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9.02 【偽任靈】《清笛浮蜃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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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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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4)

樓主發表於: 2012-09-02 20:1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9.02 【偽任靈】《清笛浮蜃影》

管理提醒︰本帖被晏雪從布布文學移動到本區(2012-09-09)

　　她沒有御劍，漫步離開道門總壇。
　　一路途經大小村莊，或參拜道觀，或隨緣贈符，或獸口留人，萬千因緣劫法存世，卻盡與她擦身而過。
　　將到目的地前的最後一處村莊，這番悠然自得在各位叔伯姑嫂的絮叨中，才滲進了一星半點的困擾。他們說哪家倒霉蛋又做了啥蠢事，說小道姑長得真快，說看著她成長與有榮焉，說布莊又給她裁了件衣裳……
　　於是她在村莊繞了一圈，走走停停，嘻嘻笑笑，最後從布莊領了衣裳才脫身。衣裳的布料、剪裁，都是小村莊頂好的功夫，在鄉下人眼中，對稱就是最完美的比例，柔粉、亮橙兩面素色滑布用心搭配，薄紗繞肩，兩肘太極圖下分別綁了蝴蝶結，式樣俏皮可愛又不失端正，穿著比華貴的綾羅綢緞還舒服，令人窩心。
　　好不容易，她才回到自己的修行居所——西山．半峰雪。

　　進臥房收好新衣，她打量著衣櫃底部的大木箱，思忖著又到清空不合身衣裳的時候了。一日日攬鏡自照，面貌變得自己都要認不出來，衣裳流水般地換，滿足了山下村民的好意，自己卻為太過浪費而過意不去。
　　她的身量長得極快，與此同時，道術法力更是一日千里，彷彿無數光陰的積壓，到現在一口氣爆發出來。
　　但也確實是，千年已過。
　　千年。她默默咀嚼這個字眼。多空洞的兩個字，她過了千年，卻不曉得如何過的，多奇怪。
　　法力飛漲，如水到渠成毫無滯礙，不影響她翻盡前人藏書，然而困惑也如水漲船高，越積越深。

　　走出房間是鳥語花香的庭院，她抬手前行，撥弄花葉，在一塊石碑旁覆手停下，摩娑著鋸形粗糙的表面。
　　這塊石碑刻著地名，擺放的位置卻很奇特，不是向著入口的方位，而是正對著一道穿雲長階，好像牌匾不是掛在門外讓客人認識，而是掛在大門背後給屋裡人看一樣，石碑是給長階上的人看的。
　　提步而上，一階也不跳過，心裡默默數著數，數到八十一階，她踏上了山頂。
　　漫漫飛雪，渺渺煙雲，一地冰清。這裡才是真正的，半峰雪。

　　數個月前，她還未能健步登梯，每一次都是艱苦爬山，用全身的力氣將自己拉扯到雲端，然後放聲痛哭。哭什麼？她想不起來。修行太累了嗎？可是，這還不夠高呀？……而且哭聲太宏亮了，誰累是累成這樣。
　　她記著有次，自己哭完了，抹抹臉，一手叉腰，一手握拳高晃，朗聲立誓。
　　——我靈自靈，一定會成為光芒萬丈、照破山河的俠女，所以你們要好好看著我喔，一定喔！
　　你們是誰？她抬頭望了望天，拂塵甩兩下消失，她模仿著那個姿勢定身半晌，終是笑場然後恢復端莊樣。有些事情孩童做是可愛，成人做就是可笑了。她可是要成為俠女、肩膀可讓人倚靠的人，形象、形象。

　　她盤腿打坐，卸下歧天劍平放腿上，澄清道心。意識忽地拔高，受遙遠高空處某項物品的牽引，溫度驟熱，她的神念睜開眼，己身處一方四角平台之上。平台凌於九重雲霄，無日夜之分，其下浩蕩雲海流轉氣象，其上無邊虛空淨化雜念，在她身後，一爐永燃的清聖道火雄偉立世。
　　她熟悉這裡，熟悉這個眼界，熟悉於此修行。而這種種熟悉，依然莫名其妙。
　　身後聖火，據前人記載，乃太清界道門命脈．天道明火。於是她知曉了此地之名，非常直白就叫九重凌霄，對她翻閱經典的用功之心造成不可抹滅的打擊。但現在的總壇，沒有九重凌霄，她無法映證。
　　總壇何時遷移？天道明火又在何方？她也習慣了壓下疑問，留待往後獨自摸索。

　　收功之刻，是她最期待的時間。脫離清聖道境，心神純粹無昧，或為天妒，故有心魔滋長，徒演妄境。
　　虛無笛音響起，旋律卻分明入耳，悠悠反覆，一唱三歎，不需要多餘技巧裝飾，深情已極。她寄神附劍，真實的人身睜開眼，入目卻反而如幻境一般：一人落坐於石階，橫笛奏樂，身形模糊。
　　只有在性靈最通徹時，她才得見此人此景，有悖於常理，權宜歸為妄境。這一時刻又甚為短暫，經過試驗，寄念於景可以延時，尤其附於劍更有效果，也許因劍為法器之故。
　　她瞪著那人，瞪啊瞪啊瞪啊，就是瞪不出花來，隱逸身形空靈依舊。成果不見，瞪久了，倒是總被山下村民誇讚修行有成眼神凶狠。

　　雜念方生，人影消逝。
　　……大哥，你到底是不是來誘惑人的，逼她凝心為哪般？
　　她幾乎想搥胸頓足了，不甘心啊。

　　她一低頭，忽然感到頭頂微沉，像有個人在拍她的頭安撫。
　　鼻端下一抹冷香浮動，是庭院捎上來的花意。
　　真人、幻影，溫潤如玉、飄忽如雲，剎那間，她拎不清了。

　　比起詭異的心魔妄境，入夢時的幻境她更喜聞樂見，起碼有故事有情結。美中不足處，她不是自己。難以說明自己不是自己的感覺，她的靈魂裝在一副陌生軀殼中，體會著別人的所見所聞，行為舉止皆是自己做的，又不是自己想做的。
　　她依然背負歧天劍，手中拂塵卻換作了執掌權柄、招換吉祥的玉如意。在她前路，有魔擋道。此魔膚色黝黑上黥金紋，白髮袒腹，體魄健壯卻身著毛衣，覆肩之處的毛掩過了頸項，看起來像憋氣的孩童，縮著脖子在蹭衣領一樣。她接近魔人，掏了手帕給對方擦臉，那魔抓住她的手，亮出一口白牙。

　　偷窺者結合前情提要，木然想：這是相殺完了來幽會？……好情趣。
　　苦中作樂打哈哈，偷窺者對夢境的背景其實有個猜想：刻在靈魂中的記憶，此身卻無半點印象，約莫投胎輪迴才致如此。所以她的前世，是個與魔相戀的掌權者……好威風，好叛逆，好違和，這形象她代不進。
　　但是對魔，她又是別番感受，擦臉、相擁、眉來眼去，每個互動都像在她平靜的心湖投石，一圈圈波紋無止無休盪漾開來，那魔輕而易舉就能撩撥她的情緒，倏忽百年千年、前世今生，一顆顆頑石終要填平她的心海。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她回神時，夢中的女人現出一把笛子，愁苦哀調伴著魔人遠去。
　　她的心登時一緊，將所有意念投注到那管玉笛。
　　夢境開始崩潰，婉轉清音仍在耳邊，串連著此境與彼境。
　　當她轉醒，立即掏出一張符，貫入夢裡硬扯出的印記。
　　符成之刻，她脫力向床鋪躺倒，心裡喃喃道：終於……
　　終於，要去找你們了。

　　養精蓄銳、整裝待發，她把玩著追蹤符，一如既往回憶不出夢中景。不過線索到手了，其實也無妨。捏了劍指比劃，歧天劍隨令出鞘，她縱身躍上，御劍乘風，追循符光指引而去。
　　大地綠意漸疏，一片蒼茫雪色。符光指向越來越折，她順勢調整高度，低飛數里，符光盡處已然可見，一塊方碑矗立，隱約刻著兩行金字。收劍落地，踏腳處凹陷，寒冰凍著腳，讓她舉步維艱。

　　慢騰騰地挪，終於看清了那兩行金字、那碑前遺骸，竟爾淚如泉湧。
　　這是她的前世、和她前世的愛人……
　　——就算是她的前世，也與現今的她無干。
　　心內虛空處，那些頑石開始瘋狂擾動心海，浪濤翻天覆地肆虐著，將釋然與心酸，絞在一起。

　　執起玉笛，蹲坐在地，她的頭輕輕靠向那塊聯名墓碑，同時闔上眼簾。
　　恍惚間，她倚著的不是冷硬石塊，而是一面寬廣可靠的胸膛，溫暖氣息含帶著半峰雪的冷香。
　　啊，果然是你。
　　她這麼想著，嘴角逸出一絲清淺笑意。
　　若我是她，你會是他嗎？

　　冥冥之中，誰的聲音溫醇渾厚，穿透了渺遠時空——
　　我們的心，就如同這一笛一劍，永不分離。

註：「妄境」、「心內虛空」，查到是佛教名詞，但我是從減肥專家現連載的仙俠小說《問鏡》中得知。

我覺得這篇不放良心提醒不厚道，但又不知該怎麼提醒……靈靈，我對不起妳。orz
作者絕不是在嘲劇中一笛一劍處在分離狀態，看我真誠的大眼！◎ｗ◎

惰性，就是不負責任到令人髮指的安逸，想改，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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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忍冬

呸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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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42)

1樓發表於: 2012-09-03 22:3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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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好多遍了，仍是每看一次就為靈靈心疼一次。
這裡的她也是失去記憶的嗎？所以應該熟悉之事，卻想不起來？
只能在幻境中，才能見到那人？感覺好寂寥啊！
可是私心又不想笛跟劍會合，因為不想靈靈往後的人生，還有笛子的主人介入...唉～

真誠的大眼是嗎？（用兩根手指醮辣椒，瞄準目標....

花より団子、夢よりめ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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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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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4)

2樓發表於: 2012-09-04 17: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白夜忍冬：
謝謝留言和小花！
這篇是原劇推論擴充，所以該不記得的就不記得，又因為玄玄太大手，我也不知道哪些被改過，哪些能記得。話說天道明火現在還在明巒嗎？這我真忘了。
既然你不想笛與劍會合，那還瞄什麼啊……＝＝
不過我其實也不想笛與劍會合，一方面靈靈看得開這邊就要看不開了，一方面我又不希望靈靈看不開。不過靈靈的氣度應該是「臨頭迎白刃，猶如斬春風」，她能看不開才怪了。所以我才覺得好心虛啊好心虛，雖然這篇的羈絆我看著挺帶感，但是對靈靈實在太殘忍了，我她你他是四個指稱詞，實際上卻只有三個人啊。
結論是：看了就過了，不要太認真！

惰性，就是不負責任到令人髮指的安逸，想改，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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