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26 凋（似乎也能算重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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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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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74)

樓主發表於: 2009-10-26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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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6 凋（似乎也能算重陽禮？）

清晨，他在鳥兒的鳴叫聲中醒來。
薄霧尚未散盡，幾縷晨光穿透了霧氣，溫柔地覆蓋在他身上。
張開眼，仍有幾分恍惚；自被下伸出一隻手，朦朧的視線投注過去，好半晌才尋覓到焦點，跟著生出意識——那是自己的手！
半斂雙眸，他扯動嘴角，露出一個微弱的笑——怎麼總忘記呢？這隻手，這雙手，這雙再不復記憶中光潔，隱隱有著斑點和褶皺的手，就是自己的手呀！
坐起身，緩緩套上外衫裌襖，一色的沉灰——皎潔的白與純粹的黑都已不適合他這即將枯萎的存在，無需對鏡，他也能輕易摹畫出自己的形象：鬆弛的面容，堆砌的褶皺，昏暗的眼眸，毫無光澤的枯澀白髮。

踏出房門，下意識地等待著什麼，繼而苦笑——沒有了，這寂寞的雲塵盦，除卻自己，哪裡還有第二個人類存在？
略想了想，決意取道雲渡山。
前輩……應該還好罷？

自亂世結束後便持續衰竭著的真元已然所剩無幾，勉力提功，仍是力多不逮，趕到山腳下竟已日當正午。
並未近前，他遙遙望著盤坐巨石上行功的僧人，一如記憶中的年輕俊美，強健威嚴——陽光灑在僧人金色的袈裟上，一眼看去竟恍若天神。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灰暗的衣袍，默然無語。

隨後數日，他輾轉去了多少熟悉的地方。
有巨石封道的天地門，有泰半崩塌的黑暗道，有燈籠盡滅的心築情巢……不一而足。
不同的地點，相同的空虛。
是啊，這些地方的主人們……都已經不在了。
他默默看著，無言，也無淚。

最後的停留處是半斗坪，一切初始的地方。
輕輕撫摸著記憶中那株蒼松——幼時親手栽下的樹苗在數百年的光陰洗禮下，早已蛻變為枝葉成蔭的參天巨木，惟有那粗壯樹幹上的班駁印記依稀記載著過往的痕跡。
他一遍遍撫摸著循著記憶覓出的刻痕——參差不齊的數道，是當年與師弟們比身高時所留下的呢～這麼多年過去，依然存在著，可是……師弟們都已經不在了……
他仰起頭，眼角似乎有些晶瑩在閃爍。

踏遍了整個半斗坪，荒蕪之中總能尋出些微熟悉的東西，雖然，曾經的主人們永遠不會再回來。
他倦了。
緩緩坐倒在樹下，靜靜感受著體內最後一絲真元的流失，他笑著，輕輕闔上了眼睛。

* * *
「素還真，素還真，該起身了！」什麼聲音在耳邊吵鬧？似乎很熟悉，然而，會是誰呢？
「唔，讓吾再睡一會……」頭腦依然混沌，重複過千百次的話語卻自動自發地從唇間溢出——乍然一驚，這是吾說的？「是你，屈世途！」
「不是我老屈還有誰！素還真你真正過分，還不起來梳洗，續緣可是一早就到了一直等著你吶！」
「續緣？」迷迷糊糊眨著眼，賢人凍結的思維終於開始轉動：「啊，重陽！」
一陣兵荒馬亂。
總算衣冠整齊踏出房門，迎著微涼的陽光，賢人看著自己淺紫袖袍下的雙手——白皙纖長，優美光潤，指尖是動人的淡淡粉色——微瞇起了眼，深吸一口氣——帶著秋季乾爽涼意的空氣進入體內，五臟六腑似乎都為之一清——賢人微笑了。
何必多想？
親朋俱在，天下未平又如何？
未來，仍在可期！

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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