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29 <昭穆尊暨雙橋后援會聯署文>（雙橋）雲深離人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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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酒前

難為知己，難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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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8-10-30 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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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9 <昭穆尊暨雙橋后援會聯署文>（雙橋）雲深離人歌

寫給昭會暨雙橋會應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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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盡】

直到他到來的時刻，萬山已渺，頓歸蒼茫。
落花玄苦，隨著點點黯淡的光影，綿延在他墨色的腳下，像是散落一地的餘暉，與重生暌違而遇。
也即到了春盡之刻，透過茫茫山霧，瞭望遙遠的耀目星辰，哪怕他曾經冥頑的認為命如孤星無所羈絆，月色卻已將他的身影化作重重迭迭的疏影，兀自漫延。
而落入身後另一抹燦若天華的鎏影之中。

【寒食】

金鎏影跟隨著紫荊衣的腳步，順著山路蹊徑步入幽深的碧野山巒，青草浮動在寂寂清輝下，衣擺\翩飛，隨處可驚起點點流螢之光。
孤山迭嶂，穿聳在深夜黯淡的雲層之中，淒迷夜色在行至山谷峭壁下豁然開朗，將遠山蒼茫的樹影映得枝蔓清晰。
有燭豆之火混著流螢星點四處幽浮，散著孤弱的熒熒之色，恍若墜入凡塵的星芒。
——遍山飄渺的碧色鬼火，早已縈繞滿山，置身野鳥夜唳的幽夜之下，恍惚間仿佛可以聽到鬼魅般的蕭瑟之聲。

這座山脈，收埋著玄宗歷代道生，平日已鮮有人跡，陰氣的寂靜空穀\，只聽得到彼此沉穩的氣息。
紫荊衣退開一步，隨手化出數壇美酒，陳鋪於地，倏忽間羽扇飛旋，化作數道紛亂的劍氣，將酒罈淩空擊碎，濃郁的酒香刹那間散於天地。
一草一木，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醉囈。
寒食春令，玄宗上下早已禁用任何燭火，卻只有夜色下那些懷揣著殘生的碧色磷火，在冰冷燃燒。
紫荊衣凝望著一片幽閉中忽隱忽現的陰芒，隨手攀上身前的一株垂柳，清脆地折下幾條，插在被酒水澆灌過的濕土之上。

翌日清明節，玄宗自有盛大的祭祀儀式，卻只有紫荊衣會獨自在清明節來臨的前夜，到此折柳為祭。
寂寂柴門村落裡，也教插柳記年華。黃土之下，幾乎都是素未謀面的道生，大多早已作古百年，年華往復，終於不會再有人記起。
紫荊衣凝著鬱鬱雙眉，自酌一口冷酒，心意已到，隨後負手轉身。

金鎏影就站在斑駁的樹影之下，俊傲挺拔，不問緣由，靜默的陪著行事放達不羈的友人。
清冷的夜風在他們之間恣意流動，星光將那人衣上的金繡之色映照出耀眼的光澤，與林間夜色難以相容，而成為一個突兀的存在。
微光晃漾，卻並沒有察覺到紫荊衣唇角牽出的一縷\笑意。

天地萬籟，似乎沉寂得悄無聲息，又似乎充盈著天際曠野空靈的低鳴，兩人還沒有言語，就被一聲輕咳劃破了寂靜。
“荊衣，你該是著涼了吧？”
金鎏影翻手取下披肩，說著就要遞給友人。
紫荊衣羽扇一擋，涼涼一語：“夜深露重，還想吹著風走回去嗎？”
隨後率先化光而去。

【頑症】

那夜之後，又不經意的飛起春寒雨露，翠色的煙雨籠罩著玄宗精雅的連山秀閣，日間修習的大殿中，再度傳出低低的咳嗽聲。
手腕被那人霸道的握著，細細的撫脈：“風寒外襲、肺氣失宣，荊衣你受涼了。”
禁火三日，就連煎藥煮粥都不行，紫荊衣不甘願的打著噴嚏，瞥見其他人投來關切的目光，邊息鼻子邊不耐煩的喊著“沒事啦”……

日近黃昏，有所不適的紫荊衣還是認命的早早回到房間歇息，日暮昏黃的光暈從窗櫺射入床沿，紫荊衣散了衣冠，受寒的體制有些畏寒，他急忙縮進被窩，將被褥緊緊的裹在身上。
意識隨後陷入焦灼的幻夢，久久不離……

當金鎏影前來觀視的時候，只見他的眉目緊緊的擰在一起，雙頰微紅，紛亂的藍色髮絲散落在枕上，身著素色單衣的手擺\在了被褥外，極為痛苦的樣子。
金鎏影見情形有異，慌忙坐到床邊把他露在外面的手臂塞入被褥，隨後在他額上一探，果然是滾燙的。
床畔的人影微微搖頭，擔憂中有種無奈的歎息，正在左右躊躇之際，床上的人已幽幽轉醒。

深藍色的眼鏡張開，不甚分明，直到清晰的看見來人眼中的憂慮，正想說點什麼逞強的話，唇舌已乾燥的發不出聲音。金鎏影見狀將他扶起身來，清涼的水已是送到唇邊。
饒是這麼倔強的人，也不得不承認此刻全身發熱無力的事實，金鎏影取來濕冷的汗巾，敷在臉上為他降溫。但這終究不是治本之方，現今又無驅寒的藥物，只能軟軟的癱倒在他懷裡，目光迷離，任那人柔柔的擁著他。
難得見到他溫馴軟弱的樣子，讓金鎏影感到一陣窩心的憐意。
低柔的聲音響在後頸的耳畔，“荊衣，你體內寒症未解，讓我幫你運功\驅寒吧。”
紫荊衣只能呆呆的應聲，任由他扶正自己的身子，隨著涔涔的濕汗，他的身體終於漸漸的涼了下來。
立身紫荊衣的身後，幽深的金色眸光中盡是他洶湧的藍發，驀然在那人一貫幽藍的深海中感到一陣窒息……

舒緩過來的紫荊衣念念不忘的開口：“大概是靜冥岡的道友們在感念我……”
引來意料中那人一本正經的聲音：“鬼邪之事，不可胡言。”
這個人，越是嚴厲就越讓人覺得有趣，紫荊衣想笑而只能無力的笑著，在另一個人溫暖的懷抱中，虛弱的身體沉沉的轉入夢境。

【光隙】

春日的風寒，纏綿在身體裡日漸稀少，卻總是猶猶豫豫，如春繭抽絲，需要耐心的捋順絲絲縷\縷\，越心急，越纏纏繞繞，不得盡除。
有時他會想，真不知惹了哪位難纏的道友啊……
然後，就會想起那日朦朧中金鎏影嚴肅的聲音，而會不自覺轉念去人群裡尋找那人的身影。

夏末初秋之極，玄宗再納新生，是日盛典，台下皆是初入的道生，玄宗道尊蒼老而矍鑠的聲音循循勸導，迴響著山頂天閣的威儀。
位列四奇之冠的金鎏影在台前一派肅穆，望著階下的芸芸眾生，草草的系著寬大的道袍，神情愚鈍，竟突然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倦怠之感。
他抬首透過大殿右側鏤花的窗扇望向殿外的沉雲，一片沉鬱而厚重的雲層沉沉壓著道境，空茫的天幕下，有淺淡的光影細細的沾染著正好站在窗扇之下的那人，一時之間耀目的湛藍之色在厚重的背景下無疑成為令人驚豔的光焰，而燃起了一種近似啟迪的靈光。
輕搖羽扇的人，察覺金鎏影專注的視線，審讀他肅然的面容上微妙的異變後，堪堪揚起了一抹詭譎的笑意。

在聽完道尊對四奇六弦細緻的交代之後，眾位道子朝著道尊深深稽首，隨後靜默的退出天閣。
玄宗天頂，本是風姿靈秀之地，踱著閒雅的步調，心情亦隨之泛起清明，山前的浮雲像是在艱難的翻越險峻的山嶽，終於漫過齊天的山巔，跟隨著和風舒緩的流動起來。
天幕在一片澄明之下，忽而被撕開了一線，浮光肆意地從那個缺口四霰而下，透出天際本然美好的蔚藍底色。
面對久違的日光，行至小徑的兩人不禁駐足抬首，走在前面的人揚起羽扇直面俯照大地明晃晃的暖光，連同隨風飄擺\的藍色衣襟，都沾染了一層更加明豔的色澤。
金鎏影負手望著眼前的人一派適然，突然覺得他同時也如茫然沉鬱的雲層中，偶爾掀起的明媚一角。

唯一令他感到鮮活的顏色。

甚至連血色都無法取代。

【流志】

暮秋沉雲，伴隨著漫天的魔寇壓向道境，生死存亡，眾心凝聚，道尊合眼之前，卻只凝視一人：“玄宗交給你了。”
流雲，閃電，驚雷。
他的至傲之氣，與崩毀同生。

【若離】

殘陽如血，那一刻，萬千沉鬱的年華，終將離落……
整個玄宗風聲鶴唳，驟然響起了變調的離弦。

金鎏影不再贅言，拉緊紫荊衣藏在藍色道袍之下纖細的皓腕，四周已然卷起狂亂的颶風。松濤如急劇的波瀾，終於要掙脫過往的壓抑與不甘，然後做下決斷。
一切的迷亂著落在這個瞬間，他定然的望向紫荊衣的眼眸。
孤城欲摧，在道境嚴寒的沉雲之下，他定然得好像穿越了重重漫長的雲濤，目光靜澈，仿佛只要看到對方有一瞬的遲疑和退縮，他都會毅然放手。

藍色身影卻並沒有給他希望得到的解答，只見他迅速揚手，慣用的兵刃已然上手，然後橫刀向前，斜眼一瞥，“快！”
金鎏影愕然的看著眼前錯身而過的身影，滿目都是那人湛藍的色澤。他反手化出雲龍斬，緊緊的握住刀柄，白雲千幻，哪怕所有的成敗都在此一舉，他們都會用餘生去堅守這個決斷，而永遠不會後悔。

一片蒼山暮雪之中，他和他的一襲靛藍之色，如同冷寒卻熾熱的焰火，焚燒著他愈演愈烈的雄傑之態，煎熬著蛻變的過程，如火如荼，最終烙刻成記憶中最深刻的藍色印記。
紫荊衣側頭對他說到：“先甩開四奇門人……”
“吾早已將他們引入迷局。”
紫荊衣聞言一滯，看向那人此刻無比冷漠而沉靜的神情，心知他終不甘當流影，而要雲龍耀日。
金眸利光淩厲，如同他掌中刀刃上的銳利幽光。

金鎏影一個箭步上前，紫荊衣已被他擋在身後，他持刀橫亙于天地，金褐色的衣袖盡染蒼然之氣，耳鬢可以聽到隨風獵獵的聲音。
仿佛沒有任何時候能有這般堅定，他褐色的髮絲紊亂飛舞，身上的肅殺之氣卻歸於冰冷的沉靜。
刀氣飛旋的廝殺，宛如肆無忌憚的夢境，不真切的快意。

然而自己所深陷的世路迷局，被他太過強盛的光耀模糊，而磨滅在眼底。
那日他們將道境封雲山上的天關混在血霧中離去，背影孤絕，而所有的點滴留戀，都遺留在彼此手心，殘破的溫度裡。

【不如歸】

離開玄宗之後，雲端高踞，昭穆尊繾綣的握住他的手指。
而他卻清晰的記得，彼時他一身血衣，從容的將他攬在身後。
卻猶未見他轉身時那抹宛轉的憂鬱。

後來的很多次，紫荊衣立于昭穆尊的身後，看著他舉刀向天，從來不言不語。
刀刃上有血色釀成的酒香，他不想看著他一醉塗地。

他只是幽幽的站在這裡，等著他鋒芒盡斂，待到桃花怒放，隔著粲然紛繁的花枝，如紛擾的迷局落定，將片刻言笑，化為終古。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