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15 【苍雁】拔禊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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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d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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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9-08-15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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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5 【苍雁】拔禊一发完

走心的大纲，走肾的正文⊙﹏⊙|||算了算了，看性感大雁在线撩崽还是挺有趣的哈哈哈哈【强颜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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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生中最快乐是什么时候？如果时间可以回溯一次，你希望它停留在哪里？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去爱那些曾经深爱却也带来最深痛苦的人吗？

沿途断肢残骸，脚踩下去，会发出溅起水花的踢踏声响，其实那是血。太浓厚的血腥气，似乎将天际也染得鲜红了，但那其实只是晚霞。

面前的山阶太高，高得没入了云端，让他望而却步，每走一步，都如负重千钧。

直到视线中映入红云下愈发璀璨的琉璃血树及树下青衣静立的默苍离，他心里无甚波动，却听到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沉重不堪提。

师尊……

他连声不断的惶然拒绝，每一声都让默苍离眼底的光芒随之晦暗，最终沉入看不清的千尺冰潭。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如果今日他不能在此杀死他的师尊，那死的就是他。

自以为是掌上的明珠，其实只是对方手中随时可以摧毁的弃子。

不必待对方亲手布下的杀局临身，心中翻涌的不解、愕然、愤怒、怨恨，已将他一身摧毁近半，追逐那抹无情远去的背影，却被无法逾越的鸿沟深壑横在身前。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做到如此绝情决意！

他听到耳边的轻声叹息，是那人一贯轻柔的声音，杂糅着哀悯，被寒风一吹即散。

“恨我吗，小苍狼？你恨……孤王吗？”

/

苍狼猛地睁开眼睛，好半晌才能将意识从梦中扯回现实，九莲铜香炉中的熏香早已燃尽，室内浸着微冷的温度，他下意识将尚且迷离的目光投向床榻旁骨瘦嶙峋的老年禅师，出口时声音沙哑，像是在梦中哭喊太甚。

“如……何了？”

老禅师担忧地看着他面色苍白冷汗淋漓，将温热的手掌覆在他额上，并不回答，轻声道：“王上，您累了，休息吧。”

闻言，苍狼心里略沉。他摇摇头，“再来一次。”

往日的拔除过程，虽然也也有过重来时候，但还没有像这次这样若干次辗转重来，梦魂中拔禊的术法极耗心神，今日已如此反复七回，王上就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样的损耗。想到此，不惜顶着冒犯的罪名仍然劝道：“王上，恕老僧直言相告，此术要成，需要拔禊者心意坚定，不受梦中迷魂扰乱，王上眼下状态并不适合。”

“无妨，孤王尚可。”年轻苗王不以为意，吩咐道，“点香吧。”

君命在耳，老禅师叹息一声，只得拿出另一粒黑色木香，投入九莲铜香炉中点燃，铜盖轻阖，青灰色的烟丝自莲心间袅袅升起，苗王呼吸渐匀，再次陷入梦境中的乱流。

如是又过两次，终于事成。

苍狼下床时，脸色已然十分不好，但还撑持着精神抖擞向老禅师行礼致意，说道：“若非孤王力有不逮，今日也不必劳烦禅师特意跑这一趟，耽搁许久，十分抱歉。”

老禅师目光凝然目视他有过片刻，似乎欲言又止，末了只是轻轻摇头，捻着手中念珠，“王上言重了，老僧既承令为王上护持此次拔禊，过程遭遇任何问题都可召见老僧，切记，勿要任意施为，那位……施主，所中咒术非同寻常，拔禊过程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引来反噬。如今已至最后关头，但相对的，过程凶险也更甚以往。”

他语重心长，王上也听得十分郑重，点头应道：“孤王知晓了，谢过禅师。”

送走老禅师，苍狼转身去挑灭九莲铜香炉中还未燃尽的余香，最后一丝星火熄灭刹那，此间气息瞬变，地底铺开的阵法随着熄灭的熏香停止运转。灭了熏香，他却没有离开，指尖还拿着那支细长的木签，默然地静立原处。

此时大概天色已晚，却还未至掌灯，殿所内有些昏暗。

其实他知道为何只有这一次屡屡失败，进入对方梦境中拔禊驱咒，梦境中意念神识纷乱，极易受其搅扰，但此前他一直抱守已心，未曾让自己在其中迷失自我，但这一次的梦境……这一次的梦境，他太容易将默苍离认作竞日孤鸣了。

“恨我吗，小苍狼？你恨……孤王吗？”

他以为，那早已是往事，怨恨过，报了仇，甚至放他走，万般情愫，早已看开，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到底还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无人应答，他只兀自哂笑一声，搁下已握得温热的木签。

走出殿所外，天色果然已经晦暗，日暮时分，天际还存着一缕未敛尽的晚霞，竭尽所能地挥霍最后的光彩，像极了今日重复多次的场景，让他犹然有种还在梦中的错觉。

略转目，便看见了殿中的另一个人。这座沉宵宫中，从侍人到宿卫，皆是经过刻意挑选，严格安排进来，出了沉宵宫便不能长嘴，外人更禁止入内，墨刀卫的暗卫隐匿在暗处，说是铜墙铁壁不为过，若有实质，或许真能令人窒息。

但一年来，此人倒是安之若素，也未曾有过任何出格举动，很识时务。

诅咒的术力将他的身体拖得几分虚弱，如今苍狼徒手便能将他制住，但这并不能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苗王对他掉以轻心。对方不曾提起是谁在他身上施下此等恶毒诅咒，苍狼也不曾问过。

入梦拔禊需得依靠阵法方能施术，而这方阵法需要纳入两人在内才能运转，因此无论怎么两看生厌，也只得委屈两位施术时共处一室。

最初苍狼当真连一句话也不愿同他多说，后来才稍有缓和，大抵是对方委实安分的缘故。再者苍狼实在缺乏那种惯于冷脸摆出给人看的傲慢骄矜，即便是对嫌隙在前的祸害。

但这很快便带来了另一种不耐：眼前这个人，与之交谈委实是……很气人。

此时他正倚着廊檐下黑漆错金的案几，就着已不大明朗的天色翻书，也不怕瞎了眼睛。案角放着几串葡萄，摆在雕云镂花的青玉盘中，他信手去撷，生冷不忌地往嘴里放，看得苍狼在一旁直皱眉。记忆里跳出某个人来，也是如此，明明体弱多病，还从来不知自惜，虽然后来知晓那都是伪装出来，但多年的习惯却已根深蒂固。

“剥了皮再吃。”

葡萄还没送到嘴里，就被一只手捡了过去，熟稔地剥起皮来。剥到一半，王上忽然觉出不对……这是在做什么？虽然他从不认为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却还过于平易近人是多坏的事，但也不至于不分对象吧，眼前这个人哪有半点值得宽仁以待的余地？

但手中果皮已剥到一半，再丢回去有点不合适，便在微不可见的一下僵硬后继续剥得不疾不徐，将干干净净水意晶莹的果肉递到对方面前，“给。”

那双犹似掺了金砂的琉璃瞳仁，在渐暗的天光还甚是流光潋滟，淌着若有若无的玩味和探究，不接也不看那粒葡萄，反而直直盯着他。这等凝视落在苗王眼里像极了算计，于是舒展开的眉心又蹙起来。

然而这回不等他说话，对方就动了。

未曾动手，整个身子倾就过来，就着王上的手以口含入了那枚果肉，末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苍狼只感指尖传来某种灵活而柔软的触感，极轻，犹若蜻蜓点水似的浅尝辄止。那点不是很高的温度，从被舔舐到的指尖蔓延，直将整条手臂都烧得酥麻木然。

对案那人已退了回去，怡然自若地享用完王上受亲手剥皮、殊荣备盛的这枚圣果，期间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一案之隔的年少君王，看他僵直半晌才将手臂收回去，垂下视线错开自己，拿出手巾擦拭指上残余果汁。唇角牵起一闪即逝的笑意，才像是为自己之前僭越无状的举止解释，“你看，我也知道吃皮不好，但剥皮这么麻烦，还弄得一手汁水。”

苍狼不理，心里想，这是什么理由，懒也能懒得这么理所当然。

“明日起，我需离宫三日。”

对方将书翻过一页，仿佛不曾听到。

苍狼道：“不要耍花样，安分静养。”

/

苗王需要萦心之事，除了一个雁王，尚且还有许多。去年颁下有关耕牧两座大山的多项新令，在内廷翻看各地族长上呈的汇报，其中不免掺杂诸多水分，他早已有意亲往巡视，但总因各种理由耽搁延后，如今启耕大典方过，正是春耕农忙时节，巡视耕牧新令正是时候。此行途径众多部族，也带了巡视各部心向的意思。

这些年来，苗疆遇事诸多，曾经辅佐身侧之人在不知不觉中一个个陆续走远，结果跋涉辗转，回过神来，自己仍是孤身一人。

但他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么顾影自怜。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期望着谁能一直陪在谁的身边。亲友也好，臣属也好，各有各的生涯际遇，来往皆是无常，强求不得的。

但这一年多来，为雁王拔禊驱咒，梦境中意识纷乱，却仍能多多少少接触到对方的内心，那是上官鸿信一生走来的记忆和欲念。

你一生中最快乐是什么时候？如果时间可以回溯一次，你希望它停留在哪里？

留在父王还在、王叔还在、祖王叔也还在的中秋？抑或初即位时，还没有谁说要离开、还没有谁背叛的那时？

他其实一直都不是一个看得开放得下的人，只是经历了许多、学会了许多，为了更像是称职的一国之君，即便看不开、放不下，也要装出看开放下的样子。装出惯然世事看破无常的样子，可只有自己心里知道这副皮囊有何等千钧之重，他可以潇洒地放手让任何人离开，并且说服自己做到将心比心毫无怨怼，可他其实……一直都是最怕孤独的那一个。

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当真可以考虑一下朝臣们纳妃立后的提议，娶一名常伴身侧的妻子，再养育一个孩子，两个人他都会用心去爱，用一生陪伴……那他的感情，就不会再无处安放了吧。

但终究只是这么想上一想，意识抽回现实，看到堆积满案的卷宗奏折，这都是苗疆各地的水深火热和国泰民安，便又叹一口气想，他连自己都还不曾准备好，如何便能准备好去担负起另一个人的一生。

只安心做好眼下之事便可。

或许是因为驱咒将近功成，咒术弱了许多，从前纷乱杂迷的梦境，在最近几次的拔禊中渐渐清明，甚至串联出一些仿佛真实的情节，譬如上一次琉璃树下弑师不成反陷杀局的情景。王上曾问过老禅师，这梦境中所见，是真实的吗？

亦真亦假，也许是记忆，也许只是扭曲的欲望与恐惧。

雁王的……欲望和恐惧吗？

这么想着，苍狼感觉有些玄妙。

思及老禅师说过，由于拔禊将尽的缘故，受到威胁的咒力反扑起来会更为凶险。他已有意守心定念，却不曾料到这一次的反噬会如此强烈。

在梦境中，由于内廷中有人作梗，自请外封的上官鸿信从“人人爱戴的雁王”变成了“人人喊打的雁王”，带着妹妹霓裳公主流离失所的途中，遇见了默苍离。

如果命运有转折一说，上官鸿信的一生，大概就从这里开始转折。

他在局外看着，黑白看得分明。刻意为之的困境，刻意为之的偶遇，刻意为之的力挽狂澜，偏生身在局中的上官鸿信懵懂无所觉。

苍狼忍不住想，如果他没有遇到默苍离，结局会不会更好？

即使失势又如何，即使落魄又如何，即使一生默默无闻又如何，也许不那么传奇，也许不那么显赫，但他有小妹陪在身边，平淡……却能圆满地度过一生，如何？

茫然失神间，回忆趁隙而入，让他回想起自己。少年时，总也练不好刀，险些就此自暴自弃，祖王叔抱着他安慰他：小苍狼就算练不好刀又怎么样呢，就算一事无成又怎么样呢，有祖王叔在，祖王叔一直护着你好不好？

好不好？做个无争无求的王子，永远不会成为祖王叔的威胁，他要王位，就让他去争，好不好？

自己那时又是怎么想的呢？

……

看似无欲无求，其实早已心有不甘。

无论他还是上官鸿信，遇不遇到默苍离，即便不从这条路，也会从另一条路，走向终点。

反噬就是在那一刻猝不及防地爆发。

神智从暴乱的梦境中抽离出来，他已经扑倒上官鸿信压着胡作非为了。上官鸿信不必入梦，便点了香，拿一本书候在一旁等着他醒。苗王醒来后猝不及推倒他欺身上来，实在是很预料之外的事。那双素来蔚蓝如海的瞳子被浸得猩红，自上方恶狠狠地凝视他，像是野兽猎食，又像仇人见面。

“上官鸿信——”

压低的嗓音，掩不住躁动，又像是极力隐忍。

看出对方神智不对，被禁锢身下，上官鸿信也没有半分收敛态度，微扬眉，“如何？”

意乱情迷，苍狼低头吻住了他。

甚至不知该算是吻还是咬，不过片刻上官鸿信便觉血腥气萦了满口，抬起一只手推着他肩膀想要推开，但他受诅咒所累的身体对上苍狼还是稍弱一筹，被一把扣住手腕按到地上动弹不得。

挣扎无果，上官鸿信索性不挣扎了，并不吝惜自己一身不值钱的皮囊，别开脸，摆出一张四大皆空中带了些许不耐烦的表情，任君采撷。

衣襟扯乱，耳鬓厮磨，却并没有引起任何反应。心火烧灼中，苍狼撑起上身看身下予取予求却漠然无情的人，心里想，他终究是无意于此的。只是缘于情势际遇的使然，他才入得这苗王宫，安分乖服这许久。如果那日遇到他的不是自己，换作其他人，此情此景，他也会躺在那个人身下，也任由对方作出这样的事吧。

这么一想，满心滚热情潮疏忽褪个干净，冷冷的像是坠入冰窟。

他心中被剜去的那一块，是恰好裹着七情六欲的那一块么？苍狼眼底猩红逐渐褪去，愤恨恼怒却没有消减半分。恨他不自惜，恨他无心无情。

见苍狼停下，上官鸿信推开他，坐起来，“这就完了？还以为你要做到最后呢。”他低头将身前凌乱的衣裳拢好，解开被扯乱的腰带重新系好。站起身走了几步，又像是忽然想起，回头道：“说好，完了就完了，可别又不打招呼扑上来。”

说罢走到桌案边含了一口凉茶，吐掉口中血水，口中还小声嘟囔。

“小狼狗，犬牙这么利。”

苍狼坐在原处，目光却随他如火如炬，恨不能洞穿他的背影，将整个人连血带骨吞吃嚼碎，教他再不能如此可恨。

/

光阴迅逝，夏莲残枯，银杏如金，仿佛只是转眼，初雪已落了下来。今年的雪并不大，柔若无物地飘下来，落在树梢、落在湖面、青石小径，倏忽间便只余下点末湿痕。

王上日理万机，一日间少得闲暇，方才送走两位朝臣，有余暇站在檐下看雪，宫人便进来细声细气地禀告说：高先生在外请见。

苍狼闻言略蹙眉。上官鸿信如何得知他作息日程，又恰好挑在这空闲时分来见他，他已经不想去深究。三日前最后一次拔禊功成，那纠缠了雁王良久的诅咒总算连根拔起烟消云散。那日走时，苍狼并没有提及往后之事，这三日间也不曾再前往沉宵宫。

他自忖如此大概的确有些无理取闹，但就是……不想去。

他不去见上官鸿信，上官鸿信便自己来见他了。

苍狼心里凉凉地想：至少他还没有不告而别。

转念又有些凛然地想：沉宵宫禁制重重，就是他想，走不走得了还不一定。

“苗王。”

这两年来，上官鸿信或叫他苗王，或叫他王上，叫苗王时有几分正经，叫王上时，则让苍狼感觉有些戏谑的意味。

苍狼屏退宫人，不去看他，看似随意地走了几步，与他隔开一段距离，沉沉地嗯了一声。结果雁王这个没眼见的反而跟了上来，状似诚恳地道：“我是来向苗王辞行的。”

失势时能待在宫中安分两年，如今目的达到，不过三天就迫不及待要扬长而去，上官鸿信，你可真是明明白白。苍狼看向他，心中气怒，口吻便不善，“我将你带回苗王宫中，两年来拔禊驱咒，如今雁王说走就走，是不是太轻易了？”

雁王负手，神色如常，只是苍狼看那冷冽金瞳中却有几分隐晦笑意，“那照苗王意思，想要我做什么以为回报？”

他忽然倾身，在苍狼唇上轻轻碰了碰。

“这样吗？”

王上惊愕太甚，竟僵在原处，一时不能反应。

“来，我教你……亲吻是像这样，不是你那天那般胡乱啃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