽向心中的白馬王子告白並且主動索吻，被正想前去找少艾的南宫翳撞見這一幕，他才發現，他已經到了不能不正視自己感情的時候了，而這份情感究竟何時開始，他已無法細究，他祗知道他愛少艾，已經愛到無法收手的地步，而這個禁忌的愛，自己真的有勇氣說出口嗎？就算說出口好友又會相信嗎？南宫翳自己也没有把握。

終於上天給了南宫翳一個製造的機會，原是星期三晚上的家教課，老師臨時有事不克趕回，有計謀的他並未知會少艾，還是讓少艾前來他的租屋處。南宫翳是少數没有住校的學生之一，原因無它，除了少艾以外他不習慣和別人太過親近，他也曾開口詢問好友前來同住的意願，但是少艾不想一直麻煩南宫翳，所以婉謝了他的好意，但是他還是給了少艾鑰匙，好讓好友方便進出；少艾祗有在上家教課才會前來，上完課後時間已晚，並没有多予逗留，而南宫翳也一直戴著君子的面具，不曾有過任何冒犯的行為，在加上都是同性，所以少艾對他一直没有戒心。

那天南宫翳早已沐浴完畢，換上一套長袖棉T和棉褲，而少艾也一如往常洗好澡帶著教科書前來，因為住校生都知道，供應的熱水也有門禁限制，越早洗才不會洗到冷水。當少艾開門看到南宫翳坐在窗台前喝酒時，南宫翳才對好友說老師不來了，又說剛剛和父親吵架心情很差，要少艾陪他喝酒；少艾不曾飲酒，原意不肯，但是拗不過好友的再三請求，幾杯水果酒入喉臉色已微微泛紅，酒過三巡之後更是不勝酒力，在身體燥熱下開始解開自己襯衫前的兩個釦子，當少艾表明不喝想要離去時，南宫翳的身影在少艾的眼中已產生兩、三個疊影。此時少艾才驚覺，為何南宫翳喝的比他多卻都没事？相反的，自己才喝七、八杯就想倒地而睡，難道是他喝的酒有問題？

昏昏沉沉的拿起酒瓶往背後一看才發現，這不是水果酒，而是酒精濃度20％以上的紅酒，少艾這才看向設計自己的好友，而此時南宫翳看著少艾的眼光已不在純粹了。

慕少艾做夢都没有想到，他的人生就栽跟在這幾杯水果酒上，從此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再也無法回頭。

愛，一但滋長後，除非連根拔起，或是等它枯萎，否則難以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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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0-08-21 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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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流域》現代故事－第一部【還顧望舊鄉２（南慕）－禁果．上［限制級］】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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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0-08-21 04: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愛情流域》現代故事－第一部【還顧望舊鄉２（南慕）－禁果．下】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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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看過的道友請繼續看下去。





《愛情流域》現代故事－第一部【還顧望舊鄉２（南慕）－禁果．下】〔原《無弦情》番外〕 V0#E7u`4



☆           ☆           ☆



當慕少艾再度清醒時已是天亮時分。



少艾感覺身上的濕黏已經洗淨，徒留身下無法清洗的印記，究竟南宫翳何時幫他洗滌下身，他記不起也没有必要想起，本能的口渴想起身找水喝時，才發現自己的身體被好友穩穩的鎖在臂彎中，倆人赤裸共眠。



他抬起頭對上大野狼熟睡的臉龐，才發現南宫翳其實長的很俊，有著宇長的黑眉、高聳的鼻樑、濃密的長睫、菱角分明的雙唇、再加上身形挺拔，和雄霸一方的有力家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應是唾手可得，為什麼會是自己這樣的一個大男孩呢？而南宫對自己的情感又是何時開始呢？為什麼自己都毫無知悉呢？究竟是好友太會隱匿？還是自己太過天真呢？而自己如果不接受南宫家的幫助，是否還能順利的完成學業呢？如果為了要讀最好的學校，而勉強自己接受南宫翳的感情，進而發生一次又一次的性關係，那麼這樣的自己又和妓女有什麼兩樣呢？天啊，為什麼會讓自己置身在如此的進退兩難中呢？



心中真是五味雜陳，更奇怪的是，為什麼赤裸身子的自己此時一點也不恨南宫翳呢？



真是天殺的！



少艾不想再多想，撐起身體想下床著衣，但是稍微一動下身，不但雙腳無力，後處更是刺痛難當，在加上燈光昏暗，一個踉蹌不小心跌撞到床頭櫃，吵醒原本睡熟的南宫翳。



「萍生，你怎麼醒了？」南宫翳睜開半睡的眼瞼，看著跌坐在床下之人。



「没…没事，我想喝水罷了。」慕少艾試著慢慢爬起，也不看床上之人一眼，開始搜尋自己的衣物。



「等等，我來幫你！」南宫翳很快的翻開棉被下床，先拿起床櫃上的內褲穿好，套上吊掛在牆壁上的睡袍，隨後拿起另外一件全新浴袍，走到少艾的身邊要他披上，隨即去替自己和愛人各倒一杯開水。



慕少艾爬起後坐在床邊，没有抗拒，也不得不穿上。



南宫翳把開水拿給慕少艾，只見少艾有些猶豫，南宫只好苦笑的說「你放心，它没有毒，我還没小人到那種程度！」。



少艾盤桓了一下，心想也是，如果大野狼還想繼續的話，就不會解給他手上的繩子了，於是乎伸手接過杯子，隨即喝了一口。



南宫翳看到心愛之人勉為其難喝下他所倒的水，心中十分難受，不動聲色拿著手上杯子，走至窗框邊，打開窗戶，讓早起鳥兒的叫聲，伴著晨曦微薄的亮光，一灑而入。沈默了一會兒，對著窗外說「昨天晚上的事，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打我，但是不要拒絕我，給我一次和別人公平競爭的機會好嗎？我……我也不想這樣傷害你，但是，我真的好愛你，更害怕你愛上別人而失去你，當我看到五班那個女孩親吻你時，你知道我有多麼的嫉妒嗎？我嫉妒那個女孩可以光明正大的親你，我嫉妒那個女孩可以光明正大的向你示愛，我嫉妒那個女孩可以光明正大的吸引你的目光，而我却什麼也不能做，祗因為，祗因為我和你是一樣的性別！」說完一飲而盡。



坐在床上的慕少艾聽傻了，原來那一幕他有看到。



南宫翳並没有回頭，又對著窗外接續說「我不要你變成我的禁臠，我更不要以南宫家對你的幫助為要脅，迫使你接受我的感情，我祗要求你給我一次愛你的機會，一次就好，以後除非你願意，否則我不會再強迫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如果在你找到共結連理的女子時，我的努力還是無法讓你愛上我，那麼我會放手並且祝福你們，絶不為難。」。



慕少艾更聽傻了，他萬萬料想不到原來摯友是這麼的深愛自己。



但在下一秒，「哈，你剛說，你不會強迫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但你終究還是做了，不是嗎？」少艾心有不甘的反駁眼前之人。



「欸，我們相識不是一、兩年了，如果我不採取強行的手段而祗是跟一般女孩一樣的向你告白，你會正視我對你的情感嗎？我想你一定不會相信，是吧？」南宫翳依舊没有回頭。



果然是最瞭解自己的朋友，慕少艾被啫的啞口無言。



站在窗櫺前的人停頓一下，又接續說「另外，你也不可以因此不來上家教課，想拿獎學金就要不斷的努力，而努力是要有方法的，那些富家子弟家中都有好幾位老師，想打贏，家教課是不能缺的。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訴你，我父親金援你的第二條件，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考上醫師執照或是藥師執照，畢業後留在翳流製藥工作，也就是南宫家資助你幾年，你就無償工作幾年，期間以年度分紅做為生活費。由於你的成績一向亮眼應不是難事，所以在當時我替你應允了下來，明年我們就要參加大學聯招，也該是告訴你的時候，相信聰明的你應是知道如何做才是。」說完轉身看著身後之人。



少艾聽完後也一飲而盡，看著見底的杯子淡淡的說「我知道了，除了感情外，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聽到少艾的回答，南宫翳的心糾結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空杯，走到心上人的身前，彎腰蹲下拿走對方手中的空杯，握住空出來的手，說「没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只要你願意給我一次機會，我也不會讓你失望的。」



慕少艾看著眼前厚顏之人的痞笑，忍住想殺人的衝動，推開南宫翳的手說「機會昨晚已經給你了，你已經被宣告出局！」。



「昨天不算，那是個意外！」聽到少艾的宣判，南宫翳趕緊替自己辯駁。



少艾聽到“意外”二字氣到立刻從床上跳起，這一跳，牽動後面私處的傷口，更是疼到皺眉。



南宫翳看到愛人臉色不對，更是趕緊站起伸手想抱住少艾，少艾隨即用手打掉來人的雙手說「意外？你真是大言不慚啊！那麻繩和潤滑劑打那來啊？把我五花大綁，吃乾抺淨，弄的我連下床都困難，然後告訴我這是個“意外”！？你還真敢說啊～那麼，這也是個“意外”！」就在說“意外”最後兩個字的同時，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向仇人的下腹狠狠打上兩拳，南宫翳立刻痛到蹲下去，用十足悔恨的表情說「我…願意負責！」，心想『萍生，你真捨得打！』。



少艾更生氣了，直說「不用，我不用你來負責，無論是慕少艾或是認萍生都不需貞節牌坊，不過是一個晚上而已，没什麼大不了！」。



隨後直嚷著要大野狼把衣服還來，一刻也不肯多待。



※※※※※※※※※※※※※※※※※※※※※※※※※※※※※※※※※



珍貴的友情總在患難見“真”處。



慕少艾徹夜未歸，同寢室的室友素還真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擔心舍監會跑來巡房及同學安危下也整夜未眠。因為少艾不曾在外過夜，在加上大夥都知道少艾是離家北上，獨自一人在外求學，更是没有親戚可以投靠，除了密友南宫翳在外租屋，實在想不出他還能去那裡，而自己也不曉得那個傢伙的租屋處，也無從找起。在那没有行動電話的年代，找不到人除了乾瞪眼外，也別無它法。



隔天早上晨間運動時，依舊看不到人兒的踪跡，連劍子也跟著緊張起來，兩人站在四樓教室走廊望穿秋水的看向門口，一直到早自習時才見到慕少艾和南宫翳從校門口姍姍來遲，素還真見狀便知可能是這麼一回事，要劍子別再多問。當天晚上就寢時，才對著下舖的好友說「喂，戰友，下次要在南宫翳那裡留宿時，要事先通知一聲，要不然一堆人會很擔心你！」，經素還真的提醒，少艾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行蹤是有人會在意的，心中燃起一絲的溫暖，期期艾艾對著上舖的友人說「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以後不管去那裡我都會事先告之的。」，原來自己已不在孤單。



到了當天半夜，素還真聽到下榻有夢囈似的低吟，下床開燈一看，覺得床上之人睡狀有異，雙頰紅的像似滴血，全身就像被煮熟的蝦子又熱又捲，完全縮成一團，上前輕碰好友的額際，才發現少艾正發著高燒。原來少艾後處的傷口發炎了，究其原因經南宫翳徹夜摧折的穴處，恰巧白天又遇體育課，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他身體有異，還是忍痛打完整場羽球，在不斷拉扯傷處的結果下，使得原以紅腫不堪的私處，到了現在連平躺都有困難，再加上前一晚身子主人還飲酒，酒精可是傷口的大忌，於是成就了這一身難以啓齒的痛。就因如此的難以啓齒，使得少艾不敢去學校的保健室拿藥；又因不想太早原諒禍首，所以被害人不願向兇手求助，拖延的結果就是全身昏沉無力，更別說是腰酸想起身了。



高燒來的太過突然，素還真轉身想向舍監求援時，被慕少艾豁盡力氣開口喚住，少艾請求最要好的同學別去找老師，不要讓別人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哥又氣又急挑明的問「你的發炎傷口該不會是在肛處吧？是昨晚和南宫翳”促膝長談”的結果？」口氣深沉異常；生病之人無法否認，祗道一切是自己自願，拜託好友幫忙買消炎藥回來即可，並要一哥保守這個秘密。素還真捱住想國罵的衝動，取來冰枕和不斷的更換冰毛巾好讓好友降溫，天亮後由自己出面向學校請假，並打電話請管家開車前來，帶著少艾出校門口隨即驅車前往自家醫院就診，不但如此還為人為徹，乾脆好人做到底把醫藥費也一併付清，連自家醫生以為是一哥幹出來的好事，所有口語的責難也一併承受，完全解除少艾身體迫窘的危機，至此少艾對一哥更是心存感激，從此言聽計從。



事後素還真並没有讓慕少艾知道隔天他有去找南宫翳談判的事。他用凜冽命令的語氣告訴南宫大少爺，這個世上能贊助資優生學費的企業很多，不是祗有翳流製藥而已，並警告在大學聯招放榜前不准再有下一次，否則他會向好友建言，琉璃集團可與資優生簽訂私人契約赴美就讀，學成回國後就在琉璃醫院服務，用這個理由把少艾帶離苦境，讓他永遠脫離南宫家的陰影，從此擺脫南宫少東的控制。不信，大家走著瞧！因為他知道，好友的志向是當一個執業的醫師，剛好素家的本業是開醫院的，而且以少艾的成績絶對可以達成，光是這個理由就很充分了。



南宫翳自知理虧，非但不生氣，還對一哥坦白自己對少艾的情感與真心，並感謝他對少艾多年來的照顧及這次的幫忙，並承諾以後除非少艾願意接受他，否則絶不碰好友一根手指頭。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素還真没料到驕傲的南宫翳碰到少艾的事，身段居然會如此的柔軟，承認的如此乾脆，還答謝自己對少艾的關心，怒火當場消掉大半，駡人的字句硬是吞了下去。而且說到底這是別人的感情事，身為局外人實在也無法再多說什麼，適度表達對好友的問切，讓壞人知道受害者並非弱勢即可；後來在當事者的保證下，正義的使者就不在追究此事，而加害者也識趣的未曾向被害人提起。



過了九個月後，大學聯招放榜，素還真和慕少艾又是高分考進苦境國立大學醫學系，而南宫翳也低空略過門檻，三人晉升為醫科的高材生，劍子填進電機工程系，佛劍填報法律學系，龍宿填寫資訊工程系，泊寒波的分數只够報填大氣科學系，一堆好友因此變成同校不同系的同學。慕少艾高分考取第一志願醫學系之事，又再度傳回鄉里，當南宫翳帶著少艾回到老家去見父親時，少艾的母親聞訊也想來探望多年不見的兒子，並買了一件漂亮的風衣給他，希望他能回家走走，被少艾斷然拒絕；但是少艾却希望母親能陪同自己前去探視許久不見的外婆，母親這才告之外婆已在去年辭世，少艾心中頓時悵然若失，而這一切南宫翳都看在眼裡。



醫大的生活並不輕鬆，除了學業繁重，和上不完的解剖課及醫院見習，再加上又修了藥學系的學分，使得少艾披星戴月每天埋首於書本之中，根本無暇分心他和南宫翳的情事。而南宫也不願再強迫少艾，祗好耐心的等待著，又為了讓所愛之人能全心全意的在課業上，除了原本昂貴的註冊學雜費外，更是自掏腰包提供優渥無虞的生活費，好讓心上人不需打工就能專心的唸書。少艾也是一個知所進退之人，在為數不多的獎學金下，經濟多半承受著南宫家的恩惠，所以要更用功的唸書為醫師證照努力外，他還想先考上藥師執照，好做為進入翳流製藥的鑰匙。



升大三時，學校的宿舍按規定必需留給新生。三仙天早就在外租屋，素還真索性搬回家中，泊寒波則住在北部親戚家，慕少艾婉謝一哥提供借住的好意，回應南宫翳的感情並接受他的提議搬來和他同住，開始了真正的同居生活。而同居之人也相當自制，除了假日經少艾的同意外，平時寧可每晚起來洗冷澡水，也不願加重情人身心的負擔，少艾也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南宫翳，祗是自己一直無所察覺；而他和南宫翳的關係，在三仙天和泊寒波的面前，已是心照不宣的公開秘密，更別說默默玉成其事的素還真。升大五的暑假之前，不是醫科的好友先行畢業；大六那一年，三仙三人同時考上碩士班；同年，少艾已修滿藥學系的學分，以同等學歷報考藥師國家考試，順利考取藥師資格，又是學校醫科學生中另一個創舉。因為那時的一哥忙著追中國文學系的系花－風采鈴，愛美人不愛江山，功課是一落千丈，才使得慕少艾有機會一枝獨秀。



但是好景不常，大七那一年，南宫家發生了重大遽變。原來翳流製藥是家族企業，南宫翳的父執輩其中之一，因投機炒股虧空公司數拾億的資金，最後乾脆捲款出境而逃，南宫翳的父親不相信自己的親兄弟會做出這種事情，多年的高血壓一時上升，心肌栓塞而死；而當南宫翳在學校接到這個厄耗時，根本無法相信父親會突然撒手人寰，在慕少艾的陪同下連夜奔喪，喪禮後南宫翳要少艾繼續完成學業，不要為他分心，自己則辦理保留學籍延畢，等公司的事處理完後再說，期間繼續資助少艾的一切所需，不讓所愛之人有後顧之憂。



很快的一年過去，慕少艾和素還真都如期畢業，也都在同年分別考上一般外科或是神經外科的醫師執照，兩人併肩繼續往醫學研究所邁進。一哥此時忙著籌備終身大事，而成親的理由居然是老掉牙的奉子成婚，又被一堆老同學嘲諷「真不愧是“一哥”，連生孩子當仁不讓也是第一啦！」，但一哥完全不以為意，依舊笑逐開懷；少艾則依約回到南宫翳的身邊，住進南宫家也進入翳流製藥，償付自己近二十幾年來所欠下的恩情。



翳流製藥在南宫少主接手後，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裁撤不少父執輩的開國元老，引來多數董事的不滿；再加上慕少艾以黑馬之姿進入翳流，立刻受到公司重用並位居要職，更是讓許多資深員工忿忿不平。欣慰的是在倆人聯手整頓下，公司的財務才漸漸稍有好轉，這期間少艾不但經常要北上上課，兼顧醫學研究所的課業，平時還要負責召集新藥的研究，殫精竭慮祗為償還南宫家的恩澤。和南宫翳雖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白天多數各忙各的，除了吃飯外，有時一天也難得見上幾回；而南宫翳也十分尊重少艾，各有自己的獨立空間及隱私，到了夜晚南宫翳總是相思難耐，半夜爬上情人的床變回大野狼或是擁著愛人入睡，但這也是在少艾的默許之下才能得逞，所以和南宫翳之間的感情問題就這樣確定下來。



但是人言可畏，没有什麼事情可以暪住好事人的嘴巴。慕少艾從小接受南宫家的資助，一路屢創佳蹟的求學生涯，和得到翳流少東的青睞在企業裡得掌大位的事蹟，在公司有心人士的渲染下，變成非常不堪的情事，再加上少艾一顧傾城的外貌，更加深故事的真實性，很快變成小鎮裡人們茶餘飯後、嗑牙閒聊的話題。



時間，見證了戀人的思念與等待；謠言，見證了人們的無情與惡習。

[ 此帖被不染塵在2010-08-21 06:3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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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0-08-21 0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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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流域》現代故事－第一部【還顧望舊鄉３（南慕）－囹圄．上［限制級］】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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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0-08-21 0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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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流域》現代故事－第一部【還顧望舊鄉３（南慕）－囹圄．下】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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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看過的道友本篇請不能跳過。

過去式橋段請把它想成黑白影片。

《愛情流域》現代故事－第一部【還顧望舊鄉３（南慕）－囹圄．下】〔原《無弦情》番外〕 G39H@@ *O0

☆           ☆           ☆

第二天早上，南宫翳被一陣開門聲吵醒，原來是臥室的主人回來了。

無視屋主躺在床上，少艾就像如入無人之境，拿著衣物一如往常的進入浴室淋浴，五分鐘後濕漉的頭髮下披著浴巾，穿著貼身內褲露出勻稱肌理從床上之人面前走過，最後停在更衣間前更換西裝，準備進辦公室去。

今天公司有重要的會議要開，他一定要到，公私分明是他的一貫原則，至於那個可惡的傢伙是否下的了床，他可管不著。

「萍生，你還在生氣嗎？」南宫翳起不了床，用著倆人都聽得到聲量開口問著。

過了一夜，昨天的那一腳疼到現在，連腰都快散了，心想今天不知該如何上班去。

少艾充耳不聞，自顧自的更衣著。

「萍生，你別在生氣好嗎？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該那樣懷疑你，我答應你，以後你跟別的女生說話說多久都没有關係，我絶對不會再生氣，好嗎？」南宫翳看向少艾的方向，也自顧自的替自己求情。

南宫翳不說還好，這麼一說少艾更是怒不可遏，原來真的和昨夜想的一樣，是因為那群女研究生和女大生的關係。也不過替她們解答幾題國考的問題，就換來情人對自己的粗暴，難道自己的人格就這麼不值得信任？難道自己的行動就這麼没有自由嗎？如此器小、跋扈自恣的情人，越看越怒火中燒，更是不想輕易的就此原諒。

慕少艾完全會錯意，南宫翳懷疑的不是他的人格，而是他那美如冠玉的樣兒，更是年輕女孩心之所嚮。

「哼，原來接受你的感情，是要連和異性說話的自由都一併捨去啊！呼呼，看來我昨晚提出分手是對的。我再提醒你一次，從現在開始你不准踏入這個房間一步，如果你認為你是這裡的主人，而無視我所說的話，那麼我也勿需遵守我對你的約定。不信，你大可一試！」說完剛好著裝完畢。

少艾關上衣櫃的門，左手拿著一條領帶和一雙全新棉襪走出更衣間，用著右手食指指著床上之人說「在我晚上回來前，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出現在這個房間！」，說完走到書桌前拎起公事包，快步開門離去。

「等等，萍生…萍生…」床上之人想起身拉住情人，但一起身就疼，動作不及祗好看著眼前之人開門離去。

南宫翳眼下知道，這個令他愛到摧折心肝的男人，是不打算那麼快原諒他了。

唉！愛上一個席上之珍的男人，硬是比有生理期的女人還要難搞定，南宫翳為自己的愛情再一次感到挫敗。

☆           ☆           ☆

早晨的陽光貪戀清眠不願露臉，涼意更深了。

慕少艾身穿筆挺的襯衫和西裝褲，坐在房內的露台上享用著早餐。

這是第五天了，他和屋主吵架的事，當事者不說，佣人們都知道，更別提那公司那些好事份子。

事實上，就在月初時屋主才開除一名業務主管，理由是除了工作態度不佳、經常遲到早退外，還說三道四的渲染主子的情事，把慕少艾說的像似紅顏禍水，還說翳流很快就會亡於一個長的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身上，話才剛說完畢，就被巡視路過的南宫翳聽見，隔天就發佈解雇的人事命令，雖是殺鷄敬猴，少艾聽聞後還是覺得南宫做的太過，但是他並没有出言干涉，因為那是領導者的職權。

其實類似這種貪戀美色的話，翳流重要的家臣醒翁也曾對大少爺勸誡過，除了不想看到南宫家絶後外，也希望南宫翳的心思能真正完全放在公司上。

流言的當事者並不在意第三人的嘲諷，因為打從他接受好友感情的那一刻起，他心裡就明白，無論南宫翳是如何真心對待自己，在世人的眼中他倆的愛情是永遠見不得光的，他甚至還想過，如果今天南宫老爺還活著，南宫少主是否還能像現在那樣愛的那麼義無反顧呢？祗是他不是女人，不會拿這樣假設性的問題去問枕邊人，因為，那已經不可能會發生。

話又說回來，如果真是那樣，也許他就不會坐在這裡吃早餐了。

少艾邊咬著三明治，一邊心不在焉的想著，習慣性的從褲腰處拿起懷錶看一下，已經七點四十分，也該進公司了。隨即拿起已經變溫的咖啡一口而盡，再把另一個未食用的三明治用餐盤上的大紙巾包好，帶到公司繼續享用。

在大部分的情況下，慕少艾絶不浪費食物，也許是跟童年經常乏著肚子有關，所以他珍惜著此刻富庶的生活。

手裡拿著包裹好的三明治和公事包，從容的開門下樓。

一下階梯，就瞥見管家已站在大門處，屋主也好整以暇坐在客廳裡抽菸等著他。

南宫翳聽到腳步聲，並未抬頭的直接開口道「一起去公司吧！」，說完立即熄滅手上的煙蒂，隨即站起。

「我說過的話不會更改。」人兒下到樓梯口，語氣平和，卻無任何商議空間，因為有管家在側，他想替屋主保留些面子，說話點到就好。

「欸，這是公事，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一早衛生署的官員要來，不知會耗到幾點，我怕會没時間討論。」拿起沙發上的公事包和西裝外套，並未看向白髮人兒，就往大門走去，也是不容拒絕的語氣。

少艾輕嘆了一聲，隨即跟上。

※※※※※※※※※※※※※※※※※※※※※※※※※※※※※※※※※※

這場冷戰一直到中秋節後才結束，歷經三十二天。南宫翳非但去不成秋田，當天還開車載著少艾去殘林做義診，不但露出難得的愛心，在一旁做著幫輕微傷患包紮的工作，還以公司的名義認購了三十張新型病床贈與基金會，才感動了少艾，倆人才和好如初。

然而，南宫翳的痴心和少艾真情，並不能將倆人的心意密密結在一起，結合結髮都容易，心思偏偏最難揣摩，少艾暗自覺得在看似幸福的外表下，枕邊人似有事情隱瞞著他。

三年後的某一天，慕少艾在南宫翳的辦公室電腦裡，終於發現愛人瞞著他的事，一件另他不敢相信的真相，也是導致翳流製藥瓦解的主因……

※※※※※※※※※※※※※※※※※※※※※※※※※※※※※※※※※

一切恍若晴天霹靂。

「你怎麼可以隨便開我的電腦！」南宫翳剛進入辦公室，看到慕少艾坐在他的位置上。

「南宫這是什麼？這個上面所寫的實驗是真的嗎？原來你之前出國是為了處理這件事？」慕少艾站起推開椅子指著螢幕（當時電腦螢幕還是黑白的時代），用不可置信的口吻問向南宫翳。

「這不是你的業務範圍，你不要管！還有就算我愛你，也不代表你就能隨便碰我的東西。」南宫翳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隨即破例拿起桌上香菸點燃。

南宫翳抽菸多年，但是他從不在情人的面前，因為他也不讓少艾抽菸，祗好以身做則。

「南宫，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你知道這是違法的嗎？你這麼可以在海外做這種實驗，就算那是第三世界的國家也是不允許的，好不容易公司才稍有起色，你這樣做不是讓公司走向死路嗎？」少艾走到南宫翳的面前，對著他咆哮。

「為什麼會讓公司走向死路？如果實驗成功，疫苗就可以搶在其他藥廠之前更早上市，不就可以加惠人群，替公司賺取更多的盈餘嗎？」南宫翳坐在沙發上，手上拿著點燃的香菸，看著質問他的人說。

「加惠人群和替公司賺取更多的盈餘，是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嗎？南宫，你怎麼可以在動物實驗尚未成功的情況下做人體的活體實驗，你明知這是違法，為什麼還要如此一意孤行，為什麼你不事先跟我商量！」少艾用疑惑和不解的眼光看著最疼惜自己的人。

「跟你商量？跟你商量你會同意嗎？你知道公司之前被虧空了多少錢嗎？整整三十億！為了這三十億，不但賠上父親的性命，公司的股票因此打入全額交割股，股價減少90％，公司資產大幅縮水四分之三，這一切不都是你們的仁義道德所產生的結果嗎？而況這個疫苗已經研究八年，公司早已投入巨額資金在這個疫苗上，祗要疫苗一天無法問世，我們的投資就收不回來，藥廠能周轉的資金已經不到四仟萬，如果這個疫苗一直不成功，我不曉得公司還能支持多久！」南宫翳看著自己的夥伴，說出公司所面臨的狀況。

少艾走到南宫翳的對面，坐在對側的沙發上說「就算是如此，你也不能因而挺而走險，這……這一定會被發現，南宫聽我的話，現在停止還來得及，就算公司真的撐不下，我們還可以回去當醫生啊，你祗要在回去唸一年，把學分修滿就可以考醫師執照了，我們可以一齊開個小診所也是可以糊口啊，不一定要選擇那麼極端的路，好嗎？」少艾放下身段，苦口婆心勸著自己最信任的人。

「你懂什麼？這是我家族所有的辛血，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早年為了打拼這家公司，我父親跟著我爺爺一手創立這個藥廠，由十人的小公司變成五十人的小藥廠，再到員工破百的企業，最後父親變買所有的家產及土地，籌措上億資金改成股份有限公司，公司才得以掛牌上市，而這一切的結果是用我祖父、父親、母親的性命換來的，我怎麼可以不盡全力的搶救它，更何況跟著我吃飯的員工，他們飯碗和一家生計我能不顧嗎？！再說，你說我不該拿人體的活體來當實驗對象？他們可不是一般無辜的老百姓，那十二個人都是殺人無數的死刑犯，反正横豎都是要槍決的，與其都是死，倒不如拿來做實驗，也算是替他們做惡多端的人生積些最後的陰德。」南宫翳看著慕少艾，說的好像理所當然。

少艾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付不可置信的表情說「好，就算他們都該死，你也不能買通監獄官對他們施打病毒，祗為測試人體對病毒的極限，你這樣子做和那些作奸犯科的人有什麼不同？再者，死刑犯在獄中的免疫力和一般人體對外界的免疫力真的又相同嗎？這個數據真的值得參考嗎？」。

「和作奸犯科的人有什麼不同？」南宫翳重覆一次剛剛少艾的話語，笑的很冷，隨即熄滅手中的菸草，站起，一手捉住情人的手腕，把他從沙發上拉起說「你不實驗看看怎麼會知道結果？我告訴你，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隨他們怎麼說，祗有你没資格這麼說我！世人大多是虛偽現實，我父親對兄弟真心對待，讓他們坐享高位，以及高額的股利分紅，到最後我親叔叔還是虧空公司數拾億，把我父親活活氣死；而你父親生前為這個小鎮看了多少義診，做了多少好事，祗要是貧苦的家庭來看病都分文未取，不但没有診療費，還倒貼針藥錢，弄的自己是清苦渡日，也没辦法讓你們母子過優渥的生活，祗不過是一次倒楣的醫療疏失，無端醫死了前任鎮長的小兒子，就被吊銷醫師執照，從此斷了你們一家的生路，也因為你父親一直是兩袖清風，賠不起高額民事求償，才會落得客死異鄉的下場，害你們母子無以為濟，你母親祗好帶著四歲的你改嫁，你這個拖油瓶才會受到一連串不公平的對待，難道這不是你父親的錯嗎？今天要不是有南宫家“可憐你”“栽培你”，讓你一路的往上爬，你還能站在這裡指責我的不是嗎？我問你，那些接受過你父親恩惠的窮人，在當年你父親被吊銷醫師執照時，可曾出來幫你父親說過一句公道話？在你父親死後又可曾資助過你們母子一餐？那些窮人都是“仰望有錢人的臉色，畏懼當權者的勢力”，如此的貪生怕死之輩，還在四處喧嚷你住進南宫家，用難聽的話來嘲笑你，他們有什麼資格批評你我之間的情事，難道他們以前都不曾受過你父親的恩惠嗎？在我的眼中他們比螻蟻還不如，如果可以，我就想拿他們來做實驗，看看他們身上流的血液是什麼顏色的！」。



少艾聽完一連長串的真心話後，眼淚不自主的在眼眶中打轉。原來自己所有的身世南宫翳都知道，難道這二十年來他一直是以“可憐”的眼光看著自己？那麼每一次在耳鬢廝磨說他愛我時也是“可憐”我嗎？那這些年來的朝夕相處、同床共枕又算什麼呢？

少艾深深的吸一口氣說「我不需要任何人來“可憐”我，我過的很好，還有如果你不停止實驗，我現在就退出翳流製藥！」。

南宫翳笑的更陰冷了，捉住少艾的手腕並未放開，並用空出來的那隻手抬起深愛之人的下顎說「你又在威脅我？你敢離開我？你真的以為我拿你一點辦法都没有嗎？你信不信……我會把你軟禁起來！」極具壓迫感的眼神直落少艾身上。
少艾此時覺得眼前的南宫翳彷彿像另外一個人般，讓他感到十分害怕，仍故作正定的說「無論是慕少艾或認萍生從來都不屬於任何人，從來没有人可以勉強我做我不願做的事，即使是你南宫翳也不例外！更何況，我更不願意和一個憤世嫉俗的瘋子渡過我的後半生！」。

南宫翳更加生氣，少艾的話幾乎已經惹惱了他，扣住的手腕更加使勁的說「你說我是個瘋子？哈，没錯，在外面那些人的眼中我是瘋了，我愛你愛到瘋了！我想永遠得到你想到快發瘋了！更讓我發瘋的是那些戴著世俗面具，在後面對你指指點點的下里巴人！憑什麼那些人渣就比動物高尚？憑什麼為了那些人渣的生存就必需拿無辜的小動物做殘忍的實驗？憑什麼讓那些人渣來斷定其他動物的生存價值？憑什麼？憑什麼？祗憑他們是人類嗎？如果是人類要的東西，為什麼就不能用人渣去實驗而保護無辜的小生命？用人渣來實驗的結果無論是抗藥性、排斥性、相容性不是更貼近人類之所需嗎？這不就更接近醫學所要的完美嗎？我又有何錯呢？」。

少艾覺得自己也快發瘋了，此時的他牙口無言，因為自己完全無法反駁南宫翳拿“人渣”來實驗的論點。

他不得不承認，每當在實驗室看到那些卑微雪白的小生物，為人類生存必需奉獻自己生命時那種無助的眼神，總有讓他身為劊子手的罪惡與恐懼；而讓他感到更害怕的，是南宫翳兇煞的眼神，眼前自己的枕邊人宛如死神般的冷酷，那冷絶的口氣是不容挑戰質疑的，他這才明白這是真正的南宫翳，而之前一直把他捧在手掌心的情人是已經回不來了，一種心痛絶然的聲音告訴自己『放下吧！他已經不是那個愛你的南宫翳，而是要你聽命於他的南宫翳！』。

少艾忍著眼淚，掙脫扣住的手腕及下顎，對上那個命令他的人說「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再說最後一次，如果你還在乎我們的感情，還要我繼續留在你身邊，那就停止這個實驗。」說完，隨即轉身而去。

南宫翳並没有出手留人，而是站在原地不動面向窗戶，就在少艾要握住門把開門離去時，南宫翳才看著窗外開口說「我不會停止的，因為已經進入最後階段了，你不願意等，我不會勉強你！」。

是坦白，也是決裂。

　

慕少艾聽完後，眼淚終於還是流了下來，他倆都知道彼此已做出了選擇，今生是回不了頭了。

淚水決定了分離時刻，當晚慕少艾收拾簡單的行囊，除了自己買的換洗衣物及幾本教課書外，其餘他都没有帶走，留下一封簡單辭職信，用電話叫了一台無線計程車後，穿上那天母親送來的風衣，提著兩只皮箱，一個人靜悄悄的離去，結束了與南宫翳十四年的感情（從高三那一晚算起）。

他寧可失去愛情也不願背叛自己。

而站在南宫大宅二樓窗枱的南宫翳，冷冷的看著這一切發生，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把愛人離去時的背影，牢牢的刻在心裡，今生今世，不曾忘記。

把握不住今生的繾綣，又怎能祈求來世的深情呢？

（第一部完）

[ 此帖被不染塵在2010-08-22 04:1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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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0-08-21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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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流域》現代故事－第二部【女王與忠犬１（朱慕）－情牢．上】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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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看過的道友，本篇上半部還是要繼續服用，內容有三分之一修改。

再度提醒，過去的橋段請想像成黑白畫面。

《愛情流域》現代故事－第二部【女王與忠犬１（朱慕）－情牢．上】〔原《無弦情》番外〕 {J5JYd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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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下，亦如少艾清冷的背影。

離開南宫家的慕少艾，還真是無路可去。多年前剛考上醫生執照時，各界醫療機構邀約不斷，但為了守住對南宫翳的承諾，忍痛拒絕各方的邀請，而今離開了翳流製藥，不但生計問題立刻浮現，就連今晚也不知能落脚何處，是該去找好友們嗎？三仙天早已考取公費留學人皆在歐洲，而素還真剛剛經歷喪妻之痛，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更不好意思前去打擾，唯一的人選只剩泊寒波了，所以當計程車司機問目的地何處時，便說出了「悟明山莊」。

來應門的山莊主人深夜看到這位稀客已是萬分驚訝，再看到少艾手上的行囊心中就略知一二，便要好友放心住下，回頭偷偷地和素還真連絡，告之少艾已離開翳流，目前可能需要找工作，素還真當下便向鹿王承諾此事包在他身上。第二天中午，素還真就來到了山莊和好友詳談，起初少艾不願前去琉璃醫院任職，他怕會讓老友增添麻煩，至到一哥對著少艾說「你本來就是有藥師執照及醫師執照，你不回去醫界，難道你的執照是考來看的嗎？再說，如果你跟別人一樣從最底層的急診室實習醫生做起，誰又能說你什麼？莫非是你這些年來的好日子過慣了，所以不願屈就基層的工作？如果是，那我真是錯看你了！」素還真的一席話，燃起來慕少艾的決心，當晚三位好友秉燭長談、把酒夜飲，第三天少艾就隨著素還真北上，開始了琉璃醫院的醫生生涯。

起初慕少艾的加入確實是讓醫院震撼不小，因為當年連考兩榜的資優生所創之佳蹟至今還無人能打破，就算不識其人，也聽過其名，而如今神話的當事人不經董監人事的審核就出現在大家的眼前，還做起最基層大夜班急診室的駐診工作，就算是不經體制內的人事，也没人覺得不妥。剛開始少艾還能過正常的生活，白天少數有面授課時就去學校上課，没有時就兼顧醫學研究所的課業及補充睡眠，晚上就值急診室的夜班，虛心的從最基層的醫師做起，唯一的後遺症是因經常熬夜為了提神就開始抽菸了。同樣大夜急診室的護士也是護士菜鳥時的必經之路，工作辛苦，上下班又危險，能不當班就不當班，但自從來了一位美麗的男醫師之後，大夜急診的護士工作，却變成搶手的時段，單身護士人人爭著值班，看看是否有圓“醫生娘”美夢的可能性。

穿上醫生袍時，慕少艾總是外顯出幽默灑脫的本質，和他一起當班的護士不但笑聲連連，工作情緒非常高昻，再加上少艾對病人十分親切，不但藥理知識豐富，臨床判斷精準，急診處理得宜，更是獲得病人們一致的好評，也有別於以往冷漠菜鳥醫生在急診室給人的印象。就這樣在少艾本身表現良好及副院長素還真有心的拔擢下，隔年醫院人評會就通過少艾爬升住院醫師的資格，同年也拿到了醫學研究所的碩士學位；而這時翳流製藥的疫苗也順利問市，市場、醫界反應一致良好。當時少艾心想，或許真的是自己太過天真，要當一位企業領導人身上的重擔不是貧苦的自己所能體會的，離開也好，免得留在他的身邊讓他牽掛。

祗是這些不過是拿來安慰自己的話語，少艾心裡明白，每當下班獨自一人回到租屋處時，他是多麼的想念他。以前總以為自己是別無選擇留在好友的身邊，但自從離開南宫家後他才明瞭，没有愛人的陪伴是多麼的孤寂，少了情人的體溫竟是如此的清冷，他終於發現自己已經習慣在南宫翳身邊的日子，習慣了他的擁抱，習慣了他的親吻，習慣了他的佔有，更習慣他對自己的疼愛，終究，他還是愛上他了。但那又如何，如果這份愛情真有這麼重要的話，昔日枕邊人早就回頭尋他，而不是像現在無疾而終，他清楚著，倆人價值觀的差距，才是造成不得不仳離的主因，不放下，又能如何。

為了不讓腦袋瓜有休息的時間，少艾正打算往博士學位邁進，此時他又發現自己菸癮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染上了，剛開始一包菸可以抽上好幾天，到最後是一天抽上好幾包，等到自己有意識時，已經菸不離手，想戒菸更是困難。就在人兒考慮想參加社福團體所開辦的戒菸班時，素還真此時轉交一只牛皮紙袋，是南宫翳寄給慕少艾的，因不知少艾目前的住處，所以寄至素還真宅邸，請他代為轉交。

信封裡有三樣東西，分別是金鎖片、一把小鑰匙及一封手寫的信，是南宫翳的親筆跡，內容是：

【萍生：　縱然在理智上，我們平靜的接受情人的遠去，也知道在愛情中分離乃是一種必然，但却總在感受往昔的剎那間，察覺了情感始終不願承認你的遠離，因為，我没有一刻能把你忘記。還記得你在院子裡親手栽種的茉莉嗎？當我思念你時總是輕輕的撫摸它，一如你還在我身邊一樣，在這百花競放的庭院間，曾經因為有你而顯得繽紛姿彩，如今別離後，偌大的宅第竟是如此的孤淸寂寥。（註一）我知道這些年是我強求你留下，所以你離去時才會如此的毫無眷戀，既然你已不再屬於我，這個你曾經視為己出的金鎖片也該物歸原主了，祗因我没有資格再擁有它；原本應是更早還給你，却因我的私心讓它又在我身邊多待了一陣子，而今也該是完壁歸趙之時。另外，這是你畢業時用你的名字所開設保險箱的鑰匙，裡面存放著你在翳流工作的薪資，及我曾答應你的事情，就算你覺得不要了，也請替我妥善的收存，就當是我最後託付之事，我想，以你我昔日的交情，你應是不會拒絕我才是。最後，過往的愛情已隨風飄散，希望在未來裡你能「還將舊時憶，憐取眼前人」。祝福你！　　　翳．1995.9.15】。

當慕少艾打開信封看到金鎖片從封口掉出時，簡直不敢置信，在用顫抖的手打開信紙看完內容後，更是痛哭失聲。原來，對南宫翳而言，當年自己把金鎖片拿給好友的同時，就如同自己把自己親手交給他般，而從那時候起南宫翳就一直是這樣的深愛自己，一直是無怨無悔的付出與保護，而自己也一直是在無意識中，在南宫家的羽翼下成長，更在不知不覺中接受了他的感情，就如同骨髓之於血液般是必要的存在，是那麼的自然，是那麼的絶對。

隔天慕少艾憑著多年的記憶，詢著地址找到了銀行，開了保險箱的櫃子，更是無法相信，裡頭有多張不記名的債券，和一顆10克拉的保單裸鑽，及十幾個純金9999的十兩金條，內容物在當時的市價約莫近三仟萬。原來南宫翳把他個人的動產部份通通留給少艾，甚至在少艾三十歲生日時，南宫翳送的定情對戒及對錶也在裡頭，那是少艾故意不帶走的，南宫翳也把它放進保險箱裡，希望少艾見它如見己般的珍惜。此時慕少艾終於瞭解，不是南宫翳已不愛他，相反的，就是因為太愛他，更捨不得傷害他，放他自由讓他飛向自己想去的地方，而這危險的計畫南宫翳就自己一個人承擔了。他好想回去找他，如果真是如此，他願意回到他身邊跟他一起承受風雨；他也覺得要再把公司的事情問的更明白些，就算他不願意停止計畫，他也應該苦勸直到他回頭，而不是像現在縮頭烏龜的離開；更重要的是，他更想親口跟他說一句「他愛他，亦如南宫翳愛他一樣」，這一句話，他不曾對他說過，他現在就想告訴他，他一定要告訴他。

於是慕少艾出了銀行，包下一台計程車往故鄉小鎮而去，二個半小時後當他回到南宫大宅站在門口時，他才憶起他没有宅邸的鑰匙，因為那晚他連鑰匙都没有帶走。於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上前按了門鈴，許久，管家才來應門，看到少艾回來很是驚訝，隨後才說主人不在公司已經出國好幾天了，不知何時才會回國，還說自從少艾離去後，少爺大部份的時間都在國外，已經很少回來了；少艾一聽很是失望，但仍想把保險箱鑰匙經管家之手還給原物之主，但是管家堅持不收，還問少艾何時要回來住，並說他的房間每天都有打掃，依舊保留原來主人離去的模樣。人兒這才想起他現在的工作，怎麼可能留下來等呢？這下原本到嘴要說的話，可是完全吞了回去，少艾終究是炒沙作飯，無功而返。

就從那天起不要說是戒菸，就連杜康也成了慕少艾的知己。工作時尚且還能跟著醫院的節奏上班，到了下班回到租屋處，無論早晚都會買幾瓶易開罐啤酒當飲料喝，理由是他不知是否還要等下去？他相信他回去找南宫翳，管家一定會通知主人，但是到現在南宫翳都没有主動和自己連絡，那就表示昔日的情人並不想要自己回去；一個月後，素還真又告之，南宫家寄來十幾個大紙箱，要少艾過去瞧瞧，少艾得知寄件者是誰後，便請好友直接拆封和收妥。原來是過往南宫翳買給少艾的衣物，也被直接打包寄到受贈者能收到之處，少艾終於知道南宫翳選擇的答案，他們之間是永遠畫下休止符了。

到最後，居然是自己在割捨不下？！也一直到此刻他才完全明白，打從那天向母親拜別坐上南宫家派來的車子後，老天爺就已寫好了今天的劇本在等他，因為這一切已經是註定。註定他的初夜要給南宫翳，也註定他要接受南宫翳的感情，更註定他後來愛上了南宫翳，終究這段無法見於世人的愛情，不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嗎？老天給了他不同於一般男孩的美貌，同樣的也拿走他應該擁有的平凡男孩生活，他甚至還來不及交女朋友，就被南宫翳所阻止了，就算今天得了自由，終結也走不出南宫翳的框架，因為他居然愛的比他還要深！原來上帝真是公平的，「他給你一樣東西，就會拿走你另一樣東西」，這一切不都是自己抗拒命運的“報應”嗎？哈，果真是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

至此，慕少艾完全失去人生努力的目標，他不明白這些年來他的力爭上游究竟有何意義，而這種痛楚和茫然是無法向第三者傾訴的，除了放在心裡悶燒還真是別無他法，所以少艾的表現就更顯極端。白天他是個幽默和藹、豪髮不爽的白袍專業醫生，當班不推辭、值夜不怠慢的工作精神，深受同仁的喜愛；但一下班就菸酒不離手了，逢喝必醉，醒酒就去上班，完全判若兩人，也荒廢了想繼續的學業。也因白天表現一向正常，好友們根本不知少艾已逐漸墮落，祗覺得他老是氣色不佳，精神不濟，還說要替他買些食補給他吃，他也總是四兩撥千金的帶過，所以素還真根本不知慕少艾真實的情況。

直到有一天，泊寒波北上收款繞道前去慕少艾的租屋處想找好友敍舊，按了門鈴半刻始終無人來開門，正當鹿王想轉身離去時，前來應門的竟是一個酒鬼！少艾已經醉到來人是誰都認不出了，還以為是來收大樓管理費的；泊寒波放眼望去，滿屋子的酒瓶和菸蒂，這才知道眼前這位好友是如此折磨自己。酒醒後，少艾發現自己在素還真的住處裡，即便是上司加好友的詢問，少艾仍舊說沒什麼，也不願說出和南宫翳的情事及離開的真正理由，祗答應會少喝些。

不久，翳流製藥終於出事，原本打發第三世界國家典獄長及典獄官的錢，後來被黑吃黑，無端鬧出人命，南宫翳被當地的政府通緝。消息傳回國內，翳流製藥也被地檢署要求停止生產，靜待調查，慕少艾在得知後，更是難過的說不出話來，酒就喝的更兇了。很快的少艾覺得一人喝酒太無趣，也太過孤單，便轉往酒吧裡喝，有一次，一位中年微胖的貴婦看上慕少艾的美貌，以為少艾是個體牛郎，想趁機談夜渡行情，並不斷上下其手佔盡少艾的便宜，當少艾不甚其煩想站起走人時，這時酒館的老闆朱痕上前替他解圍，從此朱痕走進他的世界裡。

朱痕一眼就認出眼前這位美人在多年前他們曾有一面之緣。原來在少艾還留在南宫翳身邊時，每年寒暑假南宫翳會帶著少艾出國遊玩，以舒解少艾課業和工作的壓力，也祗有在國外他們才能不畏別人的眼光，手牽手坦然的走在路上。有一年暑假，他倆去義大利翡冷翠遊玩，很少拍照的南宫翳見少艾如此喜愛當地的景色，便臨時起意請路人幫忙拍倆人合照，而那個路人就是為逃離父母逼婚而當起背包客的作家朱痕；朱痕在那時對絹髮飄逸的少艾多看了好幾眼，後來看到南宫翳牽著少艾的手離去，驚訝於原來倆人竟是一對戀人，印象更是深刻，所以多年後少艾落單一人在酒吧飲酒時，朱痕第一眼就認出他。祗是被注意之人當時醉心於亞諾河南岸的奧特拉諾山區美景上，自是毫無知悉，對朱痕更是没有任何印象。

朱痕也是老江湖了，看到慕少艾獨自一人飲酒，雖不知究竟是何原因，但也可猜知一二，自然就不會那壺不開提那壺，說出第一次相遇的情形。而他也明瞭少艾和平時來飲酒的客人不同，不但談吐不俗，舉止有禮，氣質更是出眾，不似一般生意人的市儈，但為何會放任自己如此貪杯豪飲，心裡也很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在加上又不想失去這位顧客，於是開了一個小包廂，讓少艾能不在被打擾的情況下安心來惠顧；也因有了這樣一位開酒館的朋友，祗要隔天不進開刀房、不值夜，少艾就喝了更肆無忌憚了。

終究是二十幾年的老同學，慕少艾的情況叫素還真擔心不已，一哥更是下定決心要把好友拉回正常生活。隔天在上班時間他把少艾叫進辦公室，對著老友說「目前醫院有個一般外科門診的缺，原本自己向人評會提出人選是由好友出任，但是人評會以慕少艾私生活不檢為由打回票，並揚言如果少艾不戒酒，不改掉每晚喝酒的習慣，不但此提議不通過，就連明年也不續聘。因為醫院不接受一個被酒精控制的外科醫生，就算幸運没有發生醫療糾紛，也會大大的傷害醫院的形象！」對少艾下最後的通諜，並接著說「你以為你什麼都不說，每天喝的爛醉如泥，我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不就是你不認同南宫翳的實驗，所以離開了他的身邊，也斷了你們之間十多年來的感情，從此形同陌路，我說的有没有錯？而今，翳流製藥真的出事，你每天活在懊悔與自責之中，每天藉酒消愁又有何用？時間就能因此而流轉？南宫翳就會因此回到你身邊嗎？采鈴那時走的那樣突然，我也没喝的如此離譜！你這樣做和你當年親生父親又有何差別？你一定要喝到和你父親一樣，客死異鄉你才甘願嗎？如果是，那不是我所認識的資優生慕少艾，而我素還真也没有你這種没出息的朋友！」心想，『是生，是死，一次解決，慕少艾，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看著上司兼老同學這樣指責自己，慕少艾知道他該好好的振作了，當晚來到了酒吧，依舊坐在酒館老闆替他準備的小包廂，點著菸，但並未像往常一樣把酒當水喝……

※※※※※※※※※※※※※※※※※※※※※※※※※※※※※※※

酒吧裡的燈光始終昏黃。

「呼呼，朱痕，你相信愛情嗎？」慕少艾坐在長排沙發上，抽著菸，凝視著杯中物。

對面的老闆對這個突然抛出的問題，先是感到困惑，下一秒即笑著說「哈，敢情是閣下失戀了，才會如此的痛苦不已，那麼老闆我很慷慨，今天我請客，隨你喝如何？」朱痕打趣的說。

「呼呼，那麼你相信這個世界上男人會愛上男人嗎？」少艾又抽了一口菸，依舊凝視著杯中。

『當然相信啊～第一見面時你就是被男人牽著啊！』對此問題，朱痕先在心裡無奈的OS一番，隨即對著眼前的朋友說「相信，當然相信，如果對方如同“慕姑娘”一樣的美麗，別說是男人，就連女人也不分老少，都會愛不釋“手”，你說是不是啊？」朱痕還是不忘記那天朋友被吃豆腐的情形。

「哈，真是壞心的朋友，那芝麻綠豆大的事還記得那麼清楚，唉，交友不甚呀！」少艾把菸給熄了，拿起杯子搖晃著杯身。

朱痕感覺今天的慕少艾不同以往，心裡有些不安。

不知為何，自從記憶之人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來到他的酒館後，他的注意力總是停在此人身上，把他的一切舉止都收進眼裡。他知道他總坐在最裡層的那一排位置，他也知道他並不喝烈酒只喝紅酒，他更知道他不愛喧嘩總是獨自在角落飲著，他更加知道在他喝酒時眼中有訴不盡的悲傷，他究竟愛戀著誰，依戀著誰，眷戀著誰，究竟誰有如此的魅力能讓眼前的可人兒如此的心傷不已，會是之前牽著他的手的那個男人嗎？

朱痕感到莫名的嫉妒。

「怎麼了？今天不喝酒了？還是這些紅酒你喝膩了，要我拿剛到貨的酒給你喝嗎？」酒館的老闆故作輕鬆問著他心中的大客戶。

少艾搖搖頭，沈默了一會說「不喝了，真的不喝了，在喝下去也改變不了什麼，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失去的東西是再也找不回了，何必這樣折磨自己呢？曾經，我以為把自己喝醉了是最好的遺忘方式，但是我發現無論我喝再多，也無法捨棄他已經烙印在我心中的事實，即是事實就該更坦然的去面對不是嗎？何需自欺欺人呢？」。

慕少艾終於說出深藏在內心最真切的話，這些話對自己多年的老友是不可能說的，但對一個剛認識不久的朋友却是輕易的說出口，那是因為貪杯之人不打算再來此地，所以“自尊”就顯的微不足道了。

面對新朋友的坦白，朱痕一時啞口，不知該說什麼。

「呼呼，怎麼了，是我今天不喝酒，你這個做老闆在不高興？還是我說出心裡的話嚇著你了？我欠你的酒錢也該清一清了，這是我的信用卡，你們店裡有刷卡吧，就用它結吧！」少艾放下酒杯，邊說邊從懷中的風衣口袋拿出皮夾，打開皮夾拿出信用卡，放置桌上。

朱痕知道他眼中的人兒已經不打算再來了，他可能會失去一位重要的客人。不行，他連他全名是啥？打那來？住那兒？從事什麼行業的？他都完全不知，怎麼可以讓他就這樣消失呢？

「靠，你也幫幫忙，今天會計小姐不在，一時之間要我翻這麼多個月的帳，你不是在找我的麻煩嚒？還是說慕姑娘你有名片嗎？我過幾天請會計小姐算好，再連同發票及匯款帳號一起寄上如何？」朱痕很快心生一計，且理由充分。

「呼呼，居然有做老闆不急著收錢的？是說你不怕我到時賴帳嗎？我可是居無定所，隨時打算跑路，吶～你確定，你一定要賭這麼大？」少艾邊說邊拿起信用卡意欲拿給朱痕。

慕少艾真的想好好責躬省過一番，他可以很確定短期內是不會再來了，所以更不想賒帳欠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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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區區幾萬元，我都不怕你跑了，你又何需替我擔心呢？說了那麼多，名片還没拿出來，難不成你真是姑娘家嚒，真是够扭捏了～」朱痕是個多年的生意人，嘴上功夫自然不落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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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好吧，既然老闆這麼不缺錢，那我也無話可說。」少艾把信用卡收回皮夾裡，又從皮夾中抽出一張名片，放在桌上，收好皮夾，拿起酒杯一口飲盡，隨即拿著名片站起，走到朱痕的身邊拿給他，輕拍的肩膀說「把帳單寄到這裡來吧，不用發票，這些日子謝謝你的照顧，我走了，掰～」，說完隨即離去，很是灑脫。

酒客要離去，做老闆的還能說什麼呢，隨即把名片拿近一看【財團法人琉璃紀念醫院－北區總院　一般外科　慕少艾醫師】？

『他叫慕少艾，居然是個醫生？不是藝術工作者？欸，真是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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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一直是個說話算話的人，這一次對上司的承諾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兩年多來的買醉，就算没喝到爆肝，也已離上癮不遠，不是說戒就能戒的，身為醫生的慕少艾及素還真自是明瞭這個道理，於是一哥向腦神經內科的醫生索藥，藉著藥物的抑制效果總是大些；再加上素還真要少艾退掉目前的租屋搬去別墅和他同住，好就近看管，天天同進同出，就不相信治不了好友。戒酒如同戒毒，首先，他先用職權放少艾一個月的假，把好友關在空無一物的房間裡，讓他打那都不能去，目的是等待酒蟲上身，等到酒癮發作時就把四肢綑綁住，讓少艾能捱過想找酒精的痛苦，三餐也祗靠流質食物支撐，免的掙扎反吐。幾日反覆折磨後，少艾幾乎快要不成人型，在好友日夜輪流看管與照顧下，一個月後才得以重見天日，開始了一哥所擬好的新生活。

新生活的內容是每天早上六點叫老同學起床，無論雨晴，一起去附近公園晨跑，七點素氏萬能管家老屈會準時做好早餐，和司機兼保鑣風隨行四人一同共進早餐，用膳後在搭隨行所開的車一同去上班，就算其中一方另有行程，看管人寧可自己招小黃，也要受刑人坐隨行開的車，目的就是在戒酒成功前不讓少艾有獨處想買酒的機會。假日時和剛學成歸國的三仙天，泊寒波及其妹泊西風，還有素還真剛回國的師弟談無慾，結拜兄弟青陽、莫召奴等一堆好友，不是未出閣就是王老五，個個是黄金單身漢，每個人輪流做東，一齊同遊山水，好不快活，唯獨對南宫翳及翳流製藥，大夥都默契一致，絶對隻字不提。於是乎就在一堆好友的幫助下，少艾漸漸走出了痛苦，再加上自己想澈底戒酒的意志力，及藥物控制得宜，一年半後失意之人完全重新站起，又過了半年，醫院也批准了他的門診業務，慕少艾終於得到全新的生活。

想得到全新的生活，除了從住院醫師爬升主治醫師還是不够，更要內心對感情心如止水，付出去的情感，不是說收回就能收回，一定要能耐的住寂寞，才能漸漸學著遺忘。回到常軌後的慕少艾更是積極求工作表現，不但拾回書本朝博士班邁進，更三不五時在醫學期刊發表文章，成功打開在醫界的知名度，國內外醫學機構也慕名邀請演講，人氣更是水漲船高，但無論有多少雙眼投入仰望的愛慕，被關注之人總是心如止水，就在少艾專注工作以療情傷時，朱痕又出現在少艾的眼前。

一日，就在慕少艾的門診電話預約掛號名單內的最後一號，朱痕的名字出現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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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節錄《愛情詩流域》－作者張曼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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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0-08-21 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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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流域》現代故事－第二部【女王與忠犬１（朱慕）－情牢．下】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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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看過的道友，本篇修改幅度不大，可選擇不看||||||||||

《愛情流域》現代故事－第二部【女王與忠犬１（朱慕）－情牢．下】〔原《無弦情》番外〕 Vrnx#j-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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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無時無刻總是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藥水味。

門診室裡主治醫師的手不斷敲打鍵盤，眼睛雖直視螢幕却跟兩旁的白衣天使說「呼呼，還有下一位嗎？已經下午兩點了，我又餓過頭了，快點看完好去吃飯，唉，為什麼病人總是看不完呢？」。

心想，總有一天，病人没先病死，醫生一定會先餓死。

短髮年輕護士對著醫生說「慕醫師，我這裡有樓下咖啡廳的折價券，是買一送一吔，等一下我們一起去吃好嗎？」心中滿是期待。

老鳥護士看不過去，對著年輕護士說「你發花痴也看地方好嗎，快點叫下一號可以嗎？」口氣滿是不屑。

醫生已經餓到没力，連反駁都懶的說。

短髮年輕護士依舊不死心的對著醫生說「慕醫師，你不說話是答應囉，哈～我現在就叫號，還有一個！』，心想「死老太婆，光是“年輕”就比你強太多，年輕就是勝利，想跟我搶，等投胎吧！」，想完隨即按跳號鈴。

醫生已經很習慣這種場面了，男人長的太漂亮祗是個麻煩，身旁很難有寧日。

進來的病人不發一句，把國民醫療卡及掛號證交給資深護士，隨即坐在醫師的旁邊。

醫師戴著醫療口罩，無法看清全貌，但是進來的人一眼就認出是他要找的人。

醫生的電腦螢幕右上方跳出看診病人的序號及名字－“070朱痕”，少艾先是覺得有些熟悉，隨即轉頭看向病人，一看，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來人對著醫師比出一個“難道我不能來看病嗎？”的手勢，一臉無辜。

慕少艾很快的恢復冷靜，一如往常親切的問著病患說「有那裡不舒服嗎？對藥物有無過敏的記錄嗎？」。

朱痕剎有其事的說「我的“心很痛”，胃也很痛，“這一年來”我都食慾不振，醫生，你應該知道有什麼藥可以讓我吃的下飯的吧？」很認真的表情。

少艾當然聽出話有弦音，手指又開始敲打鍵盤，看著螢幕，面無表情對著病患說「唉，心很痛應該要去掛心臟內科，胃很痛也應該去掛肝膽腸胃內科，既然來了為了不浪費你的時間，我可以幫你安排照胃鏡，下個禮拜一17號早上時間你可以嗎？之前有服過胃藥或胃乳嗎？是否有吃辣食的習慣？這幾天排便正不正常？」專業細心的口吻。

朱痕没想到慕少艾穿上醫師袍會是如此的契合，和在酒館裡落寞買醉的形象完全判若兩人，即使知道自己來的目的，也不浮躁不耐，心裡對他的好感又加深了好幾層，當下不由自主的回答醫師所問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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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師敲打鍵盤的動作從未停止，對著病患親切說「需要我幫你轉掛心臟內科嗎？下午醫師剛好有看診，嗯，42號應該不會等太久，你要現在過去嗎？」說話時眼睛未曾離開螢幕。

護士旁的印表機吱吱嘎嘎的印出批價單、藥劑處方箋、抽血單、領藥單等。

朱痕搖搖頭的說「不了，我的“心痛”祗要“胃痛”好了，心就不痛了，“這一年來”我一直是如此，醫生，謝謝你的藥，我想應該很有用才是，那我先去“外面等著”了。」自言自語的說完後，站起默默走至門邊開門走出。

一分鐘內護士也印好了所有的單據，拿給醫生蓋上醫師章後，隨即開門拿給外面等候的病人。

門內護士們開始收尾的工作。

少艾手指按下最後一個鍵，做出關機的指令後，也立刻起身拿掉口罩，走至洗手枱前洗淨雙手、擦乾，對著兩位白衣護士說「今天辛苦了，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下次我在補請你們，我的女朋友在等我吃飯，我先走一步，這給你們收了，掰～」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開門離去。

兩位護士來不及反應，更來不及攔截想約會的對象，祗能等待下一次了。

在候診走廊的並排長椅上，朱痕果然坐在那邊等著他。

少艾雙手插在醫生袍的口袋裡，走向朱痕，對著他輕聲說「走吧，吃過飯了没，現在午餐時間已過，祗能喝下午茶了。」。

朱痕看見來人果真有默契前來，心情好的不得了，笑逐開懷的說「我剛聽說樓下的咖啡廳正在打折，餐點好像不錯，反正是你請客，我作東，我們走吧！」朱痕很快站起，跟上少艾的腳步。

這一年多來慕少艾不是和酒精對抗就是工作，也未發現酒館的帳單遲遲未寄來，換句話說他根本不記得還有酒吧老闆這一號人物，因為他壓根忘記酒吧所有的事了。

但是剛剛看到朱痕的那一剎那，他完全想起來了，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酒吧老闆永遠都不要出現，因為看到朱痕，彷彿就在提醒他那段萎靡不振的過去。

慕少艾選擇走樓梯下樓，避開人多的電梯，朱痕知道他現在是在誰的地盤上，所以祗是安靜的跟著，並未多問多話。

兩人前後走在一起身高不分軒輊，朱痕身穿休間襯衫加棒球外套，同系列的牛仔褲、球鞋，一派輕鬆，和慕少艾工整的襯衫、西裝褲、皮鞋外加專業白長袍，兩人形成強烈的對比。白袍之人所到之處，總是吸引著眾人的目光，不斷有醫院的同仁向前打招呼，各個階層都有，而白髮雅士也抱以親切的回應，足以證明少艾在此的好人緣。

慕少艾很少在地下街用餐，一者因為仰慕著太多，獨自一人下來用膳是自找麻煩的事；二者自從搬到素還真的宅邸後，有萬能管家屈伯的照顧，連午餐都是帶便當的，更是省事的很。這幾天會餓肚子，是因為老王的春天到了，向素家請假帶著新婚妻子青衣到日本渡蜜月，留下來的自然就靠自己了，否則地下飲食街是很少來的，何況此時還多帶了一個朋友，更是從未有的事。

鹿王那群老友如果要找素還真或慕少艾，都是當天直接殺到素家當食客，從没在客氣的，因為誰叫屈伯的廚藝好的可以媲美米其林五星級大廚。

兩人終於走到地下一樓的咖啡廳，選了一個最裡面比較不被打擾的位置。

其實慕少艾又累又倦，但因餓過頭，反而吃不下，只點了一份下午茶，外加一份小點心，把冰咖啡換成熱奶茶，免得傷胃了，而朱痕則和少艾點了同樣的餐點。

自從戒酒成功後，慕少艾很珍惜自己的健康，下一步也想戒菸。

咖啡廳的打工女學生看著慕少艾傻笑。

「呼呼，說吧，來找我什麼事，不會祗是要拿帳單給我那麼簡單吧？」少艾把奶球撕開倒入紅茶杯裡。

「没什麼，想來看看我的朋友過的好不好，有没有和酒精拔河成功？」朱痕不管咖啡，先吃起蛋糕來了。

「哈，託你的福，我現在過的很好，結果你都看到了，就不用我在回答了。」少艾拿起白糖罐，打開勺了兩小匙放入紅茶杯裡，用小湯匙輕輕的攪拌著。

朱痕看著思念已久的人，深遠的一笑並未回答，依舊慢慢的吃著蛋糕。

「呼呼，怎麼不說話了，帳單呢？不要跟我說你没帶來。」少艾用小湯匙輕輕的攪拌著熱奶茶，隨即拿起精巧的咖啡杯啜了一口潤喉。

「哈，我確實是没帶來，因為我根本就没算。」朱痕承認的很乾脆，如同他的個性。

少艾溫蘊看向朱痕，慢條斯理的拿起蛋糕上的小湯匙，勺了一口覆盆子蛋糕送進嘴裡。

「呼呼，我還不起。」少艾用小湯匙小口的吃著蛋糕，一如現在對感情的態度，小心翼翼。

「什麼意思？」朱痕不解。

「明眼人不說暗話，你押著酒錢遲遲不結帳，不就是要我欠你人情嚒，我祗是一個資淺齒少的小醫生，身無障物，無法幫你什麼，所以我說我還不起。」少艾停下進食動作，眼睛並未看向朱痕。

「如果是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我並没有要你還我什麼，是我自己不想收這筆錢，和你無關，我並不會因此而拿來說項。」朱痕坦然的回答，並未停下進攻蛋糕的動作。

「我不要，無功不收祿，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不能平白讓你蒙受損失。說吧，你究竟希望我怎麼做？」少艾放下小湯匙，舉起杯子，喝了一口奶茶，看向眼前之人。

「好吧，那我開門見山的說，我之所以不想向你收取尾款的酒錢，那是因為你先前也付了不少，認真算起，我並没有損失多少，而且我也覺得對你有所愧疚。因為我當初就覺得以你的氣質實在不應該是經常在我店裡買醉的人，後來證明我没有看錯，你不但戒酒成功，還是個出色的醫師，憑良心說，如果當初我没有開包廂給你方便喝酒的話，你是不是就會因此喝少一點，是否能更早走出陰霾呢？說真格的，今天坐在你面前，我還真的有一點自慚形穢，不知往後，你願不願意交我這個朋友呢？」朱痕說的毫不矯情，餐盤上的蛋糕也已所剩無及。

「呼呼，我們不是早已經是朋友了嗎？不然我怎麼會坐在這裡呢？」少艾放下杯子，淺淺微笑掛在唇畔，依舊看向眼前之人。

那一笑，就像掀翻塵封已久的愛慕，朱痕的心中波瀾興動。

下一秒，少艾收起笑容，拿起咖啡杯，光亮精緻的杯身隱約透出自己的面容，不加思索說「其實，我這輩子什麼都很缺，唯一不缺就是“朋友”，“朋友”是我人生中僅有的資產，也是我今生無法承受之重，不知閣下你是屬於那一種朋友呢？」這是真摯的舒發。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為你擋風遮雨，當你一輩子的情人，不，是家人！』朱痕心裡暗暗的回答，却没有勇氣說出口。

「一個永遠不會讓慕姑娘失望的朋友！」朱痕吃完最後一口蛋糕，並未放下手裡的小湯匙，抬頭對上少艾的眸子，說出心裡折衷的話。

「哈！希望你不會忘記你今天的承諾～」少艾又啜飲了一口奶茶，放下杯子，拾起湯匙，開始吃著另一旁的小點心。

「喂，老實說我是來送邀請函的。」朱痕拿起餐桌上的紙巾拭嘴後，正式說出他的計劃，期盼好友也能參與，因為這完全是為他而開的。

「哦！什麼邀請函？」少艾一邊吃著點心，一邊問著。

「跟你說，我正打算開一間複合式餐飲，一邊是賣我早年四處旅行從世界各國帶回的紀念品，一邊是賣時下流行的餐飲，也可以讓人來寄賣物品，也就是多種經營角度的咖啡屋，我地點和資金都找齊了，目前正在裝潢中，還有我打算………。」朱痕向好友說起他的計劃，眼中閃耀著喜悅。

那天下午，兩人聊著彼此的未來，和正在蘊釀中的夢。

※※※※※※※※※※※※※※※※※※※※※※※※※※※※※※※※

就這樣朱痕正式打進慕少艾的朋友名單中。

兩個月後朱痕把酒館的經營權讓給妹婿，正式告別日伏夜出的生活。又過了一個月咖啡館如期成形，開張後慕少艾也常在假日幫忙打點，說是打點其實是去坐在那兒看書，祗有朱痕和請來的工讀生忙不過來時才會幫忙招呼一下客人，但光是招呼就可讓當日的營業額成長兩成，於是少艾老被好友戲稱為“招財貓”，是鎮店之寶一定要好生對待。又過了兩年，慕少艾因心生愧疚領養了一個心有殘疾的小孩（見《無弦情－05八卦》詳述），名喚慕九，也因少艾平時醫院工作過於忙碌，漸漸的，接送阿九下課的工作朱痕便自動請纓攬在身上。

朱痕愛屋及烏，對阿九視如己出，一如親生般的呵護。阿九非常喜歡少艾和朱痕，更喜歡在店裡玩，也會乖巧的幫忙招呼生意，此時少艾還是住在素家，所以每次隨行開車前來接小孩子時，阿九總是不願意離開，每每要少艾夜裡下班後親自前來，好說歹說才肯回去，於是朱痕便大膽向少艾提出三人同住的要求，理由其一是因少艾老住別人家也非長久之計，其二是好讓阿九能在他喜歡的環境下成長。阿九不是不喜歡屈伯和隨行，但是他更喜歡朱痕，時常童言童語對著其他人說「他有疼愛他的爸爸和媽媽，爸爸是位了不起的醫生，媽媽是很會做餐點的朱痕！」，初聽此話是在泊寒波所開設的牧場裡，眾家好友皆笑到岔氣，素還真更是笑的完全不留情面，少艾乾脆賞了阿九一個爆粟，也才發現朱痕在阿九心中的重要性。

幾經考慮後，慕少艾終於同意朱痕的提議，但是拒絕搬進對方家中，決定找一間適合三人住的房子。而此時的他已非昔日般的阮囊羞澀，就算不如烏衣子弟的闊綽，多年來在前後友人家蹭吃蹭喝又蹭住，連佣人、管家、司機都一併齊全，確實替少艾省下非常可觀的費用；何況醫生是個高收入的職業，在加上生性節儉，身材又未隨著年紀而走樣，衣服光是穿從南宫家寄來的衣物就够他替換的。所以自從戒酒後，除了阿九的生活開銷及母親偶而索求的金錢外，薪資帳戶只進不出，數字攀升也不足為奇，更別說當年那個保險箱，也是原封不動，買一間堪住的房子理應不成問題。半年後，在房屋仲介的介紹下買了一間離醫院較近，方便少艾上班，也是市中心純住宅區含公設四十五坪的房子，三房兩廳外加一個地下平面車位，完全符合少艾的要求，朱痕心中的願望又邁進了一大步。

時間又飛逝五年，之前慕少艾為了醫治阿九的心疾，又在自己主攻的外科－消化外科、肝膽胰外科手術、膽腫道及肝臟切除手術、闌尾切除手術、腹腔鏡抗食道逆流手術外，又深入的研究心臟外科，花了六年的時間考取心臟外科的執照，屆此慕少艾就有三張醫學相關專業執照，更是醫界前無古人的創舉。而就在此時，南宫家空屋多年的老宅，面臨遭法院強制法拍的命運，公司早已被北辰藥廠併購；如今曾經象徵中部雄霸一方的南宫大宅院也將落入他人之手，慕少艾更是萬分不捨。但是買下位於中部市中心佔地不算小的古宅，不是幾仟萬就能解決的事情，就算賣掉名下所有資產也是不够，於是考慮再三，決定厚顏商請上司素還真的幫忙，懇求著對老同學說「祗要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從今而後我慕少艾任你差遣，絶無二話！」。

也就是以醫院的名義向銀行申請貸款，素還真為擔保人，每個月還款金額從少艾的薪資帳戶扣除。此外，再把保險箱裡的債券贖回，黄金拿到銀樓求現，珠寶也託龍宿變賣，祗留下那對定情戒及對錶做為紀念，硬湊出三仟伍佰萬為頭期款，貳佰萬為法院保證金，商請有力人士參與競標，才順利買回老宅的所有權。不但如此，又花了近百萬維修那庭院已是荒草漫煙的宅邸，還把從前的管家、園丁找回，聘顧他們繼續看顧宅院，就算是報答當年南宫家的養育、栽培之恩。至此，慕少艾不但花光他所有的積蓄，並且負債上億，還不讓朱痕知道。

三年後，素還真突然決心從政，其獨子素續緣還在美國深造醫學學位，也不足以承擔重責，便在醫院人評會上力排眾議，把院長的大位交給慕少艾，並要老同學做到續緣回國、結婚，得以承擔重任為止，就算少艾往後還清銀行的借款，除非退休，否則不得離開醫院另謀高就。從此，資淺齒少的小醫生變成率馬以驥的主將，為報答老同學多年的照顧及作保的人情，祗好每天為素氏醫院做牛做馬；為償付龐大的貸款，和應付阿九學校及看病的開銷，更是加開門診天數，到最後連週六也排進門診裡，累到好幾次幾乎以醫院為家，在院長辦公室倒頭就睡，第二天睡醒才在辦公室內大約盥洗了一下，又接著開會、門診、進開刀房，照顧阿九的日常生活自然都落到朱痕的身上了。



而經過這十三年（從朱痕在酒吧再遇慕少艾算起），朱痕之於慕少艾究竟又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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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過了那麼多年還能有他的消息，真的是他嚒？這些年來他過的好嗎？我該去找他嗎？欸，就算找到了要又說什麼呢？不知他身邊是否已有了別人？或許是個女人吧！」慕少艾推開椅子站起，自顧自唸走至高樓的帷幕玻璃邊，透過整片玻璃看向醫院空曠的院區，燈火點點，遠處的枝椏在冷風吹拂下，更顯孤寂蒼涼，猶如自己。

『冬天了，一年又過去了，究竟他離開了多久，實在是數不出來了，時間過的好快，我們早已不再年輕，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惦記著自己，再過幾年就要來到了天命之年，在人生的終點之前我還能再見他一面嗎？一面就好，祗要遠遠的看著他就好，真的，祗要遠遠的……遠遠的……』視線開始朦朧了，終究濕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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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的情緒竟是以各種不同的方式存在，不因時間而消失，如此明確而強烈。

窗外，也落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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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帖被不染塵在2010-08-21 23:0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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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0-08-21 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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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流域》現代故事－第二部【女王與忠犬２（朱慕）－攤牌．上】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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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祗有稍修，之前看過的道友此處可以跳過。

本篇為現在橋段，通篇深藍色。

《愛情流域》現代故事－第二部【女王與忠犬２（朱慕）－攤牌．上】〔原《無弦情》番外〕 b7Zo~Z

窗外，細雨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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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眼前的視線，或醫院大樓外的視野，都朦朧成一片，分不清了。

慕少艾一手倚著辦公室的帷幕玻璃，另一手插在白袍口袋裡，看向濕氣濛濛的院區，細雨夾雜燈火，總有說不出的蒼涼。

想起童年為了逃離繼父的魔掌，接受南宫家的資助，即使發現好友愛上自己的事實，一來為求能繼續往上爬，二來也為報恩，祗好半迫著接受好友的感情。更料想不到的是，知己和情人本就一線之隔，在十多年的相伴之下，不知不覺自己也付出同等的真心，等到分離後才發現走在人生的單行道上，無法回頭了。

到最後，自己確實是得到所冀望的“成功”，但却是用一生的感情來償還，難道人生就是“付出”與“獲得”的循環嗎？

如果換個角度，曾經擁有生命裡璀璨光亮的美好剎那，如今是再也喚不回的刻骨深情，而這一場無可取代的愛戀，到底是幸福還是咒詛呢？

然而失去愛與新生能力的自己，究竟還要經歷多少的人生行脚，才能停止這無望的傷悼呢？

其實不管是什麼，慕少艾知道自己多年來仍受著這段情感的綑縛，今生是無法掙脫了。

不知消失了多少分秒，不知消逝了多少時刻，淚水就像潰堤的江水，怎麼擦也止不住思念的痕跡。

此時辦公桌的電話響起，慕少艾的思緒被拉回現實。

少艾拭去的眼淚，走到辦公桌前，接起桌上電話「喂～這裡是院長辦公室。」。

「喂，是慕少艾嗎？少艾，你在搞什麼啊！你的手機為什麼不開機呢？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電話那頭傳來朱痕氣急敗壞的聲音。

『手機？幾點？』少艾拿起桌上被他棄之一旁的行動電話，螢幕一片漆黑，又看向手機身旁的電子時鐘【21：45】『糟糕，已經這麼晚了！』。

「喂，朱痕，對…對不起，我忽略了時間，因為實在是太忙了，所以一直忘記開機，也忘了告訴你，你今天不用來接我，我在辦公室裡湊和著一晚即可。」少艾的聲音聽起來就是悶悶的。

「什麼？不用接你？你又要睡醫院了？現是立冬可不是夏至，天氣那麼寒冷，睡辦公室的沙發會比家裡的彈簧床舒服嗎？你睡的不舒坦第二天怎麼會有精神呢？再說，你不要回去也要早一點講，我再拐個彎就到你醫院門口了，你現在才說也未免太晚了吧！」朱痕感覺對方聲音不似平常的音調。

「朱痕，真是抱歉，是我忽略了時間，讓你白跑一趟了，真是對不起。」少艾趕緊低聲打圓場，他知道好友通常不會責備他。

没想到今天例外。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對不起的人是你自己，把自己搞的疲憊不堪，又不肯好好的回去休息，你以為你是醫生就不會生病嗎？我不准你睡醫院，又不是立刻要進手術室，有什麼重要的院務不能留到明天再做的。我現在已經到了醫院門口，我同樣在左側門等你，有什麼事見面再說！」朱痕說完隨即把免持聽筒上的對話鍵按掉，邊開車邊把聽筒從耳朵上缷除，隨手塞在儀表板前，不讓少艾有討價還價的機會。

朱痕個性一向溫和，對少艾總是百般依順，而今晚口氣十分不悅，是罕見的現象。

「朱痕！朱痕！呼呼，這傢伙今天是吃錯藥了，居然掛我的電話！？」少艾拿著電話來不及反應，祗好對著它自言自語、自我調侃的說「哎，慕少艾啊慕少艾，活到這把年紀，您老人家連翹家的自由都没有，你跟那些有家室的人又有什麼兩樣呢？」無奈的把室話掛上。

少艾又嘆了一口長氣，把辦公桌上為數不多的公文分類放好，拿起桌上沉睡已久的手機，按下開機鍵放置桌上，走到衣架旁脫下白袍，穿上秋香綠顏色的舖毛長風大衣，繫上同系列的羊毛圍巾，又走回辦公桌旁拿起剛剛開機的手機，有七通未接來電，母親四次、朱痕兩次、阿九一次。

少艾看了一會兒，就把手機放進專屬皮套裡，又把皮套置放在西裝褲的褲腰皮帶中，整好儀容，拿起桌上的鑰匙，隨即熄燈開門離去。

母親的電話不想接，朱痕和阿九回去就可見到，所以結論是－不用回任何電話。

辦公室位於門診大樓的頂樓，少艾自然選擇搭電梯而下，時候已晚，電梯一路通順，中途無任何停靠。

慕少艾步出電梯，路過寛廣的大廳，穿越一樓藥局的走廊，來到左側門前，值班的警衛對院長道晚安，被問候之人也道以再見。

走出醫院的側門，迎面而來的寒風吹起少艾如絹的雪髮，單薄的身軀不經意的打個哆嗦。

雨勢逐漸加大，令人兒心緒十分紊亂。

朱痕駕著福特ESCAPE i－max 2.3 2WDXLT拿鐵色的休旅車，已停在側門不顯眼處等著。

朱痕看到少艾走出來，不忍來人淋雨，趕緊下車把黑傘撐起，想為好友擋去風雨。

「為什麼不撐傘呢？天氣那麼冷寒，萬一著涼怎麼辦呢？」朱痕撐把黑傘跑向前，細心替少艾遮雨。

「呼呼，不過是幾滴雨，無礙的。」少艾四兩撥千斤說著。

其實慕少艾早上出門時根本没帶傘，辦公室也没預備。

「快上車吧，今天天冷又下雨，我没有讓阿九跟著，小少爺還在家裡等你呢，送你回去後，我也好回店裡打烊。」朱痕一手撐傘，一手拉著少艾往車子方向走去。

「呼呼，朱痕，以後你忙店裡的事就好，不用每天專程來接我，我可以自己叫車回去。」少艾一隻手插在口袋，另一手被朱痕拖著走。

朱痕當做没聽到，不予回答。

朱痕一手撐傘，另一隻手放開少艾，並幫少艾打開車門才說「有什麼話上車再說好嗎？」。

少艾沒再繼續說話，轉身上車坐定，伸手關上車門。

朱痕又繞到另一邊車門，開門坐上駕駛座把傘收好放在座位下方，關上車門繫上安全帶欲意開車。

「少艾，你的安全帶未繫上！」朱痕看了少艾一眼，輕聲的說著。

「呼呼，朱痕，你聽到我剛說的話嗎？我說以後你忙你自己的事就好，不用每晚還跑這一趟來接我。」少艾對著好友又重複一遍剛剛說的話。

朱痕依舊當做没聽到，忍住脾氣耐心的說「要開車了，把安全帶繫上吧！」。

慕少艾知道今天阿九没跟著，是說話的唯一機會。

「朱痕，我知道你店裡也很忙，還要抽空來接我下班，這樣你太累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會照顧我自己的，你就不用再分心予我身上好嗎？」少艾把話說開了。

車上氣氛開始有些火藥味。

朱痕發動引擎，開啟車內空調，輕輕長嘆一聲說「我如果没有來接你，今天你會回去嗎？你自己說，這些年來你何曾善待過自己！每天把自己搞的疲倦不堪，又不願回去好好休息，你別忘了你是個外科醫生，隨時可能要進手術室幫傷患開刀，工作上更是不容許有任何閃失，充足的睡眠對你十分重要，我知道你不會聽我的，所以每天來接你是我唯一能做的選擇。」語氣無奈。

「哈，朱痕，没想到你這麼的替我設想，真是謝謝你。如果是這點你不用擔心，我慕少艾倘若没有這點自信的話，當初在醫大時我就選牙醫就好，即輕鬆、錢又好賺，犯不著跟自己過意不去。倒是你每天這樣兩頭跑，疲勞駕駛，一根蠟燭兩頭燒更是危險，以後你忙你自己的事就好，我的事你不用管，不用每晚來接我了。」少艾對著朱痕苦笑著說。

「一根蠟燭兩頭燒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自己心裡明白！」朱痕此時臉色開始難看。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朱痕，說清楚！」少艾也失去笑容，看著身旁之人說。

「你的事我不用管？包括阿九嗎？意思是這些年來是我鷄婆，一直賴著你這個大醫生不肯走，連你的家務事都包了？是吧？没錯！你是没有叫我做，是我自己心甘情願把你的大小事都攬在身上，是我自己不自量力纏著你不放，是我自己不惦惦斤兩想要高攀你。就算是如此，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不會放手，我會繼續厚顏無恥的愛著你，那怕你心裡從來都没有我！」駕駛座的人果決的對著少艾一口氣說完它。

朱痕終於說出埋藏在深層心裡對少艾的情感，這是十多年來第一次的表白。

慕少艾臉色完全垮下，把頭撇向外面。

「呼呼，朱痕，你我都是男人，這種愛是不會被祝福的。」少艾看著車窗外的雨滴，勉強擠出這句話。

朱痕傾身挑起少艾的下顎，讓他轉頭面對著自己，一字一句的說「別人的祝福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自己是否接受我，何況你可以愛上男人，為什麼我不能愛上你？」。

都到了這個地步，朱痕乾脆把話說開。

「你…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没什麼好提了，何況，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少艾說的有些心虛。

「真的已經過去了嗎？你可以騙我，但是騙不了你自己，這麼多年來我會看不出來嗎？」朱痕極具壓迫的眼神看著少艾。

「你…我慕少艾要想誰是我的自由，你也太自以為是了，你以為這些年來你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我就一定要感激涕零、涕泗縱橫嗎？告訴你，隨便你要怎麼做，我不會感動的，因為我根本毫不在意！」少艾難得動怒，打掉來人的手，說完立刻開車門離去。

少艾大力甩上車門，無畏風雨的走在空曠的院區，雨勢不大不小打在身上，冰冷而沁寒，滲入骨髓的難受。

慕少艾雖然一路走來辛苦，但是自尊心不曾打過折扣，即使是在昔日的戀人面前也不例外。和南宫翳上床是他心甘情願的事，就算是位居高位的上司素還真也不曾揭少艾的瘡疤，而朱痕居然拿這件事來說嘴，可說是完全踩到他的痛處，離去只為保持最後的風度。

朱痕没想到少艾會開車門離去，看到少艾反應如此的激烈，他知道他說錯話了，趕緊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後拔出車鑰匙下車，傘也不撐的追了出去。

跑了十幾步終於追到了慕少艾。

「這麼晚你又去那裡？不要任性了，跟我回去！」朱痕拉著少艾喘息的說。

「你放手，我要去那裡是我的自由，你是我什麼人，你憑什麼管我！」少艾幾乎歇斯底里在雨中對著朱痕咆哮。

「你…！」朱痕被少艾啫的無話可說，但是捉著少艾的手並未因此鬆開，兩人頭髮已濕。

『你是我什麼人，你憑什麼管我！』這一句話就像拳擊手打中鼻樑般，使朱痕退後兩步，啞口無言。

慕少艾大力甩開了朱痕的掣肘，轉身欲離去時，此時的朱痕幾乎快要失去理智，下一個大動作是反射而出，連自己都意想不到。

朱痕毫不考慮的追上前，右手拉著少艾的手肘，左手使人兒身體靠向自己並制住冰冷的臉頰，用儘乎強取的方式覆上少艾的雙唇，少艾被朱痕突然而來的舉動懗的幾乎呆滯，任由冒犯之人伸出舌頭探入口中興風作浪，直到感受到朱痕越來越強烈的吻，才漸漸恢復神智用力掙脫，隨後朱痕又死捉著不放，把慕少艾給硬拉上車，隨即開車揚長而去。

而這一切都被站在門口柱子後面抽煙的孟白雲收盡眼底，有趣的是，不是演員怕被別人看到，而是不小心看到的人怕被男女主角看到，就像不經意看到命案現場一樣，很怕自己的性命不保，當下幾乎快要把自己崁進柱子裡了。（見《無弦情－05八卦》詳述）


下雨深夜的視線本就不良，再加上孟白雲在主角追逐時並未點菸，而所站之處路燈又照射不到，所以當事人並未發現有第三者。

事實上慕少艾是有能力還手的。剛開始他想要呼朱痕一巴掌，或是往下腹給他一拳，但是他並没有這樣做，一來那是醫院的門口，隨時都會有人經過；二來自己不是女人，自衛是女人的專利，幹架才是男人應有的行為，但他並不想在醫院的範圍內開架，那祗是讓自己更難看罷了。

雖說不是第一接吻，還說自己是個男人被親也不算什麼，但是在這種氣氛下被奪去十幾年來第一次的吻，心裡就是萬分不快，根本不想多看身旁之人一眼，祗好把頭撇向窗外。

慕少艾並不是不會開車，而是根本没有機會上路。大四時被素還真拉去參加早晨的駕訓班，祗為一句「男人不會開車就不是男人！」，祗好陪素大公子玩到底，考上駕照後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在南宫家時，南宫翳派給他一個專屬司機；住在素家時，也有風隨行任他差遣；原本院長的位置是有配置專車司機，但是他讓給副院長素續緣了，在朱痕也樂意充當車伕的情況下，多年來都是好友接送上下班的，而今他想改變這個關係，因為他不想再繼續曖昧不清欠這個人情。

但看來他是失敗了。

而朱痕此時心裡也並不好受，他也不願意把氣氛弄的這麼僵，如果可以選擇，他並不想說出多年來對慕少艾的情感，因為他知道自己在少艾心裡的份量，把話說透祗是讓自己更難堪，要不是被父母逼煩了，今天也不至於如此的情緒失控。

朱痕來自一個中產家庭，比少艾略小五歲，家族經營進口煙酒生意，父親開了一家小有規模的酒吧，母親為國中音樂老師，共育有三名子女，朱痕為家中長子，下有兩個妹妹皆以婚配，只剩朱痕尚未婜妻。

年輕時朱痕也交過不少女友，但無論女友身材有多火辣、前一晚有多纏綿，祗要對方提出“結婚”的要求，第二天他就立刻逃之夭夭，謝絶再聯絡。雙親原意幫他安排一位同業的千金聯姻，除了對彼此家族的事業有幫助外，更希望藉以改變獨子，能讓他安下心來接管家中生意；没想到從此以後男主角就以旅行作家為業，周遊列國祗為逃家，浪跡天涯祗為逃婚，直到父母放棄聯姻的念頭，他才願意回到故鄉接掌父親的酒館生意。

而朱痕不肯結婚的理由，是因為他跟時下的年輕人一樣，覺得自己未來的人生路還很漫長，他想多多體驗這個萬千世界，不甘心那麼早就被一個女人綁住。在他的觀念裡，結婚就像是被宣判無期徒刑，再加上長子需延續香火，讓他覺得娶來的女人祗是生小孩的工具，而自己祗是播種的器具罷了，那種淡薄的愛情甚至是没感情的婚姻要過一輩子，他可不要，他寧可晚幾年再談結婚的事。

但自從慕少艾來到酒館，再度出現在他面前後，他的人生計劃就此改變。少艾戒酒的那一整年，他時常忘著人兒之前固定座的席位發呆，那白髮失意之人的容顏總是無法散去，理不清自己的尷尬與無措，他們分開的時間越久，他想要知道他近況如何的意念越發強烈，他想要擁有他的意念也越來越濃烈，這時才猛然想到自己的工作，如果他繼續待在酒吧裡，他非但不可能會在和少艾見面，就連當普通朋友都没有機會，更別說想要得到他的青睞。

他想起妹婿有個閙區店面一直無人承租，為了能夠接近少艾，他趁勢改變自己的工作環境，讓出酒吧的經營權給妹婿，祗換得一間不到三十坪的一樓店面；父母得知後更是氣到切斷他的經濟來源，並把他趕出家門，只留給他一間市區裡的老舊公寓，從此家產和他絶緣。

為了慕少艾，朱痕幾乎放棄了一切，失去了父母的奧援，日子過的更是辛苦。開店的資金是向銀行貸款來的，在經濟不景氣下，咖啡館的生意只能勉強打平；原先代步的二手三門轎車，也換成較寛敞的五門休旅車，除了載貨方便外，也為符合少艾和阿九的需求，而車貸是把出租公寓的錢拿來補貼的。 ~&4,w9b)j

朱痕知道自己配不上慕少艾，除了外語能力勉強可以外，別說是性別，就論工作成就，自己連所愛之人的一根手指頭都不及，更遑論其他如面貌、學歷、財力、家世、名望等，世俗之人所在意的一切，都没有一項是可以拿來提升自己的自信，和少艾周遭的朋友相比，朱痕更是顯的微不足道。就因如此，朱痕不敢向少艾表白，他的願望很微薄，只希望能靜靜守候著他、照顧著他、陪伴著他就已足夠，根本不敢有任何的非份之想。

但又不可否認的，那種想要愛他又不能認同自己的情緒，這些年來日以繼夜折磨著他。而支撐這一切的力量，就是每當少艾接受他的關心時，眸中含著溫柔的水光，對他倩然一笑的說聲「謝謝」，每一句謝謝就足夠他開心好幾天。但是從今天起，他可能再也聽不到這句話，因為此時自己思慕之人連正眼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祗因自己強吻了他。

造成朱痕情緒失控的原因，是因為母親從學校辦理退休，父親年事已高，健康大不如前，在事業都交棒之下，兩老更是閒到發慌，想抱內孫等了十幾年都無法如願。這幾天母親和阿姨又來店裡當說客，說要再替朱痕安排相親，搞的朱痕很頭大，没想到白天被母親煩的快要抓狂，晚上少艾又使性子不肯回家，在壓力過大之下，才會如此脫序的演出。

朱痕邊開車邊懊惱著。

醫院離少艾買的房子車程大約十分鐘，步行約莫四十分鐘。

十分鐘後車子駛進一個名為“峴匿居”的社區住宅裡，朱痕把車停靠在花雕大門前讓少艾下車，看著白髮人兒一聲不坑的開門下車，經過警衛室走進大廳，才放心把車子開離，回店裡打烊。

微妙的平衡一旦破裂就很難在恢復原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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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10-08-21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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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流域》現代故事－第二部【女王與忠犬２（朱慕）－攤牌．下】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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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流域》現代故事－第二部【女王與忠犬２（朱慕）－攤牌．下】〔原《無弦情》番外〕 F+hsIs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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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靜，雨未歇。



當朱痕再度回到家裡時，慕少艾已經洗澡完畢，換上鵝黄色舖棉睡袍，坐在房內單人沙發上，閉目養神。



朱痕開了少艾房門看了一眼，確認人有在房裡，便安心把門闔上，轉身前往浴室準備沖洗一身的疲累。



兩刻鐘後，朱痕穿著白底畫竹的睡衣再度打開少艾的房門，看到人兒依舊維持剛剛姿勢，猜想少艾可能真的睡沉了，這麼冷的天氣怎麼可以没蓋棉被呢？



朱痕輕輕的把房門打開，躡手躡腳的走到床邊，想拿床上的毯子替好友蓋上，少艾此時却睜開美目，小聲的開口說「朱痕，我們談談好嗎？」。



「是我開門吵到你了嗎？這麼冷的天氣怎麼可以坐著睡覺呢？」朱痕放下手中的毛毯，轉身走向少艾，輕聲的對著少艾說「十二點了，已經很晚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嗯。」，順手輕拍少艾的肩膀，轉身想要離去。



「就算我求你！」對於朱痕，少艾從未如此的低聲下氣。



聽到少艾的口氣，朱痕停頓了一下，他知道好友是認真的，因為這是住在一起以來，他第一次求他，看來是到了攤牌的時候了。 >B~p[wh0



無可奈何的走到房門口，關上房門，怕倆人說話的聲音會吵到在隔壁房睡覺的阿九，隨後才又走回少艾的身邊，坐在床尾上。



「說吧，如果是為了那個吻，我向你道歉，今天是我失態，我保證以後不會在發生！」朱痕誠心的向少艾道歉。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少艾苦笑著。



「那你是要說叫我以後別去接你？我做不到！」朱痕看著少艾，自問自答。



慕少艾沉默了一下，從桌上拿起菸盒，抽出一根菸置於唇上，隨即拿著打火機走到落地窗前，輕輕滑開玻璃門，屋外的雨聲淅淅落落，冷冽的空氣從門縫中吹入，少艾低頭點燃香菸，吐出煙塵，看著天空依舊無言，許久。



「我…我最近手頭很緊，想把房子賣了搬回素家，好減輕負擔，你那邊租約何時到期？還是你要先搬回家去，我想你在外那麼久，你父母一定很高興看到你回去的。」少艾用不大不小的音量，看著窗外說。



『終於下逐客令了，朱大少爺，人家在趕你了，你還能賴著不走嗎？』朱痕頹然地搖搖頭苦笑。



「欸，“手頭很緊”這句話從你這位名醫口中說出，實在很欠缺說服力。如果你真的想賣房子，不要搬回素家，我明天就跟房客說我不再續租，然後把房子要回，再稍稍裝潢一下，還是你覺得有那裡不滿意，我整修到你滿意為止，雖然不能和素還真的別墅相比，但是一定够我們三個人住，好嗎？」朱痕看著少艾的背影，懇切的回答。



聽到朱痕的說辭，慕少艾覺得自己罪大惡極，究竟還要欠下多少的感情債，老天爺才肯罷休呢？



看來不把話說白是不行了。



少艾轉身走到沙發小圓桌前，把菸熄在桌上的煙灰缸裡，坐回原先的位置，面對著朱痕，看著他的眼睛說「朱痕，當初我不該為了阿九而答應你的要求住在一起，害你以為我接受你的感情，造成今天這個局面，這是我的失策，我向你道歉。其實，這些年來我都明瞭你對我的心意，但是我却没有一刻是把心思放在你身上，我是這麼的自私，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照顧阿九是我的責任，不是你該承擔的，不要在對我那麼好，我不值得你這麼做。離開我吧，澈底把我忘了，跟我在一起不會有未來，你有家人關心你，你有父母盼著你回去，他們是不可能接受我的，就讓這個錯誤到此為止，我們好聚好散，好嗎？」少艾没有逃避朱痕的眼眸，理智的說出心裡的話。



聽完好友的坦白，朱痕握緊手掌，冷靜的站起，走過少艾的面前，站在剛剛少艾站的位置，看著落地窗外的雨滴說「没錯，對我你是很自私，你總以為祗要對我冷淡我就會知難而退，你總以為祗要對我不理不睬我就會自己求去，你總以為祗要對我視若無睹我就會就此死心。就因為你從來不在意我有什麼感受，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我究竟愛的有多深！你以為我没有想過這些問題嗎？你以為我没有想過要離開你嗎？如果做的到我會等到現在嗎？誰不想讓自己的愛情受到親友的祝福？誰不想讓自己的選擇攤在陽光下向世人宣告？又有誰願意把自己弄的傷痕累累而不求回報呢？那都是因為我已經愛到無法自拔了。你可以不接受我，你可以賣掉這間房子，你可以叫我做任何事情，但是請讓我留在你身邊照顧你，除非你又愛上別人，否則不要趕我走好嗎？」在說最後一句時才轉身看著少艾，用著幾乎懇求的語氣。



再度聽到朱痕的說辭，慕少艾更是覺得自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如果朱痕不願清醒，那麼自己是否真的還要這樣繼續下去呢？還是他應該斷了對南宫翳的思念，試著愛上眼前之人？



不，他不想再愛上任何人，他也没有多餘的感情好分給別人。



「呼呼，但是我並不愛你啊，你這又是何苦呢？」少艾並未轉頭，語氣無奈多於憐恤。



「我知道，所以我不會勉強你愛上我，這點自知自明我還有。」朱痕望著少艾，握緊自己的掌心。



慕少艾面無表情的站起，轉身面對著好友說「朱痕，你很傻，你知道你愛上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你以為你愛上的慕少艾是光鮮亮麗，往來皆是權貴之人的名醫嗎？讓我來告訴你他的真面目。他不但是一個很自私的人，還是一個為求成功出賣自己感情和身體的人！到最後買主玩膩了，他就像個破布偶般被人丟棄。一個被人玩厭的破玩偶，無論後來新主人洗的有多乾淨，終究洗不去身上的黄漬痕跡，就算新主人又為他縫紉一件新衣裳，殘破的布娃娃也回不到最初的樣子，你明白了嗎？」冷冷的口吻。



朱痕勉強的擠出一點笑容，用很了然的神情說「我明白，我當然明白，故事的買主叫做南宫翳，新主人是我，而那個布偶就是你，還記得我們當初認識的場景嗎？我想那個能讓你買醉的人應該就是他了。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為何分手，但你不需要把自己說的如此不堪，因為事實絶對不是你說的那樣；我相信他一定對你很好，才能讓你這麼多年來對他念念不忘，而且我更相信那絶對不是個交易，你如果不愛他，不感激南宫家，你又何需念茲在茲的買回南宫家的宅院呢？」。



「你…你知道了？是誰告訴你我過去的事？古宅的事你又是如何得知？」少艾心中驚訝萬分。



「我先問你，有一年夏天你和南宫翳是否曾去義大利翡冷翠遊玩？在奧特拉諾的山區時，你們是否有請人幫你們拍了一張合照？那麼，你還記得幫你們拍照之人的樣子嗎？我想，你應該是毫無印象才是。」朱痕看著少艾先提出多年的疑問。



經朱痕這麼一說，少艾才憶起那張合照原本是放在南宫翳的臥室裡，但是當他再把宅院買回時，在佈滿灰塵的房間裡，祗剩駁頹的木質相框，而那張照片早已不知踪跡（當時還是單眼相機的時代）。



「你怎麼會知道有那張照片？難不成，那個幫我們拍攝的人就是你？」少艾似恍然大悟的說。



朱痕走向少艾，兩手握住人兒的肩上讓他轉向自己，用很無奈的神情說「是啊，那個幫你們攝影的人就是我背包客朱痕，我還記得你們是手牽手親暱的往咖啡館方向走去，那“幸福”的神情，我至今難忘。」語帶酸楚。



少艾没想到原來朱痕早就認識自己，那麼那時他和昔日情人濃情密意的模樣，豈不是完全落盡攝影之人的眼中？想到就覺得汗顏，更是不敢直視眼前人。



朱痕依舊搭著人兒的肩，繼續陳述著「就算那個拍照的人不是我，以我們住在一起那麼久，對你的瞭解如果没有十分，也有七分，我如果連你的傷口都不明白，那就真的不够格待在你的身邊了。老實告訴你，關於房子的事，我有詢著房屋稅的稅單上地址去看過，不但問了附近的鄰居，還按了電鈴問到管家，才知道那間被新聞炒的沸沸揚揚的房子是被你買走的，為了知道更多有關你過去的事，當天我就去找泊寒波，拜託他告訴我你和南宫家真正的關係，我才明白你這樣做的理由！」。



『原來是自己的稅單放在書桌上没收好，被好友看見了！』少艾這下完全明白了。



說者放下雙臂，轉身又坐在床邊接續的說「你知道嗎，當管家跟我說房子是被慕少爺買走，還說祗要南宫少爺一回來，慕少爺就會搬回去住了。看著那諾大的宅院，就不難想像它曾擁有的光景，裡頭有著南宫翳與你共同的回憶及無數纒綿的夜晚，想到這裡我就好嫉妒，因為，我不但來不及參加你的過去，也走不進你的未來，我什麼都不是，到頭來在你心中我祗是個過客。好吧！就算我祗是過客，你可以讓這個過客死的更明白一點嗎？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買回這個房子後你究竟打算怎麼做呢？」口氣是哀傷的顫慄。



就算被宣判死刑，他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聽完朱痕的話後，慕少艾覺得自己像被扒光衣服一樣全身赤裸的站在好友面前，很難堪。



慕少艾低著頭用極小的音量說「我想…我想等他回來，這裡終究是他的家鄉，就算落葉歸根，祗要我還活著，總是會等到的。如果他還活著，我會請最好的律師幫他辯護；如果他已結婚生子，我會把宅院留給他的後人，就當是償還南宫家的養育之恩，今生欠的債今生還，就算是死，也了無遺憾了。」眼眶不禁氾紅。



朱痕嘆息站起，握起少艾右手的掌心，用很不捨的口吻說「你說我很傻，你自己也很傻啊！你知道嗎，有時我也好恨我自己，為什麼就不能乾脆不要管你？看著你這樣超時工作，看著你這樣耗盡自己，看著你這樣背負著龐大債務，而我卻是無能為力，無論你的要求有多過份，我祗能凡事支持你的任性，到底要怎麼做才是對你最好的，我真的已經沒有答案了。如果這是你的願望，我答應你，我陪你一起等，我們一起等他回來，就算是你我之間的約定，那怕到時候你還是要回到他身邊，我都不會阻攔你，但是在他回來之前，請讓我留在你的身邊照顧你，不要再讓自己孤孤單單，好嗎？」語氣開始有些哽咽。



「不，這對你並不公平，何況你家人……」慕少艾眼角氾著淚，話還没說完，就被眼前人止住。。



朱痕伸出手指，作勢阻止接下來的發言後，隨即把這個令他魂牽夢縈人兒緊緊環住，聞著少艾身上淡淡的菸味，全心全意的擁著他。



朱痕的擁抱使少艾有些小驚懗，但却不想抗拒這種溫柔，他驀然感覺他需要他的體溫。



朱痕多麼希望時間可以停留在這一刻，就算是抱著一份滅絶的盼望，就這樣抱著他，就這樣就好。



「沒辦法，我今生注定栽在你的手上，就算到死都還是會掛心。何況在愛情的世界本就没有所謂的公平，是我先愛上你的，怨不得你，祗要你相信我的“真心”就够了。說好了，這是我們的約定，你想等他，我想陪你，你不覺得艱難，我不覺得委屈，重點是我們都不會後悔，因為我們都是為自己而活！」朱痕抱著少艾，眼角濕濡了。



慕少艾被朱痕緊縛擁著，感受著對方深厚的情意，是如此的包容、如此的遼闊、如此的自由。



「或許是我前世把你送上斷頭台，今世才會如此欠你。我知道你並不屬於我，我也不奢求要這輩子，我只要此時此刻，祗要你能讓我愛你，哪怕只有一天……」朱痕黯啞的聲音，懇切的對他說。



久久，他依依不捨放開了少艾，才發現彼此的眼角都濕氳了。



朱痕笑的有些尷尬，祗好搔頭的說「呃…在說下去要天亮了，快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呢，晚安！」說完欲轉身離去。



「朱痕！」慕少艾輕輕喚著。



朱痕回頭看著出聲的人兒「嗯，怎麼啦，還要事情要交待嗎？」。



少艾搖搖頭，語氣輕柔的說「留下來吧！」。



「啥？少艾，你剛說什麼？」朱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少艾認真看著朱痕的眼眸，重複剛剛的話語的說「留下來陪我，祗有今晚！」。



得獎人就像中樂透頭彩般，當場完全傻住，不敢置信老天爺的厚禮。



少艾没想到朱痕會是呆住的反應，忍住笑意，上前主動攬住來人，輕靠在他的胸膛說「這不是你多年來願望嗎？去把門鎖上，這是兒童不宜的事。」。

B+`m

意思是怕阿九半夜起床撞見。



「慕故娘，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真的願意？」朱痕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聽力。



少艾發現戲弄朱痕竟是如此的有趣，索性玩心大起，壞心眼的說「呼呼…難道要我先幫你服務，你才會相信嗎？」，隨即嫣然一笑。



够了，真的够了，心上人已經說的那麼明顯，再忍下去就不是男人了。



他輕柔挑起他的下顎，眼底流動著壓抑以久的情意，直直鎖定少艾那略帶金碧瑩亮的澄眸，讓他受不住那炙熱的視線而低下頭，朱痕將自己的唇貼在少艾的額上，憐愛的說「等我，我去關燈。」。



慕少艾十分清楚這個決定的後果，既然倆人都把話說開，就没什麼好疑慮了，再加上朱痕對自己用情至深，他決心給彼此一次機會，想知道除了南宫翳以外，他的身心是否還願意接受別人。



不實驗看看，怎麼會知道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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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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