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0 【金銀】戲夢不過一場痴夢(內含月無缺X夢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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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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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05-21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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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0 【金銀】戲夢不過一場痴夢(內含月無缺X夢丹青)

這是受邀寫的520賀文！

　　那年戲臺上倩笑眉兮，水袖一揚，扇一舞，眉目之間究竟有多少心思，到如今皆嘆是一場痴夢，一場舊夢。

　　他還記得那年梆聲方歇，戲臺上的戲方散不久，倦收天步上後臺，見那人坐在側臺旁，望著臺上舞袖身影沉默不語，手雖緊握著扇子，卻再也無法轉動扇柄，難再揮舞那水袖，再也無法與伊在臺上票戲共演。

　　「你為何要走？」
　　「倦收天，我為何不走？」聲音在遠處，似遠似近，當年清澈的嗓音，卻沙石磨過一般沙啞，再難聞那天籟之音，他起身背對著自己，越來越遠，那銀扇垂落在地，一夕白頭的少年，未見他一面，只留餘聲：「世事奈何，如何不走…」

　　他怎麼樣也再難以相信，那人可以為他付出至此，而他卻失了那人的蹤影，再也難見上一面，昔日京中三少，只餘兩少，而那人早已失了身份，失了踨影。

　　一夢剛醒，只見月無缺坐在自己的身旁抽著煙看著自己，桌上放著舊日原無鄉為他抄寫的一卷戲文，月無缺沒有多說話，像是意會一般說：「你可還想他？」
　　「如何不想。」倦收天收起戲文，側眼卻見月無缺那若有所思神情：「何事前來？」
　　「倦收天，我不能無事前來嗎？」月無缺隨手放下煙斗，望著他便說：「若說你思念他，就該找他回來，但你又不願尋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倦收天苦笑一陣說道：「這亂世若無消息，便是好消息，怎敢追問呢？」

　　話還沒說完，只見月無缺環顧房內四週後，揚起一味嘲諷的微笑，又躺回椅上說：「還記得我大哥收養的義弟吧！」
　　「是名喚風雲的少年嗎？」
　　月無缺揮舞著煙斗，帶著笑意說：「別別別，都二十餘歲了，還說什麼少年，要說少年，羽鱗兒才是。」
　　月無缺看著倦收天的側臉說：「風雲說他遊至江南一帶看到一個戲班，班主與頭牌旦角相貌相似，同擅崑曲，重點是…那班主容貌極似原無鄉。」他看著倦收天震了一下身軀：「我已去信，命風雲以大哥壽宴為名義，請那班入京。」
　　「若是原無鄉，他可願意？」
　　月無缺輕佻一笑說：「若風雲無法請來，可謂是毫無長進了。」

　　倦收天看向屋外時，想起當年之事，北道真倦收天，中道真月無缺，南修真原無鄉，三人併稱京內三少，三少容貌俊秀，各具風姿，自年少票戲的三人，若登臺皆令京中眾人瘋狂，可謂是萬人空巷，倦收天演武生、大花、月無缺則為小生，而原無鄉為旦，舉凡是武旦、小旦各類旦角皆為擅長。

　　沒想到時代巨變，眾人皆受影響，當中最受影響便是原無鄉，原無鄉的父親不善營生，本是艱難維持生計，在巨變後家產散盡後，便撒手離世。原無鄉為維持生計，帶其弟丹霞入戲班登臺演出，一夕間自士大夫墮入下五流，他還記得原無鄉笑著說是為生活不得不如此，只要他與月無缺平等相待即可，怎想到外界看他們仍有天地之差，難免遭人非議與戲謔，為保護原無鄉，他和月無缺等人凡是原無鄉登臺，便是包下整座戲園，不容他人窺視。

　　原以為能伴他渡過這些年時，待再起之機，沒想到原無鄉為了自己，傷了手，也傷了嗓子，之後便消失在京裡，如今一別數年…

　　「原無鄉能回來嗎？」那苦澀的聲音從倦收天方向傳來，而月無缺揚起一笑，眼神中似有期待：「會回來的，他會想回來的。」

　　戲臺上身影娉婷，照鏡輕嘆，眉間輕躄，唱起女兒家萬般愁思，唱盡思念之情，舉筆描繪起女娘面容，最後一回眸輕聲一嘆：「令人評泊畫楊妃」

　　一曲方畢，夢丹青身著戲服步下戲臺後，一旁學徒忙著助他脱衣，他坐至鏡臺前卸下朱翠，臉上的鉛華洗淨後，還回真面容，夢丹青望向鏡中的面容，手輕撫臉上斑紋，皺起眉眼神中盡是自憐，在京中被人嘲諷的胎記，卻在京外被喻為美，但仍習於抹上粉黛胭脂掩蓋。

　　他再度拿起粉黛輕畫時妝，換上時裝後，才步向戲園後方，原無鄉坐在庭院裡望著天發呆來，夢丹青帶笑坐在原無鄉身邊說：「兄長，這戲還沒演完，你就不專心看戲了。」

　　原無鄉手握扇子，淡然一笑道：「難得偷懶一次，就被你抓到了。」
　　「兄長對我關心非常，我怎麼可能不會發現呢？」夢丹青望向原無鄉的眉宇，看著一旁茶杯問：「那位風雲少爺又來請戲了嗎？」

　　原無鄉起身走向另一側說：「劍風雲所提條件，令人嘆為觀止。」原無鄉背對著夢丹青說：「若非回京，我真會心動。」
　　夢丹青神情幽黯，像是明瞭一般說：「若不是回京，我也會答應此事，畢竟戲金之優渥，是江南一帶少見。」
　　原無鄉回頭望向夢丹青說：「如此回京，吉兇未定。但又是無缺他大哥的壽宴，拒了又說不過去。」
　　「當年京中舊事，早已成了過往，兄長又憂心什麼？」夢丹青看著原無鄉的手．正值春日乍暖乍寒，卻需戴著手套，握扇一久便會顫抖，他伸出手摸向原無鄉的手說：「大哥可是為了倦大哥不肯回京？」
　　「怎麼可能？」原無鄉話未說完，卻看到夢丹青憂心的神情，聲音卻變得粗礪說道：「我才沒有害怕什麼。」
　　「大哥…我想家了。」
　　原無鄉一怔，低垂了眉：「丹青，你會覺得我膽怯嗎？」
　　「丹青可以理解大哥所想，但…這事終究該對面。」夢丹青望向原無鄉，眉宇間滿是憂色，眼神卻有期望說：「若大哥不願，丹青也隨兄長決定。」

　　原無鄉嘆了一口氣，輕拂丹青的額髮說：「那我們回京一趟吧…」

　　兩人返京後諸事繁雜，除了戲園準備演出外，還有原府舊事找原無鄉出面處理，月無缺時不時地出現在戲園內，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坐在那裡看著夢丹青與靈犀指霞排戲。

　　直到壽宴的那一日，原無鄉看了點戲單，微微一笑：「無缺點了《思凡》，這齣由丹青演吧！至於《三岔口》、《群英會》各自去演吧！」

　　眾人得令，散去準備，留下一人坐在庭院中，原無鄉的手指滑上那熟悉的筆跡，那筆跡落在《貴妃醉酒》上寫著原無鄉演之，原無鄉苦笑一聲說：「我的手再也不能演，阿倦你也太天真了。」

　　鑼鼓聲響，絲弦聲綿延，一名女旦娉婷微步上戲台，她望向台下眾人，靈巧的雙眼帶著春情，整理儀容亮相，清澈的嗓音響徹整座戲園，只見那女旦身著女道衣著，念白後，啟唇唱道：「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師傅削去了頭髮……」

　　月無缺持煙，揚起一抹笑意，他望向臺上之人淡然一笑。

　　在戲臺上夢丹青盡顯小女子嬌態，對紅塵世事的好奇，她蓮步輕移，演出嬌憨之態，最後隨著樂曲她一揚水袖，手空捧一孩兒形狀，邊唱邊緩步下台：「但願生下一個小孩兒，卻不道是快活煞了我…」。

　　緊接著《三岔口》、《群英會》，臺上喧鬧，而臺下的倦收天臉色逐漸凝重，他所點的戲齣、那人未登臺演出，僅有戲園園主在旁耳語，說指定演出之人無法演出。

　　時隔多年，你的手仍未好康復，嗓未癒，原無鄉？

　　那日分明遠遠聽到如舊的嗓音與他持扇的動作，以為他早已康復，但為何不登臺呢？

　　待戲演罷，月無缺送走了劍謫仙、風雲，還有羽鱗兒後，回到戲園裡，只見倦收天仍坐在位子，望著臺上，未曾轉移，手緊握著扶手，不發一語。
　　月無缺拍了拍他的肩說：「不如直接問他如何？」
　　倦收天苦笑道：「他不會見我的。」就連不能演也不肯出來相見解釋，他怎麼會見自己呢？

　　「走吧！不如別等他見你，直接去見他吧！」月無缺推著他起身：「當年之事，雖然我們皆衝動，但為你他付出甚多，他不會不見你的，你也有話要說不是？」
　　倦收天搖了搖頭，還未開口，便被月無缺搭肩半推半就，推入戲園後臺。

　　在後臺人聲鼎沸，原無鄉坐在一側，望著眾人卸下妝容、更衣，聽著演員的笑鬧聲，難得露出一笑。

　　「我說班主啊，今日賞銀不少，可要分出來啊！」
　　「這是自然！」銀扇敲擊著另一隻手，含笑地說：「今日眾人有賞…」話語未歇，卻被走進臺的兩個身影帶離注意力。

　　那人還如同當年一樣，神姿如何當年，只是自己早已不同。

　　倦收天一進來，便看見原無鄉站立在眾人中央，模樣與當年並無不同，只是手套上了銀色的手套，眼神中似有滄桑，又有些複雜的神情。

　　月無缺看見原無鄉，扯著倦收天走上前去，看著兩人的神色，便拍了拍原無鄉的肩，戲謔了幾句後，便走向裡間去尋夢丹青去，眾人嘈雜聲中，只有他們無語對視著，片刻後，原無鄉轉開視線，往外走去，而倦收天一語不發地跟隨其後。

　　夢丹青才抹去臉上妝容，正對鏡梳髮時，卻發現月無缺開門走進來，他的眼神滿是驚喜：「你怎麼來了？」
　　「來瞧瞧你，想見你，不成嗎？」月無缺雙手搭在夢丹青的肩上，玩著夢丹青的長髮說道：「一別數年，你倒成熟不少。」
　　「但臉上這胎記…」夢丹青手拿起粉，還未掩蓋，就被月無缺拉著往外走去：「走吧！我大哥想見你，命我帶你回家…」
　　「我…」夢丹青話還未說完，月無缺就拉他出戲園，餘聲可聽見兩人說著話：「那兄長呢？」
　　「自有人與他聊聊，你就別擔心了。」
　　「但…桌上的酒菜…」
　　「哎呀…別管了！…」

　　原無鄉未曾多說一句話，逕自走進了他與夢丹青的臥房之中，只見倦收天推門而入，原無鄉伸手一指，倦收天就坐在他的面前，沉默，無語。

　　倦收天原想著再見面時，應當有話要說，卻在見到他那藍色雙眼時，想說的話、想問的事，卻開不了口，無法述說。

　　原無鄉倒了一杯酒，一口飲下，望著面前之人，幾年不見那人似乎沒什麼變，只是眉頭似乎更加緊皺，更加糾結，眼神中似有話想傾訴，卻又不知該如何敘說，還記得多年以前，那人一但眉頭糾結時，自己會怎麼作呢？

　　記憶中的自己，會用著溫熱的手指輕輕拂平那糾結的眉宇，再細細一吻，而他也會如此回視，想到這裡喉頭一滯，那年之景猶在眼前，那金色的長髮散落在自己肩上，身體曾經被細細的親吻與抱擁，但…如今…

　　緊握扇子的手微微顫抖，吸了一口氣：「你喝完酒就走吧！我與你無話可說。」
　　倦收天望著他的手，強忍住想握住那手的衝動，倒了杯酒，舉杯對向他：「還記得當年你舞得一手好扇。」
　　「不過是過往了」

　　說著兩人各飲下一杯酒，倦收天說：「本想著點《貴妃醉酒》，可以見得你的舞扇…」他欲言又止的說：「這手真傷得如此重？」
　　原無鄉別開倦收天金燦燦的雙眼，放下手中的扇子，苦笑道：「其實這沒什麼，雙手手筋險斷，無法靈巧舞扇，傷後沒有即時醫治，以致寒氣入手，自此天冷時手疼難當。這嗓子……也難以維持，我與丹青流浪了數年後，還是投身戲班，丹青比我還適合成為旦角。」
　　倦收天雙眼直盯著原無鄉問道：「那你為何不告而別…可知我和月無缺尋你數年。」
　　「這事，我無可奉告，只是覺得該離開了。」原無鄉眼神清冷，帶著些許的滄桑道：「不見你，你也知理由。」
　　「當年之事，我可以解釋…」
　　「倦大少爺，你覺得我需要嗎？」原無鄉笑得傷感，更帶著些許嘲諷：「那日我本想投奔於你，卻聽聞你要迎娶魄家小姐的事，我怎麼敢去找你，就連丹青要去尋無缺，也被我擋了下來，如何再見你」
　　「那是一場誤會…」

　　「倦收天，但無論如何，我所知就是如此…，不過想來倒也嘲諷，那年的你，怎麼沒有全身而退之法。」原無鄉看天看地就不願看倦收天的臉，只是淡然說道：「原家早已敗落，我豈能與你併肩而行呢？」

　　當年戲臺上，扇舞輕舉，眉眼含情之人，離了當年妝容，卻又裝上重重阻礙，好似難以見得當年之貌，卻又是當年之人，倦收天想抱緊此人，卻又無法伸手，他想問的話從未出口過。他想問原無鄉，你心裡可曾有我過？
　　原無鄉斂下眉，含笑飲下一口酒，扇下掩蓋當年之事外，還有那…對此人曾有的心思：「總之北大芳秀，你與我已非同行之人，江湖戲子，對人皆無心，亦無情。」

　　「那無情，你為何回來？」倦收天聽得出原無鄉的口是心非，也聽得出那人強忍的酸澀，他放下酒杯，雙手搭在原無鄉的肩上，雙眼盯著被止住行動之人說：「你對我分明有情，為何還要隱瞞。」
　　「北大芳秀誤會了，我只是……」一閃而過的慌張，倦收天看入眼中，倦收天不願多說一句，便親吻了那人的雙唇，咬開了他的唇，強硬地探了進去。
　　原無鄉本想掙扎，卻看見那人眼中的乞求與奢望，他閉上了眼，雙手輕輕拂上他的肩，抱住住寬廣的背，任其傾訴思念之情。

　　在親吻後，倦收天抱起他，往床上走去…

　　天明之時，原無鄉在倦收天懷裡醒來，他看向那人的臉龐，一如當年一般揑了他的圓臉，嘆了一口氣。

　　直到最後還是心軟了，還無法對他無情…

　　原無鄉看著他的睡顏，想起風雲請戲時說過一句話：「那人從原大哥離京後，總難成眠，總到天明時才能入眠，有時還會嚇醒。」
　　原本見風雲請戲仍不為所動的他，卻在這句話後，才考慮回京的事，最後造就現在的場面…

　　他轉了轉身，仰躺在床上，細想著接下來應作之事，戲班之事，還有那久未打理的原家大宅、產業，想著想著，才發現那人已經醒來，正凝視著自己：「醒了？」
　　「嗯…」倦收天將他抱入懷中，握住他的手輕輕揉著，那雙冰冷的手逐漸回溫，倦收天什麼也不說，只是細細按著手，含住他的手，如同昨夜一般的反應，令原無鄉難抑晨時的慾望。

　　倦收天一下往下遊移問道：「想要了？」
　　原無鄉點了點頭，倦收天的手移往後處，想再一次纏綿時，房門卻被推開…

　　與月無缺聊了一夜的夢丹青，還拉著月無缺的手推開房間之時，夢丹青才出聲喚原無鄉時，月無缺卻抱住了他，遮住了他的視線。
　　「無缺…？」
　　「沒事，有些事別看…」月無缺半摟半推地對夢丹青說：「我陪你回原家大宅看看…」
　　夢丹青探頭一望，只見原無鄉上身赤裸地埋在倦收天的懷中，還未開口，便被月無缺給推走。」
　　人聲消退後，倦收天訕訕地說：「人走了，該起來了。」
　　原無鄉推了他一把，恨恨地說了：「這叫我怎麼作人啊！」
　　「那就作對神仙眷侶吧！」說著便把懷中之人壓倒在床上，細細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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