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14 【吞赦】風乍起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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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樓主發表於: 2009-09-14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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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4 【吞赦】風乍起楔子

楔子

我是朱厭。我是一口劍、朱紅的劍。每一口劍都免不掉它命定的主人，當然、我也不例外。

第一位主人喜歡皺眉，縱使偶爾微笑、眉尖卻仍是緊緊擰起，雖然他不笑的時候更多。他厭憎開口，尤其是面臨不值一提的敵手。當他的手第一次攥緊劍柄時，我突然意識到、他正是我一直苦苦尋覓的宿命之人。從他睥睨、凜冽的眼神中，我下意識地讀懂潛伏於冷靜之下的殺戮。

魔界的天空總是沉抑、厚重，翻滾著微紅的色澤，如同無心打翻的爐火、頃刻間燃起一連串炫目的火焰。主人常常一個人獨立曠野之上縱目遠眺、直至天盡頭。戰場之上，他是一名理智、嗜殺，出手決絕的戰將，劍起劍落間，盡是揮灑自如的嚴酷。而我、也因他的緣故，暢飲過一場場豐盛的鮮血之宴。但當任務結束而暫時休整之時，主人又遠遠獨立于人群之外、回復一貫的冷漠，唯一與他親厚而未見排斥的、只有兩人。一個是赦生童子，而另一個則是雖以狂妄、狠毒著稱，卻對唯一的小弟視如珍寶的螣邪郎。

主人的心思，我一向捉摸不透。或者說，除了他本身之外，再沒第二個能切實把握主人心緒的人。赦生童子是主人唯一的師弟，印象中、他更是難得開口。只有面對主人時，一如止水的心境方才衍生某種情緒上的波動。畢竟是主人從小一直加意關照，彼此的情誼自是旁人難以企及。而主人也常常尋他談話，確切說，是一個人講、另一個人聽，偶爾也讓主人故意逼出一兩句話，雖不過寥寥數語，但已屬難得一見。至於螣邪郎，或許是由於赦生童子一心依賴主人的緣故吧，他更多的是尋機挑釁、百般嘲諷。雖然，對方總是不搭話、不理睬、視之不見。

我以為，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打發過去、直到天荒地老，從頭到尾，也不外乎殺戮、休整，外加小小的口角之爭。但，後來我才明白，當初的念頭是何等無知、妄想。

異度魔界封印之後，我隨主人隻身遠赴苦境。而在一次慣常的殺戮之後，竟陷入罕見的沉眠，唯一餘下的鮮明印象，是一名僧人、一個山洞。當我再一次被喚醒之時，卻迎來第二位主人。一開始，我並不知曉他的名字，只知道別人稱他劍邪。

劍邪是一個與主人截然不同的存在。他的面容平凡無奇，卻飽孕著咀嚼不盡的滋味，好像路旁任意走過的路人，一眼望去、不過爾爾。但再三再四之後，卻慢慢品出另一番味道。換言之，他是一個經得起反復推敲的人。他的眼神不同於面容，卻異常犀利、峻切，直指人心，襯著斜斜上揚的眉梢，反倒平添一股童真之趣。惟一與主人相仿的是，他同樣不喜歡開口。他住到一個名喚梅花塢的地方，每至冬末春初之時，繽紛的花瓣落得滿身都是。有時，他嘴邊銜著綠葉，哼著斷斷續續的曲調。更多的時候，卻默默發愣，或者說是沉思更為恰當吧。

與第二個主人在一起的時候，我很無趣。主人遲遲不肯拔劍，我也只能隱忍，偶爾懷念曾經擁有的殺戮、懷念不知身在何方的第一位主人。後來，主人的身旁多了一個自稱一劍封禪的人。這個人讓我吃了小小一驚：乍看之下、他與第一位主人的臉部輪廓如出一轍，只是卻不見主人一貫的自持、理智；此外，舉止、談吐也是大相異徑。歷經一次次反復比較、驗證之後，我不得不承認，他不是主人，至少不是我所認識的主人。

再後來，我被一個不知名的僧人送入山洞、異常眼熟的山洞。洞裡黑黢黢的，只瞧得清一具枯乾的骨骸，空氣也堵塞不暢。這時，我又追念起第二位主人，至少與他結伴而行的日子，還足以透風歇息。但，現實總讓人無奈。聽人說，洞中才數日，世上已千年。其實是一個大大的謬誤。等待讓人煩躁，尤其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終止的等待，更讓人忍無可忍。當我慢慢習慣這無望的守候時，洞中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一柄自稱蓮讞的劍。

起初，我們互不理睬，畢竟立場不同、常言所說的佛魔不兩立。後來，洞中的歲月委實太過難熬、太過悠久，我們偶爾也試著不經意的搭話、閒扯。慢慢的，從一開始的謹慎提防、旁敲側擊，直到之後的暢所欲言、胡侃胡扯。有一天，當我問起它的主人，它卻突然閉上嘴巴、再也不肯開口。後來，我就小心繞開這個話題，直到有一天，它異常煩躁地主動挑起話端，我自是洗耳恭聽。它的敘述冗長、瑣碎，幾次中途打斷、愣了愣神，隔了好久才重新提起話頭。嗯，總而言之，聽起來是一樁富有戲劇張力的事情。它的主人捅了另一個人，而另一個人卻借助某種欺詐性手段反捅它的主人。開始，我只是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隨便聽聽，但後來，當蓮讞描繪彼此的面貌、尤其當它提及兩人的名諱時，我登時睜大眼睛、全身僵硬。吞佛童子與劍雪無名，這正是我先後歸屬的主人。望著它悽愴、憤激的目光，我下意識地避開視線，不知怎樣接話，卻只覺說不出的倦怠、無奈。或許是宿命之論吧，我從來都不懂，我不過是一口劍而已。塵事糾葛、人情世故遠遠超出我所能理解的範疇，歸根結底，欠缺人類七情六欲的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沉默不語。

日後的某一天，我終於又一次遇上主人。我想，我終究不能拒絕他，我的主人、我的靈魂，吞佛童子。當他沉聲質問、當他冷冷端詳之時，卻讓我情不自禁地戰慄、顫動，只覺體內滾燙的鮮血咆哮、翻滾。或許，這才是我衷心追逐、骨子裡渴求的殺戮快感吧。可、雖是這樣，唇角上揚、心坎卻是抑不住的哀戚，好像終其一生也掙不脫嗜殺的宿命。於是，兜兜轉轉之後，我又回到第一位主人的手裡。我從蓮讞的眼中讀出被騙的忿恨與隱忍的傷痛，可我只能苦笑、不出聲地苦笑。我在它、今生唯一一位朋友憎恨的眼神中重返久違的異度魔界。

我原以為，這只是一個故事的結束，沒想到，卻是另一個故事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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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8)

1樓發表於: 2009-09-14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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