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05 《天意人心》天草/如月 —— 第二章 (5F、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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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kasa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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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8-06-04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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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5 《天意人心》天草/如月 —— 第二章 (5F、6F)

前注
本文是云殇大的《三个人的日子》的同人。基本上，除了原剧之外的设定都出自该作，所以，请先阅读《三》文。地址请点：http://www.36rain.com/read.php?tid=65635&fpage=1
正装谢谢云殇大授权>//<
正文见下

天意人心

第一章

对应时间：墨尘音复活，赭杉军着非妙往海波浪报信。非妙抵达海波浪的前一天。即《三个人的日子》第九章末。

.

01、视角：天草

.

“如月。”我踏进门，只见白发白衣的他坐在床边，眼神定定地看着窗外，神情略微模糊着。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样的他，我都有点难受。

“嗯？”如月听到我的呼唤，收回视线，转头看我，依旧是笑容和煦，却让我更觉得隐隐地揪心。由于始终找不出原因，于是倍加郁闷。甩甩头赶走这些莫名而来的思绪，走过去递上药碗：“喝药吧。”

“好。”依旧是微微笑，依旧是温和地接过药碗举到嘴边轻轻吹吹，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无比地顺从，一点折扣都不打。不会说药很烫等等喝，也不会说药有点苦小草你帮我泡杯茶吧……

就这样慢慢地一点一点喝着药，药碗很快就见底了，剩最后一小口在碗底静静凝着一汪浅池。如月仰起头翻碗把它们尽数倒进嘴里，然后放下碗却抬起另一手轻掩着嘴，稍稍皱起眉头，低低咳了一声。

我不由得抢上前去，一边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一边数落他怎么这么不担心有药渣会卡喉咙啊剩一点别喝就行了干嘛突然这么珍惜东西……说着说着我的声音它自己慢慢小了下去，我的手也自己慢慢停了下来。我又有点难受了。也许……是因为只有我自己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吧。

我看着如月，只见他右手轻抚着胸口，一直没变的脸色依旧，刚刚微皱的眉头现在已经平复如初；眼皮低着，好似在看左手里的药碗。我有点疑惑，以为他又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正要开口，却见他慢慢站起，我便也跟着一起站起来：“你要什么？”

如月回头笑笑：“我去放碗啊。”很温顺很平和。但是……很别扭。我突然有点心里堵得慌。看到他回头转身就想迈步，我一把拉住了他。如月没有回头，也没出声，任我拉着，也不挣扎。我不死心，转到他面前，想把他的神态看清楚，却只看见他微低着头的安静面容，连一丝波澜都未有过。我……我心里堵得更厉害了：“如月……”我很想说点什么，却一时抓不到任何词汇。

“啊？”如月抬头看我，脸色还是那么安静。却只看了我一眼，就微微偏去了视线，又是稍稍地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双眼里大半的神态。我真的找不到该说的话。我们就这样站着，我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如月就任我拉着，也不动也不说。垂着头，半盖着眼帘。我张了好几次嘴，终究还是放弃了，只是从他手里拿过药碗，说了一句：“我去放吧。”就要转身走掉。结果他在我身后轻轻吐出的两个字却又让我一个激灵————“谢谢。”

很轻很轻的语音，仿佛刚出口就散了，可是我确定我没幻听。我回过头去看他，只见他还是站在原地，低着头，半垂着眼睫。我……我只能转身走出去。在走到门口回身关门时，看到如月已经半转身微抬头，又在看着窗外，脸色还是很平静，神情还是很温和，很顺从。可是，真的让我感觉难受。

我掩好门，往屋后的小厨房走去。屋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我抬头看看太阳，又无意识地看看那棵大榕树。突然发现，我有点怀念那个在榕树下晒太阳听天语的如月。虽然……那时候，他总是不停地在说那些让人厌烦的话。

“如果我活著，你就少說些要死不死的”

我止了脚步。如月……

.

我当然知道如月不是因为和我的赌约才在复生以后变成现在这样。应该……不是的……

说实话，我也是真的很不喜欢他天天把自己要死的事情挂在嘴边。可是，他自复生以后，就一直这样的顺从平和着，我……我其实很难受。因为现在这个状态，就像那天一样：我二十六岁生日的前一天。我最痛最痛的那天。在如月沉睡在冰窟里的这段时间中，我常常会回想着的那天。

很痛。真的很痛。

那天，如月终于不再说那些要死不死的讨厌话。可是……如果那样的如月的存在，是意味着后来发生的事情，那么，我宁愿他天天像以前一样的神棍。————在他躺在冰窟里时，我常常这样想。

那天，对我来说，是深刻的恐怖记忆。深刻地，超出我自己的预料。就像现在。看着现在这个如月，每次每次，仿佛都在提醒我那天的重复。我尽力让自己摆脱这种可怕的无谓想法，但是很显然，那个痛苦的记忆太深重。也许，我应该更加放开一点吧。可是……如月……

自从如月复生以来，他先是躺在床上养着。后来能坐了，我常扶起他靠着。看他总是眼巴巴望着窗外，以为他想念那些花啊树啊的天语什么的，于是有几次我给他加好衣服把他抱出屋子让他在竹椅上坐着。每次这样做的时候他没有很惊喜，却也没有反对，只是顺从的，任我做这做那。等到身体好一点能下床了，反而没再见他轻易走出房门。最多只是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我也是到了这时候，才惊觉原来，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出来晒太阳，不和树和花说话，也不听天语。甚至，连话也少了。哦不，是几乎不讲话，除了一些必要的回答和应声。他只是那样呆在屋子里，望着窗外，却不再走出来，就那样望着。什么也不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我有点恐慌，有点害怕，完全没有来由地恐惧和些微慌乱。因为，我突然不知道如月怎么了。虽然以前我也从来搞不清楚如月影在想什么，但是现在，我更加搞不懂了。以前我不懂他，后来我失去了他。现在，我不要再失去一次。可是，我该怎么做呢。我觉得很无力。

以前，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还能隐隐约约猜到将来会发生什么，从如月的话里。只是我自己不愿意相信。但，我好歹还能知道，还能想办法去面对去改变，虽然不一定有效果。可是现在。如月不再说那些话了。我突然发现我对我们的未来无所适从了。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纯粹的尚未习惯么？我们俩？

我突然发现我一直都在倚靠着如月的那些鬼话来判断我们的将来，那现在呢，我们的将来是不是在我们手中呢？是的吧，一定是的，对吧，如月？

我其实是很确定的，对于我自己。可是如月呢？我其实一直都希望如月不要老是说稀奇古怪的话，不要老是说他要死了。可是，现在，他是不讲这些了。可是他连其他什么都不讲了，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月，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是，你什么都没想呢？

我没来由地感觉很害怕。好似，那天一直还在重复。好似，如月又会不见。而这一次，他不会再给我留下任何鬼话。那么……

“咔！”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低头一看：原来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手上不觉用劲，药碗撑不住，碎了。

细瓷片划伤了我的手。有点疼。还没见血。我才发现我就这样站在太阳下已经好一会儿了。

看着阳光下的亮白伤口逐渐泛红，渗出血，蜿蜒在手心里，和黑色的瓷碗映着，很……

在第一滴血流出手掌落入草坪的时候，我终于回过神。握着手里一堆碎瓷，转身走进厨房，把碎片扔掉，再给自己包扎一下伤口。在扎绷带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很是发疼。但是忍着。直到打好最后一个结，我才趴在了桌上，把脸埋在手肘里，肆意地放纵着自己的疼痛：如月……如月……

如月，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说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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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kasa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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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8-06-04 10: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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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视角：如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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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我在心里暗暗念着，克制着自己走出去的冲动，在看着他愣在阳光下的背影时。倔强直立着，金色的长发被太阳照得辉煌刺眼。我的双眼也被光线刺出泪来，但依旧不愿意移开。直到他终于离去。我才发觉自己站了太久，双腿已经开始酸疼。于是挪回床边坐着，虽然坐下去那一刻的动作恐怕十分颓然。

看着床上整齐的被席枕帐，想着这段时间以来天草的克尽侍奉、药食周全，点点滴滴都在心头，却是凝结成满满地不安：我很茫然。

.

我从未如此地茫然过。

我自明事理以来，便知道自己与众人不同：从身躯，到思维。我非常人。所以，常人的幸福我早已放弃，常人的痛苦我自觉避免。我自愿地按天意走完我这非常的人生。就算，有过那些眷念和遗憾；人生，还是要结束。我很明白。虽然那天的来临稍微快了一些；但，终究，还是那样结束了，我的一生。有憾么，有吧。有满足么，有的，而且很多。但，还是要结束的。于是，结束了。

只是完全没有想到，我再次醒了过来，再次面对着我一直在挂念的这张年轻而朝气的面庞，再次沿续着我的眷念，再次提醒着令我恐惧的遗憾。更糟的是：这一次，我面对的是于我而言完全陌生的人生。因为，我无法找到在过去几十年里一直在指引我的那个声音：我听不到天语了。

于是，我开始茫然不知所措。

几十年以来，或者说自我记事以来，我一直按天语来做事。那个声音会告诉我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是后来的结果让我明白了我应该怎么做。我已经完全忘记没有那个声音存在时，我的生活是怎样的。我甚至不确定我到底是否曾经有过那种生活。现在，仿佛一个早已死心永远服刑的无期犯人突然发现一夜之间监狱没有了，规矩没有了，自己自由了。可是，自由了以后，我该做什么呢？就像现在，以后，我应该做什么呢……

我找不到答案。

卧床休养的时候，我在想这件事。能坐起身时，我也在想。却一直到我能下床行走了，我还没有想明白。但，现实，似乎已经不允许我这样一味地思考而不去面对了：天草。

其他的事情，或许可以等我自己慢慢理清楚。唯有小草，我想，我应该先做出决定了。但，要怎么做呢？

.

他是我的眷念，过去是，现在是；以后，至少在相当一段时间里，还会是。甚至于很可能，永远会是。但，如今，我的眷念似乎已经可以不用存在了。于他而言。

我希望看着他长大，但我的天命不允许看到过程。我只看到了结果：他已经长大了。我很欣慰。

我希望看着他改变命运，天命依旧使我无法看到这个过程。但是，在我看不到的时候，他已经相当出色地打破了自己的宿命。他实在是个很优秀的人，优秀地超出我想象。

我希望能一直看着他平安。曾经……

如果他只有二十六岁，那么我可以做到；如果我循着无罪之人的天命走向死亡，我也可以做到。但是现在……我……

我或许应该收回这个希望了。

.

天草为何对我多加照顾，为何对我百般关怀——虽然嘴皮不饶人——我明白，我完全明白。我为何有如斯的希望，为何有如此的眷念，我也明白，我想是的。在过去那个宿命里，那个特殊的情形下，我没有压抑，因为那不会造成太多的问题。死亡可以扫除很多麻烦，也可以自然回避去很多问题。但是现在，不行了。我们需要面对了。但，真的要去面对么……真的要让小草面对么……我……

我想，我知道该做什么了。是的。

.

我颓然靠上床柱，合起眼，我有点累了。身体还很虚弱，我需要早点把它养好。我毕竟是个老人了，还是一个经历了一次死劫的老人。要面对未知的未来，我需要更多的精力。

想了想，我还是起身展开了被褥，躺进被窝强迫自己入睡安眠。

我需要休息。是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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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e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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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8-06-04 19:0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复活的如月看起来不自信了
害的小草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希望他们可以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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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露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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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8-06-04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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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的如月像只迷途的小动物，让人很担心啊。

天草，教会如月接受你的爱吧！！！

要知道如月除了神棍可是什么也不懂呀，

就像一张白纸，等着小草划上最美丽的图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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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kasa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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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01)

4樓發表於: 2008-06-05 13: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下面是引用xuewei於2008-06-04 11:03發表的: rToZN!q\S
复活的如月看起来不自信了 i$~2pr
害的小草都不知道该怎什竣F `6`p~
希望他们可以好起来

嗯嗯，他们一定会好起来的^^

引用
下面是引用冷露非秋於2008-06-04 11:34發表的: +D[|Mi
复活的如月像只迷途的小动物，让人很担心啊。 qJjXN+/D
'r&az BO
天草，教会如月接受你的爱吧！！！ q|An
uvNLm]*
要知道如月除了神棍可是什中]不懂呀， 'q158x
.......

摸摸。
如月不是除了神棍什么都不懂啦。咳
不过天草确实要想办法让如月接受他的爱。谢谢看文和小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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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kasa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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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8-06-05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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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上

视角：天草
对应时间：非妙到达海波浪的当晚。
剧情背景：天草赶往青埂冷峰的路上
对应章节：《三个人的日子》第九章与第十章之间

.

非妙的到来带来了令人振奋的好消息，我拾掇了一下做了点安排便连夜离开了海波浪。埋头赶了一段路程，觉出累来；于是就近找了条小溪，蹲下身子掬水洗脸。夜色想必早已深了，寒夜冷水，洗了脸倍觉清爽。直起身来伸个懒腰，正想举步再行，却不想一轮坠在半空虚隐云间的暗月就那样映进了我的眼里。

月轮偏西，呈欲落未落之态，确是后半夜了。

日月东升西落，周而复始，本无可惧。但阴霾盖之，总是令人不悦。云翳纠缠，更是让我很想一道剑气使之消散，还明月本原之通透清朗。

眼前景，心中事，交织之下正有些满满的愤懑将要溢出，却是迎来夜风一阵。枝摇有声，叶动有影，云层略稀，月华顽强地透过云缝散下更多一点的光芒，仿佛在提醒我：这一路上月华始终照地，从未放弃，哪怕它正被云翳遮挡————那从未断绝的不屈不挠与一如寻常的平和无扰。

我颇呆然了一下，还是收拾了心绪扭头上路。然心中的重重纠葛纷扰，依旧徘徊在青埂冷峰和水净云天两地之间：两头皆是安然确定，却也两头皆是不明懵懂。

罢了，压下懵懂，去做确定的事；把迷惑无措藏在心思深处，不忘却，直到找到出路。

甩甩头，我专心赶路。身披月影淡然，脚踏板桥清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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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kasa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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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08-06-05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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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视角：如月
对应时间：天草赶回海波浪的那天的凌晨和清早
剧情背景：天草在回海波浪的路上，而如月恰好选择了这一天离开
对应章节：《三个人的日子》第十三章之前
.

天草离开快要满半个月了。
从当日的月盘挂天到如今的无月之夜。

我睡醒有一会儿了。
倚在床头靠着想了一回事情，抬眼张望了一下窗外：没有了月华的照耀，外面是一片单纯的黑暗。朝阳未升。我醒得早了。

隐隐的，海浪的拍沙声传来，奇特的使人安心。睡在我怀里的非妙动了动，睫毛颤了颤，小嘴撅了一下，依旧睡得很熟。我抚上她的一头金发，心里也不免很是柔软起来。

这半个月来，非妙一直守着我，我去哪儿她跟到哪儿；一见不到我就慌张地四处寻找，想来是由于小草临走前的交代吧。
这个女孩很可爱。一开始总有点为难和歉意似的，小脸上总有带着点不好意思。倒不是怕生，更像是怕跟着我会让我不快。一直到了解了我对她陪在身边的感受是颇为欢喜时，这孩子才放开了心怀。一张美丽的小脸带上无忧无虑的笑容能让人从心底放出愉悦；但更使人的心仿佛被熨平一般的温暖的，却是她的周到和体贴。
比如现在。

我喜欢抱着她，这个美丽的孩子。也许我更依赖的，是一种肢体语言所带来的彼此慰藉和关切。非妙似乎是明白我的渴求，所以，她总是乖乖地依在我怀里。安静，温柔而可爱。
美丽的孩子。

时间流逝，窗外隐约泛起灰白。日出将至。
我把非妙从怀里放回床上，让她安稳躺好，再掖牢被角，便转身披衣下床。想了想，还是给非妙加了一床被子————怕她等一下，会着凉。

点起灯，来到门后。

.

门后挂着些许杂物。有出门的布袋，一些常用的工具，还有一个竹篮，里面常常放的是新鲜或不新鲜的菜蔬。有时是别人给的，有时是自己种的，还有时是跑后山挖的一些山珍与杂食。

昨天我和非妙去了一趟后山，杂七杂八连玩带挖倒也提回了半篮子多的野菜。这是这几天以来的新乐趣，从我恢复一定体力以来。
但，看着眼前的竹篮，想着几天来文静且温和跟随着的非妙，脑中却总是浮现起另一个金发小孩，不文静，也不温和，却是蹦蹦跳跳地活泼着。

我不由得弯起嘴角。两个孩子，都能让我笑着，他们都很可爱。

其实这几天，偶尔的时候，我的心里也会涌出一个白衣白发的小身影，提着篮子孤单的在后山林中行走的小影子。既清晰又模糊的影子。但是，我也早已能淡然的微笑着看他。偶尔之偶尔，那个影子也会回过头来，对我笑一笑……

.

“嗯……”
非妙的梦中呓语打断我的思绪。窗外的灰白更甚，黑夜就要过去了。

我抬手从篮中的一片翠绿深绿不一的野菜里准确地拣出一枝带有蓝边的长叶，随后关紧了窗子。来到桌边，拿过准备好的茶盘和纸。把白纸就着烛火点燃，放进茶盘，再把蓝边绿叶放在纸上，用一个茶杯压好，使之不被吹走。再移过桌上的茶壶，挡住在燃烧的火焰，使光线不会直射到非妙那边。
做好这一切，我站在桌边。看着纸片烧地欢乐，双眼有点润湿。终于，还是狠下了心转身开门出去，再轻轻地带上门。

.

户外依旧是夜色深沉，虽然东方已是红霞微现。
摸摸榕树，抚过花草，沾了一手的露水。
我在和它们告别。虽然，我已再也听不到回答。

其实是有点抱歉的。因为太早了，他们应该还在睡。可是，他们苏醒的时间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所以只好打搅了。

唉，榕树应该是被我吵醒了吧。没有风，它却在摇着枝叶。可惜，我已经再也听不到它的声音了。
我用脸轻轻蹭着树干，对它说抱歉，对它说再见。
也，是在对他说。

.

夜色开始淡去了。我也突然察觉出双肩沉重的凉意，是露水。估算了一下时间，想来也够了。于是我走向房屋，打开木门，让清晨的清风跑进屋子打个转，再欢快地跑出来；在门边又转了个圈，扬起了我的衣边和长发。
我站在门边的上风向处等了一会，才用被露水打湿的袖子捂住鼻子走进屋去。先去开了所有的窗户，又停在一侧的窗边，一面看着夜色里深绿的草儿慢慢变回碧绿，一面等着晨风把屋里的浓浓香气吹散。

————那是迷草，我是说我之前烧着的那根蓝边的长叶。后山上有种，是一种很轻量很轻量的安眠草药。海波浪的人家常用来给惊梦的孩子静心，使他们好睡。
昨晚我把它泡进茶里给非妙喝，现在再熏过这一次，非妙应该能一觉睡到中午吧。

等屋内香气散尽，我走回床边，看非妙还睡得踏实，多加的一床被子也盖得安稳，不由得安心了一点。一大早的开门开窗，要是害她着凉就不好了。

第一步完成。
于是，我按部就班地做着计划好的事情：轻手轻脚地整理好衣物，一些银两，还有不多的干粮。打好了包袱，便坐下来开始写信。

.

该写什么，写给谁，我早已打好腹稿。寥寥数字，是在心中一遍一遍重复、斟酌、删改的结果。

写得速度其实不慢，但也确实宛若千斤重担压在手腕上。似乎应该是喘不过气般艰难，可实际上却更像习以为常般麻木地沿续着一贯的书写速度。在放下笔的那一刻，右手，终于开始发抖。

我在等字迹干透。
我任我的右手在抖。逐渐发抖起来的，好像还有另一只手，和双肩。或许还有其他什么。或许还有我的心。

我垂下双睫，待眼内的湿气化为虚无，才再次睁开。
面前的纸上，墨迹已干。
我折好信纸，封好信封，把它们用纸镇压好在桌上。起身关窗放帘，剩下一面窗户是虚掩着，怕非妙睡着憋气。然后，再揭开早上加盖的那床被子，否则孩子会热醒的。
做完这一切，最后环视过整间屋子，带上包袱，拎起斗篷，走出房门——迎面而来的，是朝阳金辉。

.

天，亮了。
而我，也该上路了。
掩好门，我便没有再回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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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6.05 《天意人心》天草/如月 —— 第二章 (5F、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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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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