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1.04 《憶元別》（棘島玄覺、衡島元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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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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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1)

樓主發表於: 2011-01-04 05:25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1.04 《憶元別》（棘島玄覺、衡島元別）

管理提醒︰本帖被晏雪從布布文學移動到本區(2012-10-27)

憶元別

　　婆羅塹中，棘島玄覺隻身孤影居坐於兩座石像之前，右手擱在身旁那，戢武王剛遣人送回的木盒上，面容沉寂，耳邊迴繞著極遠處微風吹拂枝葉發出的聲響，在他聽來彷彿是盒中之人的低泣之聲。

　　「元別。」
　　出聲，明知不會有回應，依然嘗試呼喚。

　　「元別。」
　　又一聲，似乎多了份哀戚。

　　元別啊元別，早知結果會是如此，是否吾當初不該選擇養虎為患。
　　元別啊元別，難道這會是，吾作出選擇的當下，就已註定的結果嗎？

　　「元別，難道我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嗎？」
　　手指輕撫木盒上的花紋，棘島玄覺將心中所想吐出，問元別，問自己，也問上天。但答案，其實早已在他心中。

　　是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如同他站在懸崖邊一般，除了懸崖勒馬，他無第二個選擇。

　　元別，是太宮為難你了吧。吾明白，如同吾必須在大義面前捨棄私情，你亦是，無論如何無法捨棄滅族之仇，選擇忠義吧。
　　到頭來，我們兩人都只有這條路可走。
　　無緣，無緣兩人再走更長遠，無緣，聽你為吾奏船琴。

　　棘島玄覺將木盒掀蓋，小心翼翼地碰觸盒中之物。

　　元別，你來到吾身邊時，才十三歲。
　　吾目不能視，無法親眼目睹你外表的成長，但太宮比誰都感受得出，你日漸增長的智慧和堅毅。
　　吾不曾這樣碰過你的臉，因為你的面容，不需要我如此親手確認，你的面容，在你十三歲時就已深刻在吾眼上，吾，不曾遺忘…

　　元別，你自小就懂事，比一般同齡的孩童來的成熟穩重，每當有人故意刁難，你從未仗著伴食尚論和太宮的名號，而選擇自己默默隱忍。每當思及你的堅忍，吾便會想，是因為你太小就經歷了喪親滅族之痛，所以這一點苦難，絲毫無法動搖你嗎？思及此，太宮總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一次次過分的維護，彌補。

　　元別，吾曾說過，吾養虎，是因為吾有殺虎的能力。但你可曾知道，吾能殺虎，有這個能力，卻是因為信你。信你不會逃我的刀，信你，若太宮賜死，你將絕無二話自裁。但，元別，太宮始終無法將之化為言語，也無法假借他人，甚至是你自己之手，來完成這件事。

　　元別，吾親手殺你，是要負你。因為吾不能讓吾以外的人殺你。當吾決定養虎時，就已決定若是這一日到來，吾必須用這雙，曾撫過你的頭，曾被你攙扶的手，殺你。

　　萬般不捨與現在的痛心，以及讓吾頭痛欲裂的刺耳嚎哭，吾必須承受，也甘願承受。

　　玄覺用指腹碰觸著盒中，元別的眼，鼻，口，即使手指輕顫，他依然要仔細地去記下，元別現在的模樣。

　　元別，太宮不後悔。不後悔當初選擇養虎，也不後悔現在殺你。唯一讓吾遺憾的，是吾本想讓你走得毫無痛苦，毫無知覺。但……

　　棘島玄覺憶起當時，決心已定要前往婆羅塹，但下手的剎那，玄覺還是一時心軟，封喉的速度並不快，才讓元別有了驚愕，和瞭然於心的時間。憶起元別當時由初訪婆羅塹，快速莫名的心跳聲，漸趨緩慢，彷彿在小心翼翼想留下足跡般地，最後終歸靜止。已經聽慣的元別心跳，那是總伴隨在側的聲音，或急或徐，都給玄覺一股安定。然而那最後那一聲，既沉且重，已成絕響。

　　
　　「元別…」
　　聲聲呼喚，那早已熟悉的名字，但不可能會有回應，再也不可能。

　　以往，只要玄覺一喚，元別便會迅速應上一句：『太宮，有何吩咐？』

　　再也得不到回應的呼喚，令人備感淒涼，就連婆羅塹這虛空之地，本已吹慣的風，都覺淒冷。以往，元別擔心玄覺因冷風著涼，總會貼心為他披上一件衣物，從此，再也無人會為他這麼作。

　　元別是愛操心的，玄覺站在崖邊，明知他不可能會再進，元別還是要伸手過來拉住玄覺。明知他的玄覺太宮，雖目盲，仍可行動自如，但元別還是要攙著他走路，深怕玄覺有一個差池。只是單純的操心成性，還是努力想成為一個對棘島玄覺有用之人，玄覺沒有去臆測，但他的確，早已習慣了元別相伴的生活。

　　「元別。」
　　
　　明知不可能得到，那最耳熟的內斂聲音，最熟悉的回應。為何執意要繼續這樣呼喚…？是思念，是習慣，或是執著。

　　「元別。」
　　元別二字，棘島玄覺唸得分明，唸得懇切，唸得悲悽。

　　「元別。」
　　回應的，只有樹梢摩娑之聲。
　　玄覺手指繞過元別首級的髮絲，彷彿在為他梳理儀容。

　　「元別，你恨吾嗎？」
　　閉眼，棘島玄覺自嘲地笑了。

　　元別，吾知道你不恨吾，正因如此，吾才痛心啊。
　　元別，若你能恨吾這個太宮，或許，吾還覺得輕鬆。
　　元別，後悔與否，就算未聽見你的答案，吾也明白，吾都明白。

　　「元別。」
　　最後一次，最後的呼喚，如此告誡自己，卻也讓玄覺意識到，他期盼的不只是回應，就連自己呼喊的這兩個字，都是深刻的痛，但即使是痛，不能視的雙目，依舊流不下淚。
　　
　　原來，想流淚卻無淚可留，是這般苦痛之事。
　　第一次，玄覺對自己殘疾的雙眼感到可悲可憎。

　　蓋上木盒，玄覺動作輕細，深怕擾了元別，弄痛元別。將之納入懷中的同時，婆羅塹又吹起一股寒風，讓棘島玄覺好似聽見了元別細微的聲音，伴著風聲，那聲音彷彿一如往常在對他說：

　　『太宮，天涼了，我們回去吧，不然太宮受了風寒可不好。』

　　「…好，我們回去。」
　　起身，竟然有些顛簸，下意識往身旁擱手，卻沒有人伸手過來攙扶。棘島玄覺自個兒穩住步伐，愛憐地輕拍手中的木盒。

　　「…元別，我們回聽思臺去，我們，一起回去……」
　　
　　踏出的步伐，有如千斤沉重，耳邊又迴盪起傾訴苦痛和不甘的鬼哭神號，但玄覺步伐堅定，一如往昔。
　　
　　
　　衡島元別命斷婆羅塹時，兩具石像，血淚交織，無聲嚎哭。
　　但那淚，或許是棘島玄覺流不出之淚。
　　而那血，也許是玄覺淌不盡之心血。
　　那嚎哭，也正是玄覺太宮切膚入骨之慟──…　
　　

　　　　
【完】

＝＝＝

後記：

因為我對這兩人，其實並無自信說熟悉，思索了很久，還是決定寫了。
甚至選擇了，只寫太宮心境不寫元別…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笑
作為今年第一篇文，真不知是悲是喜…

玄覺太宮手刃元別的痛跟悲和無悔，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表達得很好…只是盡我所能的寫了。
才兩千字，或許是無法將之表達的深刻吧。

謹以此文，悼元別，紀念再也回不來的「元別。」『太宮？』

BY艾亞 2011/01/04 05:10

[ 此帖被艾亞在2011-01-06 04:0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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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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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7)

1樓發表於: 2011-01-04 08:1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樓主這樣寫太宮的心聲寫的好有感...(難過中
太宮那個心痛啊...
相信元別不會恨太宮的吧...因為他早就知道會這樣了不是嗎(哭

我的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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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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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1)

2樓發表於: 2011-01-04 18:1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1樓雪簫于2011-01-04 08:19發表的 : oPNYCE
樓主這樣寫太宮的心聲寫的好有感...(難過中 (%>Sln5hq
太宮那個心痛啊... #^Dc:1,
相信元別不會恨太宮的吧...因為他早就知道會這樣了不是嗎(哭 &F}1\6{fL

我也相信元別是不會恨太宮的...
當初看到太宮手刃元別時，也讓我難過了好一陣子
心中想，難道就沒有別的路可走
但怎麼想，就真得彷彿結局早已註定呢
能夠將此化為文字真是太好了
感謝觀文和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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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otomin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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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3樓發表於: 2011-01-05 20:0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太宮正悲痛著吧,現在沒有人扶太宮的手
沒有人與太宮併肩了,元別選擇了自己的路,
太宮只能把元別殺了,百般不捨,還是得棄,
太宮走不出元別這個迷宮,元別一直在太宮內心深處啊
唉,真虐人的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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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obia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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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4樓發表於: 2011-01-05 22: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過往有他的陪伴與關心
但在未來卻無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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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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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1)

5樓發表於: 2011-01-08 02: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先謝謝大家的花，令我非常感動！
寫的東西有人願意看與推薦，就覺得不枉字字敲打的血淚(太狗血
畢竟你們的回復和回應是我最大的動力，真的十分感謝！

引用
引用第3樓mikotominto于2011-01-05 20:07發表的 : 3N*Shzusbt
太宮正悲痛著吧,現在沒有人扶太宮的手 Lv^j l
沒有人與太宮併肩了,元別選擇了自己的路, Zj7XmkL
太宮只能把元別殺了,百般不捨,還是得棄, ,xh9,EpBk
太宮走不出元別這個迷宮,元別一直在太宮內心深處啊 %|,<\~P
唉,真虐人的一對 `p?E{k.N

引用
引用第4樓zenobia1046于2011-01-05 22:22發表的 : {PVu3W
過往有他的陪伴與關心 9bNIaC*M
但在未來卻無法如此... j d81E

這就是這篇文我最想表達的地方啊
時常伴隨在側的人突然的離開，會是怎樣的心痛呢？
更何況太宮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其他的感覺卻非常敏銳，他一定感受到更多的元別吧。
然而這些都已消逝，以後伴隨著太宮的或許只有寂靜。
這才讓人不勝唏噓啊...(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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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k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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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2-10-27 19: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想到死的那一刻
元別才知自已犯了錯吧
一刀封喉後
所有的不滿與委屈
也都煙消雲散了

有心事成可達願
含恨未了切莫死
有仇不報生何益
多情夢滅空斷腸
縱慾失制毀肉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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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r71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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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7樓發表於: 2013-03-01 14:3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管理提醒︰ (晏雪) 請再充實回覆內容~有非關本文感想之疑 (2013-03-01 22:40)

好久一段時間沒看文
想不到去看此文
真的超開心
一直很喜歡這一對
謝謝大大讓我又回味這一對
於正劇中這一對雖不是主角但是不自覺很關注
看著大大筆下的描述會很不自覺的再次陷入心會很揪
藉由大大的文筆描繪出我無法形容的"自我揭露"

[ 此帖被star710423在2013-03-02 20:3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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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1.04 《憶元別》（棘島玄覺、衡島元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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