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31 揀豆（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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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茶月

原諒我飛，曾經眷戀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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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4)

樓主發表於: 2008-03-31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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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1 揀豆（燕西）

悟明峰上夏草如茵，飯前一刻，燕歸人正在揀選食材準備午餐。

隔著圓桌，西風好奇地趴看燕歸人握來一把四季豆挑選著。

看他取來豆莢，捏指一掐，便自莢頂延著莢邊扯下一條近乎透明的豆絲，細而長。取下豆絲之後，燕歸人又將四季豆一折為三，每段約略小指那般長度。

反覆動作的燕歸人熟練而專注，挑完了這把豆換那把菜，看得西風目不暇給，姿勢已從方才懶洋洋的趴坐改為湊至燕歸人身邊。

「西風，這樣蹲著不累嗎？」看著西風將頭抵在他腿上，燕歸人有些納悶。

平日的西風不會在他揀菜時靠這麼近。再說，就算靠近，視線也不會在……四季豆上。

「燕歸人，為啥要這樣弄豆子？」努嘴示意提問目標為何物，西風仍舊盯著方才燕歸人處理完畢的四季豆莢。

豆莢青翠，莢邊被掠去豆粗絲的窄道上正泛著晶亮，那是四季豆含藏的水份。

「將豆絲挑掉，吃了才不礙胃。」燕歸人手上持續動作，逐葉檢查青江菜有無蟲害。

「喔。」西風點頭，似懂非懂。只覺得那樣一扯就有長長豆絲出現挺好玩的。

偏頭想了下，西風問：「四季豆還有嗎？」

「有，不過今日煮這些就夠了。」煮多了吃剩可惜。

「可是，我想學挑豆絲……不如，我挑的我自己吃。」相處久了自然明白燕歸人務實勤儉的性格，西風提議。

燕歸人抿唇，手邊動作稍有停頓。他想，他是不忍拒絕西風的要求，可萬一她挑上癮，以致將所有的四季豆全挑光，那些被掰折的豆莢很容易失去新鮮。

「好不好嘛……」唇微噘，西風開始撒嬌。

拿開燕歸人手上的青菜和托盤，在他面前拉著他一雙大手左右輕盪。

輕歎一聲，是燕歸人終究還是敗給西風，起身揉了下她的髮，「在這兒等著。」而後進廚房將其餘的兩把四季豆拿了出來。

「哈哈！就知道你有多買。」見狀西風蹦跳拍掌，笑得十分歡喜。

這不是多買，而是本來幾天的食材他都估量好了才採購的。不過，似乎什麼事遇上了西風，再精準的計算也會有所偏差。

不過他對她的情，倒是絲毫無誤的真摯。

燕歸人搖頭失笑，還沒開始學揀豆就樂成這樣。不過，這就是他的西風，單純而容易滿足。

「過來這兒坐。」燕歸人首先落坐，接著拍拍身旁的椅子，將四季豆的束繩拆掉，攤放在圓桌上。

「我先試試。」在燕歸人開始教導之前，西風倒是迫不急待地取來一莢豆子，有模有樣地兩指捏住豆蒂，往下就是一扯。

啪，一聲清脆。

「啊！」西風驚呼。

怎麼這樣？還沒把豆絲取下，豆子就先被攔腰截斷了。望著左右手各半截的豆莢，西風有些失落，明明看燕歸人弄很簡單的呀……

「這給我，妳先看著。」只一次，燕歸人就知道西風問題出在哪裡了。

他的妻啊，怎會將揀豆當木柴劈呢？接過西風手中處理不當的豆莢，燕歸人重新取來四季豆，按住她再度躍躍欲試的小手，耐著性子教導她。

只見燕歸人一樣兩指捏住豆蒂，而後輕輕一彎，將豆蒂折下而不弄斷，接著稍微向外施力，便一口氣將豆絲沿著豆緣拉下。

再將豆莢一分為三，「長度這樣用筷子夾剛好，進食也不礙口。」燕歸人柔聲解釋。

看燕歸人一連示範了兩次，西風便嚷著換人，於是他將手中第三莢豆子交給她。

「這樣嗎？」她折下豆蒂。

「嗯。」

「然後，慢慢的……」

看著西風小心翼翼地捏著豆蒂扯出豆絲，眼神專注得彷彿世界只剩手上那莢豆子了。燕歸人輕柔一笑，光是這樣望著她揀豆，他也變得容易滿足了。

「好了！」順利完成第一次取豆絲的西風，三分豆莢之後高興地笑著。

「做得很好。」燕歸人從不吝惜讚美他可愛的妻子。

「真的嗎？那我要繼續！」西風眼睛一亮，揀豆果然很好玩。

「好。」呃，西風這樣興奮而期待的神情果然不出所料，不過燕歸人實在捨不得她失落，於是點頭答應。

西風揀豆期間，堅持不讓燕歸人幫忙，又不讓他將處理好的食材端入廚房料理。於是，看她興頭正盛的燕歸人只好將桌面收拾一番，並坐在她身旁陪伴。

見西風時而屏息專注，完成時又輕吁一口，最令燕歸人心神一窒的是她那如釋重負的甜美一笑。

果不其然，到最後兩把四季豆都被西風揀完了。

「完成了！」西風可愛的為自己鼓掌著，偏頭一問：「燕歸人，你看我是不是很聰明？」一學就會。

「當然。」燕歸人點頭同意。

雖然揀豆這種事只是熟能生巧的原則，不過關於西風那原本就靈巧不已的反應能力，他本來就很讚賞。

「我去炒菜，妳在這兒休息一下。」燕歸人端起托盤轉身走向廚房。

「好。」西風答。

在燕歸人進廚房後不久，西風溜溜的美目一轉，忽然想到什麼，便接著奔入廚房。

「燕歸人，」她喚著掌廚的燕歸人。

「怎了？」他回頭，發現西風又露出那種晶亮的眼神看他。

「今天將這些豆子全炒了罷。」指著被燕歸人擺在一旁的，她方才獨自挑絲的四季豆。

「西風，那是我們兩餐的量。」包含目前鍋裡快炒的，就是三餐了。

「拜託嘛～人家說過會乖乖吃完的。」西風雙手合十，在燕歸人忙碌的身邊打轉。

「這不是吃不吃完的問題。」任何食物，一但過量對身體就是不好。

雖然燕歸人有預感，西風像是又在打些什麼主意。

「不然，多炒一把？」西風委屈地退一步商量著。

「那今日就少一樣菜。」只能這樣取捨了，燕歸人想。

「成交！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西風趕緊拿來瓷盤遞給燕歸人，讓他盛著剛起鍋的四季豆，笑得好不開心。

「妳在一旁待著罷。」燕歸人道。

「我先幫你把這端出去。」語畢，西風便順手取了雙箸，一溜煙地離開廚房了。

「小心燙。」不明所以的燕歸人不忘貼心的叮嚀後，繼續炒菜。

然，當第二盤四季豆炒好盛盤時，西風便又現身廚房將其劫走，燕歸人一怔，看著那來去匆匆的倩影，對她的行逕有些好奇。

※

最後一道菜和煲湯上桌時，卻不見方才那兩盤四季豆。

燕歸人望著那幫忙盛飯的西風，忍不住問道：「豆子呢？」該不會全吃光了罷？

「喔，你先坐下。」西風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接著笑笑，將燕歸人推至位置上坐好。

不懂西風賣什麼關子的燕歸人只好照做。

而後，西風轉身從靠窗的几上端來兩盤四季豆，笑著朝燕歸人走來。

「喏，你會吃哪盤？」輕喀一聲，盤底與桌面碰觸的聲響。

西風堆著滿臉笑問著。

「這是……」燕歸人這下真是哭笑不得，敗給她，真真正正敗給西風了。

原來，西風之所以會要求多炒一盤四季豆，又在他炒完豆子時又隨即端走，都是為了現在攤平在盤底的把戲。

只見兩只圓形瓷盤裡有著方正的字樣，西風用四季豆排成的「燕」與「雁」，各佔一盤。

「這『雁』字筆劃多，差點就又要讓你多炒一盤。」西風邊觀察燕歸人的反應邊說。「不過還好我聰明，變化一下豆子就夠用了。」

「一定要選嗎？」這會子，燕歸人是真笑出聲來了。西風似乎很喜歡看他抉擇的樣子。

「當然，不然我排這麼辛苦做什麼？」要知道，不光是燕歸人在廚房裡忙著張羅午餐，她在外頭也是為了排字傷透了腦筋吶。

「都不選。」燕歸人以箸輕點「燕」字盤緣，又點了「雁」字。

「啊？為什麼？」西風坐在燕歸人身旁問。

她之所以總是讓他抉擇，只是想看近乎萬能的燕歸人，有沒有什麼機會能讓他露出苦惱的神情，不過她還沒遇上那機會，因為，向來他給的回答都是簡明而堅定的。

夾了截豆莢放在西風碗裡，他但笑不語。

「燕歸人…」得不到答案的西風開口喚他。

「先吃飯。」折騰這麼久，燕歸人只擔心西風餓著。

燕歸人不想解釋的話，再追問也沒意思。西風沒辦法只好先乖乖聽話的低頭吃飯，帶著不解的情緒。

飯後，西風纏著燕歸人，雖然嘴上不說，但明眼人只稍一望就能明白她的疑惑是什麼。更何況與她相伴的燕歸人。

「妳想知道？」燕歸人望著西風仰首對他的小臉。

「很想知道。」用力點頭一下，她也不避嫌地讓他明白心意。

燕歸人溫柔一笑，執起了西風的手，道：「妳說，這燕與雁，能否分離？」

呀地一聲，西風又熱紅了臉。

原本只是無心的選字遊戲，孰料凡事認真看待的燕歸人自有一番解讀。

薰風帶入了滿室柔和日光，襯亮了那心照不宣的回答。

燕與雁，怎可分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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