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23 愛缺第二部:心路。最終回，105F(素鈴緣/慕凰,扭曲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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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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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樓發表於: 2007-03-29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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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四十八

愛缺。四十八
　　
　　
　　
　　從未想過的一件事。
　　
　　
　　
　　他笑得狂態，在那夜。勝負分曉的一刻，他失去反彈的動力，那句話就像是針麻痺，徹底抽走他的氣力，他精疲力盡的任自己處於下風，動彈不得的接受壓制。
　　
　　膩了，彷彿對什麼都失了興致。方才的激烈此時在他眼底，活像是場笑話，意氣之爭，盡是可笑的幼稚。他面無表情的盯視著上方的人，冷冷的開口，「盡興了？」
　　
　　下身是痛到成了一種麻木，彼此都是心知肚明，自己難受對方也不見得好過，明顯可見的瘀痕、青紫滿佈，傷痕累累的軀體，卻比不過心上的疲乏。
　　
　　慕少艾也笑，同樣的無溫，「玩夠本了自然收手。」其實他的痛不亞於他，兩人廝混了一夜，用盡了心機、手段，花費的氣力、精神，遠比在外頭與人幹架幹上三天三夜，和敵人智計周旋個你死我活還累上百倍。
　　
　　退開磨合一夜的傷處，難掩腫脹發炎的趨勢，慕少艾只睨了了一眼，終究還是狠不下心腸，心思盤啊懸得，最終還是遞上了藥，「你若病了，到時苦了還是續緣。」臨走仍不免諷了一句。
　　
　　望著那背影遠去，素還真不由笑看了，一抹苦澀、陰鬱的笑，一記癲狂、悲涼的眼神，後悔找不著人說，沉甸甸的壓在心頭，悶的快病了。
　　
　　他不該給自己那麼一針。更不該的，是自己始終無能為力的懦弱。原諒是需鼓起多少勇氣……
　　
　　「續緣……」他低喃，神情逐漸茫了。
　　
　　
　　
　　他臥倒在月下，就在後山裡頭。
　　
　　那藥，他沒用。
　　
　　似是賭氣亦或燒得連神智都不清，他讓自己處在最糟糕的狀態，任著風寒颳了一夜。腦袋昏沈沈時，朦朧的似乎看見了個人影。
　　
　　又像是個月影。凝結著月之華幻化而成的仙子。他笑著，是燒糊塗了，這荒山野嶺，哪來的仙，若要勉強說一個，喏、也就自己這個半仙罷了。
　　
　　只是還在自嘲時，卻明顯感受了一股暖意靠近。不如旭日般耀眼懾人，溫潤如月的柔和，彷彿透著百年的熟悉，幾乎是想也不用，便知誰來了。
　　
　　脫俗仙子嘛。總像冤家的對頭，卻有著千百年來的相知，默契並非難以培養，但要達到百分百，心知肚明彼此的下一動作，不需言語交談、眼神示意，僅僅一個細微的動作，便能相互玩著爾虞我詐的棋盤遊戲。
　　
　　兩人聯手設下的棋局，總不脫天衣無縫。在完美的棋盤設局中，露出破綻的盡情考驗對方能為，激發更為旗鼓相當的精彩較勁。
　　
　　是敵亦是友，卻也更是不可或缺的絕佳合作搭檔。一明、一暗，一動、一靜，就真如日月一般，彼此共存，卻難以同現。當日月同空，卻也極為危險的光彩奪目，敵暗我明的大忌，說不得的只得隱了、演著，退居幕後亦或作戲反目。
　　
　　他該是最瞭解他心思的人。只是今夜，談無欲卻看不透了。伸手探觸，回傳的盡是炙人的高燙，他不禁微睜了眼，心下犯疑了起來。倒也不是不曾聽聞他的失常，只是親眼目睹總比聽說來得震撼。
　　
　　也許他所熟知的只是他的城府、智計，對於他另一面的陰沈、晦暗，他彷彿像是初識的陌生，盡是一片未知的空白。曾是聽聞他為一段情，失魂落魄，甚至不惜自虐的為求再見伊人一面。
　　
　　如今，隱約似曾相識的情景。同是自虐，卻太過傷身的不堪，這高燒的源頭，追溯卻來自身上怵目的青紫痕跡，更咋舌的莫過於身下紅腫的鮮血淋漓。
　　
　　他忽而衍生一股不願窺視的逃避心態，甚至難掩心上竄升的厭惡之情。他伸回手，想置之不理，卻又驚覺自己竟是無法坐視不管。這一刻，湧上的矛盾，過於詭異且複雜，他竟無法理解。
　　
　　他只好再次伸出手，卻猛不期然被擒了手腕，一怔，只聽一聲聲喊喚。喊的是，「續緣？」
　　
　　他的疑惑再次上心頭，彷彿敏感察覺了不單純。他靜靜聽著沒有掙動，隨之真聽見了個秘密，意想不到的隱情。
　　
　　「你是我的……」低聲悶笑了起來，「哈哈哈……不是、不是他的……」
　　
　　他？再聽下去……卻是接連起詭異的前塵往事。
　　
　　「黑髮、柳眉是你給他的，不是那個人……」笑透了心酸，「就算妳到死都不願承認……」
　　
　　「無妨。」輕輕笑了起來，像是病態了一張臉，教人毛骨悚然的神情。「妳死了、他死了，世人將會知道妳是我的妻，他自然就是我的……」
　　
　　「誰也否認不了，他會是我和妳的紀念。」笑又再度張狂了起來。「只需再一點印記，紋上了漩眉……誰也不會懷疑。」
　　
　　「這父子的羈絆，血緣的枷鎖……」他笑得滿足而快慰。「就算是死也抹煞不了……」
　　
　　誰冷了一身汗，第一次無可抑制的抖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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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樓發表於: 2007-03-29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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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四十九

愛缺。四十九
　　
　　
　　
　　人若失意時，最需要的就是酒伴。
　　
　　
　　
　　千杯不醉的海量，要是能遇到拼酒的酒伴，最是夠味。恰巧，他慕少艾身邊，不多不少正有一個。
　　
　　山洞內，別有洞天。晴空朗朗。雲正飄。倒讓他想起一曲。人說酒逢知己千杯少，更遇知音更是人生樂事。
　　
　　就聽遠處的山頂洞人哼起。「山渺渺，雲渺渺，八方風雨止今宵。」他笑著唱和，「情渺渺，仇渺渺，風塵一夢任逍遙。」
　　
　　隨即屋內拋出了鐵箏，他順勢曲腿單立，青蔥玉指撩撥琴弦，悠揚樂音譜奏一曲久違的笑夢風塵。「江波嘯，烽煙招，興來病酒罷琴簫；世琴笑，人寂寥，壯懷誰留向晚照。」
　　
　　久未聽聞的懷念，是充滿回憶的色彩。未曾生鏽的鐵琴，不染塵灰的乾淨樣貌，維持的是怎樣的情誼，不過皆因笑夢難忘啊。
　　
　　落日煙隨處可見的一物，酒是層層疊疊。總將苦酒當作茶，像是喝免錢的揮霍無度。一曲彈罷，拼酒的人免不了踢館的拋上一罈。
　　
　　一嘴豪飲，好氣魄、好酒膽。可好話總是說前頭。就見朱痕淡看，後頭緊接著還是習慣性的損上一句，「可惜腦袋不夠聰明，為人勞心勞苦又傷身，一點也不像懶散安逸慣的慕少艾。」
　　
　　不需刻意觀察發現，廝混一夜的痕跡就已太過外顯的裸露於頸口。啜了口酒，朱痕緩緩踱步至少他身旁，輕描淡寫念了句。「戰績輝煌啊。」
　　
　　慣常涼薄的口吻，可今聽來卻冷味十足。隱晦不明的火氣，被埋在酒罈底，一口接著一口，教朱痕吞忍得不著痕跡。看了礙眼，卻無法眼不見為淨，平生最厭惡狡滑之人，卻唯獨對慕少艾一人認了栽。
　　
　　朋友情、拋不開。縱然見不慣、沒好氣，卻難擺明不管。瞧才不過喝上幾口，就面紅耳赤，以往海量的人，怎可能一會就醉了。果不其然，手一搭上慕少艾的額頭，朱痕原本一口酒就要吞入喉，險些全數噴出來。
　　
　　「你藥師的名號是給人叫假的嗎？」手掌下的熱度高得嚇人。「燒成這樣，竟然還在這裡給我裝風雅。」無怪都剛才就靜得可以，一聲不吭的任他損了半天。
　　
　　打橫將人抱起來，朱痕直接將人帶進後院的雅房。專屬於慕少艾留宿寢間，房中還留有淡淡的藥香味。房裡如同那口琴，一樣的一塵不染。
　　
　　柔軟的床鋪乾淨潔白，像是從不間斷的換洗，即使此刻燒得暈頭轉向，腦袋昏沈的要命，慕少艾還是不難發現這些細節，掩於生活瑣碎的情誼。或許就是這不經意的溫柔，不明說的思念，他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在最失意時，總想起朱痕這個人。
　　
　　「哎呀呀，誰說笑夢難忘，既來了不奉上些久違的懷念，喝酒豈不失味。」糊塗狂醉的年少，醒時反不如醉裡單純。他多想再一次醉得一塌糊塗。只可惜身旁淡薄慣的壞朋友，卻是沒好臉色。「未喝先昏倒才是真正失味。」
　　
　　「醉鬼當不成換當病人也不錯。」任性一笑，慕少艾這會真當起個病人，支使著病人的權利。「喏，這是藥方。」
　　
　　「我總算體會到阿九作藥僮的心聲。」淡淡念了句，朱痕接過藥方，順勢為慕少艾披上被單。「慕大藥師好生安息吧。」
　　
　　哎呀呀，這朱痕啊。不由莞爾一笑。失意的心情頓時釋然不少。
　　
　　一夜放縱、徹夜問罪，他總算明白了一件事。就算有心，也是有介入不了的時候。能做的、該說得，總也有個限度。一旦過了這界線，他什麼也不是。
　　
　　旁人攪和不了的局。在極端扭曲的情愛裡，更無容身之地。縱然處在無力感蔓延的暈眩，慕少艾還是笑，自嘲的苦中作樂。「第一回這般狼狽，素家父子藥師我前世是欠你們多少，非得來做公親啊……」
　　
　　弄得裡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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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12)

62樓發表於: 2007-03-29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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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五十

愛缺。五十
　　
　　
　　
　　有些人一旦錯過了，就沒有第二次機會。
　　
　　　
　　好友朱痕曾損過他一句。「慕少艾，你應該在峴匿迷谷，吃菱角噎死，或是在你的風鈴店淡看風鈴茫茫而死，為人代死一點都不適合你。」
　　
　　當時，他笑了笑。逆天轉命的劫數，他不以為意。卻為一詞風鈴，觸動久遠的塵封回憶。
　　
　　記得，一段時間。他很愛聽風鈴聲。或許是因為一個人。
　　
　　
　　
　　每個城鎮、村落，總免不了有一兩個煙花場所。少年無端愛風流，年少時，每遊歷一處，煙花之地必是他少不了的流連之所。
　　
　　也因此，遇上了一個人。豔名遠播的頭牌花魁、藝旦，他見過不少，可像她一般的青樓賣藝，他到是第一回瞧見。
　　
　　猶記當時。
　　
　　
　　
　　花街柳巷，滿是送往迎來的景象。
　　
　　慕少艾瀟灑自若的穿梭其間，身旁不乏鶯鶯燕燕圍繞，正想著今晚該上哪家客棧落腳，就聽前方不遠處傳來了竊竊私語。慕少艾原是無意聽人隱私，可惜耳力一流，恰巧這竊竊私語說得又像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不由聽了幾句，就聽見關鍵的三字──風鈴舞。
　　
　　就在今夜醉仙鄉上演。呼、呼，這等盛事怎可不去湊個熱鬧，姑且不論風鈴舞是啥名堂，單看那二位仁兄談論時色瞇瞇的眼神及口水狂流，標準登徒子的一號表情，就能斷定必有美人在那一方。
　　
　　隨意的嘴角一揚，不經意的風情一笑，一時電得身旁環繞的鶯鶯燕燕，個個頭昏眼花，心花朵朵開。
　　
　　紛紛，左一句，「慕公子。」右一句，「藥師大人。」全是裝病、喊痛的捱了更近的嬌嗔，「奴家頭好暈，心臟怦怦直跳、又呼吸急促，您說奴家是患了什麼病？」
　　
　　美人的軟玉溫香，誰能忍心推拒，就見慕少艾不戳破，配合似的面露擔憂，「哎呀呀，待我診視一番。」就瞧這青蔥玉指一探，左手還一個、右手摟一位，左擁右抱的美人環伺，風流享盡豔福不淺的溫柔鄉。
　　
　　
　　
　　子時，該是萬籟俱寂的時候。醉仙鄉裡，卻是人聲鼎沸、萬頭騷動，議論紛紛皆是曾失傳已久，享譽江南一帶的絕藝風鈴舞，將在今夜子時再現。
　　
　　稍早。慕少艾已找人先行搶下隱蔽性最高，觀賞角度最佳的頭等廂房。此時此刻，正慵懶愜意的抽著煙管，倒臥華麗舒適的躺椅，等待好戲上演。
　　
　　然而，子時已過，戲卻未如期上演。就在喧囂吵雜、人心浮動到最極限的一瞬，突聞，一聲風鈴響。
　　
　　「噹、」清脆悅耳的一聲，如風拂的節奏，隨即帶出一抹瑰麗的紅豔，更跳出一段前所未有的舞蹈。隨著風的性質，紅豔的身段忽狂忽柔，時而舞姿撩人、時而音色動人、時而節奏惑人，縱然舞者掩面，依然強烈吸引在場眾人的眼光。
　　
　　一口薄煙含在嘴裡，頭一回失了意識自主的怔然吐逸。不及相識的初回相遇，在這夜過後，自此在慕少艾心上留下了影。
　　
　　
　　
　　而後，遍尋不著。那夜的風鈴舞又一次成了失傳的絕藝，再也無人有幸一見，逐漸成了一則仙人樂舞的傳說。
　　
　　
　　
　　慣於風流，總也會厭膩風流。
　　
　　那夜過後，遍尋一段很長的時日後。慕少艾不再流連於煙花。轉性的開始克盡一名藥師的職責，練藥、採藥及救人。
　　
　　歲月匆匆，悠然流逝。久遠的時間洪流，沖淡了曾有的悸動，似是連風鈴聲響都依稀變得遙不可及的如同幻夢一場時。
　　
　　「噹、」的一聲。久違的清脆又再度響起。
　　
　　
　　
　　風鈴。在這月下幽幽飄盪。
　　
　　
　　
　　熟悉卻又陌生，似曾相識的形成一種迷音，蠱惑著慕少艾駐足於林間的步伐，不由追尋而去。
　　
　　意外撞見一幕。如同血獄的慘景。
　　
　　淒美的月光映照遍地的血流成河。烽煙瀰漫，陣陣腐臭屍味，宛如一幅火葬的絕然，殘酷、無情，不留活口的殺戮吞噬。
　　
　　這是一件滅門慘劇。死了到底有幾人，放眼方圓百里，竟似無人生還的罕無人跡。方才的風鈴聲真是由此傳出？慕少艾還在心疑驚悸之時，遠遠，又聽見了。
　　
　　腳步猶原不由自主的依循，卻彷彿見著了個……鬼？
　　
　　似是一抹幽魂，虛若無骨的白爪搖晃著陣陣催魂鈴聲。記憶中的紅豔不復往昔，那身暗褐恍似沾染過多的鮮血，逐漸掩蓋原有的豔麗，成就蒙塵的慘澹，模糊不清的失色。
　　
　　慕少艾聽著不變的音色，如同最初的震撼，在風中搖盪，他緩步靠了近，卻在近身之後，驚見了那抹幽魂懷中尚有另一生命跡象──一名孩童！？
　　
　　不禁快步上前，正欲伸出援手，卻被一串冰冷駁回。猛然一震，抬望一串風鈴的同時，又瞥見風鈴後的一張絕色。
　　
　　似笑非笑，朱唇輕抿。是漠然、是淡然，彷彿旁若無人，表情不見情感。如同風鈴聲，清脆悅耳的語調，哄睡懷中氣息漸弱的生命，「聽，風在唱歌呢，知道你要睡，正輕輕的唱著……」
　　
　　懷中的小生命聽著鈴響，彷彿受了催眠，真入睡了。無憂、無懼，甚至不見哀鳴的燒灼痛楚，焦黑的四肢恍似火光下的錯覺，孩童笑得滿足，安然的閉目長眠。
　　
　　死寂的夜，只聞串串風鈴，輕輕飄揚。像是種哀唱，生命的殞逝。
　　
　　慕少艾無言注視身在火場中的女子，這是他們第二次的相遇，卻是結束在無語的收埋。
　　
　　當最後一座墓碑落土時。女子的身影也在那一瞬間消失無蹤。
　　
　　哎呀呀，真像是遇上了鬼魅。慕少艾自嘲一笑，卻明白自己已是無法遏止被挑起的求知慾望。真切的，想去瞭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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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樓發表於: 2007-03-30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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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五十一

愛缺。五十一
　　
　　
　　
　　第三次，也是最後。
　　

　　相同的月夜。他又聽見了風鈴。這次離得很近，近的像是他家屋簷的所在。驚疑之時，慕少艾的身形已搶先竄上自家屋簷。
　　
　　所謂的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嘛。哎呀呀，正覺自己未免反應過度時，卻又聽見鈴響，就在自己身前不遠的……！？
　　
　　「噹、」隨風擺弄的風鈴。一如最初相遇的紅豔，鮮明的再次勾起往昔的記憶色彩。真的是驚到了，一向風流自詡的慕少艾，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嗨。」卻見那抹紅豔回眸一笑，輕聲的打起招呼，「有緣人。」
　　
　　怔愣也不過是一會的事。美人當前，慕少艾豈可失態。大步一跨到是一點隔閡也無的與美人比鄰而坐，「好個月下賞鈴，美人美事，呼、呼，真是藥師我的福氣。」
　　
　　「藥師嗎？」卻見美人微歪起頭，模樣甚是可愛的思考一會，倒也落落大方笑對。「武林三大神醫之一，幸會幸會。」
　　
　　「哎呀呀，想不到藥師我的名號有這般響。」倒是頗意外眼前的紅衣美人，似乎對武林事知曉不少。「該說幸會的人是我慕少艾才對，若沒記錯這是咱第三次相見。」
　　
　　「所以我才會說有緣人啊。」紅衣美人笑了笑，手上的風鈴似也跟著笑，搖響著清脆鈴語。渾身透著神秘的味道，卻又清靈的可人，不如第二次相見時的冷然，此時的紅豔可愛的讓人更想親近。
　　
　　「既是有緣，非是萍水相逢，敢問姑娘芳名？」問名的意圖，有很多種。慕少艾卻是最想認真的一種。
　　
　　「名嘛不可說、無可說。」美人依舊笑，不見敷衍，倒見一絲自嘲。「騙徒的名字沒個準，若要個方便稱呼，就以我手中這串稱呼吧。」
　　
　　「風鈴……」聽來似是假卻又透真。慕少艾緩揚一笑，「一如姑娘搖曳風中的清靈，好名。」
　　
　　「欸，風流的人果真馬虎不得，灌了糖蜜的言語，可教人渾然不覺，嚐多了就只得昏了頭。」搖頭嘆氣的笑了又笑，風鈴一雙美目盼兮的靈巧的直盯著慕少艾瞧啊瞧，末了撂了句評語，「與生俱來的天賦啊，你不作騙徒真是可惜。」
　　
　　這般表裡不一的人，她還是頭一回見到掩飾得如此完美。這風流好美是本性、救世濟人也是本性，可那雙埋在凝眸深處，如鬼兇殘的眼神啊，卻也是本性。一個人倘若擁有極端的面貌，這進退之間的拿捏分寸，皆是騙人的本錢啊。
　　
　　「哎呀呀，好個與眾不同的評語。」孰不知騙人的往往也是最會洞悉人心。或許僅只一瞧，風鈴就將他慕少艾的底看得一清二楚。奈何，他卻絲毫起不了危機意識，反倒更覺有趣。「也許改天藥師我想轉行，還請風鈴姑娘代為引薦。」
　　
　　「有何不可，憑你的天賦啊，就算是黑到底的組織，也絕會被你騙得只有倒倒倒、窮途末路覆滅的份。」當時，慕少艾聽了只覺好笑，不以為意。之後，翳流覆滅一段很長的時日，他偶然回想，才明白當時他錯失的是怎樣一名女子。
　　
　　那夜月下，他們相談甚歡，直到天明。破曉時分。他們一同看著日出。他卻分神，悄望她的側臉，晨光襯托下，她的美清靈的不可思議，那一瞬間，他確實感受了一股強烈的悸動，就在心底。
　　
　　臨走前，她笑著，遞給他一串風鈴。「風裡搖、浪裡去，滾滾江潮認識的有緣人，一禮相贈，願你從此淡看風鈴。」
　　
　　他等著再一次相見。卻在這次過後，再也盼不著。
　　
　　
　　
　　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當時給了自己風鈴的她，將她的過往一併遺留了給他，掩飾的風采，化作了風鈴，搖曳一夜，只待朝露映顯最美的時光，不留遺憾。
　　
　　
　　
　　來自江南，起源第一世家的絕藝，其風采盡掩的朱雀揮灑三波水，丹青真假判不清，使其為當世舉一無二的才女。
　　
　　日後，應天命，再出現即是不夜天含願台。化名為意圖騙盡世人的，『朱雀雲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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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樓發表於: 2007-03-30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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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五十二

愛缺。五十二
　　
　　
　　
　　又一次他拾回了風流。

　　
　　眾裡尋她千百回，煙花的糜爛，都不及她一抹紅豔。那日過後的日復一日，他興起了瘋狂思念，原來想一個人是這麼回事。時時刻刻，腦海裡唯她。容不下其他。
　　
　　他再度流連起煙花，回到最初的相遇。鶯鶯燕燕一如往昔環繞，只是他的眼卻再也不見著除紅豔以外的色彩。他尋找著夢裡的紅豔，醉生夢死的淡看風鈴，他放任自己醉得毫無節制。
　　
　　就在這花街柳巷，一坊又過一坊，只為紅豔的身影停佇步伐。只是幻滅總也有極限，不堪承受的最後。
　　
　　那再一次相似的紅豔，卻非他所要時。「哈…」他笑了也累了。
　　
　　醉倒在這抹相似的紅豔懷裡，喃喃的。「抱歉、抱歉，所謂拜倒在石榴裙下就這麼回事吧。」找了個藉口，想起身，卻是心有餘。喝過頭乏力的軀依舊賴在紅衣女子的身前。
　　
　　卻不見紅衣女子氣怒，嘴角隱約揚起一絲不懷好意。看樣子，像是頭肥羊，喝酒喝到意識不清、渾身乏力，八成連老娘的臉都不知是圓是扁。
　　
　　冷冷一笑。這自動送上門的打劫生意不做，可不就對不起她家那口子。雖在窯子裡過活，可日夜受她老相好薰陶，這搶劫的狠勁也學了七八分。想想前晚那口子說今個兒要出門海撈一票，應該是沒空來了，這肥羊正好叫她一人拆吃落腹。
　　
　　心眼忖度幾分，趁著四周無人注意，紅衣女子拖著喝得醉醺醺的慕少艾入了房，這門一關，是誰也不知的始料未及。
　　
　　
　　
　　時間是最好的催化劑，也是止痛針。
　　
　　遠離曾經傷痛的情境，有一些傷口會隨時間淡化，有一些傷痕卻隨時間擴大腐爛。他恐懼、他害怕，當瘡疤再次赤裸揭開，他會在無癒合能力，喪失假裝堅強的表象。
　　
　　
　　
　　罪惡坑。不見良善，相信就是原罪、背叛才是真理，徹底顛覆世俗道德標準，永恆墮落放縱的地獄。
　　
　　那一夜，他見到落難的天使，負傷而來。
　　
　　
　　
　　呻吟、放浪，罪惡的夜晚，生生不息。這夜。孤獨缺正辦事辦在興頭上時，突聞一陣微弱的敲門聲，似是怯懦不甚有力的求救。本是懶得理會，卻聽那陣敲門聲雖微小卻未曾放棄。
　　
　　持續不斷，惹得孤獨缺就算興致再好，也被這陣活像敲木魚的敲門聲給敲得全空空如也。隨意往地上抓了一件披上肩，孤獨缺正盤算要不拿把刀，一開門就將人砍時，就聽一聲師父，無助又抽咽。
　　
　　當下，哪想的及刀放哪，就見孤獨缺火速開門，一開，果不其然又見受虐兒拐著一腿，立在門前。看得孤獨缺一肚子瓦斯，很想霹靂啪啦開罵起來，但一見小羽仔淚眼連連，說有多楚楚可憐，就有多可憐。
　　
　　「說幾次了，你的腳要好好保護，還是讓它受傷。看來今天又不用練了…」嘖念幾句，孤獨缺蹲下身，摸摸小羽仔的小腿，似是鬆了口氣。「幸虧沒傷到腳骨，可惜了這細皮嫩肉，被鞭皮開肉綻。」只見小羽仔睜大無助的淚眼，眨巴眨巴的望著他，似乎還懵懵懂懂，險些讓孤獨缺當下萌生兒童不宜的念頭。
　　
　　切，肯定是飯吃一半的關係。孤獨缺甩甩頭，雙臂一抬，就將人抱入懷，帶進門，往餐桌旁的木椅一擺。「看你瘦得像薄板，這餐肯定是吃竹筍炒肉絲來粗飽，你稍等一下，我找一個媽媽桑煮飯給你吃。」
　　
　　「喂，床上那個，衣服穿一穿，好起來煮飯了。」反正以小羽仔遲鈍的可以的呆頭呆腦，一定是看不出床上那個的性別迷思。當然前提是不能露餡。
　　
　　「炒飯炒一半，你確定現在要吃別項？」慵懶的特殊嗓音，一開口就叫人酥麻軟骨。
　　
　　「炒飯現在沒空吃，先餵飽我家的羽仔再說。」只是孤獨缺才剛說完，拿起杯水，一口水還沒吞入喉，就見小羽仔怯生生的開口，「沒、沒關係，我吃炒飯也可以。」
　　
　　「噗──」
　　「噗──」
　　同一時間。一人噗嗤一聲笑倒在床，一人水噴一聲如下小雨。
　　
　　「哈哈哈、」幾乎快笑岔了氣。向日斜從棉被裡緩緩起了身，朝著小羽仔一望。這是死神與天使的交會，最初的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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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樓發表於: 2007-03-30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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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五十三

愛缺。五十三
　　
　　
　　
　　暗夜的光，終也有被黑暗吞滅的一天。

　　
　　光陰會讓一個人成長，昔日的小天使逐漸現出俊美的輪廓，展現少年青澀的姿態。要是在外頭勾誘未成年的少年，便是種犯罪，但在罪惡坑，卻是在正常不過的事。
　　
　　這裡的罪不是罪。所以，當向日斜跨坐在羽人梟獍身上，任他的小情人賣力的取悅他時，笑就成了一種爽快，一種不理世俗道德的恣意享樂。
　　
　　「啊…」呻吟是極具撩火的煽動，引人更加馳騁的深進。指尖輕輕描繪，一張不亞於他的俊美優柔，可以預見當歲月持續刻劃，他的小情人會更顯滄桑的美麗哀愁。
　　
　　若有所思的，「其實你應該是跟我同類型的。」雖然侵略的力道很狂野，給人銷魂的滋味也真夠味，但在罪惡坑裡，卻構不成強者的條件。
　　
　　「什麼意思？」疑惑的抬起頭。一張情慾的臉龐，卻依稀仍見清澈的雙眸。
　　
　　「欸，該怎麼說呢。」調整坐姿，惹得身下的情慾再次難忍暴漲，向日斜輕輕勾起一笑，經驗老到的像是早已預料到後果，更是加深滿足的貼合，微喘的抵著羽人梟獍的胸膛，低喃，「婉轉的說你需要的是保護者，強而有力的依靠。」
　　
　　他的小情人聽了，彷彿似懂非懂，只是睜大了眼，半晌，卻突然將他抱滿懷，緊緊的，說得像是種承諾。「我會做你的依靠，向晚…」
　　
　　這一剎那，心底的某處似乎受到了衝擊。向日斜怔了怔，卻不免還是笑。「有志氣，聽了真感動。」輕撫著小情人的身背，逸出了喟嘆，「可惜在罪惡坑，最不需要的就是承諾，也許有一天你會離我而去。」
　　
　　「不會有這一天的──」他的小情人再度擁緊他，那般信誓旦旦。
　　
　　向日斜聽了，是笑在心底，在罪惡坑裡，相信就是種愚蠢，傷人才是真實。「在這天來臨前，我會先拋棄你。」
　　
　　「你不會──」驀地，身下急遽膨脹的痛楚回傳上腦門，向日斜一時倒忘了自己此刻的處境，說了不該刺激的話啊。
　　
　　那時。他望著愛的真切且火熱，義無反顧的宛如奮不顧身，年輕而容易激動的小情人，笑了。真心實意的，為那一瞬間而開懷。
　　
　　
　　
　　之後。有人殺人了。在罪惡坑這本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只是牽動罪惡坑的勢力糾葛，事就鬧大了。
　　
　　
　　
　　當時的小情人，驚慌失措、六神無主時，卻不忘第一個先來找他。「向晚，跟我走。」焦急的神態，卻是異常的認真的口吻。
　　
　　如果那時他真有勇氣的答應，或許他們不會有相對陌生的一天。只是他卻說了，「我是罪惡坑的人，注定墮落的靈魂。」他冷冷笑開了一張臉，「我說過，在這天來臨前，我會先拋棄你。」
　　
　　無視他眼底的愕然與不信，太過脆弱的一張臉，他別過了眼，強裝著冷漠，說著殘酷的言語，「羽人梟獍，一個弒母的人還會有未來嗎？」冷聲笑了起來，「遊戲結束了，你滾吧。」
　　
　　不見他充血的眼，不見他含恨的淚，他以極其決然的姿態將兩人逼上了絕路，說不出口的是已無法離去的隱情，他已被罪首看上，這生注定離不開罪惡坑。
　　
　　
　　
　　時過境遷。
　　
　　是愛也是恨，他已傷人之姿放棄這段愛情，卻也在放棄後才明白自己有多麼愚蠢，那樣的純真是再也找不回。
　　
　　「你走吧。」這是第二次。要他從自己眼前離開。
　　
　　「向…」他摀住了那唇。「壞人還是比較適合我做。」自嘲一笑，輕撫著那頰，「羽人梟獍已經不在。」緩緩烙上一印，「死別與重生的吻，羽人非獍，願此過後永不再見。」
　　
　　他的天使遠走。從洞口一點一點逝去了身影。慢慢、慢慢，向日斜再度發笑起來，喃喃自語。「你知嗎？當時除了罪首，還有一個人也不會放過我。」
　　
　　
　　
　　月不全孤獨缺。
　　全是全心全意，愛羽仔的全。
　　
　　
　　
　　林間小路上，相逢在月下的攔阻。「聽說你最近和我家的羽仔搞上。」
　　
　　「與你無關。」向日斜姿態冰冷，冷淡的不予回應。
　　
　　卻見孤獨缺冷笑起來。「哪會無關。」走近身側，惡意的抬起他的下顎，口無遮攔，「本來你是我再騎，熊熊換我家羽仔接手，外人會怎想我孤獨缺，想說是不是我不夠勇、不夠猛，才會讓你不甘寂寞跟一個孩子姘上。」
　　
　　下一刻，惡意變挑釁、威脅，捏緊下顎的力道加劇，孤獨缺依舊冷笑，卻見殘酷微揚，「要是繼續讓你這樣削我的眉角，我月不全孤獨全的名不就給人嚇假的，看在你我曾有一腿的份上，離開羽仔，我會考慮放你一條生路，要是你執迷不悟，要繼續玩下去，就別怪我用這支劍插死你。」
　　
　　
　　
　　從那時，他便知道師徒名義只是假象。
　　展翅高飛下，暗藏的是雙宿雙飛的美夢。
　　孤獨，缺的是就是有一個人能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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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樓發表於: 2007-03-30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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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五十四

愛缺。五十四
　　
　　
　　
　　心裡有個結，一直解不開。
　　

　　
　　
　　落下孤燈的雪是蒼涼的，遺世獨立的落寞。
　　
　　揮別舊情人，帶著傷，羽人非獍一步步回到了故居。冰天雪地，紛飛的白雪，卻再也見不及雪白的人，強烈的失落衝擊著心扉，腦門關不住滿心的傷感，是愛非愛，也許只是映照罪惡的救贖是他終其一生都難以求得。
　　
　　不知何時。階前印上了足跡，帶著溫熱的醉意欲與人共享，回眸即見暖黃的身影，總是默默呵護，像個娘親給予無私的愛。有些時候，言語只是多餘，說了不說，都比不上此刻的相伴，無言的慰藉自己並不孤獨。
　　
　　對他來說，慕少艾就是這樣的存在。一壺好酒，溫熱心田，落雪紛飛，跌墜眼底也成融化。
　　
　　奈何看不透的罪與罰，在他心底密密麻麻織成了解也解不開的死結，包裹著潰爛的傷口，逐漸痛得連面對的勇氣都消散。
　　
　　樂音更顯悲涼，揪心的曲調，聞者也不禁為之動容。適時宣洩可獲抒解，然而長期處於無法自拔的情境，卻會越陷越深，慕少艾笑嘆了一聲，走近了他身前，鬆開了布塞，吞含了口黃湯。
　　
　　就這麼，突如其來。溫燙的酒液透過一人的唇口渡給了另一人。曲聲終止的剎那，伴隨是瞠大的瞳眸，訝然飲入。
　　
　　「天冷，好東西要跟好朋友分享。」笑意不減，依舊是那般隨性。縱然肢體接觸親密，然而口吻卻輕描淡寫，眼神只見關愛。
　　
　　吃驚只是一時。半晌過後，換另一個人吃驚。
　　
　　只見本是低下身輕觸的一吻，在羽人非獍閉上眼後，原是拉琴的一手轉而摟上一腰，略一使力，一抹暖黃落入懷，吻的力道加深了。
　　
　　到底是誰唐突了誰。這一開始，目的不過就是為轉移。現下的情勢倒有些步入擦槍走火的邊緣。
　　
　　這是在討取安慰嗎。慕少艾心頭盤啊算的，倒也任著走火的情勢發展。倘若相擁真能溫暖一個人，出借溫度又何妨不可。不愛自己，或許真能無限度的給予，即使是命也毫無吝惜。
　　
　　常說一句。他像是個會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的人嗎。然而，對於自己的生命卻是開了不只一個又一個的玩笑，也許是學醫，反倒把他人的命看得比自己還重，連他人的心病都當作自個兒的責任，全心全意的關注。
　　
　　逾越的尺度越無界限，無所謂的猶豫，狂野的宣洩，體熱、雪落，融化的汗水，揮灑、墜地，是怎樣的情分才能構成這幅畫，漫天雪舞，黑白髮絲交纏，黏膩而狂妄的曖昧互動，索求後卻是更無止盡的空虛。
　　
　　時間點越漸逼近，真邁入了，關係也就難以單純了。他們還在僵持，撫觸、擁吻，誰能掌握私密，皆預留了給彼此更進一步的空間。
　　
　　雪花片片，似是無聲的輕輕嘆息。
　　
　　
　　
　　酒後吐真言。
　　
　　
　　
　　為愛拼酒的魄力，便是使人喝得爛醉如泥。
　　
　　「再來。」不願放棄，縱然醉得一塌糊塗，也要博得一絲的希望。醺紅的雙頰，渙散的雙眼，即使雙手因醉酒而乏力顫抖，仍勉力的斟出一杯，繼續奮戰。
　　
　　「好樣的。」大口黃湯一吞。雖無酒量，卻有酒膽，白無垢的氣魄著實令孤獨缺眼睛一亮，「喝酒就是要這樣才夠味。」
　　
　　掩不住嘴角的激賞，笑一直都是別有深意。眼珠滑溜的轉，探測的目光，不懷好意的眼神，緊鎖白無垢醉酒後鬆懈的風情。
　　
　　紅嫣浮上兩頰白皙，宛似粉撲的臉蛋，直想要人咬上一口。孤獨缺瞧著，倒是越想起一個人。「其實我家羽仔也像一道光，只可惜生在罪惡坑，教黑暗的天幕掩了光芒…」目光微黯，隱約的陰沈晦澀，透著一絲沙啞，「要是能讓他脫出黑幕，回復原來的光彩，我不在乎用盡各種骯髒的手段，甚至是讓他背上逆倫的罪名。」
　　
　　這話像是喃喃自語般的模糊不明，但偏是教心思細膩的白無垢聽的分明，即使處在昏沈的暈眩，他仍保有智者的思慮。
　　
　　白無垢一手支頤，一手輕握杯身，淡淡的開了口，「也許我的存在不過是他一時的安慰、」指尖微微使力，不欲流洩的傷感借托杯身晃動灑溢，用著理性訴說著一個可能的事實，「他真正等待的人，說不定是你。」
　　
　　無視一瞬間，孤獨缺的怔，白無垢淡淡的笑，又輕輕的說。「最瞭解他過去的只有你，能將他從過去解放的也唯有你。」說罷，再喝一口彷彿真到極限，頭眼昏花的趴倒在桌案，再也不動。
　　
　　是愣了好一會，孤獨缺才乾笑數聲，一手覆額，慢慢縱聲笑了出來。笑罷，不由讚嘆起來。「醉得一塌糊塗，思路依然清晰，不愧是用腦的，人巧、個性也好，心腸更是善良的沒話說，要是能娶來做牽手，一定是上輩子燒好香，可惜這邊都是壞種出身，注定沒這福報，不管是我…或者羽仔──」
　　
　　「你安心的醉倒，能撐到我講出內心話，你是頭一個，衝著你的硬氣，我會免費送你到府，只是我不負責你醒來會看到怎樣的場面……」微揚一笑，嘴角不掩惡意，「畢竟聽到我的內心話，總是要付出一點遮口費……」
　　
　　
　　
　　愛一個人，要是放不了手，就狠狠喚起所有的痛。
　　讓彼此都刻骨銘心的誰也忘不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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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樓發表於: 2007-03-30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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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五十五

愛缺。五十五
　　
　　
　　
　　愛瘋了。

　
　　
　　他追隨著幻影，心頭日日夜夜強烈的渴望，縱然是假造、是自欺，他也甘心耽溺。就在這處荒郊，他笑得旁若無人，滿心愛戀的眼神只專注於身旁的空缺，活像真有個人，就守在他的身旁，一刻不離。
　　
　　他走著，蹣跚的步伐、踉蹌的身行，踏往著漫漫長路，是自己也不知的茫茫前程，痴心執迷著永不願醒的迷夢。
　　
　　狹路相逢，就在這條道上。他撞了個人，一個相逢於未來，逆天於現在的人。
　　
　　「續緣？」這聲喚的疑惑。然而，何該止步的人，卻彷彿無所覺，依然身在迷夢不醒。
　　
　　不再出聲，佛劍靜觀卻是不由眉心微蹙。就在錯身的一瞬，伸出手，倒入懷的是個氣力用盡如同迷途的羔羊，惶惶未知的無助少年。
　　
　　一聲嘆息，逸散於心海。是什麼情緒在波動，雙手懷抱的力道是溫柔，呵護著懷中的纖細，下一刻化作光芒消失於天際。
　　
　　
　　
　　那夜，他聽見了什麼。
　　
　　
　　
　　冷了身汗，想甩開竟是發軟無力。談無欲雙眼直盯緊握於自己腕上的一雙柔荑，無法遏止的想著這掌心、這手背、這指尖，這樣的一雙手，不見血的鑄下多少罪、多少孽，卻依舊雪白無瑕，光滑如玉，不見一絲骯髒污穢。
　　
　　然而，自己是共謀也是共犯。自己的一雙手，同樣。在所謂的默契下，不見血的浸得越發白皙光潔。
　　
　　驀地，難以忍受。手腕似被燙著，談無欲狠狠甩開那雙錯認，緊緊按壓著額穴，難忍的刺疼鑽入腦門，這一瞬間，壓抑的竟是恨、竟是怨。
　　
　　「續緣…續緣…」這無意識的聲聲呢喃，暴露了超越父子間的情誼，濃烈的過於抑制而越漸扭曲偏執，越聽就越教人心悸的顫悚。
　　
　　談無欲緊閉雙眼，克制心魔竄動，那恨、那怨，不過如同曇花一現，過眼雲煙，是無須在心上留痕，更無須在腦中留存。
　　
　　笑了笑，嘴角揚起了一絲冷意，帶著不為人知的自嘲，談無欲慢慢睜開了眼，注視著躺在床上囈語不斷的素還真，面無表情的淡漠容顏下藏著教人臆測不了的思緒。
　　
　　同樣的默契憑著可不是那一點心有靈犀。「滿腹黑水的同梯，遇上情關倒還真是彆扭的教人看不下去。」
　　
　　微微彎下身，為他戴上一席暖被。狹長細眸暗藏著一絲嘆息，「好個裝可憐，教人同情不了真正可憐的人。」
　　
　　「我會為你帶回那位可憐人。」因為默契，所以明白。這情關要是過不了，日後武林將是更腥風血雨的沒完沒了。
　　
　　
　　
　　智計的殘酷。
　　便在於非是一對一的武力對決。
　　而是牽連甚廣的連環屠殺。
　　
　　
　　
　　那一晚，有個男人被拒絕了。牽連的效應，如同個雪球越滾越大。
　　
　　美麗的鳳凰總是貪求遨翔於天際，尋覓所愛的束縛。既然馴養不願，為捕捉、為擒獲，就休怪他極端的折翼、囚牢。
　　
　　餽贈秘藥，以禮謝絕了異度魔界合作的邀約，目送鳳凰身影消逝在眼界，魔君勾起了一笑，冷絕的包含反動的極端，沒有得不到，一切皆視手段，魔界要一個人，是不擇手段也要達到目的。
　　
　　只是當下被撩撥的怒恨，總得要有個人來承擔。慾望的宣洩，何需有情，美色就足以戰勝一切。
　　
　　「赦生。」所以，那晚。魔君喚了個名。這是雪球滾落的開端。
　　
　　曖昧、喘息，交織的體熱，沸騰了那夜的冷空，更燒灼了一人的心。火紅的髮長窩藏在冷夜一角，陰沈的一張臉，陰暗的一雙眼，見不著的妒火在浮動。
　　
　　他親愛的小弟，何時放浪如斯。封印前的純真無邪，似化作一場泡影，此刻的冶蕩才是真實。是誰剝奪了那一面，眼前煽情火辣的春宮戲碼，非是小弟的第一次，那熟稔的呻吟、吐息，活像經驗無數。
　　
　　吾家有弟初長成。這份未能參與的獨欲作祟，慢慢擴大的足以要他瘋了神智，斷了理性。
　　
　　雪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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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12)

68樓發表於: 2007-03-30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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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五十六

愛缺。五十六
　　
　　
　　
　　無聲的呻吟，不可言說的宣洩。
　　
　　
　　
　　他想著個人，卻縱容慾望在今夜抱了另一個人。
　　
　　美麗色膚，勾魂又挑逗的冶艷，他騁馳的是個絕頂尤物，足以令男人理智全失的衝動，然而，這個夜，衝動只因欲求不得另一人。
　　
　　獨佔的心是魔的愛欲。他為這人起了這心思，卻不得對等的回應，魔的心向來極端，這心要不回，那就只得拿人來賠。
　　
　　夜將盡、天未明。
　　
　　朦朧月光映顯的身影交疊漸歸兩條平行，禁不起一夜狂肆折騰的赦生，無邪臉龐有著說不盡的疲倦。
　　
　　魔君無語凝視，大掌游移之際，悄然點落昏穴，赦生渾然無所覺，一聲輕逸恍似入睡，沉沉不醒。輕撩赦生一束髮，魔君眼露不明的詭異，對著冷空，彷若自喃，「忍了一夜，不心疼嗎？」
　　
　　角落暗處，一道暗紅身影微怔，半晌，嘴角習慣嘲諷揚起，徐徐步出，「能得魔君垂愛，是赦生的福氣。」
　　
　　「口是心非啊。」任手中束髮散落，魔君揚起一笑，冷眼注視著螣邪郎，「忍人所不能忍，你的心機比我想像的還深沈。」
　　
　　「魔君抬舉了，屬下非是深沈而是不解。」目光不由無意識飄落魔君身後，一張精緻細膩的美麗臉龐。透著情慾的粉色未褪，螣邪郎雙瞳黯了黯，低聲問道，「敢問魔君，在屬下封印期間，赦生童子發生了何事？」
　　
　　魔君注視的目光未動，卻逐漸轉為莫測，淺揚一笑，出口的話倒是耐人尋味，「赦生曾說：『有力量才能改變。』，成長的代價，赦生上了一門寶貴的課啊……」
　　
　　情路上的慘虧，足以讓人尋找改變的力量。
　　
　　
　　
　　記憶中的色彩，再次躍入了腦門。
　　
　　
　　
　　他的唇嚐到了血味，鹹濕的、暗褐的，他在併裂的傷口中見到怵目的紅，被包裹的傷淌著赤色，隱約觸動深埋的記憶，有股難以言喻的驚心，發冷的手，一時說不清，竟無法真正放任下去。
　　
　　敞開的白袍，滑落的裸膚，繃帶上點點紅潮，微微散亂的引誘，活色生香的視覺饗宴，緊閉的唇、迷濛的眼，無一不是挑逗，要人喪了智的撲咬。
　　
　　這當口該是毫無思考空間，然而，腦海卻怪異的不斷閃掠一抹紅影，模糊的、隱約的，似在某個夜的花街柳巷，勾勒著替代的形影。
　　
　　一瞬間，是自己也不知的茫然心悸。驀地，慕少艾推開了彼此親密，冷風趁隙襲入，剎那的情熱退了燒。
　　
　　羽人非獍無怔、無愣，只是淡漠的拉攏起自己的衣擺，似是陷進一種回憶，表情冷得只見悲涼，喃喃的自棄，「這個倒楣的…」不斷重複的五字，就像是種洗刷不了的印記，一再逼迫著認清。
　　
　　「羽仔？」一喚，卻見羽人非獍露出茫然迷惘的神色，「我不是，母親…我不是害妳那夜搶劫不成，只因身穿紅衣就被人強暴懷下的倒楣孩子…我不是、我不是…」
　　
　　慕少艾怔了，一抹透心涼冷的驚悸，不由爆散在腦海，連想都不能了。狠抽了口氣，慕少艾跌撞退了數步，幾近連站的氣力都消失，他在懷疑一種十分不可能的可能，機率很低，卻並非無。
　　
　　冷了一雙手汗，想著該如何拉回羽人非獍的神智，卻見有人自遠方來。
　　
　　來的可是孤獨殘缺的愛啊……
　　

~易水寒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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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樓發表於: 2007-03-30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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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五十七

愛缺。五十七
　　
　　
　　
　　生平最大的危機意識，莫過於此。
　　
　　
　　
　　劍子頭一次覺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看見了不該看的畫面。人說非禮勿視，他應該立即閉上眼轉身就走，奈何雙腳像是被釘住不動，雙眼活像塞了支牙籤撐得死大。
　　
　　這是個什麼樣的畫面，教一位道教頂峰的先天當場石化。
　　
　　就見同樣也是頂峰先天的佛教代表，頂著最強流氓光環，一臉清麗絕倫的柔美沒活說，橫豎那身莊嚴肅穆的氣質，要人遠遠一見就得起立站好虔敬以對。怎看就是叫人沒法褻瀆的聖潔，卻有人融入其中，甚至和諧的理所當然。
　　
　　只見如墨的長髮恣意披散，如膠似漆的沾黏，一派任性的怡然，勾頸、臥懷，與著聖潔容貌一般綻放清新的溫婉，柔情的眼、恬淡的笑，心滿意足的依偎。佛劍的目光始終不曾稍離，時時刻刻凝滿溫柔的注視纏繞著自己，坐臥在懷裡的素續緣。
　　
　　一幅宛如有情人的相擁，教劍子驚愕、也教劍子起妒，危機意識遠遠超乎自己預想，腦中高分貝的叫囂著自己快快拿出對策。然而，下一刻，更衝擊著劍子的心神。
　　
　　只見素續緣的雙手輕撫那張聖潔，隨之而來，是一記充滿繾綣的吻，淡淡的卻是難掩心悸，那一瞬，佛劍微眨了眼，之後，閉目接受。畫面還在持續，現場第三人卻再也難以忍受。
　　
　　正欲破壞這畫面，陡然，卻乍見佛牒光芒現，一瞬，劍子見著了佛劍睜開了眼，那眼神似透露著什麼訊息，要他不可妄動的靠近。
　　
　　莫非…？就在劍子起疑的同時，那張溫婉突然變色了，痛苦浮上那張臉，下一刻狠狠推開佛劍，轉過身猛烈的乾嘔起來，口中喃喃不斷皆是破碎的呻吟嗚咽。
　　
　　緊揪著自己的髮，拉扯的直遮掩自己一張臉，似無臉見人，惶惶不安的害怕著什麼，瑟縮著身，環著自己雙腿，素續緣開始輕輕搖擺，雙眼不見焦距，渙散的意識，腦中、口中只有一字，「髒…」
　　
　　這時，身後的那道聖潔開始有了動作，像是撫慰驚慌失措的孩子，慢慢一步步將人解開自我束縛，將那雙無力自救的手往自個兒身上擔起，不言悔，從是溫柔又堅毅扛起他人的罪。
　　
　　從掙扎反抗到屈服溫馴，佛劍始終維持一貫的溫柔、慈悲的眼神，他注視著素續緣，留心他的精神變化，適時的給予力道安撫，不傷害、不弄疼，以十足的耐心將發病的素續緣再度安撫如初時劍子所見的情況。
　　
　　凝望他漸漸入睡直至安眠。佛劍這才抬起目光轉望佇立已久，深受撼動的劍子。「抱歉，讓你久等。」
　　
　　劍子無言，是早已說不出的心疼，比之佛劍的堅忍承受，誰才是久等的人。「好友，我會即刻找來慕少艾醫治。」
　　
　　心病還需心藥醫，誰又是素續緣久等的人。
　　
　　
　　
　　討回公道只因極度心疼及不甘。
　　
　　
　　
　　那夜過後，他抱著侍寢過魔君的赦生走回寢殿，一路回想魔君說起赦生經歷的情傷。原來當時的小鬼竟是懷著哪樣的心思面對吞佛。
　　
　　免不了的妒，在心中渲染擴大，只想疼愛一人的念頭，早已落土生根，不准人傷的意念是蓬勃萌發的連自己也壓抑不了。
　　
　　傷人、自傷。這四字簡單，卻說得透徹。目標只有兩人。螣邪郎揚起一笑，狠厲無情的絕然，只為親愛的小弟，盡情施展於外人。
　　
　　
　　
　　那是個下著雪的冷夜。
　　
　　魔物將雪娃娃安置於床榻，紛飛的雪，寒意逼人，屋內卻是異常暖洋，善用火的魔物，升了個燒了數日也不會熄滅的火勢，只為無時無刻溫暖一人。
　　
　　火光照耀，雪娃的粉嫩可人越漸助長魔物內心更為深沈的火勢。壓抑、忍耐，天曉得這是魔物第幾次閉上眼要自己不能再看。越愛就越難忍碰觸，從來想要就奪取的本能，頭一回硬生生的斷送在珍惜的念頭。
　　
　　不忍傷害、不願傷害，更是不想再見他哭泣。那些曾經深深成為他遺憾的念頭，如今，重來將不再留有遺憾。
　　
　　輕柔為雪娃娃蓋上被褥，魔物思索著近來已許久未採買生活用品，該是為雪娃娃增添衣物，買上些他愛的零嘴飾品。幾乎不用深思，就知翠綠的色澤最適合，他想著他笑，便如沐春風，特別舒服。
　　
　　珍愛的再送上一眼，魔物開門離去。風颳著，雪飄落不停，掩蓋了另一不速之客的足跡。
　　
　　這一夜過後，開啟了重複的悲劇。

~易水寒陵~
~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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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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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愛缺。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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