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6 【赭苍】浮风12F~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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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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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9-05-21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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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6 【赭苍】浮风12F~全文完结~

《浮风》

弗拉季米尔说：“看见你回来我很高兴，我还以为你一去就再也不回来啦。

Ⅰ
黑衣的仆人为赭拉开那扇橡木门，下午的阳光就一下子涌进冰冷阴暗的长廊里，他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屋子里流淌出一串美丽的金色音符，在阳光中跳跃，折闪出快乐的光辉。对门处是一墙落地窗，阳光就是从那里投进来的，耀得人睁不开眼；左边的墙边立着一排书架，上面塞满了各种颜色各种尺寸的书籍，书架前边是一张大理石办公桌，上面有条不紊地放着公文夹和书籍报刊，只是那忘记盖上盖子的钢笔水瓶才显得有些凌乱——这一切被版面镂空的隔断挡在后面，无言的诉说着主人的静谧；右边的墙上悬挂着各色火铳与刀剑，似与对面的安静做着缄默的反抗，而二者迥异的风格却又同时融入这些跳跃的音符中了。
这串跳跃的音符，是从靠近落地窗偏右一侧那置于驼绒地毯上的钢琴里蹦出来的，它们的出现，令午后更加舒适，也更加慵懒。他盯视弹琴的少年数秒，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他的心脏也不禁多跳了几拍，却又不敢相信，那个孩子是谁。
“有一句话，我每天都会对墨尘音说，就是如果赭杉军醒了，叫他到书房来找我。这句话，我说了十年。”
当听到这个声音，赭杉军的心却平稳下来，断了线的记忆也一点一点回到脑中，他仔细寻找那个声音的主人，最终，窗幔后面的摇椅动了动，露出一角：“苍？”
“是。”苍说，慢慢地晃着摇椅，目光藏在眼镜后面，不知落在何处，“看来，你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
赭杉军觉得心口一紧，拧眉问：“怎么会忘？”
苍叹息一声，合上了放在腿上的书：“但我都差不多把你忘了呢。”

“我‘离开’了多久？”赭杉军坐在大理石办公桌后面问，眉头拧在一起，一脸不解。
苍半低着头看向手中的文件，情态平静依旧，左手食指上的银戒却将阳光折出一闪，暗示着某些不安：“十年，不久，我只当你死了，时间就好过许多。”
赭杉军苦笑：“我却只记得一场短暂的迷梦。”
“哈哈，所以墨尘音才说，你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苍笑着说，赭杉军却听不出这笑声中的欢愉。
之后是一段沉默，只有少年的钢琴还在吐着快乐的音符。
赭杉军端坐，问：“能告诉我这十年间发生的事么，似乎，我们已不在同一个世界中了。”
苍笑了，镜片因阳光反射而显得泛白，他说：“我们从来也不是同一个世界中的人，赭衫。当你还在迷梦中的时候，我就已经清醒很久了。”
赭杉军找不到话说，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一切与他，真的只是一场梦，现在他醒了，却什么都变了，而苍……而苍似乎是在和自己开着玩笑，可更不像是玩笑。他分明能感受到对座上流出的慵懒沉重的悲伤，不再是自己熟悉的杞人忧天般的多愁善感。
他不知道怎么办。
身后弹钢琴的少年停下了，哗哗地翻了两页谱子，又开始弹。他弹得永远是陌生的曲调，却又有一种淡淡的熟悉。
赭杉军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栗色的短发整整齐齐地梳向脑后，一根也会乱。白色的马甲白色的衬衫白色的裤子，那是个干净整洁的少年，似曾相识。
苍拿笔在纸上画出了一个个无意义的线条与符号，轻柔温和的声音拉回了赭杉军的思绪：“你不在的时候，一直是金鎏影在做你的工作，虽然咱们都知道金鎏影心怀不满，可他的能力还是要得到肯定的，这两年，效益据说都不错。”
“据说？”赭杉军微微一愣，“你不是总裁么，这些事怎么会不清楚？”
苍淡笑：“挂名而已，我不问财团的事情已经很多年了，现在都是翠山行他们把持。”
赭杉军点点头。他不知自己为什么要点头，明明心里是很苦涩的，可他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担忧。至少赭杉军清楚苍不是一个放纵的人，纵然是从父辈手中继承来的家业，他依然兢兢业业地努力着——至少十年前是的。他实不知苍因何变得如此。
“再多的，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我并不觉得发生了什么，也许只是我老了，而你还在年轻。”苍放下笔，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赭杉军抬头看着他，鬓边果然已生出少许白发，拢在耳后不甚明显，蓦然想起，十年了，这个时间足以让人变得沧桑，或者，更老。
他移开目光，手握成拳头放在膝上，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有很多东西已经走得太远了，抓不住了，包括……
他放开拳头，叹口气问道：“苍……你结婚了，是吗？”
少年的琴音依旧很欢快，可以想象到他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键子间跳跃是多么灵活欢畅。音符在阳光中飞扬沉淀，赭杉军眼前像是飘起了一阵金色的雾，朦胧，渺远。明明是虚幻的却又分明感受出一丝快乐来。
而苍的脸上却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幸福。他的目光飘向那弹琴的男孩，似笑非笑地吐出两个字：“没有。”他说，“我以为你回不来了，但还是一直在等。”
“可那孩子……”赭杉军无措地望向弹琴的少年：“他不是……”
“我的儿子——也不是——他叫白虹，也是你的儿子，也不算是……我说不清楚。”

[ 此帖被云遮月在2009-05-26 18:1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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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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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9-05-22 21: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弗拉季米尔说：“最后一分钟……希望迟迟不来，苦死了等的人。”

Ⅱ—①

赭杉军睁大眼睛看着苍，再回身看看那孩子，分明是年少时苍的影子，弹琴时认真专注的样子也是那么相似，只是背影格外孤独。
“他实在很可怜。”苍收回目光垂眸说。
赭杉军端坐，强压下惊异的情绪，仔细寻找着适当的词汇，却从心底泛上衣种无力的疲惫。思考许久，他问苍：“白虹的母亲呢？”
苍笑道：“你和白虹问了同样的问题。”
“难道不能问吗？”赭杉军显得烦躁起来。
“我不知道。我实在没办法再为一个女人而分心——白虹没有母亲，他只有一个哥哥，叫紫涛，两年前夭折了——我对他，很愧疚。”
赭杉军脑中浮现起那少年宁静的侧脸，费力地消化着苍的话。
“他是复制体，有一部分基因来源于你，另一半是我的，紫涛也是同样，”苍说，好像是在讲述一个平淡的故事，与己无关，“这样，你明白了吗？”

“十年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苍问，“我记不起为什么你回去做那么危险的手术了，你还记得吗？”他顿了顿，“然后……那是我不在，翠山行在电话里告诉我，你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回来的时候，你就是那维持了十年的状态。”
赭杉军点头：“伏婴师主刀的手术，现在想来，也许是误诊。”
“也许不是呢？”苍冷笑问，可那冷笑也十分淡漠，“你知道植物人就是活死人，我并不想面对那样的你。
“如果再有一次，我倒宁愿看你死了，而不是那样的活着，自己受尽折磨的同时还要折磨得别人生死不能。但那时我真是怕了，怕你死，怕你的东西都落进金鎏影手中，对我的威胁会很大，也怕，孤身作战会很孤单。我忘了那时你是不是也同样担心着这些事，只记得你答应给过我康复之后就回来把我父亲的这份遗产也接过去，放我去意大利学音乐——你现在还做得到么？”
赭杉军摇摇头，说不出话。
有人推门端了两杯加冰的清水来，放在桌子上，退了出去。
苍推给他一杯，冰块碰在玻璃杯上，叮地发出寂寞的吟唱。赭杉军感到一阵寒冷。

苍把玩着玻璃杯，慢慢地转着杯口，说：“你做不到，我也不能。”
“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你心里分明很清楚等不到，却又心甘情愿地等，等着等着还情不自禁地快乐起来。而我们，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忘记了等待的是什么，绝望了，又要寻找一个新的期待，等着他变成绝望，在寻找一个新的期待……循环往复，循环往复，然后，死了。
“在翠山行告诉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再也醒不过来，可你究竟是没有死，我却要做出你将死得打算，在坚持与放弃之间挣扎……你出了事，这不是一个人的损失，刚不是两个人的感情问题，你所留给我的事情太多了，我很累，是年前就想放弃了，但你知道，我没有。”
赭杉军握着冰冷的杯子，让那温度沿着胳膊慢慢爬进心脏，攀着脊柱钻进延髓，麻痹了整个大脑。
苍顿了顿，闭着眼睛紧皱着眉，放下了那杯子，放狠把自己扔进扶椅中，仰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因为你确确实实没有死……你一刻不死，我就要生不如死的活一刻……”
“苍……”赭杉军低声唤道。“我回来了。”
“是！你在什么都结束了之后回来了！”苍坐起来，看着他，眉心不受控制地抖了两抖，赭杉军看得出他的激动，“你还年轻，我已经老了。”
赭杉军低头，又听到了那孩子的琴声。
“人生中等待的往往不是一件单一的事情，我这十年来等待的，也许不是你，你是我的绝望……谁愿花十年的时间去等待绝望……你……”
“可你还是等了。”
苍苦笑，摇摇头：“我想我们可以说一些别的什么，比如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工作，或者可以考虑用什么方式庆祝你又活了过来，哪怕是为了下午茶做些策划也比回忆无谓的过往有意义得多。赭杉，你是个现实的人，应该懂得路是往前走的道理。”
“嗯。”赭杉军依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希望你可以明白，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我很……激动。”苍十指相交把手放在桌子上，笑一笑说，“但握手，拥抱，亲吻，显然不适合两个老头子了，对不对？”
赭杉军拧着眉，说什么也感受不到苍所说的那种激动，他认为苍应该会很开心看到自己，但遗憾的是，他只能感受到沉重的悲哀。
少年的音符跳跃的依旧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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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litary

上帝让我穿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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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2樓發表於: 2009-05-23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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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双班长大萌~于是奔进来~~~

哎呀呀~白虹竟然是他们俩的复制体~不过紫涛竟然两年前夭折了……远目……
其实看到白虹出现的时候……为什么我会反射性的去找明玥呢……啊……无双啊……碎碎念……

爱他就要让他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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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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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9-05-23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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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拉季米尔说：“我们的救世主。两个贼，有一个贼，据说得救了。另一个……万劫不复。”

Ⅱ-②

“我有罪。”苍说。
“每个人都有，我们出生就有。”赭杉军说，“原罪，人注定摆脱不了。

苍笑了，仿佛是自嘲：“原罪是什么，使人渴望犯罪的天性。人天生就是离经叛道的，天性决定人不会是个安分的个体，他总是呼唤着有一天自己能做出一件天道不容的事来，然后，万人唾骂——这世上谁又比谁清高，谁又比谁有资格唾骂别人？”
“是没有。”赭杉军不知他要说什么，也找不到安慰的话。
“但我确实有罪，这是事实。”

苍在少年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赭杉军听不清。少年没说话，摇了摇头，继续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他的琴音，是阳光的味道。
“我可以……看看他吗？”赭杉军试探地问。
苍直起腰，站在后面轻轻的抚着孩子细嫩且白的有些过分的脸：“他说他不想。”目光落在黑白相间的键子上，“但也不会拒绝。”
赭杉军只是向前近了两步，静静地看着静静的少年，心头泛起千般滋味。虽然苍说那孩子也算是自己的儿子，可怎样也看不出他有哪处于自己相似，他更像苍，是在不知愁的年龄，就有淡淡的忧伤在眉宇间萦绕，徘徊不去。
“他更像你，很安静。”赭杉军说，莫名地觉得有一种淡淡的幸福。
苍眨眨眼，手落在孩子的肩头轻轻地拍着说：“如果紫涛还在，你会更讶异，他们是一对很可爱的孩子，可惜……”
“能讲一讲他们么？”
“我只看着他成长，从来都不回忆，但是对你，可以。”
琴音默默地断了，白虹收起谱子站了起来。苍把手拿开，叮嘱了几句，孩子却像没听到一般，抱着夹子离开了书房。
苍看着们在外面关上了，便在琴凳上坐下，手指搭在键子上，慢慢地弹起即兴的曲子，过了一会才说：“我从不在他面前提紫涛，他不想听。”
赭杉军又不说话，在这段故事面前，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聆听者。
“你知道，我从不赞成你去做那个手术，但却无力挽回什么，我无权阻止你。在你出了事之后……我非常害怕。”他说，却轻松起来，“你顺理成章丢下的一切，我就要天经地义的担起来，如履薄冰地走下去，那段日子就像套了枷锁一样，举步维艰。那时候唯一振奋人心的是你没死，只要你不死，就有好起来的可能，我相信，事情总有转机。”苍抿了抿唇，“但转机永远与危机同在，而且，你不但没有子嗣，甚至没有遗嘱。”
赭杉军勉强笑着说：“我相信你有能力保住赭家的一切。”
“可我不信。没有自信的人就像漂浮在空气中的肥皂泡，经不起半点刺激，一戳就破。”
“所以呢？”
“所以……就有了紫涛和白虹——我盗取了你的DNA，替换了部分基因片段，所以说，白虹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可又不是，他……”
“这是犯罪，苍！”赭杉军打断他的话，“你不能对生命这么不负责任！”
苍被他陡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只见滑出两个诡异突兀的音符：“我说过我有罪。”却依然平静。
赭杉军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不看他：“你还曾经是医学院的学生。竟然犯这种……错误……”
“饥不择食就是这个道理，你什么都没留下。”
“于是你就用两个无辜的生命填补自己脆弱的自信？”
苍指下发力，钢琴发出了一声沉重的低吼：“我不想说感情，赭，我只说一些客观的事情，并不代表我对别的什么都漠不关心，你能给我一点逃避的空间吗！”
赭杉军背对着他低着头，不说话。
苍叹口气：“何况我已经知道错了，不需要你再来提醒。”

“一个人有罪，就一辈子都洗不清。把希望寄托于救赎，不如努力过好满身罪业的下半生。在白虹和紫涛出生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注定要背负一辈子的自责。他们没有母亲，代孕的女人我也没见过，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是活着——我不关心。”
“对不关心的事物不闻不问，确实是你的作风。”
“可我忘了紫涛白虹不能不关心。我一度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白虹问我，他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不来看他。”
“你不是他父亲？”
苍苦笑：“我是吗？我当然不是。他们叫我先生，和翠山行一样。我说你没有父母，你是与众不同的，孩子不信，他说别人都有，他也一定有。他关心的永远是最现实的东西，但我庆幸，他还有一个哥哥。”
“白虹从小就很忧郁，小时候很爱哭，大一点的时候就经常叹气，我不知道他忧伤的是什么。我记得咱们小时候是多么希望自己与众不同，但这个词在白虹眼里却是一种缺陷。人是排外的，纵然你我知道求同存异的道理，可在孩子眼里，他们总是排斥于自己不同的人事物，攻击那些所谓的与众不同，恃强凌弱，是孩子尚未褪去的兽性本能，我们也干过，是不是？”苍笑了，“我不喜欢孩子，他们幼稚，无知，暴力，任性，弱小，蛮横无理，不同教化，不是礼节，可是看着自己一手创造的孩子还是很开心，还是觉得他们是天赐的礼物，是天使是完美的，连碰都不舍得碰，只想远远地看着。可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伤害，我却无能为力。”
赭杉军叹口气，摇摇头：“伤害都来源于你一个人，不是吗？”
“这不用你来告诉我。”苍有点懊恼，停下了曲子。
“我觉得你变了。”
苍站起来，慢慢踱到落地窗前，用掌心熨了熨双眼：“我老了。”
赭杉军有一种愤怒的脱力感，每当苍说自己老了他都会有一种脱力感，无可适从，不知所措，想给他一丝安慰，又找不到立场，何况又有谁想过安慰错过了十年人生的自己？于是，他不说话，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更不能说什么——没有说话的必要。
他靠在白色的钢琴上，望着苍白的空洞的天花板。
不知过了多久，苍说：“要看看紫涛的相片吗？”
“嗯？好啊。”赭杉军回过神来，走到苍的身后。
苍从怀里掏出一块小怀表，翻开银盖，盖子里面的小相框里是两个粉嫩的孩子，搭着肩抱在一起。赭杉军认出穿着米黄色小领西装的孩子是白虹，那另一个红衣红发的孩子无疑是紫涛了。相片很小，不太能看清面容，却可以明确地判断出那个孩子与自己八分相似。
“可爱吗？”苍收起怀表。
“嗯。”
“他不在了。所以你只能见到白虹，他很孤独，是不是？每次面对他我都觉得很难过，很无助，很罪恶。”
赭杉军皱了眉问：“怎么会这样……”
苍苦笑：“我也想知道怎么会这样。紫涛死于一场车祸，我不在场。因为不被同龄孩子接纳，他们也很少离开这个院子。”苍望向窗外，花团锦簇松柏成荫之间，那个白衣的孩子坐在长椅上翻着书，果然格外孤独，“我不知道那天他们为什么要出去，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翠山行在办公室接到电话，说我应该去一趟医院。我开车赶过去的时候，就只有白虹了。白虹怕血，不敢坐车，也从不离开这个院子，他对身边的一切都没有安全感，再也没有说过话，就是因为紫涛在车祸中夭折了。”
赭杉军回忆起少年那欢乐跳跃的琴音，竟如窗外的阳光一般，明媚，且冰冷。

solitary大人：其实我在写的时候也经常写成明玥，一度想象过干脆让他们三胞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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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9-05-24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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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苍】浮风3

爱斯特拉刚说：“那么我们该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在这儿等。”

Ⅲ

“恐惧情绪本身比这世上任何一件事都要可怕，他足以让人失去理智，做出一切疯狂的事情，然后，一辈子都陷在恐惧里，不可自拔。”
“你就是这样。”
“每个人都是这样。”
雨花石铺就的小路两侧开满各色的花，飘舞着叫不出名的蝶，没有温度的阳光铺在每一个角落。
赭杉军并肩走在苍的身边，漫无目的的散步，不知起点，也没有终点。
“有什么打算吗？我很好奇你在新的人生里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见你，我已经做了。”赭杉军说。
苍的脚下顿了一顿，忽然笑了：“你居然睡出幽默来了，赭杉。”
“我说的是实话，你不信吗？”赭杉军皱着眉问，心里有些忿闷。
苍便不笑了，也没有玩笑的心情：“可我都不敢见你了呢……你怎么面对比你老了十岁的我，不会害怕吗？”
赭杉军在不知不觉中落在后面了，他看不到苍的脸从语气中揣测不到苍的情绪。他点点头：“怕，不安，惶恐。我一点都不愿意走在你的身后，不如与你并肩安心自在。”
“我不会等你。”
“你不是这么无情的人，苍。”
苍停下了，在身边的一条长椅上坐下，眉头拧在一起，说：“赭杉……无情的不是我。”
赭杉军只有叹息，再叹息。
“我也很想说如果，可人生本不该有太多的幻想，幻想更能加剧生活的残酷，我承担不起。”
赭杉军默默地在苍身边坐下，两肘支在膝上，低下头仿佛在思考，可大脑中却是一片空白，直到阳光照在黑色的皮夹克上，背后烤的有些火热，他打了个寒战，回过神来。
苍把头搭在长椅的靠背上，闭着眼，呼吸均匀的像是睡着了。赭杉军抬手将他鬓边的散发揽到耳后，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好似用光了一身的力气，很累。苍没有动，也没睁眼，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声。赭杉军的手停在苍的耳后，想就这么永远地看着他……如果，如果可以说如果……
“苍……”赭杉军感受得到自己沉重的心跳，不是因为情动却是因为情恸。若知道世事已经发展到这种不可掌握的地步，他宁愿就那样沉睡到死，何苦要挣扎着活过来去面对自己的无能为力。
苍微微睁开了眼，看着天空：“你希望我怎样？”
“没有。我没期望你能回应，只是……”赭杉军收回了手，“只是……”
“情不自禁？”苍坐直了看着前方，“赭，我对你，没有变，信么？”
“嗯。”
“可我忘了怎么和你相处，太久了。”
赭杉军按着苍的肩安慰：“你累了。我回来了，把一切都交给我，别再为难自己……”
“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什么都不及你重要，苍，我不想看你这样。”
苍转过头与他对视，眨了眨眼，牵唇笑了笑：“这话，说的是不是晚了点……”

“于是，您依旧是我的病人，因事行动请遵医嘱——也就是征询我的许可。”
“那请问我该做什么？”赭杉军正色问对面墨蓝色头发的大夫，“还有，您怎样称呼？”
“墨尘音，原本是苍先生的私人医生，但十年来只有盯着您的份——我有合法证件……”
赭杉军摆摆手：“不用了，谢谢，很高兴认识您。”
“对不起，没看出来。”墨尘音笑着说，很开朗，“我的房间就在您的隔壁，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按床头按钮，我听到铃声就会赶过来，或者，您去找我也可以。那么现在，您想做点什么？”
“嗯……”赭杉军想了想，“随便吧，也许，您能说一说十年前的手术？”
墨尘音从玻璃茶几旁边站起来，在阳台转了两圈，靠在墙上说：“伏婴师极少的失败之一，您真的很荣幸，真的，也许别人不了解，但是他和我也算是校友，没人比我更清楚他的才华，他是天才，在读大学的时候他简直是全校的榜样，简直是个传奇。”
“那么您想说的是……”
“很不可思议，不是吗，一个天才脑外科医生会因为患者大脑里的一根毛细血管打了结就做了一个很危险的开颅手术，而且失败了。”墨尘音说，“苍先生也觉得很有趣。”
赭杉军皱了皱眉：“但他并没有调查。”
“你认为他应该这样做？”墨尘音笑了，“我实在不懂他为什么要为你做那么多，难道你觉得不够么？”
“我没有这样想。”赭杉军觉得嗓子干得很。
墨尘音看着他端起杯喝了一大口茶，皱着眉的样子格外让人想笑，只在唇边挑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以苍的个性，除非你死了，他才会追究凶手是谁，不是么？”
“我并不了解苍。”赭杉军说，有些懊恼，“他变得令我觉得陌生，抓不住。”
墨尘音复坐在茶几边的椅子里，把赭杉军的杯子续满，慢慢地说：“这个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只有您没有变，也可以说，这世界没有变，只是您变了，变得和外界格格不入，就像刚从真空保鲜膜里逃出来似的，不能怪世界腐败了，是您自己太新鲜。”
“可他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无从了解，他在排斥我，您认为这是我的错？”赭杉军看着墨尘音，良久，长叹一口气，垂首。
阳光在玻璃边缘反射着刺眼的晕环，耳边老式挂钟发出哒哒的声音，和着杯中水纹晃动的节奏，令人眩晕。墨尘音敲着茶几，歪着头说：“也许您记错了，先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医生，不是法官，我的眼中只有患者，没有对错。”
“对不起，我失态了。”赭杉军欠身，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只是觉得您是个很特别的人。”
“因为我比较习惯用正常语言和患者交流，我不是苍，没那么多让人头晕的词汇，每次和他交谈之后都觉得头很疼，像喝多了酒似的。”
“他以前不这样。”
“没有人生来就这样。”墨尘音耸了耸肩，“哦，对了，苍让我转达您，无论您想做什么他都会全力协助您。”
赭杉军问：“他自己怎么不说？”
“无法理解。”墨尘音挑了挑眉。

翠山行说：“伏婴师的确不是个简单人物，他是异度的谋士。”
“异度是什么机构？”赭杉军问。
“见不得光的组织，几乎什么都做，洗钱，抢劫，暗杀，开妓院赌场，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异度做不到的。”翠山行说，像是在阐述一个简单的常识。
墨尘音靠在桌子边上笑着说：“我就知道您这不是意外。”
赭杉军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苍，只是听，看着手中的文件，似乎并不想发表什么想法。他想了想：“但我和异度并没有结仇，他们应该没有动机才对。”
翠山行说：“如果是为了钱的话，他们会接暗杀任务也说不定。”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办VIP会员卡。”墨尘音说，开门出去了。
大家都沉默了一小阵。
赭杉军往后靠了靠，清了清嗓子，对翠山行说：“能请您回避一下吗？”
翠山行瞟了一眼苍，站起来微微鞠了个躬便离开。
苍放下文件摘了眼镜，轻啜一口茶：“他本来也没打算留在这里，就算你不说他也会离开。”
“确实是我太急躁了。”
“你醒了？”苍问，“感觉和下午的时候很不一样。”
赭杉军点点头：“你可以把翠山行没有说完的下文补完，然后，咱们再谈。”
“没什么好说的，害你的人是现在坐在你位置上的那个，他买通了伏婴师给你做了一次失败的手术，就是这样，赭，你一直都知道他对你我有第一，只是不愿行动，天真地相信退一步海阔天空，结果就是这样。”
赭杉军摇摇头：“他没有理由害我，而且，如果伏婴师想下手的话我不会活到今天。”
苍冷笑，冷地要把骨髓也冻住了：“你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没有。”赭杉军说，抿了抿唇，“我只是说……我们没有证据，而且我认为伏婴师不会轻易就让我活下来……我们不能做没有根据的猜想。”
“他们本来也不是要知你于死地。”苍说，“否则连我也能杀死你，任何一个人都能，但要让你生不如死就不这么简单了，所以请了伏婴师……
“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我只关心你，赭，只要你还活着，我什么都可以不追究，也没有力气去追究。你出了事，金鎏影无疑是最好的替补，我为了顾全大局也不会对他下手。但如果你死了就不一样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他了解我。”
赭杉军摇摇头：“难以置信。”
“随便你。”苍笑了笑，满是苦涩。
赭杉军不耐地搓了搓手心，微凉地沁着冷汗。在昏暗的灯光下，苍的脸有点陌生，那笑容给他一种颓废的厌世感。赭杉军的心底忽然攀上一种恐惧，想喊出苍的名字，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他觉得眼睛涩痛得很，有一种彼此间渐行渐远的错觉。
“你害怕了。”苍说。
赭杉军点头：“我怕你会离开我。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对我说，为什么要墨尘音传话，苍，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应该直接告诉我。”
“我不想说感情，赭杉，我会失控。”苍说，眉心抖了抖，“你不要逼得太紧。”
“那你想逃到哪里去，如果我放手，你想怎样！你不会等我，难道还不许我去追吗，还是说你累了厌倦了想离开我……苍，把话说明白，你是个果断的人，别在我面前这么优柔寡断。”
苍站起来了，慢慢地踱着步，不知在想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在想。
赭杉军的手暗握成拳，指甲几乎陷进肉里的疼痛感勉强能唤回一丝理智，他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地撞击着胸腔，很痛。
苍停在一副壁画前，抬头看了看那些抽象的线条，慢慢转过身靠在墙上，看着赭杉军的眼睛，又心虚似的避开，在屋子的角落里游离。
赭杉军过去，手支着壁：“你欠我的答案，想拖到什么时候。”
“给我点时间……”苍不看他。”
“可我爱的不是时间，难道十年还不够想清楚，你要考虑到我真的死了吗？”赭杉军放缓了语气问，“我们已经在等待中老了十岁，苍，人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等，你等得够久了。”
苍便抬起头，对上赭杉军的双目，听见他凝重的呼吸在耳边吐纳，忽然觉得安心的很，于是静静的拦住赭杉军的腰，靠在他的肩头，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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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且如常日醉，莫叫弦管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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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5樓發表於: 2009-05-24 20: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长篇看下来很惊喜，也让人迫不及待。
这里面的苍的性格通过言语比较看得出来，他做的决定匪夷所思却可以认为他就是“啊，的确会是这样啊”的人，而赭的还在迷雾之中。
我比较好奇赭做的那个手术，确乎是整个故事链条的关键吧
两个人之间已经无法挽回的十年，如果赭杉不想落在身后看苍的背影，面对苍的刻意压抑疏离，赭杉你会怎么做？

人物设定颇有意思，楼主加油！

我的生活像一首歌，像傻子一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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