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貘雪不輕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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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13-03-08 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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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8 《涼好》，青霜台&點鋒座&秋涼（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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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水織 從 布布文學 移動到本區(2013-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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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篁綠雪已銷融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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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眼淒風，秋骨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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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滾水沸騰聲，側頸踏入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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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沒有秋涼，青霜台望著木欄出神。他壓低了嗓音，「青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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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煙於晨光浮塵中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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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年不曾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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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死生的唇角壓不住地彎上。青霜台坐在對面，青紗覆腕而下，壺蓋暈開一層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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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煙裊裊升起，一盞廬山雲霧，馨香杯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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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死生細觀眼前清湛茶湯，語氣輕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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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聞廬山雲霧一品，色香幽細比蘭花。卻不知恆山古時月有此佳藏，哈，判死生今日真是好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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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霜台仍低頭砌茶，神色煙拂過的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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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早有意一煮廬山佳品，只是點鋒座不曾拜訪恆山古時月多時，如今亡命，卻有這般雅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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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死生愣了愣，想說什麼。顧慮著青霜台，總是繞過大哥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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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覺這大好風月再說荼山一脈也是無用，便也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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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秋涼抱著濕柴一跳一跳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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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師尊！恆山古時月外邊開了一片金風鈴，好漂亮啊！那是不是我第一次見到師尊時看到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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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死生正不明所以，青霜台早停了手邊物事，伸手輕揉秋涼髮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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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風鈴盛於春日，秋涼秋涼，你忘記你來時已是入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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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涼「啊」了一聲，摀嘴露出赧色，判死生忍俊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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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滿春苞的枝頭彎折。太多年不曾如此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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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死生暗想，拇指摩娑著杯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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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出是怎樣風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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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以為五十年到頭，青霜台會與大哥合好，再聚烈武壇三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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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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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紛沓而來的恩怨風波與愛恨難休、舊仇新恨，終究走到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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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決裂在前，暗毒在後，若說故年常是風霜迷眼，現下，卻是仇恨滿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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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武壇烈武壇，除了大哥，他與青霜台都是直烈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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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霜台今成如此，他並不意外。但他並不希望她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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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阿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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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時，瞧見一只小手眼前漫晃，判死生轉移視線，對上秋涼困惑而天真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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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叔，你在想什麼？師尊叫你，你也無反應。」判死生聞言抬頭，青霜台早已等候他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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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鋒座，你無事否？若是心中有事，無妨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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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死生搔著後腦，乾巴巴地苦笑了兩下，秋涼靠在他身旁說，「阿叔，我聽師尊講，這味茶喝了可以長壽益身，茶若涼了，秋涼替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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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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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死生聞言，興致勃勃地端詳起茶湯。「可惜吾並非此道中人，論品茶是不能了。」話語甫落，馨香入鼻間倒是暗暗欣喜。翻上舌尖的碧玉湯色濃醇，香氣沁出別於一般茶品的甘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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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茶......猶記典籍中記載「味濃性潑辣」，卻有裊煙如雲繞，思緒雜想間，抬頭看見青霜台，忽而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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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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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死生輕咳一聲，笑意尚未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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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碧，好個味濃性潑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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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涼噗哧一聲，忙又摀住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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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霜台好一陣反應過來，水袖正與清湯對應成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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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對座兩人皆是歡喜，她搖了搖頭，唇角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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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細雨卷飛煙，空濛中燦黃明華一地襯著花紅葉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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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死生但望遠山載鳥，指節一下下叩著桌沿句句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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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華不為少年留，恨悠悠，幾時休，飛絮落花時候一登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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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花載酒長安醉，聽得意，騎驢睡，憶舊不枉東風吹客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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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阿叔，」才聽判死生吟畢詩號，秋涼便驚慌地搖起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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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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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別再喝酒了，恆山古時月沒有驢，只有秋涼揹你入房啊。睡著的人最重了。」秋涼拼命搖頭，搖得判死生耳根都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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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聽見了青霜台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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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青霜台笑起來時是皺著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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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大哥和青霜台感情仍是烈武壇裡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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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在金風鈴紛落的枯葉上，判死生抬頭望著樹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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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涼在一旁追逐著落下的大朵花身，「秋涼，細雨未停，別待太久。若是得了風寒，你師尊又要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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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涼遠遠地應了一聲，玩心仍未澆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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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曾是好風光，蘭帖情義，忠肝義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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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不如春光，既已逝去便不再復返，徒留故景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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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景色自暈黃偷換簇紫，漫行的判死生這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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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味道，大抵是苦苓。腳步不自覺停下，等待身後的柔軟步伐聲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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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秋涼彎下腰喘了幾口氣，抬頭道：「阿叔，你怎會走到這裡來？每次師尊想一個人靜靜時，伊也走到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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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涼又踏前了幾步，伸手一指眼前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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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是很久以前師尊帶回來的花，已經長了這麼大一片了。可惜就是不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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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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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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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涼抬起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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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無言花。師尊講，這種花味苦，代表沉默的心意和、呃，呃，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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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沉默的心意和寂寞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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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死生垂下眼睫，風吹一頭紅髮漸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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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時節雨紛紛，行魂腸斷，花色益加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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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不足叩瓦，判死生倚著廊柱看垂簷滴落。方才秋涼說，還好年飯還有他賠師尊吃，不然師尊就要一個人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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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死生聽著，默然無語。那日的場景仍在眼前，而今兄弟倆字也不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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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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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禪沒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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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兄弟以外的事物，再提也是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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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著，卻折起唇角，苦澀不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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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既已無言，人還須多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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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霜青倏忽拂過眼角，判死生淺吟一聲看去，卻是青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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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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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紛紛，伊欲去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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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荼山毒脈一事，判死生二話不說踏前一步，「青霜台，妳欲往何處？吾隨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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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背影一楞，轉過身後神色不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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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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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死生頓了一下，終究還是問出口，「妳是為妳之亡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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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花亂絮隨雨飄落，迷眼中青霜台闔目調整了呼吸，方道：「是，吾欲至亡弟墳前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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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鋒座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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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讓吾隨妳同去吧。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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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霜台抬頭但見判死生轉進屋裡，人再出，手裡早持一把青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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傘上竹葉樣式俊秀，如水墨潑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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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如心緒波濤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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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陣陣發黑，失去親人的痛楚與錯信那人的苦悶交錯，胸中氣血翻湧，恍惚間似乎聽見一聲急促呼喚，她伸出手去，按捺住了亟欲運功的溫暖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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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已是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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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得太過，青染傘色襯著點鋒座髮沿，猩紅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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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霜台，妳無恙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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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吾該遣人將此傘送還超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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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傘，終究要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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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日的細雨或沉默，皆未能洗去他髮色猩紅與她雙瞳血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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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空拋，輕得不被青傘承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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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空中幽幽旋落後，寒人戚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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嫋嫋煙升不斷，判死生撐傘看青霜台睫上髮上早已滿鋪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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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微碎光同墳上煙炷，薰人眼角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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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雙膝重重落地後他便不忍再聽，原是倔強且不輕露在乎的青霜台，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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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試著啟口安慰，卻覺唇齒乾澀無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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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紙墳火終究敵不過料峭春寒，哽咽了一口便猛然熄滅，徒留舊塵往事隨空煙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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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不知光陰如何走過，如同不懂那些愛恨情仇如何弭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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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知道日子仍須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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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終於開闔，連自己也不明白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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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聽見一聲暮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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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霜台轉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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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鋒座，你可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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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死生伸出手掌，待青霜台借力起身後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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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雖失去了一名親人，但妳仍有判死生這位兄弟，請妳萬別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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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青傘無聲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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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住，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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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不住煙霞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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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痛楚隨著歌聲漸漸穿腸蝕骨，聽明詞句後愈發心寒。猩紅血色自髮尖滑落，銷染玄黑。彷彿還他當年結拜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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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烏髮逐風，逐風一句「朝成青絲暮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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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寒意竄上眼角便開始發酸，酸得唇角彎起，硬生生自恆山路上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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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延唱著「山盟海誓怎能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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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誰的心願，留誰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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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忍不住自嘲地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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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毒，竟能使雙目燒燙模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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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竄起之時，他滿眼歉意地望著一路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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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烤痛楚逐漸凌駕毒發之上，有一瞬他恍惚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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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涼已死於青霜台跟前，幸吾離開恆山古時月，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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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是吾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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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世仍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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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要對飲一杯廬山雲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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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要風雨淒落中撐一把無用青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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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盡長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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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會是那個生死判官點鋒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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