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25 四无君相关《问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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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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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8-04-26 04:3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4.25 四无君相关《问封侯》

很久以前就想在36雨混，但是总觉得自己的级别不够高，而这里的道友都太强悍，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根本没有说过话。
但是现在有觉悟了，不说话，就代表我永远都不能用搜索的功能。永远不能搜索我喜欢的作者的文……就是这样，我决定丢一篇文进来。
四无君，问封侯。
布丁是在章三出现的……但是……不喜欢粮食的道友可以静静的走开了。
如果有与剧情不符的现象，请指正，但不要扔鸡蛋……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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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封侯
章一
四无君走在山林小路上，对于初出茅庐的他来说，外面的世界不是很熟悉，甚至可以说是完全陌生……
从海外飞天走出来的太急，连一份路观图也没来得及拿。海外飞天附近的地区还好，一旦出了熟悉的范围，便不知何去何从了，因此双足就代替了大脑的地位。然而跟着感觉走往往是最错误的选择，甚至是愚蠢的。但担心后有追兵的四无君实在没有胆量退回原点重走一次，所以走着走着，城镇、乡村，都不见了，不知不觉就进了山。
山中之景不是不熟悉，想自己在山中也有数百年修为，然而再入山林，这份清新这份空寂，却与之前被困在深山中的寂寞无聊是两般感觉——当然，也饱尝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苦恼。
跑路跑到口干舌燥，终于见到了一个简易到可以用简陋来形容的小茶棚，于是，四无君按了按胸口，拣了个不太引人注意的阴暗角落坐了。
“一壶茶。”

店家便上了一壶茶。
四无君在怀里摸出几文钱，扣在污渍颇厚的桌面上，推了过去，手心油腻的感觉令他不舒服，便收回手，不再抬头。毕竟自己从来不曾如此寒酸过，然而现在却以窘迫到这个地步。不抬头也知道店家脸上的神情，最后，四无君看到身上最后的几文钱也被拿走了，莫名其妙地有些不舍。
身边没有闲杂人等，蓝发的年轻人轻松了一口气，把背后的佩剑摘了下来放在桌上，心也稍稍放轻松了。
轻啜一口茶，却是始料未及的咸腥苦涩，眉头禁不住皱紧了，然而茶已入喉，想吐出来也来不及了。忽然四无君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所谓一分钱一分货吧，这里的茶确实也只值公子所付的几文。”
意外的声音入耳，四无君抬头，所见的是满眼的青白相间。

“山间糙茶，该不是公子之流饮得惯的，不如……店家，为公子换上清水好了，清水的味道，总是‘天下大同’的吧！”
“不必了！”四无君说，直等四周静寂无声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地把不知何时以扣在剑上的手移开，放缓了声调，“多谢。”
百朝臣——那时候四无君还不知道他叫百朝臣——微微惊愕了一下，笑了：“公子形貌不似山野之人，这茶是断然不能入口的，在下实在没有恶意。”
“多谢，”四无君略带歉意道，“吾急于赶路，后会有期。”便一抱拳，提剑起身。
百朝臣倒是很好奇，但总碍于路人身份不好多问，想了想，道：“公子急于赶路的话，走西侧小路出山再行二里便得一驿，公子不妨前去寻匹脚力。”
“多谢了，吾所向并不在西。”四无君道，方出口便觉得多余了。
“嗖”一道黄影闪过，被四无君抄在手里，再抬头却见青白相间的那个人善意的笑容：“带些银钱总是好的。”
一时间，博士广见的四无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山间吹过一阵凉风本该是清爽的触感夹杂着些土木的清新，但四无君却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好像身上的蓝衣也要被吹透了。忽觉一阵眩晕，忙蹭到路边一棵树靠着。虽然身后有了依靠，却难以压抑胸中的闷痛。四无君咬了咬牙，顾不得许多，在树下盘膝而坐，勉强行功调息，却终难安心。
不多时，便觉有清清冷冷的雨滴落在脸上，身上，原本趋于混沌的意识也一下子清醒。四无君闭着目皱了皱眉，身上的种种不适也逐渐暴露，即便是四无君自信到自负的地步也不禁忧心己身状况——若在此时……
“真是难得一见，四无君也会变成丧家犬，哈哈！”
“谁！”四无君心头一惊，蓦然睁眼，一口压抑已久的血险险涌上来。
“不用怕，要动手的话吾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说话人一身朱红，原本算在白俊的面容偏偏留了个不伦不类的细髯，“汝之表现叫我想象中差多了，四无君。”
“原来是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北。”四无君依旧坐在树下，唇上已无血色，脸色亦苍白的有些憔悴，却仍是冷笑着，“吾今日逃不出此山了？”
北无君抱肩站在离四无君三步之遥的地方，颇有些玩味的看着四无君如今的样子，连当事人也不知道他心中是什么想法。
“作了丧家犬，汝的命数也是一如既往的好啊，不时吗？若是落在他们手中……哼！”北无君冷笑一声。
“吾也不会束手就擒。北无君，你我皆不是无智之人，以四无君之智慧，当前时局尚不用汝来提点，汝说呢？不如直说来意，你我皆得痛快。”四无君抬头冷笑，言语中自信依然。
北无君冷哼一声，倒是笑了：“来杀你，如何？”见四无君没有言语，北无君又是一声冷哼，“汝暗杀自己授业恩师，大逆不道，天下人得而诛之，汝还有生路么？”
“有。”四无君道，“同修汝就是四无君的生路——另外，吾只尊策衍为前辈，不是师尊。”
“哈！”北无君并不在意他的话，“四无君，汝已欠吾一个人情要怎样还，心中有数。”
四无君自嘲的笑一声，笑的凄凉：“怕吾还不起汝之人情，好友的剑就等不到现在了。”
北无君更加得意大笑起来，那种神情在四无君眼中看起来已近忘形：“汝可知吾所求为何？”
“为何物么？”四无君垂目略思片刻：“总之不是四无君之性命就对了。”
“汝之命，于我何益呢？”
清清冷冷的雨落在四无君脸上，身上，几天未见打理的蓝色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身后，额前鬓角的细碎发丝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四无君望着北无君唇角的冷笑，视线逐渐模糊了。
北无君咯咯笑了两声，把同修扔在小路边，离开了。
于是，雨越下越大。

四无君醒来时只觉得袭身的寒冷，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已被料峭山风吹干了大半，但凉潮的质感仍然让他感觉极度的不适，更要命的是，头疼欲裂。
满天星斗在空中闪烁，自然该是明亮的，但看在独行人眼中却是朦胧模糊的。
山风一直吹，吹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四无君扶着树站起来，从来没有如此狼狈经历的他对自己的窘迫多少有些无法面对，却不得不面对，然而现在，却是练自嘲的力气也没有了，心里只有些讽刺的想着，北无君对自己，果然是好深厚的同修情谊啊！
“说不定‘他’就住在附近呢……”四无君脑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荒诞的想法，但立刻被枪毙了：萍水相逢素昧平生，又未互通名姓，漫说在这茫茫山林之中难以寻觅，便是找到了又怎知道“他”是敌是友？
连这点警觉性都丢了么？四无君这样想着，扶着树枝树干什么的勉强前行，开始怀疑自己当真是跑路跑到晕去了！

十里镇自鸡鸣之刻便热闹起来。一道白色的人影摇着羽扇翩然而过，虽不在招摇之列却也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百朝爷又来买茶呀？要不顺便看看小店的时鲜水果？”面对路边小商小贩热情地招呼，百朝臣微笑着一一回绝了，径直走进一家茶楼，上了二层，选了一张视野颇佳的雅座坐下。
“碧螺春一壶，茶点随意。”百朝臣随手在桌上放了一块碎银。
小二领了钱，笑吟吟的下去准备。百朝臣独自观赏十里镇洗尽纤尘的清新，心情自然是畅快非常——哪怕是天气十分燥热或是暴雨连连，又有什么关系呢？百朝臣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足以令自己忧心。
“渭城朝雨浥清晨，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近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百朝兄今日好兴致，也来饮茶？”
百朝臣转头时却是一个相识已久的陌生人：“烟花客，今天好晦气，出门便遇到你！”
“哈！”烟花客拉椅子在对面坐下满面笑容，“这样说就伤感情喽，好歹你我也认识这么久了，恰巧遇到不请一壶茶也就算了，还要出口伤人，真伤心！”
“吾随口一说，好友忘了吧，别伤了朋友之间的情谊。”百朝臣摇摇羽扇道。
茶僮上了茶与茶点，百朝臣放下手中羽扇，变戏法似的拿了个小香炉出来放在桌上，方与烟花客倒茶：“上次你我对弈时是吾分了心才输给你，什么时候再开一局，吾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欸！”烟花客接过茶，“输就是输了，找什么托词，一点都不像你这种身份的人该说出来的话！”
百朝臣饮一口香茗，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吾是那种身份？不过是十里镇上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滚滚红尘中的匆匆过客，好友别抬高吾，会折寿呦……”
“哈，哈哈！”烟花客大笑，“说得好，说得真好！‘十里镇中区区一名教书先生’吾又没说好友不是，何必如此急于澄清呢？”
“切！”百朝臣发现被摆了一道，忿忿然丢过去一记白眼，“打趣我！”
“当然，汝是吾只好友，不打趣汝还能打去哪个呢？换作旁人吾还不稀罕咧！”烟花客眯起眼睛品着香茗道。
“听这意思，吾该当荣幸万分，感激涕零喽？”
“该然！”
“烟花客，”百朝臣脸上浮出怒容，“吾生气了！”
“哦，看出来了。”烟花客又饮一口茶，拿了块糕点。
“不和你玩了，告辞！”
“不送，后会有期。”
“哼！”

“欺人太甚！”百朝臣一边念叨一边急行，似乎是想离烟花客远远的，越远越好，刚刚离开山中草庐的那份好心情一点都没剩下。不料走得太急，“嗵”的一声撞在前边路人的身上，“哎，汝没长——哈，是汝！”
四无君慢慢回过头，见是他，就笑了，“百朝臣？”
“是呀，汝看到钱囊上的绣字了？”百朝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是想结识一名新朋友了，小小伎俩，让阁下见笑。”
“吾不会忘记。”四无君淡淡一笑。
百朝臣也报之一笑，一眼瞥见四无君泛白的唇：“汝受伤了，还是……”
“昨夜淋了雨，许是受了风寒——吾看起来很差吗？”
百朝臣上下打量面前的蓝衣公子，过腰的蓝发高高束起，略显凌乱的披在身后，一身看起来不错的衣装湿湿潮潮的，虽然已不贴在身上，但仍是一种沉重的质感。百朝臣笑了笑，笑容里多少掺杂了些欲盖弥彰的成分：“也不是很差的，半途遇雨的这种情况难保谁会遇到，也没什么大不了——吾认得一家客栈的店主，公子不妨随我一观如何？，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趋趋寒气免得染上风寒阻碍了行程。磨刀不误砍柴工，不是么？”
四无君点点头道：“也好。”就不多说什么了。

百朝臣走在前边拐了几个弯之后在一家店面不小的客栈前停下了，朝四无君笑了笑：“这就是了。十里镇镇里小，这间算是大客栈，但毕竟是乡野茅舍，公子进去看看如何？”
“嗯。”四无君也不抬头看匾额，如今心中明了的，只有百朝臣应该可能是不会害他的这一件事罢了，所以对于这是哪里并不上心，只是一步跨进客栈，稍觉得好奇四下张望了一下：四周桌椅摆放整齐，观其环境勉强可算在整洁之列，但毕竟不是什么奢华之所，墙上字画并非出自名家之手，内容也算不上高雅。
“一间上房，这是前金。”身后听百朝臣道。
四无君忙回头望去，想要制止却已是来不及了，于是，便凑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百朝兄这又是何必……”
“哈！”百朝臣笑了，“送佛送到西嘛！只是汝叫吾百朝兄，吾却不知……”
“这……”四无君在眉心拧了个疙瘩，心也一下子从胸腔提到嗓子眼。明明没有理由拒绝回答的问题，但一向果断的他此时却犹豫起来，虽说是与百朝臣曾有一面之缘，但毕竟不是深交，也不敢深交，而在这种尚未摸清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又如何放心告知对方真实姓名，如此做法无异于……
“在下四无君。”四无君想了想，觉得礼尚往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章二
“吾那边也没见着四无君，看来只有等北无君的消息了。”
南无君回到海外飞天的时候已经有两人在等待了。见东无君西无君头来询问的目光，也只好搁下这一句，在东无君旁边坐下。
然后海外飞天四方无君的所有的小院子安静了一阵，各人心中想的是什么，彼此都不清楚，甚至，连自己想的是什么也不明了了。
“北无君可有信么？”西无君放下摩挲了好久的杯子，扫了一眼两位同修。
南无君没说话。东无君看着刚刚放在桌子上的杯子答非所问：“到底是受了先座一掌的，就算四无君根基在深也是断无生机，兴师动众实在是多余。”抬头看一眼同样心不在焉并且明显失望的西无君，又低下头接着说，“吾也想离开海外飞天了，闭门造车终究不是办法，也许出去找个好对手比留在家中更能提高自己修为？”
“师尊该不会小气到四无君出去闲逛一遭就要杀他吧！”西无君冷哼一声。
“都什么时候了，北无君也该回来了，莫非真得遇到了四无君？”南无君皱皱眉，“四无他……不是好惹的。”
西无君冷笑一声：“若让她遇到四无君，还不如让四无直接跑掉，还算安全无虞！”
“哼！吾就如此不可信吗！”一抹红影晃动，北无君不知何时已在门外了。

四无君送走百朝臣之后便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仿佛浑身的骨头架子都要散去了，来不及多想片一头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马上就要睡过去，但出于某些原因，比如睡惯了自己房间里的那张床突然换了不习惯；比如多日的奔波加上一掌之伤未愈，策衍所留下的掌劲在经脉中攒动；比如担心再有什么追上来——总之，甚至总是恍恍惚惚的，睡又未睡，醒又未醒。
“客观您睡了么？”
四无君很不情愿的睁了睁眼，瞥了下门的那个方向：“等下。”便爬起来去开门。
“吱呀”一声，四无君皱了皱眉，但见店伙计那张热情的脸，确确实实又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只是投去个带有询问一位的目光。
“百朝爷吩咐下的姜汤，说给您驱驱寒。”伙计满面笑容，“放在里边还是……”
“吾自己来好了，不必劳烦。”
四无君从伙计手中接了碗，也不多说什么，关门，转身，在桌边坐下，开始重新考量那个叫作百朝臣的人在这个十里镇上的地位。若说很高很高呢，他又平易近人；若说他只是一介平民毫无身份，看镇子上的人又如此恭敬他，加之衣着打扮虽成儒生状而气息又不似普通儒生……心中一凛，实不知自己是不是再一次落进了策衍布下的追捕网。
百朝臣的姜汤，尤其什么作用呢？
这间客栈，那个店主，账台先生，还有那几个伙计，都在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百朝臣，到底是谁？昨日在山中算不算偶遇，今日的相遇又算不算巧合呢？
一下子想这么多事情，四无君突然觉得策衍那一掌之伤又疼起来了。
离开！
按了按胸口的伤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信念是坚定的。

“吾猜得不错的话，他从汝手下逃走了，是吧？”西无君冷笑道，“吾就说汝不是值得信任之人，现在好了，汝自己向先座交待吧，这份罪，别怪作同修的不替你担！”
“哼！随便汝怎样说，吾无能为力，汝等也不见得有多大本事，既便遇上四无君也未必能将他带回海外肥田，与其为他所伤还不如知难而退！”北无君怒容隐现，一口气说了许多，令西无君无法招架。
院中也只剩下南无君左右为难张不开嘴，东无君早就回书房研习术法去了。南无君看看两人，似乎短时间之内还没有休战的意思，何况照以往的经验看来这嘴仗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于是，喝下一杯早已冷掉的茶，从石桌边站起，打算回房间补眠片刻，至于之后的事情，醒来之后再说吧！
“先……先座？”回过身才发现，小院的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高高的帽子，白发白须，正是海外飞天的主人，四方无君的授业恩师，策衍先座。
霎时间南无君听到争吵的声音停止了。
“先座。”
“师尊。”
“嗯。”策衍点点头，在三人让出来的石凳中选了一个坐下，“怎没见东无？”
“在书房，吾现在去叫他。”南无君边走边说。
策衍先座却是挥了挥手：“不用了，让他忙自己的吧，吾不过来看看而已。”
南无君答应一声，撤掉了凉茶。
策衍作了片刻方道：“汝等皆不得手？”
“徒儿没遇到四无。”西无君施一礼道，虽然他很想问下自家师尊这句话问了没问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北无君该是遇上了，不知何故没将人带回。”

北无君闻言，狠狠剜了西无君一眼，便向策衍道：“四无君往十里镇去了，以他的伤势，若不赶快医治必死难活，吾等又何必急于一时……”
“住口！”策衍先座怒斥道，“汝懂什么，四无君或者迟早是个祸害，若不趁此时除去只怕日后他羽翼渐丰再难下手！南无君，汝去将四无君的人头给吾提回来！”
“这……”南无君犹豫了一下，还是施了一礼，“是！”
“哼！”策衍深吸一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按理说四无君与自己缠斗了这么久本该伤得不轻才对，何况硬生生收了一招“擎天阙”，断无生机，因何又逃出了这么远还没有死！除非从一开始，他对四无君的评估就已经失了准头。思及此，策衍先座对四无君的厌恶有凭添七分，心中也不免生出几丝寒意：四无君必然是暗藏实力，但他究竟能为几何，竟连自己这个看着他长大的前辈都无法了解。若没有人化得开“擎天阙”在四无君体内窜流的余劲还好，万一为人所救。以他之个性，又岂是有仇不报之人？！
策衍先座倒吸了一口冷气。
北无君上前半步，小心道：“师尊和不亲自动手，手刃仇人岂不是更加妥当痛快？”
“他四无君上不值得吾动手！”策衍先座半眯着眼睛道，心中多了些忧虑却不想被后生晚辈知道，“有客来访，去叫东无君出来。”

出了十里小镇又行了半日的山路，已见玉兔东升。月华下洗尽红尘的清景自是美不可言，山风拂过便觉一阵清爽，只可惜夜行之人无福消受。衣服的下摆被捞起来塞进腰带里，随身的宝剑本是一柄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此时也只能当作拐杖来用——谁叫自己心太急顾不得脚下山路难行呢？
就算平时轻功再好，此时也都用不上了。
“呼——”四无君长出一口气，在路边一棵树上靠下，刻意忽略掉间歇性发作的内伤，但左脚踝间的疼痛感却是挥之不去的，只好将重心落在右腿上，这样走了一路下来右脚踝似乎也难以承受而类似抗议似的疼起来。
忍着脚伤走了一段路，停下，又走了一段路。
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去扫了一眼，无奈道：“汝不动手，又不回去，这样一直跟着吾做什么？”
“吾……”在林中闪出一个人，正是沿路寻来的南无君，“吾在等待汝自生自灭。”
四无君拄着剑一瘸一拐的在前边慢行，似乎并不把追杀他之人放在心上，虽然现状十分狼狈，却还是保持了一份悠然自泰：“恐怕要让同修失望了，吾不会束手就擒——不来搀一把么，吾受伤了。”
“何苦这样？”南无君快走两步扶着四无君坐下，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
“个人选择不同而已。若是终生囚困于海外飞天，吾之修行，吾之雄谋将付诸何处，纵然长生又有何意义，不过是会吃饭的行尸走肉罢了。”
南无君沉默片刻，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他本来也不是善于辞令的人，便问：“先座决意杀汝，不只因为汝叛逃了吧，你和先座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的不能说么？”
四无君苦笑：“重要么？汝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提吾人头回去复命才对吧，同修。”
“汝这样说，摆明是让吾下不去手……若念在同修之情，跟吾回去，或者自废功体，也许尚有转机。但是如果连这点退步都不肯让，那做同修的想保也保不住，四无，汝非无智……”
“要吾无所事事了度残生么？”四无君冷笑道，“不可能！”
南无君叹息了一声，微阖双目别过头去，脸上已有不悦之色：“汝让吾为难。吾不可能反叛先座，但数甲子的同修之情又不能不顾，权衡利弊，两者孰重孰轻，想必汝也该知道南无君的无奈。”睁眼对上四无君突然变得冷肃的目光，问，“最后再问一次，真的没有余地么？”
四无君冷眼与他对视了许久，最后垂下目去，开口轻声问道：“同修汝不会趁人之危吧？”
南无君微微一怔，想不到四无君那样傲骨嶙峋的人竟会说出这种语气这种内容的话，他很想问四无君是不是在求他，但又怕这种问题会伤害同修的自尊心，想了一想问：“这就是四无君的坚持吗？”
“好友怎样想就怎样做把，四无君不会怪你。”
“汝……”南无君一时哑口无言，好像是被他气坏了。
四无君一双凤目凝视着同修的目光，南无君也同样与他对视，试图从四无君的眼中读出什么，只是那双曾经高傲的眼中此时唯有平静，甚至不掺杂一丝对死亡的畏惧与对生存的渴望，也无丝毫对往昔同修知情的眷恋，那如水的平静无澜的眼中映着月光，平静之后，还是平静。
“吾……”南无君打破沉默，却不是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吾还可以临死一搏。”四无君摸到配剑拄在地上，颇费力的站起来，虽有背水一战的觉悟却无视死如归的凝重，满身的释然与轻松却令南无君无法招架，回想同修往事，心头不禁酸楚。

只是心酸之间，四无君佩剑骤至支取咽喉！
南无君一惊闪之不及，情急之下右手两指铿然夹住剑，运功翻腕一震。本想借力夺剑，不想四无君受力竟然向后飞出一丈多远撞在树上才掉下来。
“四无！”南无君心知他伤得不轻，忙弃了剑奔过去，只是将四无君扶坐起来的时候地上已经是一滩血，“吾不知道你竟伤到这种程度……”
四无君微睁双目，淡淡笑了笑，又有点惨，忽而又被涌上的血呛得伏在南无君臂上咳起来，许久才说出一句：“失了准头……好友见笑了……”

“汝！”南无君又气又急，一手揽住四无君不知如何是好。
四无君有些费力的抬起手用袖角擦去了唇边的血，扶着南无君的臂盘膝坐稳才气息微弱的问：“好友看四无君还有多久的性命？”
“吾会带汝寻医。”
四无君闭目摇了摇头：“不必了……有一件事求你……”
“说吧。”
“替……呃……替吾还先座教导之恩，四无君……无颜再回海外飞天……”
“ 这……”南无君心急，“先座会救你！”
“吾今生只求好友一件事，也不答应吗？”
“吾不能放汝一人在此处，太危险了！”南无君情急之下一把拉起四无君不由分说便抗在肩上，“回海外飞天，吾为汝求情！”
“南无，吾……”四无君被扛在肩上轻唤，声音已经虚弱到极点。
“什么？”
“对不起汝。”
忽觉得颈后酸麻，有一点向全身散开，南无君失去意识，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这章没结束，回头再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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