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4 玉骨冰心(中篇)作者:慕還真出處:素心閣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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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舞熾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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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8-02-15 05:45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2.14 玉骨冰心(中篇)作者:慕還真出處:素心閣 1F

嫣然:謝謝版主大大 2008-02-10 22:05:25
感謝版主大大願意~
讓小女轉載您的大作^^(遞茶)

只是不知要如何才能將您的作品轉載到另一網站呢?

不好意思~~麻煩大大教導我了><

素心閣的回覆: 2008-02-12 08:31:26
喔！
那是我網誌設定的問題
我已經改了！
現在妳可以去複製整篇文章了！
張貼的時候在開頭註明
出處：素心閣作者：慕還真
就可以！
謝謝妳的轉載喔！

*第一次轉載慕還真大大的作品O/////O
請大家慢慢欣賞吧^^

【上篇】
每每有人喚他的名字，他就覺可笑，他根本不配用這個名字，在他忘了有多久以前的過去，他不是這樣的形貌，因為自己身上那比人微弱的魔氣，他不被魔界之人所接受，為了讓自己活下去，他曾經雙手沾滿血腥，若不是九鬿老，他無法脫離，他給了他一個名字，「無垢」？他自嘲的仰天大笑，什麼叫做無垢？如果沾染血腥的自己也可無垢，那世上哪來髒鄙之人。

可他不是接受了嗎？玉骨冰心白無垢這個名字，他用了數百年，在耆老的教養下，他可以讓自己全然改變，卻改變不了那夜夜在白無垢耳邊，呼嘯著不甘心的怨魂，在他強迫自己依著耆老的期望的修練中，他終於可以無視自己的過去了，卻在此時，他觀星象發現了自己的天命，那種剛知道自己可以以新身份重新活過，卻突然發現自己一生的汲汲營營終究是空時，一種全然空虛卻有著莫大的壓迫感的心悶，讓他幾乎喘不過氣，於是，他自我放逐了，現在，他卻自殘的再次推動命運之輪。

遠遠的，命運之輪正運轉著，天魔在眾人簇擁下走來，白無垢明知再在這裡待下去，他命中注定的女子會引他再入紅塵，而他卻無法逼自己離開，是因為自己也對那女子有著濃厚的興趣吧！他想見見，那將牽引他一生情意的女子是誰？

＊　　　　　　　　　　　　　　　＊　　　　　　　　　　　　　　　＊

不知為何，天魔就是知道眼前坐在路邊這個骯髒的小子是個可造之材，骨架是練武的材料，那雙眼神更是充斥著睿智的光芒。

「你叫什麼名字？」

白無垢一抬頭，就被天魔身旁的女子所迷，淡淡的麝香由她身上發出，玲瓏的身體正半依在天魔手臂上，微風輕吹起她的面罩，微微露出她小巧的唇，挺立的鼻子，剔透的肌膚。

「我叫白無垢。」

「啊！一個乞丐名叫白無垢，真是可笑。」有人發出不屑的口吻，但天魔決定不予理會。

「你願不願意幫我做事。」

「不願。」

「天魔不是壞人，他有雄心壯志改革魔界，但他需要人材。」

聖母的聲音令他無法抗拒，讓他願意傾己之私來完成她的願望，但要他白無垢再渡紅塵，他非得是個有能的君主不可，否則，將不配讓他效忠：「天魔，要我幫你的代價是把這女人給我。」白無垢浮起一絲冷笑，如果你因佔有欲而發怒，或是你答應將她讓給我，那麼你就不值得我幫你。

即使隔著面罩，白無垢仍隱約的看見，聖母的臉龐酡紅，沒有因被他如此身著骯髒之人輕薄而發怒，只是面頰緋紅，白無垢望著她，笑了，卻笑得有如他的名字那般冷然。

「白先生，聖母不是物件，不是我答應就能讓人的。」

白無垢微愕，隨及放聲大笑：「我會幫你，但要有時機。」

＊　　　　　　　　　　　　　　　　＊　　　　　　　　　　　　　　　　＊

白無垢由鏡中望著那個為他梳理一頭雪白長髮的侍女，他開始懷念起冰清了，冰清的巧手，就從不曾弄痛他，許久未見，不知冰清可好。

一聲長長的嘆息嚇著了侍女，她跪著頭頂地，知道自己扯下了他不少頭髮的侍女正擔心天魔重視的白先生會降罪，白無垢扶起她，能怪她嗎？是自己自我放逐時的不修邊幅才導致自己這麼難以梳洗。

「別向我下跪，侍女也是人，繼續吧！」

「白先生．．．

「你是誰身邊的侍女？」

「聖母。」

「如果你覺得弄痛我而惶恐，那就幫我做一件事。」

「白先生請吩咐。」

「我想看看，聖母的容貌。」

侍女嚇壞了，久久無法發出聲音，這是死罪啊！可白先生一生氣，她還是死罪，她腦中千思萬緒的，繼續梳理他的長髮，接著一想，白先生該不是壞人，否則天魔怎會如此重視他，他應該只是對聖母存著好奇吧！重重一點頭，侍女領著白無垢，走向聖母的寢宮。

＊　　　　　　　　　　　　　　　　＊　　　　　　　　　　　　　　　　　＊

白無垢再次出現在天魔的大殿上時，一身雪白，白色的長髮、雪色的肌膚，一身白衣，手持金葉。

聖母著迷的看著白無垢，這就是他名字的由來嗎？他英俊的臉龐在發現聖母偷看他時露出了笑意。

雖然對聖母的容貌只是在暗處的匆匆一瞥，卻也足夠讓白無垢魂縈夢牽，只是，這女人，永遠也不會是他的。

「你．．．你是九鬿老的徒弟。」大殿上有人認出了他：「因一心退隱而失蹤了許久。」

「九鬿老的徒弟？那白先生必是文武全才。」天魔面露喜色，因為自己的眼光。

對天魔的稱讚，白無垢沒有自謙的回應，只維持自己一貫的冷然：「魔界目前天下太平，你需要我的時間未到。」

「白先生不肯幫我，是因為我不答應你的條件？」天魔緊握著聖母的手，不是他為了美人而棄江山，而是，他私心的希望兩者皆能擁有。

「是，但也不是。」

「白先生．．．

莫測高深的言語打斷他的話：「天魔，有事需要我，我就在涼心居，而且方才我略觀星象，發現那日子不遠了。」

＊　　　　　　　　　　　　　　　　＊　　　　　　　　　　　　　　　　　＊

冰清一如往常的打掃著涼心居，抹抹涼亭裡的桌子，閒來無事呢！他就拿著主人的書來看，主人不告而別一轉眼就是數年，冰清不再是一個小侍童，他已屆弱冠之齡了，在涼心居的日子很平淡，但冰清懂得怎麼讓自己過得充實，琴棋書畫他都學，甚至主人那些記載著武功的寶典他也偷學了不少，他希望有一天，他也能讓涼心居再恢復以往的神采，以迎接他的主人，那總帶著冷然卻絕對英俊的面容的主人。

冰清手指輕觸琴弦，思念主人的心情便隨著手指傳向琴弦，幽然的響起一陣陣悲涼的琴音。

這少年是誰？白無垢無聲息的來到彈琴少年的身後，這琴．．．是琴魔的瑤光琴，愛琴成痴的琴魔竟捨得將自己的瑤光琴送人．．．亦或是借人呢？這少年是怎麼的來歷？但琴藝倒是不凡。

「白先生．．．是你吧！」

白無垢轉身看見來人，琴魔？真是許久不見了。

「你以為是誰？」

好友數年不見，白無垢的臉龐，終於浮現了一絲絲熱絡。

冰清望向白無垢，只覺熱淚盈滿眼眶，但他卻．．．

「你是誰呢？怎會在我涼心居？」

冰清雙眼中的光芒驟然暗淡，他．．．竟不記得他。

「琴魔居然捨得把琴借你．．．

「白先生，冰清擅於清琴、調音，這是我把琴放在這裡的原因。」

「冰清？」白無垢望著少年，是啊！都那麼久的時日了，冰清也該長大了，幾歲？十六、十七？

拿起瑤光琴，琴魔決定把空間讓給這對主僕：「你以為冰清不會長大嗎？他剛滿二十歲了，白先生，有空就來流光水舍小聚吧！」

「一定。」

拉起冰清的手，白無垢走向涼亭：「冰清，你長大了，剛來到涼心居，你才不過是個剛學會走路的娃兒，曾幾何時，你已長成翩翩少年了。」

在他心中，他永遠只是個娃兒嗎？冰清無言，抬頭就見白無垢的髮絲有些凌亂，他要他坐下，由懷中抽出髮梳，為他梳理。

「真懷念，剛才天魔殿裡的侍女為我梳頭時，我還念著你呢！」

冰清沒有時間高興白無垢還記著他，立刻不安的抓住白無垢的手臂：「天魔？你見到了你所說的那個命定的女子了嗎？」

他命定的女子出現了嗎？冰清不想聽見肯定的答案，但他卻．．．

白無垢點頭，露出深情的笑，冰清想看的，不是白無垢這樣的表情，他的心，終究還是如同命運那般，給了那個女子了：「她會害死你，你的宿命．．．

「我的宿命是因素還真而死，不是她。」

「那是她引起．．．

「冰清，你多慮了，該退時，我會退。」

你會嗎？如果你真抗拒得了命運，那為了什麼你會離去，又為了什麼你回來？冰清不願，只能緊緊扣住白無垢的手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一如過去那般，白無垢將冰清摟入懷中安慰，卻不知冰清對他早己不如從前那般，過去的崇敬，如今更加上了濃濃的．．．情意。

貪婪的吸著他身上的香氣，冰清兩行清淚不住的滑下，如果和他相見需有這樣的代價，那他寧願白無垢永遠的放逐自己，不再回歸命運之輪。

「冰清，莫流淚，我答應你，珍惜自己。」

「你發誓，絕對不比我先死。」

冰清的眼眸中，有種莫名的情緒，白無垢無法解讀，他算盡天下事，為什麼冰清的想法他竟不能猜透，無奈的，他只能應允：「好，我發誓。」

＊　　　　　　　　　　　　　　　　＊　　　　　　　　　　　　　　＊

平攤在案上的，是一幅女子的容顏，冰清氣極、嫉極的望著那幅圖，多麼希望，自己能取代這女子在白無垢心中的地位，這是白無垢親手所繪，一筆一畫間，都隱含著滿溢的相思。

「白先生．．．

琴魔的驚呼震醒了沉思的冰清，他急急跑向院子，卻見白無垢雪白的衣袖染血，冰清拉起他的衣袖，一道既長且觸目驚心幾近見骨的血痕。

「琴魔，說好了只是點到為止的比試，你怎可傷了我家主人。」

「冰清，是我一時失神，才讓琴音劃傷，莫怪琴魔。」

失神，你一向運籌帷幄的玉骨冰心白無垢也會失神？是誰讓你心緒不穩，她嗎？

冰清沒有多言，為白無垢拭去血痕後，他運功凝氣於指尖，琴魔見狀，立刻端來一盆淨水，冰清將手浸溼，然後輕滑過白無垢的傷口，白無垢只覺灼熱的液體由冰清的手中滴落他的傷口，劇痛莫名。

「主人，你忍忍。」

「這點小痛還傷不了我。」

「別逞強，你以為我沒受過這種療傷法嗎？」琴魔為白無垢拭去因劇痛而流出的冷汗，白無垢已無法言語，幾近昏厥。

「琴魔，請你為主人護住心神。」

「好。」

「白先生，若不想廢了這隻手你就忍忍。」琴魔運功，光罩籠罩他們三人，白無垢緊皺的雙眉，逐漸放開。

＊　　　　　　　　　　　　　　　　　＊　　　　　　　　　　　　　　＊

白無垢只覺自己好似神遊一遭，半坐起身子，才發現自己已被安置在床上，一旁小几上伏著因疲累而沉沉睡去的冰清及琴魔，衣袖上的血跡刺激了他的嗅覺，既然重拾了玉骨冰心這個名號，他怎能容許身上的血污。

沉浸在溫熱的水中，白無垢望著自己的右臂，竟然白皙的未留一絲疤痕，當初耆老將冰清送給他，就是因為他的天賦異秉，過去，冰清要救人得靠他的血，如今，這數年的修練，他已能透過水的媒介來醫人了。

白無垢一直擔心著冰清的能為若被發現，可能會危急他的生命，如今連琴魔都知道，想必冰清已救了不少人了，若讓人知道冰清的另一種異秉，那冰清豈不．．．不行，他得阻止。

「主人，在想什麼？」冰清走向澡盆邊，送上足以裹身的布巾。

「這麼晚了，我本無意吵醒你。」

「是我自己淺眠，一醒來就發現你不在床上。」

服侍白無垢著衣，冰清一直避免自己的眼光膠黏在他身上，白無垢雖白皙，身材雖削瘦，但他仍有男人的胸膛及臂彎。

「冰清．．．

冰清抬頭，望著白無垢凝重的雙眸。

「有多少人知道你的血可以救人？」

「只有琴魔，其他人只知我能幫人療傷。」

只有琴魔，白無垢鬆了口氣：「冰清，人心難測，我希望琴魔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他這是關心他吧！冰清欣慰的微笑：「冰清記得。」

「還有一件事，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不要你用你可轉嫁傷勢的異秉救我。」

「主人，你明知耆老將冰清送你，就是深怕你會有這天。」

「如果你這樣救了我，我會終生愧疚，你忍心嗎？」

他從不捨得他的主人心傷，但心傷及命逝相比，他仍會選擇救他，冰清當然不會說出自己的想法，只是輕輕點頭敷衍。

＊　　　　　　　　　　　　　　　＊　　　　　　　　　　　　　　＊

望著白無垢筆下的絕世美人，琴魔看得痴了，他無意探人隱私，只是這幅畫就這麼平攤在白無垢的書案上。

「琴魔，這麼不文雅的張著口，當心你的唾液弄污了我的畫。」白無垢由琴魔手中拿回畫，並無不悅。

「白先生，這女子是何人。」細細的娥眉、晶亮的鳳眼及小巧的雙唇微露的笑意，魔界並沒有聽說有這樣一位美人，那麼，是白無垢失蹤這段時間所認識的中原女子嗎？

「秘密，只能對你說，她是魔界女子，可惜已為人婦。」

「白先生，這是你心儀的女子吧！」

「玉骨冰心白無垢的心是冰的，不會動情。」

真是天大的謊言，端看他對僮僕的態度，就知他不但非冰心，甚至是多情。

「白先生，我已聽說天魔想請你為相，你當真不考慮？」

「天下太平，用不著我。」

「天下太平？你可知魑魔的野心？」

「我知，但時候未到。」

看來，一心想隱世的白無垢，雖回到涼心居，但仍堅持不到必要不出面，或許，聽了他接下來的話，他會考慮。

「你可知魑魔已知冰清的能力，曾派人多次到涼心居相邀，冰清或許只是你的僮僕，可他的智慧並不同於凡人，再修練一段時間，或許可勝過你我。」

「我不懂？」白無垢這段時間，真的已與世脫離了嗎？

「你難道不知道，冰清並不是只有能為人療傷的異秉，他有能為、他懂謀略，他雖才二十歲，但已有足夠能力能入殿為相，他願意待在涼心居拿抹布、掃帚，只為了你，他命中注定要為你而死。」

就像他命定為素還真而死那般，他早知道，可又不忍將冰清送到再也見不到他的遠方，如今，聽了琴魔的話，他只覺心上有強烈的不詳感。

「魑魔再得不到他，他會寧願毀了他。」

白無垢從不知冰清的處境如此危險，他知道，入天魔殿的時間到了，想觀星象探知未來，白無垢又突然一片茫然，為什麼他會看不清？

「那就讓冰清去魑魔麾下吧！」

琴魔不敢置信自己聽見的，他再問了一次：「白先生，你這是何意？」

冰清發獃的站在書房門口，他聽見了什麼？白無垢要送走他？

「冰清既有能力，就不該再待在涼心居。」

「白先生，我想天魔會願意任用冰清。」

「不用，冰清有自己的路，不用跟著我。」

也唯有如此，冰清才有存活的希望，和他處於敵對的一方，就不會為了救他而喪命。

冰清覺得傷心，可卻掉不出一滴淚水，只覺那強烈的心悶好似要壓垮他，他舉起發顫的雙腿，走離書房，他聽不出白無垢那冰冷的話語裡，有對他的不捨，只聽得出，濃濃的嫌棄，從前，他不曾這麼對他，如今又為了什麼他改變了想法，他現在心中已沒有他了吧！冰清自嘲的輕笑，他白無垢心中能有誰？只有那個畫中的女子。

「冰清已走離，你能告訴我真正的原因了嗎？」琴魔想看穿白無垢那雙湛藍的眸子，無奈卻徒勞無功。

「白無垢從不為自己的行為解釋，只要我做得是正確的。」

「即使被人誤解？」

「若結果對大家都好，誤解白無垢又何妨。」

琴魔知道，狠心的推開冰清，白無垢的心更痛，思及此，便不願再追問：「命運就是命運，你狠心的拋棄都能讓他苦守涼心居十數年，你何以認為你到了攸關性命之時，他不會救你？」

琴魔不待他的回答，只是擱琴於案上，輕輕彈奏，漸漸的，白無垢察覺冰清的魔氣已緩緩遠離，藍眸滑下的清淚，他甚至沒讓琴魔看見。

「對冰清，我一向視他如子。」

「他對你，卻不是這樣的感覺。」

「白無垢的心，是冰的。」

但你的情，是熱的。琴魔沒有反駁，只是繼續彈奏那聽來有著濃濃離愁的琴音。

[ 此貼被天舞熾真在2008-02-23 06:4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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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8-02-20 0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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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2.14 玉骨冰心(中篇1F)作者:慕還真出處:素心閣

引用
下面是引用天舞熾真於2008-02-14 21:45發表的02.14 玉骨冰心(上篇)作者:慕還真出處:素心閣: ~?-U J^#
嫣然:謝謝版主大大 2008-02-10 22:05:25 ozkN&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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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

冰清步出涼心居，只覺陣陣的寒風刺骨，今後他該何去何從，失去了白無垢的羽翼，冰清已什麼都不想再要，他離開，對嗎？他是否該當作沒聽見白無垢的那段話，繼續守著那張他心心念念的容顏，不，是倦了吧！他不想再留在涼心居，怕、也不願見他以冷眸冷語，嫌惡的逼他遠離，就這麼走，才不會讓白無垢傷了他深愛他的心。

突然湧上心頭的，是一陣陣的不甘願，他自小來到涼心居，陪伴了白無垢這許多年，為了什麼，他終究只換得這樣的後果，十數年前，白無垢雖狠心遠離，但也沒有嫌棄他，只說，若他不願走，涼心居永遠是他的家，並且留下了他最喜愛的簪，說要給他留念，如今，他再回來，雖換了裝扮他依然是一身純白的雪裳，只是不再打扮成過去的書生樣，也少了過去的書生氣，那孤寂的氣息，帶著一股滄桑，氣質變了，心，也變了嗎？

是聖母的錯，那女子一出現，就徹底的改變了白無垢，冰清氣惱的發出一道掌氣，遠方的巨樹應聲而斷：「白無垢，你要我幫魑魔，我會去，但你可知，這最終的目的，只為了殺聖母。」那純真的臉龐，變了，變得冷血、毫無感情，周遭的氣氛，也好似被他感染，有如溶雪般冷冽。

＊　　　　　　　　　　　　　　　＊　　　　　　　　　　　　　　＊

冰清的能為的確過人，投入魑魔麾下不過數月，天魔的魔兵已死傷慘重，魑魔不斷的攻城掠地，直逼聖城而來，白無垢沒料到，冰清竟變得如此嗜殺。

一股陰寒的魔氣襲進涼心居，白無垢也覺背脊一寒。

「玉骨冰心白無垢，涼心居不適合你，快投入天魔麾下，讓我和魔界第一智者鬥鬥吧！」陰寒的魔氣，應和著冷酷的語調，只聽見千里傳音，就能讓人感覺冰清已徹底改變。

「冰清，我說過，時候未到。」

「你還在等候時機？你可知魑魔下一步就是攻聖城？」

「我佈了結界，短期之內你無法進。」

「短期？不管花多少時間，我都會破了結界，你再不出現，我就殺了聖母。」

「冰清，你不該遷怒聖母。」

哈！哈！哈！悲涼且自嘲的笑意，更加深了魔氣的冷冽，一句輕輕的、濃情的話語，不協調的溢出：「殺了她，就不會有人推動你命運之輪，我要你，依自己意念的活下去。」

「冰清．．．

「白無垢，你選擇吧！不要聖母死，就出來殺了我吧！」

接著魔氣遠離而出現的，是擔憂的琴魔，琴魔見白無垢疲累的靠在涼亭柱上，著急奔上前。

「白先生，那股白色的魔氣是．．．

「是冰清。」

「你真覺得，推開他是對的嗎？」

「我不知道他執念竟是如此深。」

「你仍不入天魔殿？」

「時候未到。」

＊　　　　　　　　　　　　　　　　＊　　　　　　　　　　　　　　　　　＊

夜，悄悄的降臨，護送聖母而來的，是向來狂放不羈的劍魔，連不問世事的劍魔都入了聖城，白無垢知道，情勢已漸趨危急。

「白先生，我不懂你既答應時候一到就幫助天魔，何以又讓冰清投效魑魔。」聖母依然如天籟般的嗓音，如今卻透著不諒解。

「冰清有他自己的路，不需跟著白無垢。」

「而如今他讓魔界生靈塗炭，並說要和你智鬥。」

長長的嘆息，白無垢仰望星辰，多麼矛盾的冰清，要他不受命運擺布，自己卻無所不用其極逼他出現，這是何苦。

「如今，魑魔的勢力太大，要滅他不易。」

「白先生鬥不過自己的僮僕？」

白無垢又是無言，劍魔不耐，舉起手中的劍，指向白無垢：「給你三條路走，第一，入天魔殿，有勇氣有性命，第二，管好你自己的手下，有責任，但不一定有性命，第三嘛．．．不離開涼心居，不但沒勇氣沒責任，劍魔還會讓你沒性命，我勸你別選第三條路走。」

依舊冷然的笑，白無垢手中的金葉格開劍魔的劍：「劍魔都出面了，我會不選第一條嗎？」但他的神態中，可看不出一絲因懼怕劍魔而做選擇的窘態。

＊　　　　　　　　　　　　　　　＊　　　　　　　　　　　　　　　　　＊

魔界不該亂到他白無垢必須比星象顯示的更早數百年入天魔殿，可為何他現在就正走向天魔殿，白無垢雖然一向善觀星象，但近來，他卻看不出自己這混沌的路該如何走下去，是否，這是自己強改冰清命運所帶來的結果？

就在聖城前，一個如他一般白色的身影出現，摺扇輕搖，微微飄起他如墨的髮絲，髮髻上安著流洩長長的流蘇的簪，是白無垢在十數年前離開涼心居，贈予冰清的。

「你終於出現了，還帶著那個我想殺之人。」

「我如你願出現，你說過不傷聖母。」

「哈！哈！哈！白無垢能算盡天下事，竟算不出我殺她的決定難改。」

「真囂張的小子，要殺人，也得看我准不准。」劍魔正欲拔劍前迎，冰清雙眉一緊。

「礙事。」冷然的兩個字出口，幾個看來功夫不弱的武將自發性的攻向劍魔。

白無垢擋在聖母身前，迎視冰清如冰般冷眸：「你認為．．．你勝得過我。」

「我能，因為我有他。」瀟灑的閤上摺扇，身後的魔兵押出一個不逾十歲的小童。

「吾兒！」

帶著複雜的情緒，白無垢望著那小孩，不忍見聖母因兒子遭劫的擔憂雙眸，卻也私心的不願救那自己深愛的女子和別人所生的結晶。

「聖母，我要你獨自上前來。」

聖母緩緩走上前，冰清放開那孩子，也在同時，他一掌打向心繫自己孩子的聖母，白無垢衝向前，但依人卻被人先一步攔腰抱起，是天魔。

隔著聖母覆面的薄紗，隱約的望見聖母全然信賴又充斥愛意的雙眸始終膠黏著天魔，白無垢的心，狠狠的受創了。

那樣的神情，令冰清湧起強烈的妒意，為什麼明知依人永遠不會接受他，他卻寧願痴。

「聖母，那你選擇讓你的孩子死嗎？」再一掌擊向呆楞在原地的小孩，聖母尖叫出聲．．．

「吾兒啊！」

在那一瞬間，白色的身影阻擋在前，但那充滿怨、嫉的一掌，仍重重的穿過白無垢，擊斃了他懷中的小孩。

「白先生！」天魔及聖母急奔上前，白無垢的鮮血不絕的由口中溢出，染紅他白色的羅衫，放開懷中的孩童，卻見他已無氣息。

「冰清！你做得太過。」

冰清呆立一旁，為傷了白無垢而震驚，冷然的雙眸，終因熱淚而有了溫度。

白無垢不諒解的心溶化了，頓時，他扣住天魔：「求你，饒了冰清。」

因天魔正催動心法，冰清一臉釋然，等著接受。

「白無垢求你。」伴著鮮血的哀求，天魔不忍不依，因這鮮血是為他兒子而流。

「我答應你，白先生，護住心神，我找人救你。」橫抱起白無垢，天魔快步離去，緊跟隨的，是抱著兒子的聖母。

天空中自己的星雖暗淡，卻無任何欲墜之態，白無垢心升不祥：「就算我會死，也不能讓冰清救我。」這是白無垢昏迷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　　　　　　　　　　　　　　　　＊　　　　　　　　　　　　　　＊

涼心居裡的兩張床上，分別躺著那己無氣息的天魔之子及氣息微弱的白無垢，天魔已遣退了一干對白無垢傷勢束手無策的太夫。

「天魔，能救白先生的，只有冰清。」冰清竟能避開眾多魔兵的顧守，天魔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

「白先生說不願讓你救。」

「你想他死嗎？」

天魔望著冰清那雙眸子，毫無生氣，猶如將死之人，是否要救白無垢，會危及他的生命？

「你沒猜錯，天魔！」

天魔久久沒有言語，冰清不耐：「你想殺你之子的人活，還是魔界第一智者活？」

這回天魔沒有猶豫，遣退了屋內眾人，自己也離去。

冰清坐在床沿，輕撫白無垢蒼白的面頰：「你是否想過，原先想將冰清推離命運之輪，最後卻是你自己轉動了齒輪，冰清沒有怨懟，硬要說有，就是冰清這短短的二十年，竟有大部份時間都與你分離。」

運氣，冰清俯身，雙唇印上他的，隨著傷勢的轉移，血色回到白無垢的臉上，取而代之的，是冰清蒼白的面容。

溫熱的接觸讓白無垢漸漸回神，忽然意識到是冰清的療傷，他退開身子，冰清也因傷勢，而頹然倒下，白無垢接住他，緊擁入懷。

冰清輕輕笑了，因他的擁抱終於有了溫度：「原來，我得這麼做，才能得到我一直渴望的擁抱。」

「冰清，你答應過我。」

「但我愛你的心趨使我違背承諾。」

「我對你．．．

「我不要聽，你可知我要的不是一個父親，而是一個能擁抱我的愛人？」

將他緊擁入懷，不絕的清淚落在冰清頰上，冰清為他拭去，拿下髮上的簪，交給白無垢：「簪還你，請原諒冰清的私心，這是冰清讓你永遠記得我的方法。」

「如果能再重來，我不會離開你十多年。」

冰清撫住胸口，溢出重重的啜泣聲：「夠了，冰清求你不要自責，否則我會捨不得離開你，冰清只是凡人，也會怕死。」

「對不起．．．

冰清笑中含淚，白無垢的身影逐漸模糊，他想舉起手，確認白無垢的存在，無奈竟連這樣的氣力也無，是累了，不但身體，心也累了，長久的守候，能換得這樣的結果，他該能暝目了。

「如果冰清是個女娃，你是否就能愛我．．．

那聲音如遊絲般輕、細，驚得白無垢更緊的想摟住這空虛的存在，在他來不及回應時，他就見，冰清緩緩閤上的雙眸：「冰清！」

震天般的驚呼，跟隨著而來的是天魔、琴魔及聖母，雖然冰清殺了自己的孩子，但聖母聽見琴魔敘述冰清的深情，竟也不忍的一掬同情之淚，什麼樣的相思，能讓他苦守著涼心居十數載，放棄他能有的功名利祿，又是什麼樣的情意，能讓他在心上人狠心的推離後，仍願為救他而失去自己的生命，那股同情，及另一張舖子上自己兒子的屍體，讓她有了一個想法。

「白無垢不願再渡紅塵，天魔請回吧！」是心灰、是意冷，當初若他沒有推開冰清，那今日他們不會走至這個地步：「聖母，我救不了你的孩子，但我的孩子，也付出了代價了，你能．．．原諒他嗎？」

聖母不知如何回答，顯然白無垢也不願等，突然的一陣強風，吹得所有人站不住身子，無奈，天魔只好扶住聖母，和其他人一同退離涼心居。

退離涼心居，天魔等人就發現，涼心居內飄落陣陣白雪，氣溫驟降，涼心居內的植物霎時被白雪所覆，連流過涼心居外的小溪，也迅速結冰，冰面順著涼心居，漸漸向外擴散，幾隻來不及逃走的鳥兒，被凍結在樹枝上。

「快走，否則連我們也會結冰。」

冰面一直擴散到涼心居五里外才停止，望著白無垢一心欲離世，天魔只能依他。

轉身走回聖城，天魔知道，沒有了冰清及白無垢，他與魑魔接下來的爭鬥，能靠的只有彼此修為的高低，在知道了自己的心法對魑魔無效後，天魔對戰事，也不抱樂觀。

＊　　　　　　　　　　　　　　　＊　　　　　　　　　　　　　　　　＊

雖然天寒地凍，但卻保住了冰清屍身不腐，白無垢不知自己已呆坐多久，只知現在好似沒有任何事能引起他的反應，冰清僵硬的平躺在床上，而白無垢就坐在床邊的地上，抓著冰清的手，他的沒有溫度讓白無垢徹底絕望，自己，是否無法再見冰清那天真的笑靨。

遠遠的，傳來一陣麝香，白無垢一陣心悸，是聖母，聖母的來臨使他的心再燃溫度，可他也因神智的恢復，而算出天魔已遭大劫：「原來，你又是為了天魔而來．．．

一如白無垢的預言，聖母來了，她看來顯得狼狽，跋涉過那五里長的雪地，已是毫無武功根基的聖母的極限：「白先生，求你幫助天魔吧！」白無垢竟然和那日一樣，依舊守在冰清的身邊，他可知，冰清已死了月餘．．．

面對可人兒的請求，白無垢狠下心：「即使是有求於我，你仍不肯以真面目見我。」

聖母略為遲疑，然後毅然的拉開面罩，白無垢忽覺心上淌血：「為了天魔，你肯做任何事，但是，你可知為了你，我也是。」

聖母因白無垢的情意而不知所措：「白先生．．．

白無垢阻止她說出令他心傷的言語：「要救重傷昏迷的天魔，方法只有一個，封印。」

「封印？」

「天魔可藉天魔錄的力量療傷，也可封印住魑魔，但列名天魔錄的所有人，都將被天魔錄封印，包括我。」世上好似沒有什麼事值得他留念了，冰清已死，聖母又心繫他人，白無垢輕輕自嘲，發現聖母的猶豫。

一旦封印，那代表著她將數百年見不到天魔。

「也代表著我數百年見不到你。」

聖母因被說中心事而震驚：「白先生，一顆心，只能給一人。」

「命中注定讓我傾己之私為你付出，我會還你一個原來的天魔，但有件事希望你記住，中原有一名人素還真，我命中注定會因他而死，如果他為了和天魔有關的事來找你．．．

「我答應你，不會再次因為天魔的困境，而要你送命。」

「希望如此。」

「封印該如何解開？」

「時候到了，自然有人能解。」白無垢走向書房，不一會兒再走出，手上有著一幅畫，在他走向聖母的同時，涼心居的雪開始溶化，原先就已凍寒的氣溫，隨著溶雪更加冷冽。

白無垢拿出一件雪白的披風，為聖母披上，畫，也交給她：「既然是畫你，就該由你保存。」

這畫．．．是她，但她不認為，才進書房那一會兒，能完成這樣一幅畫。

「別問我何時見過你的面貌，你只需收著它。」輕輕嘆息的望向床上的冰清，再回望聖母：「替我安葬他。」

「我會。」

白無垢立刻屈膝盤腿而坐，最後再深深的看了聖母一眼，然後運發內力，啟動天魔錄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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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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