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3 【洛緣】那座港口有我晴朗的夏天　番外五：85F（慎入）|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23 【洛緣】那座港口有我晴朗的夏天　番外五：85F（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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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cde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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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4)

50樓發表於: 2012-07-22 07:4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這兩人才甜甜蜜蜜熱情如火的說，怎麼冷戰起來了
也許相愛容易相處難，多的空間就會有磨合期
希望只是空鉉來風

頂端

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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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8)

51樓發表於: 2012-07-23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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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最悲哀最過於此。
與深愛的人冷戰，然後突然被迫分離...
許多人一生就這樣處在懊悔之中。
然而只要一點點希望，相信續緣和子商一定會和好，
而且更加珍惜對方、珍惜自己。

續緣要堅強!!

浸在文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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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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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59)

52樓發表於: 2012-08-08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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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說應該還是會更新，結果連回文都沒空，真是不好意思Orz

To abcdefg：
相愛容易相處難，真的。
接下來會有什麼發展請見下文。
我是親媽，不會很虐的XD

To 自由：
我同意妳說的，那種突如其來的分離會造成一輩子的遺憾，
光是想就讓人覺得快要無法呼吸......
不過，能夠挺過去的話相信他們都會長大，
他們會更信任對方，對於這份感情也會更成熟而堅定。
（一起為續緣加油）：續緣寶貝要堅強！！！！
反正會是happy ending啦就說了我是親媽了嘛～～～～

最後謝謝送花的晏雪、水湮塵和虜子三位道友，感謝>/////<

我望呀望呀望向大江東去的盡頭，
那千帆過盡，一洗晴空。

頂端

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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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59)

53樓發表於: 2012-08-09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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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秋之二

　　好像有人在搖他的肩膀。素續緣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坐在實驗室裡被大家戲稱為「寶座」的大辦公椅子裡，手上有細碎的血跡和閃閃發亮的玻璃碎片。
　　「學長你還好吧？」有人問他。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我怎麼了？」
　　「你剛剛在水槽旁邊打碎了一個燒瓶，然後人就昏倒了，手直接壓在碎片上......」
　　「......昏倒？」他皺皺眉，努力的回想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學妹說，有人在Great Smokies出事了。子商。他猛地抬起頭，「Sandra妳說我們學校有人在Great Smokies出事？知不知道名字？」
　　那個學妹被嚇了一跳，她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把剛剛打聽到的消息簡單扼要的說出來：「一個OEB的隊伍，兩個博士後帶三個研究生，上週六入山，原訂明天下山。昨天晚上沒有回報抵達營地，今天早上確定失聯......他們實驗室的人說，他們入山以後那一帶就開始下大雨，可能是因為這樣導致山崩......」那個學妹看著他的臉，最後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試探著向他說：「但也有可能只是衛星電話掉了或碰到水當機......學長？」
　　素續緣眨眨眼，聽見自己的聲音很平靜的說：「哦。我去醫務室。」然後他伸手撐著椅子的扶手站起來。手掌壓下去的瞬間可以依稀感覺得到一些玻璃碎片刺進掌心，但好像沒有什麼痛覺。他慢慢走出倏然安靜下去的實驗室，一邊走一邊忍不住想，「剛剛不是吵吵鬧鬧的嗎？怎麼變得那麼安靜？」卻沒看見鮮血正從他握緊的雙拳滲出，沿著他走過的路徑，在地板上跌成一條好像永遠不會停止的刪節號。

　　素續緣回到實驗室的時候，頗有點意外的看見老闆正抱著手站在實驗室裡，旁邊幾個學弟妹有點不安的在低聲討論什麼。那個氣氛有點奇怪，可以說他從來沒碰過。他皺皺眉，走到老闆面前，「老師？」
　　「你，現在給我收拾東西回家。」老闆說，那聲音聽起來倒不像是平常把他踢出實驗室時會有的樣子，「每隔一個小時打電話到實驗室來跟任何一個接電話的人報平安。」
　　「那我待在實驗室就好了，而且我還有事情還沒做完，」他有點不解，「為什麼要我回家？」
　　老闆偏頭看著他，好像在研究他的表情。過了一會兒老闆才說，「我說過，我的實驗室裡不能有不專心的人──你如果現在能夠從頭到尾做完一次最簡單的DNA電泳，我就讓你留下來。」
　　素續緣應了一聲，走到藥品櫃子前面停了下來，腦袋裡卻是一片空白──電泳需要哪些藥品？怎麼配？......為什麼要做電泳？電泳是什麼？
　　老闆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回家去，好好洗個澡睡一覺。聽到了沒？」
　　他呆呆的點點頭，轉過身就往實驗室外面走。走了幾步一個學弟把他叫住，Sandra跟著衝出實驗室，撲上來擁抱他。他心裡覺得莫名其妙，回禮性的抱抱Sandra，又被另一個學弟拉住手，他的包包和一小袋零食被塞進手裡。幾個學弟妹圍在他旁邊鬧哄哄的說什麼話他聽不清楚，只是機械性的朝大家微笑。直到身旁的人都退開一點，他才慢慢的轉過身走向電梯。

　　他從包包裡找出鑰匙打開家門。鑰匙被他不太靈光的手指插進鎖孔時他突然想起自從和洛子商住在一起以後，只要是他和洛子商一起回家，開門的都是洛子商，即使他們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也一樣。洛子商開了門以後總會先走進去，擋著門等他走進屋裡以後再順手把門鎖上；有時他會搶先進門為洛子商擋門，這時洛子商就會笑著走過來吻他一下，才跟他搶著上鎖......素續緣「喀」的一聲把門鎖上，家裡安安靜靜的，桌上還放著他出門前來不及收拾的早餐盤和咖啡杯。冰箱門上貼著的地圖不知什麼時候飄落在地上，他彎身把地圖撿起來，發現有一個磁鐵在地上摔成兩半。
　　他彎下身去，把那個摔壞的磁鐵撿起來。那個磁鐵的圖案是一個白頭海鵰的頭像，是他特別挑來標記洛子商每個晚上的落腳點的。
　　好像有人拿了一把巨大的鎚子敲在他的頭上，好像有一雙手把他的心臟握成鮮血淋漓的碎片，好像有人把他扔進冰冷的深海裡沒有光也沒有氧氣──素續緣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把兩片摔碎的磁鐵緊緊捧在胸口，在模糊的意識裡他好像站在某個山谷裡，視線所及只能看見大煙山繚繞的煙霧和水氣，他大叫洛子商的名字，卻連回音都聽不見，轟隆的水聲把他整個人淹沒──第一次感覺到如此巨大的恐懼，好像充斥在每一個角落、每一個毛孔，每一秒鐘，無時無刻的提醒著他洛子商消失在大煙山裡的事實，不容否認，不容逃避......他把自己縮成一團，緊緊抱住自己，試著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卻沒想到每吸一口氣就好像有千萬根針札在胸口，他於是不敢呼吸，憋著一口氣直到全身僵硬，才放開了勒住自己膝蓋的手臂，眼淚跟著從眼角流下來。
　　被他隨手擱在餐桌上的手機傳來輕微的振動聲。嗡嗡的聲音像是一道把他從厚繭裡劈開一樣的撞進他的神經，他翻身跳起來接起電話，卻在看到來電顯示的瞬間又跌坐回地上，連帶著碰翻了一把椅子，「憶伯伯。」
　　憶秋年的聲音聽起來也很惶急，但多了一點溫暖和沉穩，「我現在在英國，我跟風之痕正在趕去機場的路上......續緣啊，你還好嗎？」
　　他下意識的點點頭，「我還好。憶伯伯我沒事的，不用擔心。」
　　「你沒事就好。」憶秋年頓了頓，「續緣啊，你別擔心。那小子福大命大，頂多就是跌一跤，不會有事的......你千萬不要放棄，要相信他，好不好？」
　　憶秋年的話讓他不聽使喚的眼淚又在眼角蠢蠢欲動。他抹了抹臉，肯定的應了一聲。憶秋年又不太放心的叮嚀了幾句，才把電話掛掉。
　　他坐在地板上，環抱著自己。天已經黑了，室內一片昏暗，只有一點從窗外透進來的微光。他想，大概子商現在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但一定比他現在糟上千萬倍──他那裡一定很冷，週圍都是尖銳的碎石和野草，雨下個不停，他可能已經幾餐沒有吃東西......但他一定還在無所謂的跟同伴打打鬧鬧，要不是炫耀他在舊金山得到過多少女生的電話，就是打賭雨還會下多久......他會沒事的。可是又不由自主的擔心，萬一、萬一他從此再也無法離開某個煙霧繚繞的峽谷，留下他一個人在每一個他們走過的地方無聲憑弔......他不要這樣的結果。如果真的有神靈，能不能聽見他的祈禱，把洛子商安然無恙的帶回來？

　　他沒有辦法睡著。一閉上眼腦子裡就閃過無數片段。他不願意去看那些片段是什麼，或喜或悲他都不願意看見。他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坐在那裡，摩挲的手機的螢幕，等待著電話響起。
　　感覺到手心裡微弱的振動時，天已經微微的亮了。他不無期待的翻過手機──不是子商。原本期待著的心再次掉回谷底。他按下通話鍵，「......無慾叔叔。」
　　「我剛剛看到新聞──你在哪裡？」
　　「在家。」
　　「我跟你爸說了。他現在在DC，他等一下就搭龍宿的飛機去波士頓找你。」
　　聽到「龍宿的飛機」，他的陰暗昏沉腦海裡閃過閃電一樣的電光，「無慾叔叔......我想去Great Smokies。」
　　談無慾頓了頓，「可以去嗎？」
　　素續緣搖搖頭，眼淚又開始不聽控制的往下掉，「我不知道......可是我想、我想趕快看到他......」
　　談無慾嘆了口氣，「我打個電話。要去也要讓你爸跟你一起去。你乖乖在家裡待著，不准亂跑，聽見沒有？」
　　「嗯。」
　　談無慾頗不放心的掛掉了電話。過了不知道多久，手機又響了。他呆呆的看著螢幕上閃爍著的「無慾叔叔」幾個字，手指顫抖著，卻好像忘了要把電話接起來。一直到鈴聲斷去又再次響起，他才如夢初醒般的按下了接聽。
　　「你爸現在正在從DC飛去波士頓的路上，等一下龍宿會派車去你家，把你載去機場跟你爸會合。你現在去收拾行李，記得多帶一點衣服，素還真會帶你過去Great Smokies。這樣瞭解嗎？」
　　他好像聽見了談無慾的話，但又好像什麼都沒聽見，只是呆呆的應了一聲。
　　談無慾好像能透視他現在魂不守舍的樣子似的，他頓了頓，才說：「續緣，你必須相信他。」
　　相信，他慘然一笑，相信有什麼用嗎？相信就能讓反覆無常的險惡環境放子商一馬嗎？相信就能讓他赤手空拳的翻山越嶺回到自己面前嗎？
　　談無慾的聲音淡淡的從電話裡傳過來：「你如果連相信他都辦不到，你要他怎麼相信你、為了你努力活下去？」
　　一句話俐落的在素續緣亂成毛線球的思緒裡劈出一道足夠運轉的空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習慣性的為所有事情做好最壞的打算。美其名叫未雨綢繆，但他知道其實只是因為自己太怕失去──如果一開始就做好失去的準備，那麼就算真的失去了，也只是在預料之中而已；就算失望，也不至於從天堂掉進地獄、不會經歷那種幾乎天翻地覆的痛苦。
　　可是，他不能失去洛子商，他沒有勇氣親手摧毀所有的盼望，他甚至連想都不敢想。我不能失去你。所以，我不能再想像失去你的任何一種可能，不能再預演任何一個失去你的場景──我應該相信你的，信你會回來，信你會為了我活著。
　　子商，請你為了我，活著。

　　他很快的沖了澡，把幾件衣服塞進旅行袋，又去子商的房間裡找了幾套衣服一起帶走。他迅速的收了東西，背著旅行袋出門的時候在門板上撞了一下，把那張洛子商的留言字條給刮了下來。身體移動造成的小小氣流把那張便條紙捲到他地上。他隨手把紙條撿起來，正要伸手去撈那塊彈的比較遠的磁鐵，卻在紙條的背面看見自己的名字，他好奇的把紙條翻過去。
　　「緣，對不起。我知道你很擔心我，是我不對。對不起。我回來一定要跟你說一千次對不起。我愛你。」
　　手在發抖，他突然間想起那行被立可白塗掉的字，靠在門板上用指甲把立可白摳掉，露出那句被洛子商塗掉的話：「續緣，對不起（shit寫不下了）」
　　他笑了起來，鼻子卻也酸澀的再一次逼出了眼淚。他把那張紙條壓在胸口，努力的不讓自己再哭一次。字條上的字跡比平常洛子商寫的字大一點，他在出門之前匆匆忙忙的留字條的樣子如在眼前：他一定是先公事公辦的留了話簽了名，才在最後剩下的空白留了那行字。大概覺得這樣太草率搞不好還會火上澆油，才又把那行字塗掉、翻過去便條紙的背面再寫過......笨蛋。他抹掉滿臉眼淚，也不知道應該是罵他還是罵自己。大笨蛋。

　　和父親趕到大煙山國家公園設置的搜救指揮中心時已經是傍晚了，如果加上原本應該回報卻沒有回報的週四晚上那一段時間，離洛子商他們一行人失去聯繫已經將近四十八小時。
　　素續緣先撥了電話給憶秋年，沒想到憶秋年碰上機場罷工，整座機場近乎停擺，情況非常混亂，簡直快要暴動了。素續緣可以從對話裡感覺到憶秋年努力平靜情緒的痕跡，他鄭重地向憶秋年承諾自己一定會隨時告訴他情況，然後在憶秋年的溫暖鼓勵裡掛掉了電話。
　　他隨即和父親向指揮中心裡的巡山員們詢問了一下情況。一位很熱心的巡山員先遞給他們一人一杯咖啡，然後帶著他們走到牆上掛著的地圖前面，「根據我們的估計，他們可能是在這一帶碰到山崩，山道斷掉無法前進，所以嚮導冒險帶他們繞路──老實說，他們這次請的嚮導是個菜鳥，會幹出什麼蠢事沒人知道──如果他們繞路的話，最有可能是沿著原路往回走，從這裡的叉路轉進另外一條山道......這條山道雖然比較穩定，坡度比較陡，如果不夠熟的話很容易會因為踩空或踩滑就摔到山谷裡......我們已經有一隊人往這個方向出發了，明天雨應該會變小，直升機也就可以出動。你們不用擔心。他們入山之前在我們這裡整裝，我們有跟他們聊了一下。我想那位姓洛的年輕研究員還滿有經驗的，他應該可以帶著他的隊伍想辦法撐過去。」
　　素續緣感激的向那位巡山員點點頭，走到旁邊的長椅上坐下。父親在他身旁坐下，伸臂摟住他的肩膀，「很害怕？」
　　他老實的點點頭，「嗯。」
　　素還真笑了笑，「今天一大早無慾打電話給我的時候說：『你現在馬上去波士頓找續緣！子商出事了！』我那時覺得很奇怪，所以我問他：『子商是誰？』他那時才發現，原來你跟他都沒有告訴我這件事。」
　　素續緣低下頭，「爸，對不起。」
　　「這沒什麼好道歉的。」素還真緊了緊攬著他的手，「不能怪你，畢竟這些年是我太忙，連你要出國都差點忘了去送機，可見我這個做父親的有多不負責任......續緣，我和無慾其實都只關心一件事，只要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那我和無慾一定會尊重你的選擇。」
　　他看向父親。素還真寵溺的揉揉他的頭，「不用緊張，這件事其實很簡單──你過得好不好？──就只是這個問題而已。」
　　他點點頭，「我過得很好。他很照顧我，我也一直學著照顧他......我們也吵過架，可是我知道我們都是為了對方好，所以不會輕易就放棄......」說到最後，他還是哽咽了。明明就告訴自己不可以哭、要勇敢的面對，卻還是沒辦法控制好情緒──有太多錯誤是自己造成的，如果那時可以小心一點，委婉一點，忍耐一點，也許結果不會是這樣。素還真拍拍他，打斷了他的思緒，「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對這位洛同學，我下手會輕一點的。」
　　「爸！」他苦笑。
　　素還真沒有再說話，只是把他的頭按自在自己肩上，「天還沒亮，睡一下吧。這樣明天他下來了，你才能衝到最前面給他一巴掌。」
　　他笑了起來，在父親的懷裡沉入睡眠；鼻間除了父親身上熟悉的味道，還依稀接收到大煙山上草木與水濕的空氣，好像傳達了一些訊息，從他這端到遙遠的那一端，又從那一端悄悄的傳回心裡。

　　隔天一早，素續緣很敏銳的聽到小木屋裡有一些人員移動的騷動便醒了，目光往門口望過去，是幾位搜救隊員背著裝備出發的背影。天色還是灰濛濛的，但雨已經停了。他站起身去洗了臉，走到木屋外。外面的空氣帶著濕潤的涼意往他臉上撲過來，喚醒了上一次和洛子商一起去Wildcat Canyon的記憶：他們走在山道上，雲霧慢慢的從面前湧過來，隨之而來的是冰涼的水氣。很快的他們被籠罩在濃濃的雲層裡，雲霧濃厚得他幾乎要看不見洛子商的身影。突然間走在前面的洛子商停了下來，轉身向他伸出了手。他走近洛子商，把手放在洛子商的掌心裡，然後被他拉到身邊。洛子商那時轉頭看著他，「被雲海這樣突然蓋過來，有嚇到喔？」那時的他搖搖頭說：「還好。」話雖這麼說，他還是很珍惜的握緊了洛子商的手，和洛子商肩並著肩，兩個人一起小心的往前走。
　　──那樣的溫度好像連掌心、指尖，甚至每一個細胞都還記得。他深深了吸了口氣，眺望著晨霧裡若隱若現的山脈，忍不住在心裡輕聲求告，「請讓他回來吧。這一次，我絕對會誠實的跟他說『是，我會害怕』；這一次，我一定會握緊他的手，再也不放開了......請讓他回來吧......」
　　他的心一直被懸在群山上的天空裡，在濕冷的風中晃蕩。他一直站在木屋門前，外套上的薄雨乾了又濕他也渾然不覺。耳裡偶爾會聽見吵雜的對講機聲，可能是因為雜訊太多，他聽不懂，只能聽見小木屋裡的巡山員說，「喔，好，那就繼續前進吧。」他皺皺眉頭，模稜兩可的對話。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聽到一位巡山員的聲音在小木屋裡炸開，「找到了？......還有兩個在邊坡下？......好，我等你回報。」
　　他倏地轉身撞進木屋裡，父親在門邊把他攔腰抱住，他這才發現久站的腳根本已經麻痺得無法行走，但他也顧不得腿上傳來的感覺是什麼，只是抬起頭對著那位那著對講機的巡山員大嚷，「他們找到了是不是？是不是找到了？」
　　巡山員走過來，和父親一起扶著他坐下，「他們找到了嚮導、一位博士後還有兩位研究生。另外有一位研究生和一位博士後在邊坡下面──他們會下去檢查那兩位的身體狀況......」
　　「在崖下的是誰？」
　　「是那位姓洛的博士後，還有一位叫Andy的研究生......」
　　這算是天堂還是地獄？素續緣慘笑著軟癱在椅子上，連撐住自己身體的最後一點力氣都被抽乾──他曾經想像過的畫面竟然成了真，這簡直是超現實才會發生的事不是嗎？怎麼可能會這樣？如果是這樣，那可不可以他現在馬上做一個夢，洛子商就會毫髮無傷的站在他面前張開雙臂對他微笑──可是那個場面會不會就是永遠的告別？......那如果現在閉上眼睛，醒來以後發現自己根本就從來不認識洛子商這個人，好不好？或是我根本沒有去過舊金山，我根本沒有愛上你......
　　「續緣！」父親嚴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准這樣想！聽到沒有？」
　　他突然間歇斯底里的大笑起來，笑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這樣想有什麼不好？這樣的話他就會好好的，不會受傷、不會受困，不會被我拖累！他本來在Berkeley待的好好的，如果不是我，他幹嘛要來Harvard？他不來Harvard就不會來這裡，他不來這裡就不會出事！是我害他的！是我讓他沒有辦法自由自在的過他想要的生活，是我害的，都是我，都是我害的......都是我......都是我......」
　　父親用力的把他抱進懷裡，他的哭喊全部悶在父親的胸口，最后只剩下無法遏止的哭聲。

　　他好像短暫的睡著了。恢復意識的時候他聽到很微弱的嗡嗡聲，眼前有紅色的燈光晃啊晃的。素還真拍拍他，「他們回來了。」
　　他猛地站起來奔出木屋，救護車停在木屋前面待命，遠遠的有個黑點從灰暗的天空中靠近，他聽到父親在他身邊說，「是直升機。」
　　很快的直升機就飛到了近在眼前的距離，緩緩降落在木屋前面的草坪上。救護人員抬著擔架車逆著風迎到機艙門口，首先抬下了一個金髮的男生──不是他。素續緣一口氣憋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心臟瘋狂的跳動好像隨時都可能炸破他的胸膛，他握緊雙拳站在安全距離外，不顧螺旋槳製造的刮面強風，伸長了脖子用盡所有力氣往黑沉沉的機艙裡望。另外一架擔架車也靠了過去，緩慢的抬出了另外一個人，蓋著毛毯，吊著點滴還戴著氧氣罩。那個人的臉色蒼白，臉上除了鬍渣，還有灰灰黑黑的沙礫混著乾掉的血塊，頭髮濕濕黏黏的亂成一團，上面還沾著草屑......然後那個人有點艱難的轉過頭往人叢裡看過來，與他四目交接──
　　父親和一位巡山員拉住他，他卻用盡全力的掙開了攔阻他的手，衝上前去撲在擔架旁邊，「──子商！」
　　有人上前來要把他架開。他大叫著放開我，在混亂裡看見洛子商勉強拉下氧氣罩，對著旁邊的醫護人員說：「Sir...Please give me a minute......」
　　洛子商顫抖著把手從毛毯下挪出來，跟他緊緊交握。洛子商的手冰冷的如山間的空氣，平常小麥色的漂亮膚色和擦脂抹粉的藝妓一樣慘白。
　　一個哽咽的和一個虛弱的「對不起」同時響起。兩個人一愣，然後相視微笑。
　　洛子商微弱的拍拍他的手，「我們醫院見。我醒來的時候要看到你好好的。」
　　他用力的點頭，最後還是忍不住俯下身在洛子商凍得發紫的嘴唇上親了一下，「好。我等你。」
　　洛子商也笑了笑，跟著就被醫護人員們抬上了救護車。素還真上前來把他半抱半拉的弄回小木屋裡，接過巡山員遞來的三明治塞到他手裡，「吃點東西吧，等一下記得打電話給子商的爸爸。」
　　他點點頭，這短短幾天裡被高高吊起彷彿隨時會墜落的心，總算被那雙都是傷痕的手輕輕的擺回原位。
　　在失聯第七十小時以後，洛子商獲救。

我望呀望呀望向大江東去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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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8)

54樓發表於: 2012-08-09 11:2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子商的shit，真的會讓人從萬丈深淵裡突然活過來...
突然想起來這傢伙有多痞，有多堅強，有多白目，有多疼續緣。
冷戰以前的點點滴滴都可以因為這句"shit寫不下了"通通湧進腦子裡來..
續緣也是如此吧。

反而使等待更煎熬。

幸好最後撥雲見日。

ps一下.....突然覺得素爸好像被戴綠帽似的，衝擊有點大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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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樓發表於: 2012-08-10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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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緣你要保重啊，別子商沒事救回，換你病倒了~
不幸中的大幸，還好子商安然無恙，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所以子商你有福了，素爸那關你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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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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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樓發表於: 2012-08-16 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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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自由：
　　對啊，他又痞又白目吧，可是他也是真的很愛小緣的。
　　就像妳說的那樣，有了這句話，一切就感覺還有希望了。不過對照現在的情境，這個「原諒」也許來得不是時候──萬一再也見不到了，那可能會比永遠不知道真相所以懷恨在心更痛苦。
　　不過誰叫我是親媽呢。虐一下就連自己都受不了了（笑）
　　我記得我之前還說不會寫到素爸爸呢，最後還是破功了。我想素爸爸的心裡應該是很複雜的吧。一方面他知道兩個孩子感情很好，子商其實也是個很好的小孩，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但是情感上就是捨不得自己的孩子在心裡有了比自己更重要的人吧。不要說素爸爸，我覺得憶杯、談無慾他們，都會有這種感覺呢。只是素爸爸心地沒那麼善良而已（大笑）

To abcdefg：
　　沒說還沒想到呢，其實以續緣那樣消耗的情況，還滿有可能一起掛病號的。不過寫都寫了，就這樣吧（逃）
　　子商這回的確是大難不死，不過續緣寶貝除了醋桶老爸之外，還有很多醋桶叔叔，子商還要多多努力喔（笑）

最後感謝晏雪的花花，以及素小媛的訊息贈言，能得到大家的支持真是非常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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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樓發表於: 2012-08-17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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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秋之三
　　向憶秋年報告了好消息，素續緣跟素還真一起出發前往醫院，在搖晃著車子裡靠著素還真睡著了。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長沙發上，身上蓋著一條薄毯，和沙發隔著幾步距離的是病床上的洛子商。他輕輕的撐起身體，在發軟的腳步裡慢慢的移到洛子商床邊。洛子商應該是剛從手術室裡被推出來，麻醉還沒退，很安穩的沉睡著。床頭吊著點滴，他繞到另一邊的床頭，撈起掛在那裡的記錄本，左手前臂和右小腿骨折，胸部挫傷，輕微腦震蕩。他又翻了一下給藥和體溫記錄，看起來應該是不會太嚴重。他偷偷的鬆了口氣，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洛子商的病床邊，輕輕的握住洛子商沒受傷的右手。那隻手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擦傷、淤傷還有被尖銳的石頭或草葉劃出來的細細割傷。素續緣看得一陣難過，手指輕輕的在那些傷處撫過，最後忍不住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洛子商臉上的鬍渣刺得他有點發癢，他抬起頭來，用手指搓搓洛子商因為鬍渣而顯得粗粗的下巴，心想「等一下要請爸幫忙買一把刮鬍刀......」
　　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又趴在病床邊睡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有隻手在輕輕的揉自己的頭髮。溫柔的觸摸讓他眷戀的賴了一下床才睜開眼睛，對上洛子商微笑的臉。
　　「睡飽了？」
　　他有些耍賴的搖搖頭，拉住洛子商的手，「你醒很久了？」
　　「沒很久。」洛子商調皮的比了一個剪刀手勢去剪他的手掌，「想睡的話去那邊沙發上躺著吧，比較舒服。」
　　他還是搖頭，把洛子商的剪刀手拍到床上，執拗的拉住他，「商，對不起。」
　　「是我不好。我才該說對不起的。」洛子商的手撫上他的臉頰，「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答應你，下次我會小心照顧自己，不會再跑去跟他們混、出野外也一定會小心......」
　　洛子商一邊說他一邊搖頭。握住洛子商的手掌靠在頰邊，素續緣感受著他總算回復平常的溫暖，「你也不要生我的氣。我應該要為你多想一點的，知道你不舒服應該要先陪著你的，不是不分清紅皂白就指著你的鼻子罵你......對不起，商，真的對不起......」
　　洛子商笑了笑，有點困難的側過身，直視著他的眼睛，「續緣，那件事是我的錯，跟你無關，是你罵得好──你如果再為了那件事跟我道歉，你每說一個『對不起』我就說三次，還附贈舌吻一個喔！集滿十個對不起，加送情趣內衣一件，等我傷好你要穿給我看，這樣好不好？」
　　「洛子商！」他紅透了臉，恨恨的一拳搥在洛子商的肩上，「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他斂去惡作劇得逞的微笑，「續緣，不要老是把錯怪在自己身上，好不好？這件事真的不是你的錯，是我──我寧可你現在把我罵一頓，甚至海扁一頓都好，就是不要看你把問題攬在自己身上......這樣只會讓我更內疚，覺得我讓你這麼難過真的很欠打......」
　　「你本來就很欠打......」他有點委屈又有點撒驕的仰起頭，接下了洛子商湊上來的吻。輕輕的，溫柔的，上一次這樣溫存好像是上一世紀。隔了惡夢般的虛驚一場，幸好這一切都沒有消失。在洛子商放開他的唇時他忍不住又湊上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窩在洛子商的病床邊傻笑得格外甜美。
　　兩個人膩在一起又說了一些話，洛子商突然問：「我爸有來嗎？」
　　「我要來醫院之前有跟他通過電話。那時他正在英國......」
　　「欸？他又跑去找風叔啦？哈，偷約會被我發現了！」
　　「你很得意嘛！別鬧！」素續緣忍不住推了他頭一下，「他說英國最近在大罷工，飛機亂成一團，他可能會搭歐州之星去法國搭飛機過來......你要跟他通電話嗎？」
　　「嗯。」
　　素續緣從包包裡找出手機，撥了憶秋年的電話以後遞給洛子商。洛子商把手機靠在耳邊等了一陣子，才看似隨隨便便的喚了一聲「爸。」
　　素續緣伸出手，覆在洛子商發顫的拳頭上。洛子商慢慢鬆開手，反握住他的手心。
　　不知道憶秋年說了什麼，洛子商點著頭，「嗯，我會小心......嗯、嗯......所以你已經到法國了？......喔，你說你在英國，我就知道風叔一定是跟你一起啦......還是你要不要直接飛去波士頓？我想我應該不會在這裡待太久......對啊，嗯，......不會啦我哪敢放你鴿子？你就飛去波士頓啦，就算我不能帶你去玩，也有續緣嘛......唉我只是說說......好啦好啦你不用擔心......我知道啦......嗯，好，那我們波士頓見，嗯，bye。」
　　洛子商把手機交還給他，帶著笑對他說，「我們回家吧？」

　　由於龍宿很豪爽的讓他們使用自己的私人飛機，於是素還真帶著素續緣和洛子商兩個人便搭上龍宿的豪華飛機飛回波士頓。素續緣推著洛子商的輪椅跟在素還真後面上了飛機，走進機艙以後依著素還真的指揮停好了輪椅，轉過身，素還真已經選了一個靠窗的舒適沙發坐下，就坐在洛子商的正對面。素續緣有點尷尬的站在父親和男朋友中間，他瞥了一眼洛子商，那個人顯然被素還真射過去的審視目光給釘得連輪椅上都要正襟危坐；他又看了一眼父親，父親看起來非常閒適的坐在沙發裡，手指很優雅的在iPad的畫面上滑來滑去。大概是發現他站在那裡左右為難，父親抬起頭向他微微一笑，「續緣，怎麼站在那裡？找地方坐呀。等一下就要起飛了。」
　　他乖乖的應了一聲，明確地感應到了父親身上散發出的強大魔王氣場。老爸對他一直都有莫名的佔有慾，這一點一直讓他啼笑皆非。他一直記得臥雲叔叔曾經播給他看的一段影片，那是在他大概兩三歲的時候，老爸很得意的找來了他的那群死黨帶著個自的樂器讓他「抓周」──抓中誰的樂器，誰就要當他的免費音樂啟蒙老師。雖然遊戲規則是這樣訂，但在場的眾叔叔們都很不客氣的吐槽老爸其實根本就是想炫耀的用心。那時老爸的樣子的確是自信滿滿，大概是認為自己用鋼琴為他彈搖籃曲從小彈到大，而且平台鋼琴那麼大一台，隨便摸到一個角都算贏，寶貝兒子的音樂老師非自己莫屬。沒想到他非常不給面子的滿地亂走，最後認準了抱著大提琴坐在角落看戲的談無慾筆直不拐彎的選定了所謂的啟蒙老師。全場一片歡聲雷動，拿著攝影機的臥雲叔叔還把他抱起來響亮的親了一下，大笑著說「續緣好乖」，然後鏡頭對準了素還真的表情來了個大特寫。畫面上的老爸一臉啞吧吃黃蓮的苦悶，現在想起來他都還是覺得好笑。不過現在這個場景裡的氣氛可沒那時那麼歡樂。他不著痕跡的吞了吞口水，走到父親旁間的沙發椅上坐下，向對面的洛子商擠擠眼睛表達歉意。
　　洛子商裝模作樣的瞪他一眼，然後又一付凜然不懼的樣子僵著脖子轉回頭去看著素還真。素還真在iPad上忙了一會，才抬起頭來看了眼前的洛子商一眼，「你就是洛子商？」
　　「是。」
　　「聽說你是博士後？做什麼研究？」
　　「我和續緣同屆，是台大生科系雙修生物環境工程畢業。先中研院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做過一年研究助理之後，進入UC Berkeley念博士，今年六月畢業。現在在Harvard的OEB，全名Department of Organismic and Evolutionary Biology，做博士後研究。主要的研究領域是人工生態重建。」
　　「你的家人都在台灣？」
　　「是。但我的家庭比較特別。我只有一個父親，他是我的養父。我的母親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她一個人把我養大，但是在我國小三年級的時候她因為車禍過世了。我的班導師把我接去他的家裡住，並輔養我長大、資助我念書。一直到我大學畢業之前他才終於同意把我登記成他的兒子。」
　　「令尊在哪裡高就？」
　　「他前年退休了。之前都在我畢業的小學教書。」
　　「你覺得令尊對你最大的影響是什麼？」
　　「家父他雖然是個自然老師，但是他給了我各種認識世界的角度，他帶我去聽音樂會、跟我一起讀武俠小說和寫書法。一直以來他總是鼓勵我去挑戰極限，在我成功的時候叮嚀我謙虛，在我失敗的時候提醒我永遠不要放棄......我的父親成就了我的個性，到今天我仍然不斷的學習他的樂觀、瀟灑和孜孜不倦的精神...... 我想，如果我今天在學術界裡有那麼一點微小的成就，我也會將它歸功於我的父親吧。」
　　「你覺得自己有什麼優點？」
　　洛子商突然笑了出來，他看了素續緣一眼，顯然是想到了許久以前在skype上的那段對話，不過他很快的就重新投入戰鬥狀態：「我想，樂觀、自信和細心是我最大的優點。也是因為有這些條件，我才撐得過這次的意外。」
　　「說到這次意外，」素還真挑眉，「野外經驗豐富的你為什麼會碰到這次意外？」
　　素續緣心裡叫糟，洛子商這根本是自己挖坑自己往裡面跳。父親顯然對洛子商不好好照顧自己結果出了事、導致他這麼崩潰的這一連串的事件非常有意見。原本他還想息事寧人，沒想到飛機還沒降落就開火了。
　　「我認為我在專業上沒有做出任何錯誤的判斷。當我們入山後的第三天開始下雨，但我們所在地區的雨勢不大，聯繫的結果也認為一切安全，可以繼續行程。但沒有想到雨勢在第五天突然變大，並導致林道被落石掩埋，無法通過。我們在現場與嚮導討論，我認為我們只有兩個選擇：原路折返回到前一個晚上的住宿木屋補給休息，或是直接就近找地方紮營。但嚮導認為只要繞開土石崩落的那一個區域，當晚我們還是能夠依照計畫抵達下一個營地。我強烈反對，但是另外一位博士後的學長卻同意嚮導的意見。我沒有辦法，只好跟著隊伍繞路。嚮導選擇的那條山道比我們原本選定的路線更窄、坡度也更陡，在上坡的時候，那位叫做Andy的研究生沒有踩好，滑落到邊坡底下。因為他負責背我們的衛星電話，為了確認他的情況，也需要衛星電話向國家公園回報，我就試著下到邊坡下面去，但因為對整個環境不熟悉，雖然有用繩索，但還是踩空、滾到邊坡下。至於失去聯絡，是因為衛星電話在Andy跌下去的時候就撞壞了。」
　　「如果下次又發生這樣的事，你要如何？」
　　「我會盡我所能，不再讓同樣的事情發生──但如果我真的再次遇到同樣的不幸，我一定會努力活著回到續緣面前。」
　　素續緣心裡一陣溫暖，忍不住向他笑了笑。
　　「既然野外工作的危險性那麼高，如果我要求你立刻放棄呢？」
　　「不可能。」洛子商篤定的看向素還真，「因為我的夢想只能在野外完成。」
　　「你的夢想是什麼？」
　　「說來有點天真──我的夢想是，有一天我要讓台灣的山林裡能夠重新見到雲豹的身影。」
　　「這個夢想聽起來很有意思。」素還真淡淡的道，「那麼在夢想和愛情之間，你要怎麼選擇？」
　　「我同時選擇夢想與愛情。您可以認為我很貪心，但我想續緣和我有同樣的野心。我們都有堅定的信念，要朝著我們所認定的目標前進，而我們也一直在努力著。路上困難很多，我們會互相扶持，互相鼓勵。我希望有一天我們可以一起踏進學術的殿堂、一起有所成就，一起在各自的領域發光......只要能夠一起奮鬥，就算我們的專長不同，對我而言也是一樣的。」
　　素還真還是一臉無可無不可的高深莫測。不過素續緣倒是覺得心裡的警報似乎響得比較小聲一點：如果父親要整人，應該是微笑又微笑，而且是那種讓對方鬼迷心竅不管什麼條件都會點頭答應的微笑──現在這個狀態看起來比較像是正在評估他的「下手」要多輕，才能賞他一個下馬威又不會有勝之不武的嫌疑......
　　「你們，做過了沒？」
　　「爸！」
　　「咳，做過了。」
　　「哦，」素還真眼睛一瞇，精光四射，「常常做？」
　　「不常做。」
　　「多久做一次？」
　　「呃......只有週末......」
　　「哼。」素還真往沙發裡面一靠，突然轉過頭來對著素續緣發話，「續緣，麻煩你去幫我泡個茶吧。」
　　「喔，好。」他乖乖站起來往機艙的另一頭走。很容易的可以猜得到父親是故意支開自己，他走到父親看不到的地方，躲在角落裡豎起耳朵。
　　「你和續緣交往多久了？」
　　「一年多了。」
　　「你很喜歡他？」
　　「是。」
　　「多喜歡？」
　　「無法計算。真要具體的說，就是『只要他好，我願意做任何事』的那種程度。」
　　「這個承諾你辦得到嗎？」
　　「我會盡力實現。」
　　「那麼，我交付給你一件任務。」
　　「請說。」
　　父親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續緣從小是拿我當目標的。我做過的事情，他也認為自己要做到。我第一名畢業、他也要第一名畢業；我考上醫學系是榜首，他也要是醫學系榜首......在他的成長過程裡，他因為追逐著這個目標而變得越來越不相信自己。事實上，他並不是我，他要成為他自己，而不必要成為另一個我......當他告訴我，他想出國念醫學Ph.D，我很高興他總算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目標。但很快的我發現，他仍然沒有辦法擺脫過去他對自己設下的限制和要求，他仍然在拿自己跟我比較......只有他相信自己，這條逐夢的路他才能走得快樂、走得更遠。這一點，你有辦法幫助他完成嗎？」
　　他聽到洛子商深深的呼吸，「我同意您的話，我也相信唯有他相信自己的特別，他才能活得更好。我不知道我能做到多少，但我會努力陪伴他達成這個目標。」
　　他聽見父親從沙發裡站起身，拍拍洛子商的肩膀，「離降落還有一段時間，休息一下吧。」
　　洛子商應了一聲，大概是真的想睡了。他心裡酸酸脹脹的塞滿甜蜜和愧疚，深呼吸平靜了一下自己，才趕緊溜出機艙去幫父親倒茶。

　　他們下了飛機以後順利出關，素續緣推著洛子商的輪椅走在父親的後面，準備在入境大廳與趕到的談無慾會合。快到約好的會面點時，素還真已經看見了抱著大衣等在那裡的談無慾，便開口喊他：「無慾！」
　　「無慾叔叔！」
　　「爸！風叔！」
　　「子商。」
　　「談無慾？」
　　素還真、談無慾、洛子商、素續緣和憶秋年、風之痕全部愣在大廳裡。
　　奇異的沉默了一會，素還真已經反應過來：「憶老師？」
　　這句話讓素續緣和洛子商兩個人嚇了一大跳，沒想到憶秋年大笑起來，上前去跟素還真、談無慾兩個人擁抱，「素還真、談無慾好久不見啦！沒想到我出道第一年帶的學生還記得我！哈哈哈，真是光榮啊！」
　　「等一下，爸，你教過續緣的爸爸？」
　　「喔！我剛畢業去教書的前兩年就是在他們高中啊！我是他們高二、高三的生物老師。」
　　洛子商指著憶秋年，顫抖的像是得了帕金森症，「騙人！」
　　「哎唷傻兒子，我要騙你也得要他們兩個人配合串供吧？素還真也就罷了，你想談無慾會這麼無聊嗎？」
　　「老師，什麼叫『素還真也就罷了』？」
　　「咳......那個，來跟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風之痕，是我的伴侶唷！」
　　風之痕很優雅的向大家點頭示意，並親暱的彎下身和洛子商擁抱了一下。寒暄完了，憶秋年才總算找到時間湊到洛子商面前左看右看，「嘖嘖，還好嘛。」
　　「什麼叫『還好嘛』？」
　　「就是不用多久就生龍活虎活跳跳的意思。乖兒子，沒事就好，下次少給我搬這齣，老人家心臟不好，禁不起嚇啊。」
　　「爸，對不起。」
　　「哎，你這麼乖我真不習慣。」憶秋年快樂的揉亂了洛子商的頭髮，轉過頭來看向素續緣，「續緣啊，既然你是地主，那麼我們就由你招待囉？」
　　「好！」
　　兩家人浩浩蕩蕩的往機場外走。洛子商突然笑了起來，拍了拍素續緣推輪椅的手，「欸，人家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下子你爸要聽我爸的話了。」
　　素續緣一愣，反應過來以後忍不住跟洛子商一起大笑了起來。
　　走在前面的四位家長停下腳步，回過頭好奇的看著他們。素續緣和洛子商一起朝他們搖搖頭表示沒事，加快速度和他們一起走出機場，逆著波士頓微涼的陽光和風，帶著愉快的笑聲回家。

－－－－
文末首先感謝夕晴君的花花（抱歉在下眼殘，把您跟另外一位道友的花花給搞混了，請高抬貴手，砸小力一點Orz）

這個故事寫到這裡只剩下一個尾聲便能全文完結。
沒有坑，倒是有幾篇後續的番外。
若是無人想看就不更了，畢竟是有點過於挑戰自己的尺度啊（笑）
然後我是絕對不會承認這麼說只是厚著臉皮想求留言而已XDDD

[ 此帖被初夏在2012-08-17 22:52重新編輯 ]

我望呀望呀望向大江東去的盡頭，
那千帆過盡，一洗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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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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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3)

58樓發表於: 2012-08-17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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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砸～XD

沒想到這麼快要完結了，很喜歡初夏大大的文，洛子商是個很率性的孩子，續緣是個含蓄的孩子，這兩個在一起很互補卻也很容易傷害對方。

感情這種事情，往往伴隨許多糾結，這些糾結也許到最後並不能全部圓滿，不過這也是必須牢牢守住的原因吧！！

最後，我想看番外～請大大一定要更，我很期待。^^

♪風飛飄零落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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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cde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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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4)

59樓發表於: 2012-08-18 0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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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寶貝兒子的幸福，素素當然要嚴選孩子的另一半，說起來天下父母心~
覺得素素對子商說的那些話，知子莫若父，素素你真是個好爸爸~
番外篇當然不能錯過囉，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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