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2.30 【宁离】屠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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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

樓主發表於: 2020-12-30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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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0 【宁离】屠苏

春天到了，试图写点小甜饼。

脑洞来源群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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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气生，万物始发。

莫离骚倚在一株桃树下，半阖着眼，排箫在唇边奏出悠长的曲调，任一树繁花簌簌扑落，点染了衣袍。一旁桌案上的酒坛里也漂了两瓣，兀自打着旋，在酒液上划开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事情是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的呢？

慕容府隐世之后，他向来少管府里的事情。即使几年前十三爷逃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也觉得只是个性使然，照旧在府里每日养生。偶尔去见他的师父，也只是听人骂几句，跟着在心里埋怨一下。

这回，却似乎不太一样了。

慕容府这一代的十三剑豪，或殒身绝命，或杳无音讯，他年至耄耋的师父坐在房中将自己关了三日，从窗中扔出了一封飞信，赫然上书几个大字：

X你老X，去把十三那个臭小子给恁北抓回来！

莫离骚向来不愿强人所难，何况出门在外，餐风露宿，他思来想去，最终想的总慕容府里的雅风小苑。甚至想到了从前还在道域的时候，那张偶尔会吱呀作响的木架床。

好在年少气盛的十三爷行事素来与“低调”二字搭不上边，他一路探问，也传了字纸给那位小少爷，若是他坚决不肯赴约……

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莫离骚想得入神，抬头便被暗器偷袭。排箫生生转了半个调，显出带了些滑稽的无奈。他轻振衣袖拂开砸向面门的纸团，任它掉落在桃叶丛中，才低了眉眼去看。

——却正是此前他顺手撕下那半张纸，墨迹透过纸背隐约可辨。

“宁，你知道我来做什么。”

慕容宁从桃花枝头跃下，身后剑鞘泛着幽蓝色的光，眉宇间较之他离家时，多了几分让人不得不注意到的少年英气。

天剑慕容府规矩多，莫离骚还记得慕容宁童年时，府中便请过一位看相先生来，那老先生须发皆白，见到年方五岁的十三少爷，竟测得一碍亲之象，言说有此子在，慕容府中众人必获灾殃。彼时听者有意，小少爷客客气气地向先生行一揖礼，将人带回房中请了一盏茶。半个时辰后，二人出现在他大哥面前时，先生便已换了成套说词，随后匆匆告辞离去。自此府中，也再未闻“碍亲”二字。

他本以为，按照自己的品性，往事便如同酒坛子里的陈酿，丝丝缕缕化入喉间，便也就过了。不想那一点醉意总不饶人，在恰当的情境间，晕出醇厚滋味，一点点蚕食诸般感官，撩拨得心头发痒，却又难以捉摸，终是变作悠长难尽的余韵。

“老规矩，打赢我，就随你回去。”

慕容宁是不肯服输的性子，从前在府内被养得刁了，惯行这般为难人的事。长锋软剑清光一抖，便迎着重重花雨，破风刺向斜倚之人的肩头。莫离骚心里有结，不想由着他胡闹，低头矮身闪过一招，反手便抽了人身后剑鞘，与劫寒缠斗在了一起。

“停手吧。”

夕阳斜下，将二人映作剪影。莫离骚二指抬起，稳稳夹着对方递来的长剑剑身，语气里带了些叹息之意。

“怎样了？”

慕容宁只当他是倦了想偷闲，手中的剑却被人按下一截，莫离骚自怀中取出另一张纸，递到他面前。边缘已经有些磨过边的痕迹，想必是存有一段时日了。

那是他亲手所书，慕容府的仇家。

慕容宁扫过一遍，一言不发，把手里的剑放下，伸手去摸酒坛。摸到之后，却一碗一碗地斟下，因颤抖而洒出的酒洇湿了纸张，在木桌上留下半个碗底的形状。

“宁……”

他一一将酒盏举起，再祭奠于地。七八碗酒祭过，莫离骚看到慕容宁坐回小桌前，垂首半晌。

“离骚。”

莫离骚看向桌上的酒盏，忽而想起他们年纪都还在总角时，年节时分要饮屠苏酒，慕容宁与他争抢，最终二人都被泼了一身，共同被师父抓去罚在庭院中扎马步。那时的他，最爱的诗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现如今在外数年，长安或是春风，他应当都看过了吧。

“他们，都是我的兄弟啊……”

排箫的声音萦绕在耳，二人所想并不一致，却在不知觉间达到了殊途同归的效果。一曲终了，莫离骚伸手去揽酒坛，却发觉另一人的手也扶在了沿上，正抬头向他眼底看来。

“宁，可以让我饮一些酒吗？”

-

“也许醉了，你就不会是这般神情了吧。”

二人默然对酌，莫离骚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慕容宁端着酒盏的手一顿，想他仍旧是这般不会安慰人。

“大哥让你来找我，是为了告知我府内现状，还是为了让我回家？”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莫离骚觉得，眼前的人与童年时的他相比，似乎并没有多少变化，带着一副事事计较的模样，手叉着腰站在自己面前，架势仿似若论不出个短长，便不许他安然入眠。

“也许，并无不同呢。”

莫离骚看向头顶的桃枝，让自己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一手垫在脑后，另一手略微抬了抬手中的酒盏，便当作是敬过了。桌案另一端的人正埋头自斟自饮，也无心与他多计较。沉默半晌，终于肯开金口。

“你要先陪我一遭。”

或许是酒意上来了，莫离骚忽而觉得有些头痛。

“我可以拒绝吗？”

“你说呢。”

那日二人也不知是谁扶着谁回到了客栈，又不知讲了多少浑话，莫离骚第二日清晨醒来时，便见得他们二人双剑都稳妥健在，慕容宁撑着头，手中拿着一杆烟，云雾缭绕间，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正在榻边对着他。

莫离骚侧头躲了躲烟气，却发觉屋内空间甚是有限，避无可避。此时店小二敲了门，端着一盆洗漱的热水进来，看到慕容宁也在，目光明显瑟缩了一下。

“二位爷，有吩咐尽管唤我。”

随后他将手里的水盆置在架上，飞快离开了这间房，似是多待一刻，就会命绝当场。

“宁，你对人做了什么？”

“你是问对他，还是问——”

后二字尚未讲出，莫离骚已知他没有好言，当机立断掐断了话头，披衣起身，越过阻挡的身形，下床点起了行囊。

-

闹市中人声鼎沸，莫离骚行不多时，便觉得喧闹之声一波一波往耳中钻，颇为恼人。何况十三爷在外野惯了，幕天席地也能睡，他自从离开道域来到中原，却几乎从未出过慕容府的范畴，养出了个认床的毛病。在外数日，本属颠沛，又经宿醉，此时神形已显出些许憔悴来。心念着软榻珍馐，却被人拖在市景中，还要他匿去声息，去盯前面身着绛色长袍的二人。莫离骚不由悲从中来，心道若是回府，定向师父索上一月假期补眠，以慰此刻劳神。

“他们到底是什么……”

难得十三少爷肯开恩，拉着莫离骚进了一家酒庄，一句话尚未问出口，便被人抬掌压在了手上，生生将后半句压了回去。修长的指节曲起，在手背上轻点了两下，是从前常用的心照不宣的暗号，意思是要他噤声。

莫离骚这时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一幕之隔的内间。剑者耳觉非同常人，轻易自那一片嘈杂的交谈声中听出了不寻常，亦于一刻间明了了十三爷哄自己来此的用意。

借酒家之名，实则却是江湖专事走私的黑帮接头之处，好一手瞒天过海。

他思忖间，身侧将人拐来端贼窝的始作俑者却毫无自觉，不动声色唤来酒保，各式招牌菜色一样不落，徐徐报上。末了，还加了两坛上等酒。

“方才你不是讲，已行多时，该当用膳了？你看——”

那酒保显是新手，未曾想真会有人来此处点酒菜，起初还只当他们是外地人不懂规矩，一时有些慌神，随着慕容宁镇定自若，越报越多，他脸色却渐渐变了。

“客官点了酒菜，你还愣在这做什么？”

一道不甚合时宜的声音传来，内间转出一人，观穿着打扮应是此处掌事，恰到好处挡了别桌投来的视线，不住向二人点头赔罪。同时给那酒保递了一个眼色，要他将菜上了再说。

周遭气氛明显一滞，慕容宁权作不察，目不斜视，抬手举杯送到唇边抿了口酒。不多时饭食上桌，莫离骚正欲下筷，却见方才于市间见过的其中一人在邻桌落了座。

慕容宁见他尚在五里雾中，低声一笑，用筷头点了些酒，在桌上写了几个字，莫离骚顿时只觉头痛更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二位客官，菜已备齐，共七两二钱，小店例不赊账。”

那掌事模样的人满面堆笑，慕容宁略微颔首，目光扫过邻桌之人，随后自袖中取出一些银两置于桌上，才缓声开了口。

“我从不赊账，多出来的，就当作是买你们周到的服务。不过，这位先生方才对我讲，他觉得似乎还少了些什么东西。所以我们……”

莫离骚在慕容宁的手搭上肩头的一瞬间便蓄足了气力向后退开，虽是带着长椅动作受制，总归是逃过一劫，免于被骤然掀翻的一桌酒菜洒落满身的命运。慕容宁剑鞘在手，仿佛刚才被挑出数尺的方桌与他半点不相干，气定神闲地起身，将后半句话续上。

“……要你们的命，应该不算过分。”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莫离骚看着一地残羹，语气颇为痛心疾首。

“宁，浪费食物，实在不该。”

“待回了府，补你就是。”

邻桌的男子起了身，目光带些玩味看向二人，他自认此处人手不少，应不惧他们闹事，却一时难以确认对手实力。便随意一拱手，问中不乏试探之意，却已暗自摸上了腰间的短匕。

“敢问两位，自何处而来，可否让在下一闻大名？”

据慕容宁所得情报，这位即是此处的东家，平日少见露面，只每月初一十五来此对账。今日正逢月半，才选了此时行动，只是莫离骚恰巧寻来，便索性多拖一个人下水。他未开口，莫离骚却已替他报了姓名。

“小风时雨，慕容宁，如今天剑慕容府的小少爷。你们以后要寻仇，尽管找他，千万别来找我，拜托了。”

慕容宁听他此言，口中“啧啧”两声，故作遗憾摇了摇头，将剑鞘易入左手，有意加重了对他的称呼。

“离骚，你这话，可是让我的毛病，又要发作了。”

寒光一现，对方闻至“天剑慕容府”几字，已是一声令下。不待他们谈毕，数名隐藏在周围的护卫便手持长刀，掩杀而上。

“宁，你看，话还没讲完，有人就心急了。”

莫离骚讲完这句话，足下步法飘忽如神，转瞬间退至战团之外。慕容宁轻笑了一声，低喝一句退开，手中华贵剑鞘平扫而出，尚未出手，凌厉剑意便已逼得身旁诸人不得寸进。莫离骚见状，索性于另处重辟战场，持之不败剑锋搠地，在周身荡出层层气浪。众人面色一变，为护首领，手持各色兵器纷纷攻来。为首者亦不再托大，提起手中短匕便和慕容宁缠斗起来。

“这一回，赌十坛松醪春，如何？”

“唉，宁，你这样说，我开始想念昨日的那坛酒了。”

眼见周遭喽啰如蚁聚，慕容宁借力一蹬，侧身飞足，将一旁酒架上的陈列踢向众人。扫出一片清净空间后，手中劫寒挽了个剑花，调转方向直接冲那名绛衣人逼袭而去。二人一个照眼间，莫离骚便会了他的意，同时舍下一众受伤的护卫，缠上另一名首领。不过一刻间，两柄神锋便同时架在了那两人颈项上。

“宁，一定要杀吗？”

“你说呢？”

莫离骚不过叹口气的功夫，便已听得另侧一声惨叫入耳。十三少爷为得杀鸡儆猴之效，竟是长锋直入，自心口处而始，将人内腑一一剜出，挑入地上的酒坛内。那人尚未及死，双眼顿时充满恐惧之色，生生看着自身惨状，最终脱力跌落于一片血污中。另一人闻声，抬腿便要逃，被莫离骚挡住去路，青光一现，便当场绝了性命。

“抱歉抱歉，多年不见，我也不知道我家这位十三少爷的脾气，现在是这样坏了。”

慕容宁不置可否，自空中丢来一块绢帕给他擦手，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才邀他一同往渡口去。

-

“事情做完了？”

“是。”

“那你的决定呢？”

“慕容府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坏。”

“这回是你赌输了，记得欠我的酒。”

“真是计较，不如现在就赔你如何？”

莫离骚看着慕容宁递来的酒壶，也不与他客气，琼浆入口，甘香纯洌，滋味上佳。至于微醺，他便索性和衣卧在江边一株树下，阖眸安然入眠。

春夜尚寒，清辉洒落，慕容宁撑开一把纸伞挡在他身侧，又抬手替人拢了拢开散的前襟，在如水银光中盯着他看了许久。眉眼间浓得化不开的，不知是方才与他分酒而饮的醉意，或是漾如清波的情意。微风轻卷，枝头飘落一片飞花，正点在莫离骚的唇畔。这道灼灼的目光，便随而落在了那抹幽红之上。

入睡之人，忽而察得唇上一点湿意。晕进梦里，便如游在云端，薄雾蔽目，难辨分明。莫离骚却不知为何，在这样的梦境中与童年时的一个人重逢，脑中倏然浮入一句早已埋于记忆深处的戏言。

闲观碧水思不尽，共饮屠苏结长生。

（END）

———————————————————

有话要说：

这次题头忘记预警了，在结尾补上一句。

帅气和美貌属于十三爷和二当家，ooc属于我。

其实最初只是想让十三偷亲二当家一下，没想到有太多脑洞想融进去，最后融出这么长的一篇文。

有些地方还不太满意，总归是我笔力不足，应该还会再修改。

希望诸君食用愉快，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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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2.30 【宁离】屠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