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18 有鳳來儀[全+番外2]+聽潮7，49F [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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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蓁

劍舞蘭崤蕩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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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9)

30樓發表於: 2006-03-04 0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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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鳳來儀‧25

2004.4.9.by吾蓁

「你遇到流塵了！」
拋開啜了半盏的桂花釀，鳳染青捉著八荒無盡的臂膀，不敢置信地嚷著，「他真的還會去那裡？他看來好不好？你覺得他人怎麼樣？你們都聊些什麼？」
不消說，八荒無盡立刻被紛至沓來的問句淹沒幾至滅頂。
「……流塵認不認得你？你們有沒有談到吾？」
好不容易輪到八荒無盡說話。「有、有，咳。我和他提起橫雨蘭崤，自然講了不少你的事。」
「真的！」鳳染青挑了挑眉，舉起酒罈子就口一灌，喜道：「好友八荒，吾敬你。」
「你小子今兒個不是普通的老實。」哼哼幾聲，八荒無盡奪過酒罈，乾了餘下的小半罈，「就不問候問候我呀？」
「江湖上小有名聲的孤伶刀‧八荒無盡，與某位姑娘分手後，」不理會八荒故意埋頭把木樨糕子湯吃喝地淅哩呼嚕，鳳染青掰著指頭假作數數兒：「於是難受得返鄉療傷，恰好碰上流塵鳳凰木下舊地重遊，有他排解，你這會子什麼毛病都沒有了不是麼？」想起流塵萬般地體恤、貼心，也同樣用在八荒身上，他忽地不樂意了，修長五指淨往墨梅淺盤裡的各色乾果胡撩撥，松子、榛子、銀杏、無花果全拌和在一處。
「噯，多大年紀了還拿果子玩兒。」
「你管吾。」嘴上不軟，鳳染青亦曉得自己孩子氣，為倒楣被釘了一句的八荒好友多舀了碗糕子湯，「流塵怎樣安慰你呀？」
八荒無盡接過甜湯仰頭便喝，照樣兒回話也不怕噎著：「誰安慰我來著，他找我打架呢！」
「瞎胡鬧，吾不信！」瞪瞪眼，鳳染青喊。
「別說咱胡鬧，放開了打一場，不想真是痛快的緊。」
「這帖藥對你倒有效？」
「可不是。」
酒不知飲下幾多罈，當月娘終於攀過橫雨蘭崤東峰露臉兒的時辰，他們已將整桌碧玉盤裡的石榴、黑琉璃碗裡的香蓮同圓眼、白瓷小碗裡的酥胡桃、荷葉盆兒裡的蜜韻果、纏絲銀盤裡的乳窩捲和斗花糕去了七成五，說說笑笑醉在桂花釀的怡人香氣裡陶陶然。

「吾由衷羨慕你。」
「嗐，以後與沐流塵見面的機會多的是啊！」
「流塵、流塵，為何今夜不來呢？」
「他……」啊喲，說不得、說不得，差點酒後吐真言，「呃，或許有事。」
鳳染青卻聽出問題來：「他知道橫雨蘭崤之約，卻對你說不能來，對麼？」他越過瑩白與月色相輝映的石桌，直逼到八荒的腦門兒前。
欸，還是給逮著小辮子，總之大丈夫一諾千金，在染青這頭只得矇混到底。「嗯。」
「哦……」
靛藍瞳眸覆著哀怨深深，瞅著八荒無盡上上下下左左右一看再看看了好幾眼，「是麼，」鳳染青頹回石椅，顧著傾酒入杯，不吭聲了。
八荒無盡原本準備好層層盔甲打算學那蚌殼裝傻到最後，對方卻不言不語比蚌殼更加沉默，這下子他酒全醒了，擔憂起來：「染青。」
沒作聲兒。
「染青？」
還是不響。
挪到他下首落座，「染……」
「八荒。」
「是！」
朝中天一指，「喏，不正是一片月明如水嗎？」
好友鳳染青為那裡裡外外都玄玄妙妙的沐流塵鬧出瘋病來了，這可怎麼辦吶？
驀地，鳳染青轉身劈了他一掌。
「唉哎！」這一擊打得輕之又輕，但畢竟挨打的是要命的天靈蓋，八荒無盡仍舊吃痛地彎下腰，「你幹啥子啦！染青。」
頂上傳來桀驁不馴的傲然嗓音：「竟當吾是瘋子，該罰不該？」
「哈，原來你沒事。」
「吾確實沒事。」
八荒無盡揉著腦袋直起腰來，「沒事就應我一句嘛！又揍我，你也想與我打一架？」
「誰讓你擾吾思緒。」鳳染青塞給他酒，「壓驚不？」
「不壓驚，喝了快活，」一氣引乾。
沒反應。
「染青？」
沒回答。
「喂！鳳‧染‧青──！」
「八荒無盡，你想把月亮震下來不成？」
學到了乖，這回接著染青推來的一掌。「你究竟是在哪兒陷入沉思了，別不理人啊！」
「……流塵挺愛黃衣裳的。」
「你以前提過。」
「恐怕他真遇上了傷心事兒。」
「嘎？」
「八荒，你說你見了他那天，他一身素白、看上去挺駭人？」
「嗯。」
「然後他主動挑戰你？」
「對。」
「那麼沉穩的人……」
八荒無盡想起沐流塵說過的，為某人表現堅強云云，搖搖頭。猛然，又憶起叫他一時無措的兩行晶淚，「染青，你是說他可能發生了甚事？」
抬眼望、皎月團欒，鳳染青淡淡地說：「哪天再問他吧！你說的，反正『以後與沐流塵見面的機會多的是』。」

‧待續‧

＊＊＊＊＊＊＊＊＊＊＊＊＊＊＊＊＊＊＊＊＊
＊基準：藏馬（南野秀一）。　　　　　　　＊　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清‧蔣坦
＊指標：展昭。　　　　　　　　　　　　　＊
＊布袋戲本命／驅動／擴充：定風愁。　　　＊　是君心緒太無聊。種了芭蕉，又怨芭蕉。──清‧關秋芙
＊　　　　　沐流塵、朱痕、溫皇、何問天。＊
＊　　一頁書、洺雙、鱗王、蒼狼、風逍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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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蓁

劍舞蘭崤蕩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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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9)

31樓發表於: 2006-03-05 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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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鳳來儀‧26

2004.4.12.by吾蓁

不要說銀兩，蜀道行這時一窮二白，衣袋裡連個子兒都沒有。
二十日前，他忍不住又驚走盜賊，插手救了一行欲上城投親的母子四人。那少婦保準不過二十五歲，懷裡、背上各兜個未足月的嬰孩，肘子縛一包袱，後面不及八歲大的娃兒喘吁吁捧著自己的小布包亦步亦趨跟著。
蜀道行心想這樣組合趕這山路著實不易也恐怕碰到危險，雖然瞧上去褐衣草屨的不像是肥羊，但小心為上，於是暗地跟隨，結果還真來了幫土匪，他們倒沒浪費時間劫財，喧嚷著把大的小的全活捉去賣！─ ─蜀道行一個一個揪起褲腰把那些強盜扔山陰溝裡，順道向婦人表明願護送他們一程。這路上，兩個月來兼任樵夫攢的半吊錢花了個乾淨，但既然用在「行走江湖所需」，夜凌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他與夜凌的交情亦才兩個月，不知為啥他堵在迴元洞外不讓人靠近，蜀道行也給擋著，在洞外浸著夜露躺了一宿，次日天未大明夜凌便叫醒他問他要酒。一個武學獃瓜不事生產哪來的錢買酒？『俠刀，俠刀？原來身無分文也能行走江湖，意外之至，人類果然難以理解。』蜀道行實話實說，夜凌立刻以不容反問「你就不是人類？」的語氣教訓道。他只有趁著練功的空檔打柴掙銅板，總算累積了快五十文，估計能買個五斤多二鍋頭。
現在，小鎮上、村莊內住店，燒餅饅頭果腹，給小娃兒一只金黃飄香的糖人兒玩，五十文前轉眼消逝無蹤。
蜀道行入得城門便閃身躲開不讓道謝，是以少婦尋著多年未見的兄嫂時，還不知蜀道行躲在人房頂偷眼兒瞧呢！少婦的哥哥在城裡西市盡處補鍋罐兒補碗瓢兒維生，親戚間一相認，「嫂嫂呀」「妹子呀」倆女人摟著哭作一堆，當家的忙著拎住正想淘氣亂跑的外甥、接過一雙嬰兒、勸完了好妹妹再回頭哄他婆娘。
看看情形已不用他操心，蜀道行便離開了。
酒沒著落要怎麼辦？左思右想邊望回走，又多走不少冤枉路，衣服……不，身上只剩一件，刀……不，這是師尊給的，終於決定先把他那刀的原配鐵鞘拿去典當。交涉許久，揹了裹著幾層棉布的刀、揣著二十文錢出了當舖，那模樣兒想來挺叫人同情，可繞了大遠路，總算是有錢買酒去。
天都暗了，再拖拉，店家都要打烊了。站在大街上望望，「……廖家店！」
小販急忙收攤、鋪子準備關門，卻不知為何家家戶戶擺出香果供案、孩子們仍在屋外頭著繼續遊戲？抬眼觀天，褪去紅赭、漸轉深藍的天幕裡，圓滿如盤的淡月浮現、愈來越清晰了。算算，可不是八月十五麼？
蜀道行稍稍陷入兩難：突然造訪雖是打擾，然則適逢佳節，難得路過又不問候，是不是有失為人子弟的禮數？不過，師尊不會計較這個，而夜凌還在等我呢！
換作平日，蜀道行十之八九會買了二鍋頭赴夜凌的約，最後，他卻把二十文換了五個甜滋滋的棗泥餡兒月餅，紙包包嚴了、繫上草繩，提著步往師尊與沐流塵師弟的宅院。

夜幕愈暗沉，月輪越明朗、緩緩躡往天穹中央，身後的市鎮，也顯著地傳來熱烈歡欣的氛圍。眼前，一片靜寂。
掩著的門扇阻絕另一頭，透不出一絲喜悅、溫情，不露一星點兒情緒地與外界隔斷。它像以往那樣，沒有帶上閂。
推門時，指尖微微發顫，勾了紙包繫繩的手指也沁著黏黏的汗液。入前庭，四周累石花木虛假中幾分詭謐，屋內透出的昏黃好似妖魅正等著迷惑人，令蜀道行感到極不舒適，把腳再跨，不快的感覺更加明確。
閉目調息，他已曉得進了陣局，此陣單純、無有刁難，凝神靜心，不疾不徐朝生門邁步。
破陣瞬間，到達正廳門前的他，忽有「寧可不出此陣」的想法。
時辰方當酉戌交替，屋子裡邊兒卻是毫無疑問的漆黑沉寂，有如子夜深更。門虛掩，蜀道行卻猶豫了好一陣才進屋。趁著模模糊糊的月光，他看見廳堂那頭兩張太師椅間方桌上，放置了一支立著紅蠟的燭台和一個精巧的火摺子。他點亮它，直覺地往老榆的旁那個房間走去。
憑著一年半前的印象，在跳動的橘紅導引下到達目的地，隔著緊閉的窗，他所熟悉的老榆樹，藏身暗影中漠然靜立。
蜀道行將燭臺擱於案上，在「塵兒」曾經端坐、振筆疾書的靠背椅落了座。燭火照亮了整整齊齊疊放桌案的帳冊、地契、其餘明細和一尺見方的銀箱。
滿室打掃地乾淨，沒有任何殘枝落葉、土塊碎石，覆在桌椅櫥櫃等物件上的灰塵，卻厚厚地累積了一年的光景，因他的吐息和碰觸而瀰漫飄揚。
翻閱詳列屋內所有物事的清單，雅正朗秀的筆跡，在蜀道行眼眸中深深刻畫出彼方青年的姣好面貌、恬靜姿態以及聰智學養。數本帳冊，記錄了逾十年的商股買賣與開支用度，一半以上是同樣優美工整的字跡，年歲較早的另一半是師尊蒼峻的手書。
凝注著蠟淚垂淌，只覺悽涼。
『……即使「那一刻」也不必來送。』
縱是師尊曾那麼說，但「知道」而從師命未歸，與毫無所覺而不歸，意義終究不同。耗費一晚，怎麼也想不到原諒自己的理由。
天還濛濛亮，蜀道行起身找著水井，就著汲水桶拍了拍臉，順便把整片宅子巡了一遭。
有關師尊的物品，和其他明細所列的飾品、器具、古董都還在原處，沐流塵師弟自己的寢室、書房則已淨空，書籍經卷、文房四寶和襖衣裘裳，卻堆疊妥當收在幾個楠木大箱裡沒有帶走，鎖擺在旁邊几上。其中一箱蓋上頭，突兀地放了張展開的地圖，圖中硃砂墨點了一處朱紅。

不似果決明快的自己，為一句疑惑，他已遲疑許日。『流塵，為何你要在冷冷春雨裡走著、在茫茫寒霧中行船？』
『突然問起這個，怎麼了嗎？』
『是你說，心裡有事，才會這麼做的。』往流塵的胸膛賴著，牢牢盯著那從不變色的端麗臉孔，鳳染青含著威脅意味地補了句：『……雖然你不像我跑去淋雨。』
沐流塵笑了，他確是怕染青拿自己來要脅。
『嗯，有點事。』
『我要聽。』
流塵沒讓他久候。
『吾師尊雖然經年習武、身強體健，但行走江湖留下不少舊創，當初並未善加調養……他教養吾十多年……』
說著，流塵輕輕埋入他頸窩，親暱地、依賴地，讓他懷著罪惡感地一陣狂喜。
鳳染青常故意地膩在流塵身上，藉此偷來些專屬於自己的味道，卻不知流塵能夠接受他更多的親密；他總以為唯有自己敞開心房，他問，卻沒料到流塵真的輕易將心事說出口──流塵是謹慎低調的人呀── 此際才明瞭，流塵願意回答他的，是一切。
『流塵！』
『嗯？』
『我會保重自己！你、你也……』
抬起頭來衝著染青深深一笑，『也要保重？』
『沒錯。』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既有流塵的陪伴，染青從參木空谷帶出的那點兒不愉快，早已煙消雲散，但見水面月輪浮動，正輝映著皓月當空，銀光輕柔地灑上流洩的悠悠長河，能否替吾稀釋流塵的惆悵，又代吾沖淡他的煩憂？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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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蓁

劍舞蘭崤蕩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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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9)

32樓發表於: 2006-03-05 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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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鳳來儀‧27

2004.4.14.by吾蓁

接連數週的降雪之後，跟著幾日冷乾天氣，嚴寒但無風無雪，原本鬆鬆覆蓋在泥土地的雪，現已結成了厚冰，又硬又滑。孩子們戴著毛手套的小手掌和細指頭，拿這巨大的冰塊可沒有辦法。打不成雪仗了，但他們有別的遊戲可玩兒。
輪流爬上部落裡最高那棵老火炬，它粗壯的樹枝堆著冰雪、叢叢松針大把大把握著霜。男孩或女孩，踩在高枝上把腳重重一頓！──整行枝椏的積冰嘩啦掉落，聚在老火炬底下的小鬼頭們便忙著躲閃。可就不許躲出松蔭遮蔽的範圍，因此不論哪個躲過了頹雪的孩子，也逃不了旁的枝子跟著震盪、雨般點點搖落的細冰晶。
被小小冰晶灑在身上，小鬼頭可樂著呢！紅的、綠的、花的大棉襖，長的、寬的、肥的大皮裘，附著千兒百的小碎冰，陽光這麼一照亮晶晶，多顯眼、多好看吶！
一群嬉耍的孩子當中，必定有個帶領的頭兒，頭兒身邊，特別膽大勇敢的幾個，就是先鋒、敢死隊，他們尤其頑皮、總是鬧得特別兇。
像蒼茫荒獅，偏不攀扶著老火炬，站在懸空枝幹雙足同時使勁兒一跳，轟呀！連人帶枝跟著雪塊一齊下墜，唰、嘩、沙沙！「呀！」「啊！」
樹底的大家夥兒嘈嚷閃躲，斷枝正下方雪白毛裘的、灰鼠裘的倆娃娃，望著頭頂一動也不動怔怔然，敢情是嚇傻了？風嗚呀嗚呀，荒獅上身前傾，剛好往下瞧，那視線正對上仰頭的娃兒，糟糕糟糕不得了啦！「喂喂，快跑！快──」轟隆隆！
「哎喲喂，」走了神兒，荒獅愣沒算準躍身的時間，雖然沒和倒楣的枝葉摔作一處，仍絆了個四腳朝天。
淘氣的孩子不怕疼的，荒獅一下子便整頓精神彈了起來，左顧右盼。
孩子們以領頭的站最前面繞成圈圈，外圍，雪色男孩晃晃金瞳睨著圓心的他，厚而寬肥的白裘一丁點兒冰渣也沒沾上。
荒獅吁了口氣，笑咧了嘴，豎起大拇指才要稱讚人避得快、避得妙！背後「哇」地傳來響亮哭聲，噯呀？灰鼠裘的小弟真沒躲開，豈不是被壓個正著？
帶頭的騰雲騂趕忙搬去枝枒、荒獅給扒開雪，其他孩子見狀湧上幫忙。可不是弄鼯哭著鼻子、涕淚滿面嗎？荒獅苦著臉，腦門子吃了騂大哥一記爆栗，再轉頭，白毛裘的男孩已離了老火炬松底下，不見蹤影了。

胡亂安慰著小鼯的一團娃娃兵全都遠遠拋在腦後，披著寬大白裘的男孩無視冰徑、雪路濕滑，靈靈巧巧飛跑、縱跳、騰躍，一眨眼功夫竟出獸族部落，面不紅氣不喘，平平穩穩登上了山岩，踞坐在突起的大石上。
山風吹得涼，較之在部落感覺清爽許多。
丟下的部落呢？埋在樹林裡頭幾乎看不清了，只看見老火炬已變成尖尖的嫩筍芽。雪色男孩覺得亂有意思，粉紅色小唇微微翹成弧，瞇了金瞳，雪白尾巴身後搖啊搖……
銀狐得意地欣賞私房景色，不知道衣帶飄飄、口角噙笑的綠衫仙人，也偷偷隱於近處，將他納入了珍藏的美景呢！

唰、轟隆！
「呃，咳咳！」急睜雙眼，嘔出血來。「唔。」鬆弛交盤的兩腿，緩緩氣，鳳染青感到萬分沮喪，碰地靠在石窟壁上。
唰、轟隆！
走出橫雨蘭崤、和八荒分手後，他馬不停蹄直奔老家的鳳凰木丘陵。他恐怕「那個景象」發生，卻又覺著如果發生，自己非親眼瞧見不可。
唰、轟隆！
鳳凰木本已活得太久，他想過，它或者再撐不過幾年；又兼流塵與八荒不由分說在旁開打，老鳳凰木哪裡禁受得住？
唰、轟隆！
──他眼睜睜注視著鳳凰木傾倒。回到參木空谷一個多月，他怎麼也忘不了那一幕，它泛白的衰弱軀幹帶著一頭枯黃，轟然倒在夏季遺留的、疏疏落落的黑褐色殘花之中。
唰、轟隆！
笨蛋沐流塵！讓吾上哪兒再尋初識你的地方？
唰、轟隆！
鳳染青始終沒法子停止紛雜的思緒、滿腔的不平，修練心法時嚐盡了苦頭，半分進展也無。白白浪費四十餘日，這樣事倍功半下去他說不準會搗毀二十座參木空谷。
唰、轟隆！轟隆隆！
「稟先座，吾欲出谷。」散心去。

鳳染青不知道，自個兒這一趟，是否真能在無趣、寂寥的冬日荒山間，找著一份回憶，而足以取代鳳凰木丘陵上的燦夏……？

‧待續‧

※又，我是沒聽過有那種玩法啦～～不過應該挺好玩的，雖然火炬松（不想講ＱＱ但避免有行家看了……這種松樹的原產地其實不太有機會下雪，印象中是在東南亞之類低緯度的地方。光看「松」這個字可能想像不出。）一點也不適合人類小孩爬，但獸族小孩爬起來也許還算輕鬆？(2006.3.4.摘自原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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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蓁

劍舞蘭崤蕩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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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9)

33樓發表於: 2006-03-05 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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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鳳來儀終回

有鳳來儀‧28

2004.4.15.by吾蓁

穹廬慘慘，無奈的日頭曖曖難明，照得浮游的雲纖茫然飄蕩；飛沙風捲，黃沙翻騰著驅散嵐煙霧靄，淹沒了灰撲撲的疊嶺重嶂，黃雲瀰漫、萬里綿延。天也陰、地亦沉，紛紛雪片苦無根芽，可憐染上了漫塵融在白灰色天空，滑過寒梅皎潔的下顎，自慚形穢地、滲進灰黃泥壤而逝去。
世上，沒有比天嶽的冬景更為寂寞的了。
天嶽的雪，總那樣稀稀落落地連朵梅蕊也遮覆不成；藤樹槁死，草木枯敗，惟有幾株臘梅開得尚好、傲然颯颯風中，然烏枝白瓣，襯著土灰色景物暗暗濛濛，益顯絕決清淒！

深冬，天嶽山巒間僅見鳳染青孤身行路，步步愁踏苦寂、寂苦，傷神、神傷。
越是慟極五腑，他越是咬牙逼自己振奮剛強。「哼，」忿忿揮落白英，索性散它梅雪一地，常言道物極必反，吾偏要在這裡尋覓桃源，掙得個稱心悅意！
時辰猶早，天已如墨，彷彿更深。月亮給暗雲掩了黑，疏星朦朧難辨。鳳染青沒在意星黯月淡，只是欲往何處、達何方，胸中沒個較量，眼前自然迷失路途，一時之間不免襲上徬徨。
足下兀自東南西北地胡闖，寒愈摧人，步愈凌亂。依往常功體，哪在乎這一陣一陣凜風颼颼？先前幾十餘日，鳳染青卻因神思不專、屢屢入魔，修煉心法時反而數創臟腑，今夜心緒再亂、身意俱疲，已擋不住朔氣逼人，遍體發熱，額首滲汗、抹上一把卻是冰涼。

抵不過頭暈目眩，腳步停將下來，鳳染青閉目凝氣，再睜眼，赫見小橋流水、水聲潺潺沁涼，修竹夾岸、竿竿蒼翠欲滴，花凋冬時竟花開四季，幽蘭如玉、山櫻點點、海棠紅妝、睡蓮雍容、醉蝶旖旎，尤其盛夏花朵更開得艷麗無匹。
鳳染青移步橋頭，望進綠竹深處，四五丈高一樹鳳凰花燦紅吐燄，和那時候、和那時候一模一樣！
「豈有……不可能……」
開什麼玩笑！吾只是病重腦袋發昏罷了……病重？旋而癡、旋而疑、旋而怒、旋而驚。踉蹌而退，鳳染青喃喃道：「吾沒事的，吾還要揍八荒一拳，吾還要問問流塵，他怎麼沒想吾、怎麼沒想到吾！」
恐懼自己被幻影糾纏，幾度試圖遠離是地，整頓靜心，卻是欲去還留，捨不得再也見不著，記憶中燃燒般教人炫惑的鳳凰木──在眼前、在眼前，就在前面了，那冉冉迴舞而落的紅蝶、鋪開一地的火紅花氈。
他還是掠過了橋拱、溪流、青竹，以就竹林盡頭的鳳凰木。

「欲訊秋情眾莫知，喃喃負手扣東籬──」甫至木下，人聲傳來，鳳染青亟目循之，視線展延，竹屋、綠塘、輕舟和塘畔大片的叢菊，鮮黃亮眼的九朝衣、粉瓣碧心的五彩鳳、長瓣垂黃的如意金鉤、牙白含月的飛珠散霞、玉芯紫容的桃山帶歸……於巨輪的朱砂紅同老金黃、或飄散或低垂著長瓣、開足菊芯淺露的菊花叢中，「──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開花為底遲？圃露庭霜何寂寞？雁歸蛩病可相思？莫言舉世無談者，解語何妨話片時。」清緩婉轉的嗓音、優雅的金褐背影，與收藏在腦海裡、烙印在心版的，親近又高尚的、流塵美麗的影子重疊了。

那人回眸，「染青。」
「真的、是你……」沒覺察自己拔高的音調尖銳而顫抖，沒等流塵笑吟吟正待起身相迎，鳳染青衝向他，狠狠把他撲倒在菊花花海中。「流塵！流塵……」
幽深但馥郁的冷香，來自幾百朵君子花的重重包覆。鳳染青發誓，自己原是要用力打流塵一掌、兇流塵一頓，怎會是壓著他，給人環抱在懷中、哽咽地話也說不出？吾才不為你哭呢！著惱地，鳳染青乾脆埋入流塵胸膛，抑住熱淚盈眶。
任身上染青這麼賴著，沐流塵握著他的肩，一手柔柔地順著他的髮，指尖輕捲那明亮蔚藍的髮絲。維持仰臥姿勢舒服地躺著，沐流塵側望稍遠處，滿樹的冶紅豔華，兀自綻放、飄降。
臂彎裡的人兒終於肩膀不再發顫、心跳不再急促。「補償染青的鳳凰花兒，喜愛麼？原諒吾不？」
鳳染青倏地抬頭，愕然直瞪著身下寧靜溫和的棕眸。

沐流塵的行事作風一向謙謹低調，但他對於自己許許多多的野心，是再清楚不過。好比，完成三年前師尊的遺願；好比，取代師尊口裡時時惦記的「誰」。以及，他目前想開始實現的、最重大的一個。
「染青，把這兒當作你的家，常回來，」七分篤定，還有三分忐忑，「好不？」
腦袋倚回流塵胸口，與他一樣地凝望炫目紅花。「哼。」
「嗯？」摟著伊人腰際，「不願意？」
「是流塵說要賠予吾，自然是吾的！」
愜意地，微微使勁兒扶染青一同站起，「那麼，吾帶你回屋裡休息，先嚐嚐桌上的幾樣糕點，渴了，飲幾口杭菊普洱──等吾熬碗薑湯。」
「耶？」
推導染青前行的右手，鬆下來一指自己胸膛，沐流塵道，「前次雨中行，這回雪裡走，你受了風寒，燙著的是吾呀！」
鳳染青紅著臉咕噥：「你的手才燙呢！」流塵聽了笑。
來到臥房，沐流塵將染青摁進寢褟，拉給一床羽緞褥子。褟邊黃檀矮几上，小銅爐文火暖著一只白瓷繪丹楓方壺，他替染青注了盅熱茶，並掀去一旁秋香紗罩，底下胡桃纏、乳窩卷、荷蓮兜子、玫瑰方糕，精緻且飄香。

雖說流塵正要煮薑湯給自己，鳳染青現在便感覺身子比早先好多了，運氣亦頗順暢，身體似已大癒。怎麼……自行修補受損功體不會這般快……他想到剛剛被讓傳來的那股熱浪。又瞞著自己幫忙！但是，嚐著香糕、啜著茶，他決定不生流塵的氣。
殷紅花朵中的流塵很美，春雨紙傘下的流塵也很美，諸色菊海裡的流塵更是吸引人……把眼一掃落在了地面、一絲一絲的菊瓣兒，啊！鳳染青丟開被褥跳下床褟，三步併成兩步跑向屋外。
寧願自己不知那些個種類的菊花多麼名貴，又需得多少心血方能養到那樣好……它們哪禁得起適才他倆一軋？
呃、花……
庭前，朱紅濃金的兩色鳳凰、粉橙的五彩鳳、鮮黃的九朝衣、靜如嫦娥的飛珠散霞、長瓣披垂如意金鉤、綠蕊嬌吐的桃山帶歸，相倚的傲菊不動聲色地昂然挺立，似乎從未被外物攪擾，別提鳳染青害怕的蘭摧玉折殘景，庭中整片菊花花叢，甚至更加欣欣向榮起來。
想是因為，鸞鳳雙雙駕臨。

『自憐春別隔三歲，慰語冬盡會有期。巧砌仙源絕塵境，修簧盼得鳳來儀。』
「怎麼了？」沐流塵把獃立門口的染青再攬進屋，遞了薑湯給他。
術法幻化？然而掉落在地板的花瓣，是真實的。困惑著，鳳染青思考著，該從何問起呢？
「亦夢、亦真，」沐流塵當然懂得他。「座於紅塵的不染凡塵，是吾特為染青創造的仙境。」
「……自賣自誇。」
沐流塵喜笑地看著染青喝完了薑湯。

＜有鳳來儀＞‧終‧

※
後面那像詩的東西（對不起ＱＱ，平仄我沒奈何，請別因我而低估沐沐的才學呀）──「自憐」句化自王安石《示長安君》第五句「自憐湖海三年隔」；「慰語」句化自曹霑《憶菊》尾句「慰語重陽會有期」（蘅蕪君‧薛寶釵）；「修簧」句化自曹霑《凝暉鍾瑞》（匾額）第四句「修簧時待鳳來儀」（薛寶釵）。
用不到黛玉的詩會累積怨念，故此多讓沐美人迎接染青時吟詠一首，是曹霑《問菊》全詩（瀟湘妃子‧林黛玉）。
(2006.3.4.摘自原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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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樓發表於: 2006-03-06 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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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鳳來儀‧番外1‧孤伶的顫音

2004.3.19.by吾蓁

群山環抱，日暖風涼，山徑沿途草木蒼翠、野花處處，碧蔭下、老樹墩旁站著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他一身是白衣白裳白氅衫，打扮斯文、形容俊秀，鼻樑筆挺，劍眉如墨，雙目灰中泛藍、朗若星辰，英姿凜凜散發著俠氣。
少年兩手抱胸，饒富興味地凝望著坐於樹墩，與他年齡相仿、俏麗可人的女伴。
小姑娘生了張水嫩勻淨的瓜子臉，唇不塗朱而色勝三月桃紅，眉不點畫而彷彿雨後遠山，杏眼明媚似含嗔、若有情，腰肢纖細、身段柔軟、體態輕盈，身著圓領紫雲紫絳紫緞面金絲夾襖、繡雲龍紫綢長褲，腰裡繫了春城飛花的繡綢巾，足蹬掐金雀紫緞面軟底功夫鞋。
她一雙素手纖纖，又輕、又仔細，溫柔地愛撫擱在膝上、卸了皮鞘的彎刀。刀，冰涼、銳利，沉澱著恐怖和狷狂，壓抑著寂寥與愁傷。她深深被吸引了，同情著它的冷酷，並愛戀著它的靜默。
但是……

黛眉輕蹙。「『孤伶』？」二八年華的可人兒，顫動著不以為然的光影。
偏著腦袋，燕白頷笑問：「怎麼啦？」
驕陽下，捲翹濃密的睫毛凝靜著，湖綠色水樣眼瞳卻熠熠泛起金煌，顯然，人兒的憤慨正熾烈。「有吾同行，竟曰孤伶！」
「欸、欸呀，引刀原有此名，我豈能擅改？」
聞言，蘇珩兒一語不發地，怔怔然不知想些什麼。燕白頷知曉他的好姑娘，在叔伯爹娘面前絕不外顯的拗脾性，便安靜地蹲下身來，等待她拿定主意。
「白燕。」也只有他的珩兒，非得用嬌滴滴的口吻，把他喚成如此這般秀秀氣氣不可。
「嗯？」
聲如銀鈴、氣吐如蘭，「收起它來，今後不用。」人兒碧眸蕩漾，允他輕擁在懷，銀牙緊咬，不容他質疑。
「聽你的，」於是，他說。
孤伶刀給捆紮在包袱巾裡，再不曾使。
他的姑娘便喜歡了。
燕白頷掮著布裹了的孤伶刀，給她拉著回城裡去，打聽哪兒有善鑄刀劍的老師傅。她替他選了柄薄刀，配上白麂皮的刀鞘，像她的護身短劍那樣、繫上紫金結的絲絛。

對於青梅竹馬的珩兒，燕白頷永遠向著她，也永遠是百依百順。
男孩子們得讀書，女孩兒家要習針黹。燕白頷讀「詩」，她也跟著要讀；燕白頷記誦「論」、「孟」，她也一邊搖頭晃腦。蘇夫人喊著來學繡花兒，她嘟著紅紅小嘴兒不肯挪動腳步，他陪著她，看蘇夫人靈巧的手指在絹帛上上下下，繡出了姚黃魏紫，鮮妍雍容、栩栩如生。後來，他總是在蘇家的花廳裡，捧著書本大聲朗誦，珩兒練習繡花繡朵、他幫著挑顏色，一塊兒嚐著蘇夫人親手做的蜜餞、雪花糕。
見武功師父命他蹲馬步、紮下盤，她非得要跟著蹲、跟著學。不讓練，她亦不哭不鬧，只是站在旁邊，不眨眼、不作聲兒，旁人叫她她不理、問她她不應，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到他練完功夫為止。燕白頷花了整整七日求准了師父，就收這一次女弟子，七日後，他們一起蹲馬步、紮下盤、打拳踢腿、舞竹刀木棍、揮汗如雨。
他為難著該進京赴試、求取功名，或是追隨那英雄義士、仗義行俠，珩兒一連幾天不來找他。他終於作下決定，拜別爹親娘親，要出外闖蕩江湖，珩兒打扮成個小子模樣，流星似地奔到他懷裡，仰起紅撲撲地小臉，氣鼓鼓地要他帶她走！後頭，是怒髮衝冠的蘇老爺、一臉無奈的蘇夫人。燕白頷說服了自己的爹娘，有著家裡長輩撐腰，自己上蘇家，說好說歹發誓盡力維護珩兒周全，請蘇家老爺、夫人放心她跟著他去。
她要他東，他就東；她想他西，她就西；她愛水，他為她搖櫓；她愛月，他為她效法古人一撈塘中月。她說她可以保護他，他絞盡腦汁讓她憑一柄小劍擊退飛賊；她說孤伶刀雖美得震撼人心，他卻不該配這不祥之名，所以他換了一把刀。
直到最後，燕白頷仍說不上來，這樣溺著她、慣著她，該？不該？

二十歲那年冬天，寒冰一樣的湍急溪流旁，他們碰上惡名昭彰的一幫江洋大盜。她受傷不支，反身縱下激流，瞬間失了影蹤；他孤身浴血，倒地力竭，只知自己亦沒入了凍入骨髓的溪水。
他居然僥倖未死。
在下游醒轉時，珩兒仍在他身畔，已氣絕多時。他以那把白鞘薄刃的刀與她陪葬，卻遍尋不著她的隨身短劍。
燕白頷無法回到故鄉，告知任何人蘇珩兒的死訊。因此，他再也沒有故鄉。
過了幾年，他和那班大盜相遇，意料之中的聚首。他奪回被搶走的孤伶，離開那滿地狼籍的屍首，離開了江湖。

最終，還是祇剩孤伶。
燕白頷被人們遺忘。
他也幾乎忘了自己。唯有當他靜靜倚靠老樹，摩娑著孤伶的刀鋒、回憶著她巧笑倩兮的身影，才能依稀想起自己的名字。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
孤伶依舊沉默。
幾時，能聽見孤伶謳歌的顫音？

‧孤伶的顫音‧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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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樓發表於: 2006-03-07 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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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鳳來儀‧番外2‧一廂情願

2004.4.13.by吾蓁

那個人的衣裳全染上血污，黑褐、暗紅、刺目的殷紅。過了這麼長時候，渾身大大小小傷痕還滲著血珠，腰際傷口的鮮血甚至不斷湧出，彷彿永遠也不會流乾。
應該快些止血、包紮才是，若不趕緊處理，那個人也許會活活失血而死。
在場的大夥兒，連同吾，卻沒有辦法再靠近。
由於，魔王的血漬，不懷好意地閃耀苔綠色令人作嘔的燐火，亦灼燙著那個人的身。是那個人不顧眾人的結舌瞠目，不顧一切，緊緊擁抱著比平時更加冷酷的魔王的屍骸，渴望將彼此截然不同的血肉揉雜再一處，冰冷和溫熱、駭綠及豔紅，相混、交融。

那個人猛一抬首，眼中暴射的凶狠、憎恨、怨毒，簡直不是好幾十年來，與吾結伴，同遊江湖、仗劍紅塵的那人。露骨的仇恨、瘋狂，似乎，那個人已被魔王濃濃的詛咒，帶引著歸附死域、入了魔道。
出於本能的戰慄了，使其他人退了一步、半步，勉勉強強地站著。
唯有吾知曉，那個人的腦子一點問題也無、神志清楚的很，或者說，沒有較現在更為清醒的的時刻了。吾沒有退，吾終究不願退讓，即使進與退，吾都得不到什麼。
那個人開口言語，聲調十分沉穩，足以安撫迷惑而畏懼的眾人，卻撫慰不了吾。因為，那個人坦蕩蕩地表示，要獨自把他懷裡的「親人」埋葬。
吾扭頭便走，再也沒有與那個人相見。

聽到那個人大開殺戒、狂暴地反噬盟友之血的消息，吾是否應該驚訝？
得知那個人被關入六禍禁地，以為防範、為懲罰，吾是否終於鬆了口氣？

可歎吾未有一副真正的鐵石心腸。
枉費吾四、五十年的信賴，二、三十年的祈求。
都是幻滅，都是空。
最悲哀的是：即便如此，吾仍放不下，放不下……
六禍禁地外，承受了那一擊，什麼字眼可描述吾的心灰意冷？
段章甫！段章甫！既要陪他下地獄，就去啊！
勞你臨行前送吾一掌，不愧知交數十載，曉得吾生不如死。……可需要吾千恩萬謝？
但吾還活著，未作調息、治療的傷體居然逐漸復原，像荒山裡的雜草野藤那樣生氣勃勃地活在人世，吾究竟猶豫什麼？亦是吾尚留戀著什麼？
也許，僅餘的那點尊嚴，不容黃泉路上，看你、和他，雙宿雙飛。
更也許，吾企望著真實的，兩心投契、牢不可破的瞬間。

縱使天涯，縱使海角，有塵兒在，傻氣的男孩還有些走上康莊道兒的福氣。
那是你的師兄，俠刀‧蜀道行。
今後，他要代師尊牽引塵兒、守護塵兒。

「哦？你所說真正之道，又為何？」
「──俠道、大解脫。悟吧！」
「俠道的大解脫？蜀道行，你我悟道不同，但看誰才算是真正的武癡傳人！」
……到底路難行。
一海角，一天涯。都是幻滅，都是空。

‧一廂情願‧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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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樓發表於: 2006-03-09 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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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原来都已经贴完了～

流尘和染青在二十八章的正文里总算见到第三次面，真是不容易啊，笑
不过这两位如今真是鸾凤和鸣，幸福到童话一般的程度？不知道以后将如何展开他们各自的遇合与变数呢……？（料想这样的日子一定过不久，爆）

全文中最让我花痴的画面，是八荒见到身着孝服、散发着严霜般森冷气息的流尘那个刹那……咳，是说我在原剧中第一次看到沐流尘的片段，正好是他杀金犀那里，当时就觉得“啊，这么清秀的人，下狠手下得这么气势十足又果断，而且一句废话都不讲，大概会是我喜欢的类型”这样～^O^（所以接受他是反派在我简直不存在任何问题）但是呢，同人里他的形象还是温柔占了绝大多数，所以这样的画面，能够让我特别的心动啊^^ 当然，接下来那句“我们打一场，好不好？”也实在是太帅了，大笑～无限神往中～

再来，就是最后一章，山重水复柳暗花明之后，又一次逃学的染青终于撞进等待着他的一方美丽小天地（筑巢引凤？爆），记忆中的凤凰花，记忆中的声音，记忆中的人影，一桩桩一件件和眼前现实叠合起来的时候……哎呀，看到这么美丽幸福的情景，貌似除了“真是开心”之外，也说不出什么了^^
顺说，这个场景让我想起两句词“甚时跃马归来，认得迎门轻笑”，也是这样很温馨美好的感觉，轻轻一笑，双方的种种情绪心意就都已交流到位这样～而且，旅人的归宿，是宁定幸福的“家”啊。
（原词大概是时彦的青门引吧，记不太清楚了）

八荒的初恋——认真讲，我喜欢这段故事，也喜欢这位兰絮姑娘。而且他们的结局也很……嗯，给我一种“真实可信”的感觉（虽然对同人情节这么讲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八荒无疑是喜欢她的，但无论从心理上还是物质生活上，他都远远没有做好“成家立业”的准备，现在的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无法许诺兰絮一个安定的未来，无法专心做她的好丈夫，过平平静静的小日子。而他知道兰絮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因此他主动放手，（他如果作出要求的话，兰絮会愿意跟着他吧？）这是对双方都好、尤其是对兰絮负责的做法。总之，哪怕是平生第一次处理这类事情，也看得出八荒是认真诚实的好男人～^^

番外1给出了孤伶刀自己的历史，在它遇到王隐之前，它见证过江湖儿女什么样的悲欢故事……而孤伶的名字，果然具有传承的宿命意义么？爆
好像又只能说，我喜欢这篇^^

番外2……其实我对《有凤来仪》里莫长铗这个人物的好奇心，一半来自开头那段，一半就来自这个番外。（所以才会怎么也不相信这样的人真是慈祥宽厚的好爸爸呀……）这里的莫长铗，是因为对段章甫的背叛（是说，这段故事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呢……非常好奇啊）怀有极深的伤痛和愤怒，才会特别的希望在自己的两个徒弟身上看到彼此长久的信任与守护？可是，与上一代一样，这一轮，仍旧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么……
事实上，这一篇的沉重感和整个有凤来仪都不太一样，最后一段曾经看得我相当感慨。是说果然幸福时光最多也只能在前传，待到真正走上了江湖不归路，每个人在风浪尘霜里打滚，都是会改变的么……
PS，似乎觉得关于这两位师兄弟，往后会变成“长期沟通不良导致悲剧”的故事？若是在原剧，我并不认为存在任何“本可以沟通却错过了”的可能；不过这篇里的师兄，咳咳，现在看起来还是个正常思维的人……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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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

37樓發表於: 2006-03-09 0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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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前面的帖子～

引用
下面是引用吾蓁於2006-03-02 19:42發表的: dxk;@Tz
暗黑麼？ n.=e)*
＜如此這般莫長鋏料定此番言語下來二徒弟必然想與大徒弟一較長短而坐上九皇座。＞ m+;B!46
陰謀史觀，應該這樣夠暗黑的了吧～

这个程度只是我设想的第一步而已，若真要阴谋史观，“确保会坐上去”和“完成利用价值以后如果出问题确保可以收拾掉”两者都是重点啊，而且缺一不可的。（所以才一直觉得，莫长铗和苍白奇子两位才是串通好的幕后BOSS……）

引用
下面是引用吾蓁於2006-03-02 19:42發表的: h[Ndtq>3{
寫『創龍傳』同人總比寫『風翔萬里』同人簡單的！ @>qx:jx(-S

啊，这世界上有风翔万里同人的存在么？（我想看沈光……^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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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樓發表於: 2006-03-11 0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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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56：

是確保了可以收拾掉＝皿＝＋蒼白奇子好像說那就是武流座存在的作用吧！這樣講蜀道行都能接受，彷彿「俠道」教的教組一樣還真的深信不疑，或是他對師尊言出必從的程度更勝過布丁？
莫長鋏天生有魔王資質蓋棺論定了－︿－

啊。
風翔萬里是舉例啦…沈光也不知配誰，難道要跟子英搶丈夫嗎？（也不是不可以，秋乃茉莉畫的沈光好美呀ˇˇˇ）
沈光登場↓

退場前↓

嗯…不知不覺就貼完了，本來該是覺得很多才懶得貼的，結果──貼舊文還是比貼新文容易百倍orz

發現有關莫長鋏之死的前、中兩段我銜接的不好，在這兒記一下：文中八荒初遇流塵那時的莫長鋏已經是受舊疾所苦的狀態了，後面重提染青與流塵二度碰面，這時莫長鋏疾患剛發作不久，但卻還是出外做生意，所以流塵才在雨裡泛舟散心。這個修改時要補上去O.Q
後段沒問題，莫長鋏身故正是布丁十分帥氣又烈性地邀戰八荒的原因之一←還不熟就拿人家出氣成習慣…bbb
說起沐流塵武戲，原來閣下是從金犀那邊入手啊～那裡我看得習以為常（也很快樂，金犀懷疑王隱足以引來危險的自白實在太可惡了），因為布丁早先便已經很凶惡（！）地解決掉某個膽敢調戲他（並沒有）的骷髏了。
當反派果然該「不講廢話」才是。講太多的反派最後都是被正道爭取到逃出生天的時間……雖然不講也一樣邪不勝正，真讓人左右為難呀（啥）～
說起來流塵講話本是真真假假（我想他跟裴千己說的武痴絕學的習得原因也可能有假）又語帶保留，大概屬於為了達成某目的才會說話的個性？就連…蜀爸去砍他的時候，他（早就想打所以也算正中下懷）只說三個字便進入戰鬥模式了，前面跟蒼白奇子要東西時說的台詞還比較長呢。

正是築巢引鳳ˇ
甚時躍馬歸來，認得迎門輕笑，這用上配對不就逆回王道去了麼^_^a不可不可XD
有鳳來儀的結局必定圓滿，年少輕狂時的美好回憶愈圓滿，愈能襯出日後的不圓滿…而日後的不圓滿，其實也是來自曾經圓滿的過去裡被遺忘的缺憾。
像流塵的莫長鋏和蜀道行，也像染青的沐流塵與王隱。
我真的認為沐流塵並不贊成天嶽聖主-四無君的冥界肅清，但也真的相信那個傻計畫從一開始布丁便質疑過但僅僅是我們看到的那樣：講講而已。哪怕不幫四無，也不會反對。
也就是說不管布丁有沒有做什麼手腳，四無君的死他都會感覺自己有責任～接著有鳳來儀的聽潮在我的設想中應當充滿起起伏伏，可是原先便遠不如鳳儀架構完整（現在正考慮乾脆不要貼下去…創線是創線，那7回當不存在好了=_=”），結束在哪兒還沒定案，但一定不會像鳳儀一樣快樂的…

嗯，我相信八荒年輕時候便是那樣的好男人了。（不由得想到昨天看了篇討論女性主義式微的文章。老實說，色情狂和暴力狂這兩樣我雖然十分痛恨，但…要是男人都像八荒，我覺得也沒什麼好爭的。不過，絹刀…或繯鶯會不滿=_=）
另外說蘭絮僅是普通人類，八荒到底很快會失去她的，或者終將面臨紅顏生白髮的問題，不論能否共同面對仍不知誰蹉跎了誰～

刀稱孤伶，我一直都用如此宿命的觀點來看這個名字，王隱的確為了心中的義從容而死，也的確擁有共同理念並肩患難的朋友，可是他死前那一刻有人沒趕上也是事實（他本來就打算「自己去」，若不是想到可能有去無回何不把小狐和小柳丁也帶上？）。

當初對有鳳來儀的定義應該就是「鮮豔」，番外2的確是有些不同的黑暗系。因為（由成文時間可證）是接在蜀爸發現莫長鋏逝世那篇之後的文字。
從原劇可以看出，沐流塵也是許久沒去祭拜莫長鋏，這就有點怪，因為布丁有部分是為這原因怨恨蜀道行的。因此設想，布丁等過，然而等到他收拾行囊踏出莫宅，有形的房產等物質及祭奠等行為就已經被布丁拋在腦後，像是下了一生的結論這樣，布丁從此（停止等待師兄歸來奔喪）便決定帶著對師尊的敬愛和對師兄的憤恨到死。
然後加上我想寫莫長鋏和段章甫和覆天殤…這麼單純又不純的理由，莫長鋏果然滿黑暗的，那篇前面九成可說是莫長鋏回想段章甫死後至遇到塵兒這段期間的情緒，塵兒說不定是他在自己的黑暗中滅頂前抓到的浮木，令他萌生正面的光明的想法。但天不從人願，或者輪迴（？）就是用來重複錯誤的…

（扯到哪裡去了）番外灰暗一點，算是仗著獨立於本篇之外，若照順序看的話也希望接著後面的27-28回能多少有些撥雲見日的感覺（只是重貼時太懶，不想照順序…）。看樣子我得找時間把順序掉回原貌來^.^a

[ 此貼被吾蓁在2008-06-06 22:2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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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樓發表於: 2008-06-07 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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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版大！

(上接《有鳳來儀》)
聽潮‧1

2004.7.7.by吾蓁

隆冬時節，草木枯敗。要說有什麼地方看起來仍舊欣欣向榮，也許，那座墓吧！
孤零零乏人問津的逝者，碑上刻劃著的名字兀自清晰，卻因為被叢草遮擋，若不撥開扎手的凌亂雜草，過客們甚至沒有機會察覺，有個人被葬埋在此。

站在野草漫生得連石碑都遮住的墳前，披著單薄的棉布衫的男子，近乎無表情的臉上，帶有一絲惆悵、幾分羞赧。看他的外貌，彷彿是個未經世事、才二十出頭的青年，實際上，他走過的人生長度已逾四十四載。
數年前，他還不覺得自己已這麼大歲數，只知有年月的累積。可是，那日與師尊短暫的嚴肅談話、驚鴻一瞥般地見著的小師弟，在他背上負了沉甸甸的擔子。無論一時之間做不做得到，他必須成熟、穩重、自省，不再是可以魯莽跳脫和漫不經心的年輕人了。
「師尊，蜀道行來拜見您了。」
距師尊過身三年有餘，除去他從師尊的宅子裡，拿著沐流塵師弟加上標記的地圖找到「莫長鋏墓」那天，至今為止他第一次前來。莫宅、宅中一切物事，他不預備去更動、處理，他的腦筋無法用在整治財產上，何況，他還有個能幹靈巧的師弟在呢！
這些日子……莫非連師弟也不曾來？
腦海裡清楚地記得，自己羨慕不已的，幸福的畫面。塵兒。那樣的師弟，會對師尊的墳塚不聞不問？甚至這座墓都是師弟造的呀！
難以置信。然而，他想，這樣也好。
沒有人注意到一名武痴傳人的殞落，也就不會有人注意到另一名武痴傳人的誕生。師尊遺命的達成，要比招攬絡繹不絕的香客重要多了。
這樣也好。
當年那幸福的窈窕身影，該已在擾攘江湖外，找到了下一個幸福吧！
蜀道行並沒有著手清理師墳。不過，揣想未來或許很久很久不會回到這裡探望師尊，於是他頗為留戀地，徘徊了好些時候才離去。

「染青、八荒，謝謝你們。」
「別客套嘛！不過花上個一天時間，就算沒有陪你去掃墓，也是跑到哪座山頭斬個徒具虛名的江湖人，」八荒無盡呵呵地一拍他的刀。
微笑說著何時都別小看對手，一轉頭則見緞襖絨袍的友伴，若有所思的神情。「想些什麼，染青？」
眨眨藍眸，「流塵，你以前是不是住在這一帶？」
這幾年，沐流塵或往初遇師尊之處憑弔，或到昔年自己趁師尊出門時、偷閒的地方去蹓躂，而曾經最溫暖的地方，為怕睹物思人，他從不敢靠近。
可是，此時染青在旁，他有自信抵禦自己的懦弱。
「嗯。不如，順路去瞧瞧是誰接下那幢宅子，好不？」希望是能夠把它照料好的人家。

「這……」
污痕處處的牆垣境爬上了蔓藤、一個個的縫隙裡冒出羊齒草，又因冬寒而葉片萎黃乾澀。門外台階散著枯枝敗葉、礫石和碎土塊，簷角、門楣、框梁，滿佈著大大小小層疊的蛛網。
沐流塵簡直不能說服自己，眼底遭受溼氣、蘚苔、蠹蟲、煤灰和沙塵侵襲的斑駁大門，是往日他無數次進進出出，或待在裡側目送敬愛的師尊離去和返家的門扉。
伸出手，像過去那樣地想推開它。蒼白的指尖卻停在黝黑的銅門環上，令人作嘔的冰涼，讓沐流塵怎麼也使不出力氣。
假如推開這扇木門，將會看到自己無法承受的衰敗蕭索光景。
他聽見，八荒無盡在背後感嘆著「不像有人住的樣子嘛」，以及鳳染青制止的低喝。他深深吸了口氣，嘗試嚥下哽咽。
退了半步，「沒關係的，染青。是吾的疏忽。」
三年。
原來，三年，可以讓一幢好好的宅院殘破得這般啊？三年，那個人竟然是一次也沒有來嗎？那個人究竟知不知道師尊已經辭世？
師尊明明說過，那個人曉得這裡的。師尊當然沒有說謊，那個人也並不癡愚。師尊最重視的弟子不是陪伴在身邊的「塵兒」，是那個人！是那個從來不曾探望師尊、關心師尊的人！
「流塵……」
沐流塵拼命地，放鬆自己繃緊的腦門、下顎、拳頭、脊樑骨。「鬼屋似的，」他轉過身來，對他的朋友們自嘲地苦笑。
不能在他的染青面前，軟弱。
不能哭泣。
「時候不早了，染青、八荒，離開吧！改日吾再回來好好打理。」

師尊的墓塚同樣是雜草叢生，不知名的野草遮蓋了師尊的名姓。
無人聞問的淒涼沒有再嚇住他們。
「莫長鋏」。
沐流塵很快地揪斷墓碑前的草莖，扔在旁邊。他取出提籃中的果品檀香，擺設停當，叩首祭拜。鳳染青和八荒無盡亦接著捻香為祭。
而後，他們沉默地，不用掌氣、不用刀劍，撩起袍袖寬襬，徒手清除著目光可及之處所有的野草。
緩慢地、仔細地，連根拔除。

‧待續‧

※(原後記)

這對師兄弟，終其一生都不斷地誤會對方、自認為了解對方。
但我堅持一切全是莫長鋏的錯！
（話說，小沐顯然對俠刀心有芥蒂，不去找尋也算正常，可是俠刀明明知曉這位師弟的存在，為何不曾前往一會？玄空血劫是多麼巨大的恐怖預言，應當攜手對抗的兩人，居然到登上要命的九皇座那天才相見……根本是莫長鋏教育失敗！）

思考了無限久，終於決定《有鳳來儀》是【鸞鳳記】的第一卷，而這個──《聽潮》是第二卷。
沐流塵定居之所名為不染凡塵，而住的屋子喚作聽潮小築。現在的他是個不染江湖的隱者，而靜待著潮起、潮落，因為終有一日他將沐身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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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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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有鳳來儀終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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