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07 【劍君X拒生郎】《撒嬌》1～4，5F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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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wu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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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3-30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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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7 【劍君X拒生郎】《撒嬌》1～4，5F完

不是什麼健康快樂的文，大概有虐（大概算吧）。給了一個相對正向的結局，但人物就是挺惆悵的。

我是崎路人粉，當年拒生郎剛出來的時候，我都快被他的山寨造型氣死了，誰想到後來就被他圈粉wwww
他不是典型的美偶，但就是很可愛，我曾一度希望秋風之刀、落日一笑跟拒生郎演出大三角，可惜沒有。

這文根據正劇中拒生郎奇怪的行動，與他疑似被改掉的任務，做了一些腦補與扭曲（移花接木）。

不知道拒生郎結局的人不要去搜，很虐。

《撒嬌》

　　劍君年輕氣盛、藝高膽大，打敗了不少實際修為遠超他好幾倍的對手……搞到後來，沒幾人願意跟他硬碰硬。

　　他這種樂於賭命的挑戰者，委實難以應付……看起來只是個少年，說未及弱冠，也像是那麼一回事。他打輸，是後生晚輩打輸，不丟人；但要是在他手上輸了一、兩招，傳出去就沒臉見人了。沒見識的打不贏他、有點見識又沒把握的，全繞著他走。

　　劍君已經橫著走好一陣子了。

　　「十二恨啊！十二恨啊！」

　　問題是，這種追著他又不肯開打的，死皮賴臉又裝傻撒嬌，假做痴呆的，怎麼辦？

　　劍君緊皺著眉，身後叨叨絮絮的聲音也碎碎念著追近身側。他足尖一點地，輕輕往前掠過十數丈，突然身形一縱，躍上了樹巔。

　　從樹梢上往前望，這片山林蔥蔥郁郁，綠影無邊無際，不知有多寬。他在樹梢上飛快奔行，越奔越快，徐徐清風將他的黑髮揚起，心中只覺快意，背上的劍架都不覺得重了。

　　不知奔了多久，劍君只覺整個天地都在他腳步下，任他馳騁。

　　覷見前方小溪時，他才下了樹，來到溪邊，彎腰取水。

　　喘是不喘，汗倒出了點，他擰了條布巾擦了擦臉，清涼的感覺讓他很舒服。只是，還沒享受完眼下的愜意，後頭又傳來了熟悉的呼聲。

　　「十二恨啊！呼……你怎麼跑那麼快？十二恨啊，等我一下！」

　　劍君皺起眉頭，往後望去。

　　當然是那個背著破布袋東奔西跑的血劍拒生郎。

　　「呼呼，你跑得好快。」

　　劍君雖沒板起臉，卻也沒有笑意，「演什麼？我跑得這麼快，也沒甩開你。」

　　「欸？十二恨啊，說不定是你有意無意中放慢了速……」吃了一對大白眼，拒生郎火速轉彎，「我是說，是我恰巧繞對了小路啦，這就繞到你後面了。」

　　劍君根本沒聽他辯解，甩下劍架，左手搭在劍架上，大有『說錯一句話就要拔劍了』的意味。

　　一時意氣，卻忘了拒生郎的怪癖。

　　只見血劍拒生郎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幾乎沒有當場抱住他，「你願意殺我了嗎？太好啦！我好高興啊，十二恨，我一直在……」

　　「……誰要殺你？」劍君架不住他的突發神經病，竟然露出了三分笑意。他沒好氣地打斷拒生郎的話，「你到底跟著我做什麼？就是討飯，也不是這種跟法。」

　　「討飯就可以跟了嗎？」

　　「你有那麼餓嗎？」

　　「嗝！」拒生郎按住肚子，按不住響亮的一聲腹鳴。他奮力陪笑臉，「十二恨啊，你可不可以請我吃東西？」

　　劍君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

　　其實拒生郎挺聽話的。一開始在秋月樓遇上，他就纏著劍君不放，問這問那，套近乎。

　　當時劍君略施手腳，卻甩不掉這個人，也不知怎麼，竟沒跟他翻臉，只是冷冷拋了句，『別再跟了。』

　　拒生郎當即就乖乖轉頭，換追著落日一笑跑。

　　有夠聽話。

　　劍君當時還在追查武林中剛冒出來的可疑新謠言，忙得足不沾地，三天後，不小心又跟他遇上。當時拒生郎追的是秋風之刀，見到他，喜出望外，又轉過頭來纏他。

　　落日一笑跟劍君的關係一直不錯，曾私下偷偷跟他商量過。

　　『你覺得那個傢伙是做什麼的？』

　　『……不知道。我只能確定他在找三教之子。』

　　『那他一定不是三教之子了！』

　　『倒也未必，誰知道三教之子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落日一笑搖頭，『怎麼會有人不知道自己爹媽是誰？』

　　『普通人也不會有三個爹啊。』

　　『嗯⋯⋯劍君十二恨，你是不是三教之子？』

　　『那妳呢？我覺得妳也挺像男嬰的。』

　　沒有結果的討論，在『別跑』與『好男不跟女鬥』之中落幕，兩人各自聳肩，決定走一步算一步。但落日一笑沒跟他討論過『拒生郎是不是壞人』這問題，因為兩人都覺得不是。

　　這似乎是血劍拒生郎最大的優勢，好像沒什麼人認真提防過他。

　　◇

　　他們有兩隻兔子、五顆山藥，還有一把淺褐色的不知名蕈菇。

　　「這菇能吃嗎？」

　　劍君白了他一眼，「不能，這有毒。」

　　聽說能被毒死，拒生郎欣然大口吞下肚去，只覺得香氣撲鼻，好吃極了，他感動得鼻涕都快掉下來，纏著劍君問他怎麼烤的。

　　「我若說了，你一個時辰不能說話。」

　　拒生郎連連點頭。

　　劍君悠然開口，「用火烤的。」

　　……過份！拒生郎委委屈屈地眨巴著眼睛。

　　◇

　　那條小溪旁，複葉的小草長得密密麻麻，滿地都是，夜風一起，小草就搖頭晃腦，簌簌作響。

　　劍君在柔軟的草地上伸長了腿，以臂為枕，舒舒服服地躺下來吹風。

　　愜意不過片刻，拒生郎的叨叨絮絮又把那窸窣聲音壓低了。

　　「一個時辰了？」

　　「你說的那個等於沒說嘛，哪有這麼耍賴的？十二恨啊，我倒有個問題，你有沒有覺得最近武林中出現的新面孔恐怕都與魔域有關尤其是一連串奇怪的謠言對了你對雪中狼的傳言有沒有印象說到這個你什麼時候方便殺我還是說對了你覺得自己……喂喂你背劍架做什麼不要走嘛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你坐下來啦是我不好我聽話我不說話了嗚嗚嗚我乖我一定乖我不說話了嗚嗚嗚嗚……」

　　「嗚嗚嗚也不行，動喉嚨就不行。」

　　拒生郎雖仍抽抽噎噎地發出怪聲，鼻子發出的聲音終究沒有風聲響亮，漸漸地便安靜了下來。

　　然而，騷動的不是聲響。

　　本來吹在臉上清爽的晚風，變得不那麼舒服，小溪潺潺的流水聲聽起來也很令人煩躁。

　　劍君忍不住睜開眼睛。

　　騷動的是人心與酒香。

　　「我都燒了兔子、山藥跟能毒死你的毒菇請你吃，你不請我喝酒？」

　　拒生郎一如既往地不想得罪他，又不能出聲，一臉無辜地抱著酒壺，可憐兮兮地用鼻子哼哼出聲。

　　「嗯？」

　　「哼哼。」他用鼻音抗議。

　　劍君笑起來，瞅著他瞧，看他要怎麼解決眼下的狀況。

　　拒生郎拎著他從大布袋裡掏出來的四角酒壺走到劍君身邊，盤腿坐下。

　　「怎麼樣？」

　　「哼。」

　　「哈！坐到我這邊做什麼？」

　　「哼哼！」拒生郎仰頭喝了一大口酒，氣鼓鼓的。

　　「你……」

　　劍君剛想說話，就見到拒生郎整個腦袋湊過來。

　　兩張臉相距極近，纖毫畢現。

　　他原先猜拒生郎經過簡單的易容，如今到得到了確證。拒生郎原先黃濁的眼睛漸漸變得黑白分明，而那張發黃的臉皮只是塗上去的顏料，有幾處已略有脫落。但現在不該是細究他是不是易容過的時候。

　　他靠得太近，這情形也太怪異、太旖旎，太匪夷所思……

　　劍君有一瞬間失神，但他隨即醒來，輕輕側過了臉。見他避開，拒生郎只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把嘴裡那口酒嚥了下去，手上的四角酒壺也遞了過去。

　　他順手接過，怔了片刻，空著的右手突然伸出，在拒生郎臉上撫了一把。

　　輪廓還是那個狹而短的臉型，皮肉骨都是真的，但顏料下的肌膚比日常所見白了一截，也光滑許多。

　　「這易容毫無意義，誰都看得出你內功深湛，也都知道你那怪模怪樣全是裝的。」

　　拒生郎歪著嘴角，擠出了一個『明知在裝傻』的笑容，突然俯首，用自己的頭頂心在劍君胸口輕輕撞了一下。

　　劍君右手按住他的肩膀，臉上沒什麼表情，好像並不生氣，但在拒生郎又抬頭想吻他的那個剎那，仰起臉喝了一大口酒。

　　總是迴避地如此及時。

　　拒生郎並沒有勉強，只是順勢又在他頸上輕吻。

　　而劍君才喝一口，就有些醉了，他身上發熱，心跳也快得莫名其妙。

　　落在他頸間的吻往上移動，印在他顎骨上，又移到他有些發燙的耳廓，輕輕啜吻。

　　劍君本來按在拒生郎肩上的手，變得好像在攬他……

　　他有些心虛，縮回了手，似乎藉此撇清責任。

　　拒生郎轉過頭來看他，隱隱帶著責怪的意味。

　　若他此刻把人推開……

　　那大概是他最後一個可以心照不宣默默拒絕的機會。

　　他把那個機會跟著酒液嚥下肚，刻意分神去辨認那是一壺什麼酒，放任拒生郎悄悄伸出雙手來撩撥他，一隻手抱住他，一隻手包住他褲襠裡的東西。

　　這方面的事，劍君一竅不通，完全就是個雛兒，但拒生郎的渴望只是隱晦，並不難猜，沒有看錯了的可能。

　　都是他自己默許的。

　　劍君讓自己看起來好像不在乎的樣子，說真的他也沒覺得自己很在乎這個整天都在裝瘋賣傻之人。

　　總之，他又放任自己分神，分神去想一點都不重要的事，意識恣意游移，他想到自己一直以為拒生郎始終是練掌的，但此刻從自己下半身那個要命的地方傳來特殊的觸感，拒生郎手上的繭，應該也是握持武器養出來的……

　　雖是刻意分心忽略自己身體的反應，但少年血氣方剛的反應如此激烈，激烈得兩人都無法忽視。

　　拒生郎又抬起頭來看他，抿著嘴欲言又止，然而一個時辰還沒到。劍君無聲揚眉，刻意用沉默帶過此刻兩人認知上的落差，控制住自己臉上別帶有什麼表情……他不想給表情，直到現在，劍君也還沒拿定主意該對拒生郎露出什麼表情。

　　那個男人總帶著半真半假的諂媚，此刻舉止明顯是在討好，鍥而不捨地又朝劍君的嘴唇靠近了點，想需索他唇舌的溫度。

　　劍君猶豫過一個剎那的時間，放軟了語氣。

　　「我不想拒絕你第三次。」他希望拒生郎不要再做這種要求。

　　拒生郎自嘲地一笑，劍君突然讀懂他的意思。

　　自己這句話本身就已經是拒絕了。

　　劍君在心軟中默認了他的解讀……至少，剛才拒生郎這個自嘲的笑容很真實。

　　他把拒生郎的臉抬高了許多，用自己銳利的眼睛去審視那張天天都在演戲的臉，臉的主人卻又是一笑。

　　這次的笑容不帶有譏嘲的意味，反而有些淒涼。

　　「你別……別見怪。」劍君說得結結巴巴，「我不是……」

　　拒生郎突然又用自己滿頭亂髮的頭頂去蹭他，像一條撒歡的大狗，攬住劍君後頸的手討好地輕輕摩挲著。劍君順手撥亂他的腦袋，聽見他低微的輕笑。

　　接著，拒生郎便低下了頭，悄悄伸手去解他的褲帶。

　　拒生郎動作很慢，但他終究沒有拒絕，把腦袋往後躺。

　　望著滿天的星空，劍君覺得自己大腦一片空白。

　　星星知道。

　　那些星星都看見了，兩個赤條條的大男人，在夜色下，幕天席地，做著奇怪的事。

　　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甚至，恐怕也不是拒生郎所真正想要的。

　　畢竟自己沒明確拒絕過。

　　星星都看不下去了，眨個不停……

　　劍君手掌按在拒生郎光裸瘦削的背脊上，帶著他最後一絲猶豫，低聲確認，「拒生郎，這是不是……對你不好？」

　　拒生郎聲音嘶啞、語氣正常，「不是，」完全聽不出半分他平時裝瘋賣傻那種調調，非常明確，「你弄進來。」

　　之後發生的事情都失去了正確的順序記憶，具體細節歷歷在目，但回想起來一片混沌。

　　拒生郎……或者說，那個假稱為拒生郎的人，無論他本心本性是什麼樣子的……那個人最後哭了起來。

　　哭得無助至極。
（待續）

[ 此帖被yiwuyu在2023-04-07 23:1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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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3-03-30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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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爱啊啊啊，超喜欢拒生郎和落日一笑(>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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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wu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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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3-04-03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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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樓xixia于2023-03-30 20:27發表的 : ! fSM6Vo
好可爱啊啊啊，超喜欢拒生郎和落日一笑(>ω<) *>f-UNV

嗯哪超可愛的
拒生郎感覺很聰明但一直在裝傻的模樣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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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3-04-03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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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3 【劍君X拒生郎】《撒嬌》2

（續前）

　　拒生郎醒來的時候，渾身痠痛自不待言，腿間有一種曖昧的黏膩感，身上蓋著他自己的裡衣，倒看得出是劍君給他蓋上的。

　　他心虛地東張西望。

　　劍君坐在離他有一段距離的草地上，他自己的劍架旁邊，仰頭對著黑漆漆的天空出神。

　　他身上的衣服都還是濕的，短短的黑髮間或有水滴下來。

　　拒生郎有點心虛，披著裡衣快手快腳地滾進小溪裡。小溪水很淺，他得坐著，才能稍微降低一些自己的存在感。

　　劍君聽見了水聲，遠遠瞄了拒生郎一眼，沒說什麼，又抬起頭來發呆。

　　他的側臉看起來很倔，也很稚嫩，一臉茫然的樣子。

　　拒生郎手忙腳亂地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乾淨，把貼身的衣服也搓洗了一輪，狼狽地在水裡穿上。

　　「咳。」

　　劍君理都沒理他。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劍君身邊，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一屁股坐下來。

　　「那個……」

　　劍君轉頭望向他，神色冷然，沒什麼顯著的表情。

　　拒生郎正想說些什麼，一直不說話的劍君突然開口。

　　「引誘我做了這種事，你會不會覺得自己有點禽獸不如？」

　　他怔了片刻，突然整個人跳起來，衣服上的水甩了劍君一臉。他也顧不得道歉，語無倫次起來，「那不是⋯⋯我、我，那、那個⋯⋯」

　　劍君年紀很小，任何人一看便知，那張稚氣的娃娃臉瞞不了人。拒生郎曾猜測，劍君最多不會超過二十二歲，往小了說，約莫十七、八歲；往大了說，可能二十一、二左右。

　　「那個？哪個？」

　　他覺得自己太冤枉了……十二恨整天一副看透世情的模樣，牢騷滿腹，滄桑得要命，對誰都敢動手，且手腕狠辣老練，像是什麼都見識過了，何況劍術出神入化、嗓音低柔醇厚，再怎麼說也超過十七歲了吧？

　　有吧？有吧？有十七歲吧？

　　他殺起人來從不眨眼，手起劍落就是人命一條。這種人沒滿十七？不可能吧？

　　劍君仍望著他，淡紅色的嘴唇抿著，微微翹起來，年紀看起來比平常更小。

　　拒生郎一點信心都沒有。即使現在兩人相距不過一尺，靠著不遠處微弱的篝火餘燼，仔細端詳，劍君十二恨那張臉仍是稚氣未脫的少年……他不免心虛起來。

　　該不會……他還沒有成年？

　　「壞了、壞了……」拒生郎按著自己突突亂跳的額前血管，覺得自己頭大如斗，頃刻間血壓竄升，「犯了大忌，這下要以死謝罪了⋯⋯」

　　他正想向劍君道歉，眼前一花，劍君的食指已定在他眉心之處，鋒芒畢顯、疼痛劇烈。

　　「你說你不屬於哪一個門派，而且是孤兒……說，你犯了哪個教門的大忌？壞了哪個門派的戒律？」

　　前額上暖熱的血順著拒生郎的鼻樑流下來，劍君雙眼直視著他，眼神冰冷。

　　他不能死，他還有任務，拒生郎提醒自己。可是他突然冒冒失失地開口，「……如果你真的想殺我，就殺吧。」

　　「不做辯解？還是無可辯解？」

　　「有辯解、沒證據，說了你也不會相信。」他以為他們剛剛那麼親密，劍君就算不信任他，也不至於要動武。他心裡失落，嘴上甚至有些賭氣，「你既不相信我，何必要問？」

　　「你什麼都沒說，要我相信什麼？」

　　寂靜的對峙中，只剩沉默。

　　拒生郎心裡難受，沒有作聲。好半晌，劍君才低聲開口，「我沒有可以信任的依憑。」

　　「我真的不屬於哪一個門派、也真的是孤兒，」他突然尖起聲音，學著白天那種裝瘋賣傻的樣子，「還真的不是三教之子，」接著用他真正的聲音補充，「這點也是真的。」

　　「還有呢？」

　　拒生郎抬起頭望著他。

　　「無論如何，我不會害你。」

　　劍君安靜了片刻。

　　就算拒生郎說過的全部都是謊言，他也相信這句話是真的。

　　他將左臂往外一振，將那一指劍氣削在草地上，殷紅的血點順勢整串飛出。

　　由於強行留力，劍君的指尖腫了兩倍粗，劍氣連他自己的指甲都震裂了。

　　拒生郎忘了考慮自己該不該生氣，伸手抄起他脫在一旁的外衣，手忙腳亂地取出自己袋裡洗乾淨捲好的棉麻布帶，先紮在劍君指根上給他止血，又細心替他上了一層薄薄金創藥，討好地把他的手攢在掌心裡。

　　劍君瞅了他一眼，很長的一眼，瞅得拒生郎簡直想躲避，這才終於開口。

　　「你的額頭。」

　　他乖巧地低下頭來，讓劍君給他上藥。

　　「你這招指劍不太好，自己受傷比我還重。」

　　「我內力不如你遠甚，距離太遠我難以逼供、距離太近，又容易被你用內力震開……我劍刃長，也不方便近戰。」

　　拒生郎笑起來，「你若不顧一切想殺我，那就容易多了。」

　　劍君揚眉，「我又不是殺人狂，就算是，我殺人還挑呢。何況你天天吵著叫人殺你，我偏不殺你。我願問你，就是將信將疑；若是信你，我又怎麼會殺你？」

　　「你真的信了？」

　　「不太信，但想要相信。」劍君突然間冷笑起來，「這個江湖人人都在撒謊，我已經被捲入了這種事件裡，必須找個方法破解謎局，否則，只怕活不到年底。」

　　拒生郎知道劍君說的都是實話，不由得有些慨嘆。

　　「你既知道，就自己小心些。」

　　「橫豎我孤立無援……就算不信你與我站在同一邊，至少不用多提防一個人。」

　　劍君言罷，抖了抖身上雖已半乾，但仍貼在身上的衣服。剛起身，拒生郎便拉住了他，輕輕用手環住他身子。

　　「幹嘛？」

　　拒生郎不答，只是默默地運功。柔和的內力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流轉，濕衣服漸漸地都乾了，又暖又舒服。

　　「浪費。」

　　「算是感謝。」拒生郎收勢，露出了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你肯信我，我很感謝。」

　　「有什麼好謝的？」

　　拒生郎還是有點緊張，「那……你到底多大？成年了吧？」

　　劍君驀地笑起來，「我十九了，剛才是誆你的。」

　　大概是有點心軟，劍君在拒生郎頭上亂髮揉了揉，神色變得柔和了點，突然卻又沉默了下來，輕咳一聲，小聲問了句話。

　　「在我之前……你跟誰做過那種事？」

　　拒生郎臉色古怪，「……我大了你好幾甲子，你確定要知道？」

　　「一點也不想知道。算了，當我沒問。」

　　他不禁莞爾。

　　兩人都安靜了下來，好一會沒說話，但氣氛比先前寧靜了許多。劍君仍在自顧自地在出神，拒生郎悶不吭聲地整理自己身上的東西。

　　末了，拒生郎取出了一小瓶藥水，拿一根短短的中空竹管插進去，按住竹管尾端再提起來，就往自己臉上湊。

　　「別弄那玩意兒。」

　　「什麼？」

　　「別弄那種……奇怪的藥水。」劍君微微皺眉，「你原先的眼睛好看。」

　　拒生郎笑起來，「我活到這個年紀，你是第一個說我好看的。」

　　「不是說這個，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劍君終於肯轉過頭來，「反正你易容前後相差不大，看得出來是同一個人，何必多此一舉？」

　　拒生郎又是一笑，「我不是單純易『容』而已。」

　　終於，隨著天色大亮，昨晚那個聰穎黠獪，卻又溫柔討好的人，已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那個眼神混濁、膚色蠟黃，傻氣無比又瘋瘋癲癲的血劍拒生郎。

　　劍君靜靜地站起身來，揹起劍架。拒生郎停下了他紮頭髮的動作望過去，卻沒試圖挽留劍君，眼看著他轉身，隨著清晨的風勢大踏步離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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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3-04-05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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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5 【劍君X拒生郎】《撒嬌》3

　　疾風驟雨乘著夜色，把劍君不歸亭的小破房子打得顫震不休，活像下個瞬間就要解體。

　　如此天候，劍君很慶幸自己在家。

　　他燒了盆水，擰了布巾，慢條斯理地擦拭白天辛勤練功的身體，按摩自己疲累的肌肉，享受著那種微微發燙的溫度。

　　這段日子，有時劍君不免疑惑……那晚拒生郎主動對自己獻身，除了拒生郎自己情感上的因素，還有沒有其他的原因？

　　試探？引誘？勒索？戲耍？報答一餐飯？

　　所有猜測都不像話啊。

　　他坐在自己的板床上伸直腿，一面心不在焉的亂猜。除了屋外的風雨聲，還有什麼很輕很遠的聲音朝此處而來。

　　劍君從不鎖門，一則他家徒四壁、二則不歸亭地處偏遠，連賊都不肯來。

　　現在卻是誰來了？

　　他搶先一步打開門，拒生郎站在狂風暴雨裡，映著屋裡油燈吞吐不定的光線，顯得臉色灰敗。見到劍君開門，臉上露出了一個更像是哭的笑容，「太好了，你沒事。」

　　「……誰有事？」

　　「雪狼。」拒生郎的聲音有些顫抖，他顯然心緒激動，抓住劍君的袖子，喃喃又重複了一句，「太好了，你平安沒事。」

　　劍君拉他進了屋，一時踟躇，「其他人……」

　　「我已經先去確認過，秋風之刀與落日一笑都在秋月樓安然無事；葉小釵在琉璃仙境，沒有遇敵；猜心園已經封閉，亂世狂刀應是無恙。」

　　「……最後一個來看我？」

　　拒生郎也算伶牙利齒之人，尤其明知道他在開玩笑……但聽劍君這麼說，一時之間竟然回不上話，拉著劍君的袖子就軟了下去，半蹲半跪的癱坐著，好半天才擠出了一句話，「我嚇壞了。」

　　劍君臉色微變，「雪中狼……受了傷？」

　　拒生郎神色哀傷，「被伏擊，當場身亡。」

　　劍君沉默了一會，拒生郎察覺他神色不對，「你也遇上敵人了？」

　　「過了幾招，也沒怎麼認真打。他們不存什麼惡意。」

　　拒生郎鬆了一口氣，劍君淡淡一笑，出了點力氣，從拒生郎緊緊攥著的拳頭裡，把他快被撕破的袖子拉出來。

　　「不起來？」

　　他隨口應了一聲，顯然沒聽見劍君說什麼。

　　「我雖然窮，屋裡還是有椅子的。」

　　拒生郎如在夢中，「什麼？」

　　劍君不再理他，伸手把濕漉漉的拒生郎抱起來，放在長凳上。

　　拒生郎瘦小的身形在劍君手裡卻有五、六百斤的重量。

　　劍君一鬆手，背後的大布袋便把拒生郎整個人都往後拖，而拒生郎專心思考，竟摔了個仰八叉，濕衣服裡帶的水濺了劍君一臉。

　　「……不對勁啊！」拒生郎神情迷惑地仰面躺在地上，「雪狼可以脅之、秋風之刀可以誘之、亂世狂刀可以欺之，我與落日一笑已經公開結盟了，而葉小釵背後有素還真等助力，唯有你是孤身一人，道教眾人為什麼不對你動手？」

　　「不是道教的人馬。」劍君揚了揚眉，「有幾個禿驢請我去見一位大師。」

　　拒生郎臉上愁容終於稍歇，抹了抹滿是雨水的臉，露出些許笑意，「你是怎麼區分禿驢跟大師的？他們頭上光禿的方式不一樣嗎？」

　　◇

　　拒生郎真的不是三教之子，他很肯定。

　　「我因為一個朋友的關係，特別注意魔魁的動向，在我追查的途中，才發生三教元教主與魔魁在落鷹峽大戰的往事。」拒生郎避重就輕地回憶著，一邊在劍君指示的櫃子裡翻找，終於找到一塊沒比臉大多少的方巾。

　　「是嗎？」劍君應了一聲，往灶裡添了一根柴。水已經很熱了，他端起鐵鍋倒了半臉盆的熱水，剩下的全倒進小鐵壺裡，繼續加熱。

　　「落鷹峽大戰我本來很有興趣的，但當時功體不足，觀戰只會送命，不敢去。」

　　落鷹峽大戰後，魔魁才帶著從三教元教主身上取得的三教精髓各一滴，拖命帶回魔域，進而在兩百年後藉魔魁之女之腹誕生了三教之子。拒生郎曾有機會親身觀戰，自然不可能是三教之子。

　　「嗯。」劍君心下琢磨，用手試了試臉盆裡的水溫，另撈了一勺冷水混進去，攪了攪，覺得溫度適宜，「差不多了。」

　　「多謝。」拒生郎頭上還頂著那塊小小方巾，乖乖地騰出雙手，接過臉盆。劍君的性格十分瀟灑，但心思很慎密，只怕聽出了他言外之意……拒生郎垂下眼睛，不太自然的避開了他的視線。

　　「我只是問問，不是刺探你的隱私，既然沒這回事就好。」劍君一笑，順手按在他頭頂方巾上亂揉，「一頭的雜毛。」

　　他朝劍君那頭蓬亂的短髮瞥了一眼，「……你有資格說我？」

　　拒生郎忙了半天，好不容易把一頭亂髮弄乾，伸手接過劍君遞給他的粗陶杯，正要喝，就被劍君阻止。

　　「等等。」劍君說著，俯身在灶上的瓶罐裡翻找起來。

　　雖是一身內力，拒生郎卻也已被這陣疾風驟雨搞得身心俱疲，望著手中熱騰騰的薑茶，忍不住低頭淺淺嚐了一口。

　　「……是不是很辣？」舉著紅糖罐的劍君提問。

　　「辣死了！嗚嗚……」

　　拒生郎低著頭給自己的茶加糖，劍君也懶得理他，在自己的床沿坐了下來，目光卻望向那只還冒著熱氣的舊臉盆，沉吟許久，沒有開口。

　　「嗯……」饒是油嘴滑舌慣了，拒生郎一時居然想不出什麼說詞，尷尬地乾咳了幾聲，突然放下茶杯，跑去翻動自己的大布袋。劍君也倒也沒不高興，看著他亂翻亂找，「有了！在這兒呢！」從布袋裡找了一顆散發淡淡光芒的東西。

　　只見他手上舉著一個雕飾精巧的吊墜，發光的是一塊拇指大的剖面，也不知道是寶石還是什麼稀世明珠。劍君對這類東西一向沒有興趣，懶洋洋地又別開了視線。

　　「好像夠亮了。」

　　劍君還來不及開口問，拒生郎翻手就彈滅了桌上的燭火，斗室裡驀地暗了下來。

　　「啊，天終於黑了。」拒生郎突然笑出聲來，興高采烈地用那盆熱水把那塊小小的方巾擰得熱騰騰的，就著吊墜剖面那微弱的光芒，慢慢把臉洗乾淨。

　　「……你的真面目是什麼了不起的秘密嗎？」其實劍君上次在溪邊見過的拒生郎，已經沒什麼偽裝了，「見過你的人會不會被滅口？」

　　拒生郎沒有多做解釋，放下了方巾，長舒了一口氣，好像終於甩脫了他緊繃的情緒，也省去了平日那種裝瘋賣傻的做作。

　　「無所謂，」劍君淡淡地道，「反正你天亮後，就把自己裝進面具裡了……不管你此刻是什麼樣子的，至少沒有白天那麼假。」

　　拒生郎忍不住抗議，「才不是！」

　　微光下，拒生郎帶著半真半假的怒氣回頭，用那張素淨的臉龐對著劍君皺眉，除了假裝生氣以外，看上去毫無矯飾。

　　「生氣了？」劍君一笑，「好吧，你今天也受夠了，我不該跟你嘔氣。」他又伸手去揉拒生郎的腦袋瓜，「我家裡還有酒，雖然不多……要不要？」

　　「要。」

　　拒生郎接過劍君遞給他的酒瓶，自斟自飲，每喝一小口，就看他一眼，小氣兮兮地喝了好幾大口，才氣鼓鼓地把酒瓶遞回去。

　　「分你一點。」

　　這不還是在撒嬌嗎？

　　「已經發生的事，懊悔也沒有用。」劍君瞥了他一眼，思考了片刻。既然葉小釵在琉璃仙境、而亂世狂刀在猜心園，這兩人安危暫時不必擔心，「你已跟我在一起，那落日一笑跟秋風之刀呢？」

　　「我有囑咐他們一定要待在一起。我跟秋風之刀說了，他得跟落日一笑聯手，才能確保萬縷絲平安。」

　　老奸巨滑……劍君輕笑一聲，呷了口茶，突然陷入了一陣沉默。

　　「怎麼不說話？」拒生郎伸手挽住他的手臂，「劍君？有什麼不妥嗎？」

　　「你……薑茶加那麼多糖做什麼？」

　　拒生郎笑起來，趁著酒意湊過去摟住他，但仍記得他們之前的那一夜，劍君很遷就他，卻仍有不讓他造次的『禁地』……於是他只是湊過去輕輕地吻劍君的臉頰與耳廓。

　　「……會癢。」

　　「抱抱我嘛。」

　　「你這麼大的人還撒什麼嬌？」

　　「你這麼小的小鬼頭都不撒嬌，可見撒嬌跟年紀沒有關係。」

　　劍君沒吭聲，只是默默地摟住了拒生郎，歪著頭想了想，突然扳著他的腦袋，在幽暗的光線中直視著他的眼睛。

　　「拒生郎，我對你的過去雖然好奇，但並不在意。如果你真覺得有必要保密，我也不想多問。我只是……」

　　他突然認真起來，拒生郎也乖巧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見了，「只是什麼？」

　　劍君皺著眉，「我不知道你的那位『朋友』對你有多重要，或許你有你『不能讓真正的三教之子身亡』的理由，但我覺得七大嫌疑者中，沒有誰是三教之子。」

　　「或許吧。」

　　「我們七人……或許除了已經退隱的雪中狼以外，我們六人，本來就都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哪天倒下去都是情理之中，你、你……」劍君突兀地吐了口氣，又笑起來，「總之，就這樣吧。」

　　不用這樣責怪自己……劍君是想這麼說吧？

　　拒生郎輕聲淺笑，「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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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3-04-07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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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7 【劍君X拒生郎】《撒嬌》4

　　他們第一次纏綿，是身心俱疲的拒生郎想尋求片刻的溫柔，而劍君只是貪戀那一瞬間的理解與信任。而這第二次纏綿，拒生郎帶著些許歉意，知錯，但不改，仍然將劍君視為一根可以在浪濤中支撐住他的浮木，沉迷劍君慷慨的友善與溫柔；而劍君在體認到自身處境後，抱持著某種強要置身事外的淡然，憐惜起他根本不熟悉的知心陌生人。

　　板壁之外，江湖淒風苦雨橫行，幽光之下，此間溫柔繾綣交纏。

　　拒生郎緊緊摟住劍君的身軀，耳裡聽著他低微卻熱切的喘息，雙手抓住他裹著一層薄薄汗水的背肌，全副心神都需索著劍君現在能給予他的所有安慰。

　　他心虛地想，我的那個『朋友』，從來就沒有給過我這樣的安慰，那個『朋友』的眼裡只有他冷卻的爐與他遺失的箭，沒有我……劍君，只有你會把我放在你冷淡的眼睛裡，那麼專心的思考關於我的事，那個人不會。

　　「劍君……」

　　「嗯，知道，乖。」

　　他一點也不乖，反而叫得更厲害了些，使勁地抓搔著劍君的背，彷彿抓傷了他，就可以療癒自己的傷痛。

　　尖銳的快感，麻痺了他的罪惡感。

　　對他來說，劍君幾乎只是個孩子，心思單純坦率，把他當做值得信任的朋友。他卻利用劍君的信任，誘騙這個『朋友』睡了自己，一遍不夠又一遍，跡近掠奪的攫取他的溫柔。

　　激烈的情事下，他幾乎要弄傷他自己，但身體感受到越是酸脹疼痛，心裡卻奇異地感覺到滿足與快意，他翻身跨坐在劍君身上，不斷地挪動自己的身體，好像他在多年前頻繁來往在中原與大汗之間，在繁華人世與蒼涼荒野裡來來回回，滿面風霜，跋涉千里，只為了多看那個自我放逐的男人一眼。

　　他一直那麼頑固地追求著他得不到的東西。

　　「……好不好？」拒生郎模模糊糊地開口要求，「好不好？」

　　「什麼？」

　　「抱緊我，好不好？」

　　沒有提要求，沒有問原因，沒有理由，沒有猶豫。

　　「好。」

　　劍君一口答應，那麼乾脆。

　　◇

　　方才那盆熱水已經涼了，劍君又起身燒了一些，拒生郎在幽暗中坐在床上，兩眼定定地望著空中某一個沒有意義的點，努力平緩呼吸，但還有一點上氣不接下氣的抽噎聲傳出來。

　　他剛才又哭了，哭得比之前那次更激烈。

　　「我倒不太喜歡你這樣哭。」劍君慢條斯理地把柴添進灶裡，「做完就哭，好像我技術很差似的。」

　　拒生郎被他逗笑了，抬起手擦眼睛。

　　劍君沒有安慰他，只是淡淡地道：「你乾脆一點，拒生郎，去找那個人。找到他，把話說清楚，凡事總要有個解決。」

　　「找過了，那個人也給過我答案了。從頭到尾都只是我過不去，」他省略了一句話沒有出口……所以我不想活了，「我只是想完成他的願望……」

　　用我的這條殘命。

　　灶裡必必剝剝地響，劍君安靜了片刻，才回頭朝拒生郎望了很嫌棄的一眼。

　　大概是受不了他那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吧？拒生郎苦笑。

　　劍君把溫度剛好的熱水連著臉盆捧給他，「我有我自己的事情，沒法全神幫你。」

　　拒生郎低頭擦拭自己的身體，「嗯。」

　　「但若是有架打，又不太麻煩，我倒是可以插手。何況，你要做的事情，好像跟魔魁、三教之子都有關……切身之事，我也不想孤立無援。」畢竟，劍君自己也因為身為三教之子嫌疑者而陷入危險中。

　　他還是想幫自己……拒生郎苦笑，「你不是說有空想去找一把古劍嗎？」

　　「嗯，但我也是託人打聽，消息回報應該沒那麼快。」

　　「對我這麼好，你不怕我愛上你了？」

　　「你之所以黏著我，就是因為我不會真的接受你。」劍君說話慢條斯理的，手上的動作倒是十分快捷，很快便把方才纏綿時出的一點汗抹乾淨了。他神色不變，嘴角卻露出了幾分嘲弄的笑意，「要是我會對你死纏爛打，你反而不敢對我這麼亂來了。」

　　拒生郎突然一個骨碌站起來，「我、我……」

　　劍君伸手輕輕捏住他肩膀，阻止了他。

　　「劍君，我沒那個……意思。」

　　他不置可否，「睡吧。才剛『運動』完，你不累嗎？」

　　劍君安安靜靜地摟著拒生郎，睡了。

　　拒生郎安安靜靜地躺了整晚，卻都醒著。

　　◇

　　他們陸陸續續又見了六、七次面，其中的三次仍纏綿熾熱地做了。

　　其實，劍君從那次請他吃兔肉蕈菇大餐開始，一直對他非常好。

　　劍君除了有些嗜酒，生活儉樸得很，做人非常實在。他身上衣服不是那種只要不沾血，真氣鼓風吹一吹就當『弄乾淨』完事的衣服。是真的泡在水裡，老老實實地用手洗乾淨，還晾曬起來，給竹竿撐出了曬痕的衣服……

　　聞起來有曬過太陽的淡淡香氣。

　　他年紀很小，功體不足，但也已到了打坐一個時辰便能抵過一宿睡眠的修為。但他喜歡自己那張冬冷夏涼，躺起來咯吱咯吱響的竹床。

　　『我喜歡睡覺。』劍君把手撐在腮幫子上，反對拒生郎用打坐來抵睡眠這種虛度人生的作法，反對到甚至嘟起了嘴，『睡覺很舒服。這麼美好的事情，怎麼可以草率帶過？』

　　跟劍君在一起，非常舒服……那是一種很有生活感的美好。

　　拒生郎著實認真的想過，就此跟劍君一直在一起，到處找架打，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與他一起瀟灑快意，一個爭奪第一快劍手的名號，一個四處吐血找死，從此放棄追查武林中陸續出現的，那些與魔魁相關的勢力，放棄尋找幽靈箭，放棄尋找亢無后……也放棄他心裡那個永遠追不到的幻影。

　　「你都能拿著我的杯子直接喝了，為什麼不肯親親我？」

　　劍君伸手戳他額頭，「又在撒嬌。」

　　「我是說真的！」

　　「是嗎？」劍君朝拒生郎揚眉，發現他真沒在開玩笑，眨了眨眼，思索片刻，突然雙頰飛紅，扭過了頭，「咳，沒事。」

　　……什麼狀況？

　　他一個未經人事的雛兒，被一個大男人把跨下那玩意兒含在嘴裡吞吐，甚至被男人騎在身上扭腰擺臀做那檔事，都不曾流露這種害羞的神情，現在……

　　劍君不是不動感情，是不對自己動感情。

　　拒生郎突然有些難過。

　　他們兩人對彼此都有所保留，偏偏又毫不掩飾，能坦然相愛的可能趨近於零。可是他們對彼此那麼好，相處又那麼合拍……

　　拒生郎想開口說話，察覺自己嘴唇已經扭曲了，便緊緊抿住，對自己，也對劍君露出了一個帶著歉意的笑容。

　　在那個他們每次私下相見都會被掛出來的吊墜剖面所散發的幽光之下，他看見劍君也給他一個帶著體諒的笑。

　　「別亂想，我無所謂。」

　　「無所謂什麼？」

　　劍君揚眉，很坦然地笑起來，「……不是我的東西，我不想搾乾自己去需索。我也不是什麼都不在乎，只是不到要賠上自己的地步。這樣就好了，拒生郎，我們這樣很好。」

　　他搖了搖頭，俯首用頭頂輕輕撞在劍君胸前。

　　「撞我做什麼？」

　　「我心情不好，就想撞你。」

　　「好吧。」劍君聳了聳肩，「……還要撞嗎？」

　　「不撞了。」

　　劍君伸手揉亂了他已經很亂的亂髮，「天已大亮了，今天還有正事。」

　　「嗯，我們也該出發了。」

　　拒生郎將那個發出微光的吊墜收進自己的大布袋裡，劍君也結妥衣帶，剛摸黑站起身，眼前突然一亮，原來是拒生郎順手打開了朝外的木格子窗。

　　「欸？你手勢輕……」

　　沒等劍君說完，嘩啦一聲，整扇木格子窗掉了下來，幸好窗上糊的是紙。

　　「你什麼時候要抽出時間，把自己屋裡好好修繕一下？」

　　燦爛的日光下，拒生郎回過頭來，用他那張沒點過藥水、也沒有任何偽裝的臉，做出了一個很嫌惡的表情，「窗子一推就脫出軸了，我都擔心會不會有人打個噴嚏，你屋頂就直接飛出去了。」

　　劍君站在原地望著他那張看起來很陌生的熟悉的臉，突然笑起來。

　　「明天我來修，你也到不歸亭幫忙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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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4.07 【劍君X拒生郎】《撒嬌》1～4，5F完

引用

04.03 【劍君X拒生郎】《撒嬌》2

04.05 【劍君X拒生郎】《撒嬌》3

04.07 【劍君X拒生郎】《撒嬌》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