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7碩人[眾人視角To說太歲 ]33F 全文完結！|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07碩人[眾人視角To說太歲 ]33F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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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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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樓發表於: 2014-03-30 11: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8[山龍隱秀]之一

治水案：這裡左右先知是此起彼落，不斷一句接著一句的說話，說起在設定上他們的語言作了變化，讓人更清楚他們左一句右一句的與王對話的模式

左右先知曾告知他，將有一個玈人會出現。

他是黑海的異數。

他是森獄的傳奇。

他太卑微。

所以他的人生只能由天地見證。

生於黑暗。

死於無名。

但他將毀滅現今的森獄，也毀滅王的兒子們。

包括王你自己，稍有不慎，你也會化作煙塵，歸於虛無。

他不相信，冷笑道：一個玈人竟然有如此命數，可將我森獄王家擊潰，孤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看孤將他的命息掐滅了，又要如何填平黑海，滅我王家。

孤偏要見一見他。

玈人的名字是說太歲

於是朝堂之上，眾目睽睽下，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他的金髮像一把火焰，照亮了在場眾人的眼。

即使是他，也一時怔楞於那人的眉眼，在最低層淤泥生活的卑微之人，居然擁有那麼清澈的瞳孔。

他的十八子原是坐在腳邊，瞪大眼睛看著那個人一會兒，忽然站起來跺跺腳，氣呼呼地跑掉了，若葉家小兒追了出去。

他托著腮，看那人看著身邊家的若葉小公子，露出一絲無聊至極的柔情。

就憑這樣一個平凡無志之人，他也能動搖黑海嗎？

王啊，這個玈人自然沒有那樣的力量。

他只是一把命運的火焰，注定在生命燃燒時，將他的溫暖與傷害波及到四面八方。

他的心會決定黑海森獄的命運，放對了地方，黑海為之枯涸。

那孤若令黑海降雨，令此人心如蠟炬終究淚盡，他可還能顛倒乾坤？

左右先知靜默了一下，然後齊齊說道：

王啊，何苦如此與命數相鬥？ G[GSt`LVS`
Xi$2MyRd
即使你讓那人心若死灰，煙塵會填平森獄，黑海也將成桑田。

＊＊＊＊＊
山龍隱秀覺得頭疼。

不是因為最近這些發生在身邊亂七八糟的事情，而是他的腦海中一直有些影像不斷閃過，像是欲破土而出春筍，又像蔓延開來的火焰，要把他的原有思維全部燃盡換成另外一個，但是都在他凝神靜氣，重新吐納一週天後消失。

醫天子為此一直嚷嚷，說是精神分裂了，要拖他治病；山龍當然不會冒險讓醫天子當作活藥罐，按照醫天子希望的那樣進補，他山龍早就成了飛龍了。

所以那些影像開始逐漸成形，事與願違地變成現實一一實現，小小的一字橫開始出現一些來拜訪的大人物，從南北宗人物、武林人、甚至是他域人士。

山龍發現越是武林紛擾，他讀取腦中訊息更明確了，那些圖像語言不再是枝微末節，而是逐漸串連起來變成一個故事，一段曲。
＊＊＊＊＊
當說太歲終於來訪時，剛好正道人士一干人都在，聽到一字橫外，一個低沈聲音傳音「說太歲來訪」時，倦收天臉色一沈，原無鄉也是有些尷尬。

其實道脈的人都聽過說太歲之名，當年柳峰翠忽爾離開師門自行開宗立派，與齋玉髓等人斷義絕交一事並不是秘密，之前雖然有一段時間一起行動，但是感情仍是相當不睦，起因就是一位柳峰翠認識、齋玉髓口中的妖物：說太歲。

只是當眾道聽說這件事時，說太歲已經沈入流沙，原想既然事情已經如此落幕也就罷了，沒想到如今竟然重開新章，此人之前曾殺了天佛原鄉的沐靈山，卻應允前去問罪的原無鄉，說會帶回一個沐靈山，給天佛原鄉一個交代，其行事作風實在令人費解。

但是山龍還是讓澎獅獅去將人請進來。

所以現在他們聽到澎獅獅蹦蹦跳跳地一路領著說太歲走進來，一邊還熱情地問是否需要茶他馬上去泡，醫天子還怪責澎獅獅大驚小怪，見過這麼多武林人物了，竟然還是這般爆豆般沒定性，好像他們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似的。

但是當說太歲走進一字橫，與眾人一照面，除了目不能視物的北芳秀倦收天，以及早與太歲見過面的小當家原無鄉，眾人都一時愕然，連醫天子一瞬間也失去言語了。

說太歲與山龍言談一會兒，說要去探望人在天佛原鄉的「沐靈山」，又離開了，澎獅獅殷勤地將他一路送到一字橫外，然後樂顛顛地跑回來，一邊收拾茶杯一邊心情好得不了地對山龍隱秀說：
「山老鼠，你最近變得陰陽怪氣還是有好處的，最近總見些了不得的大人物，今天來的這個說太歲也算一絕了，唉呀見到了也算是我三生有幸啊。」

其他人聽了表情微妙，倦收天倒神色平靜，只淡淡說：「聽言語談吐倒很有風範，說是浪人更像朝士，只是多了三分風霜之感。」停了一停說：「的確不似邪惡之輩，看來當年齋玉髓封印他倒顯得有些過份了。」

坐在一邊的原無鄉瞄了倦收天一眼，嘆氣說道：「唉！你這個人就是個傻字，人家不是說這個！」嘴巴這麼說，可他一雙淡藍的瞳孔可沒有惱怒之色，反而微微帶有笑意。

醫天子正在整理藥材，聽了兩人對話，又往山龍隱秀一瞄，只見山龍隱秀一臉正氣地……發呆，魂都不知道哪兒去了，他噗嗤一笑：「你別在那兒亂了，小山是個呆頭鵝、睜眼瞎，哪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

澎獅獅也不管別人想，自顧陶醉道：「見過這麼多生得英俊瀟灑的大人物，我還以為我都不會驚訝了，但是今天看到說太歲我才知道人生無奇不有耶。你說說，難怪要遮起半邊臉了，看著半張都已經好陶醉了啦。」

他自問自答道：「那麼一個好漢人物，怎麼就偏偏生了一副美女相啊？漂亮到都可以選世界小姐啦！」

「咳，澎獅獅你真的外貌協會耶！」

其實山龍隱秀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當說太歲走進他眼裡時，原本那些腦中的沈思逸想一閃，瞬間化作萬片吉光片羽，然後他無法控制自己，將一切全部串連起來，只是有太多東西一直在腦中衝撞，萬千思緒如片片雪花，又如漫天飛絮、掩蓋了原本的他，形成了另外一個他。

他記起來了，就是這個人，改變了那天在朝堂上所有人的心情，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他就是那個身在命運佈局的中央，卻對自己人生一無所知的玈人。

那個玈人的名字是說太歲

一瞬間，豁然開朗間，他不是他，他已經是「他」，「他」沈睡多年，終於等到說太歲，說太歲才是那個人，許久以前、從此以後，等在山龍隱秀體內的那個「他」終於起身續完這一場千百年前就譜下的傳奇。

曾經，山龍隱秀本來以為那個走向終點的人會是自己，他只好自我安慰說，無論是何結果至少由他來擔起，無論是何種下場反正他山龍孤身一人慣了，到時候跑去躲起來，不管醫天子如何生氣，澎獅獅如何跳腳，反正他已經完了就也不用擔心。

但是如今他知道，最後所有悲歡苦辛喜怒哀樂，總是要有個結果。

當故事終章的第一字開始書寫，而終曲的第一個音也已經唱起。無論故事再好，曲調如何動人，一個即將走向結局的故事；一段即將唱完的曲，到最後總是要無情終結。

它將是一段鄉野傳奇，一支陽春白雪。 9jkaE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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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將有一個人，將曲的末段唱得三日繞樑。 P70]J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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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久遠流浪的人，他的悲苦與歡欣，都迎來他最後一段的盪氣迴腸。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3-30 11:4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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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14-03-31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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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山龍隱秀]之二

有些事情在時間迴流間，它明亮如星星，燦爛若朝霞，只有在坐在山間才會看到，居住在森獄深處時，反而會將之遺忘。

又比如人間的太陽，將人曬得暖洋洋時，反而讓人覺得思緒格外抽離現實，比如當他躺在醫天子懷抱裡，嚷著頭疼時，他的神思抽離這對平凡的小情人，漫遊在回憶的邊疆，一段段當事人都不知道他知道的回憶。

說太歲，同時存在於現實與夢境中。

不遠處，因為太陽曬得溪河暖暖的，天羅子和澎獅獅正在水裡打鬧，說太歲放了羽駮吃草，自己坐在河邊石頭上，含笑看著兩個半大孩子玩耍。

說太歲似乎很煩惱，之前醫天子已經已經探問過，只是一排道士內傷的內傷，昏迷的昏迷，說太歲反倒是請醫天子先以其他人為重，不必考慮到他。

「小山，我覺得說太歲不像是個道士們嘴裡說的可怕魔物呢！」醫天子心情不錯，摘朵蒲公英在指尖轉呀轉的，還拿來逗山龍隱秀的鼻尖。

山龍隱秀嗯一聲，含含糊糊說：「你討厭道士麼……….」

「什麼？」醫天子回過神，依稀聽得「道士」兩字，皺眉問道。「想說什麼呀？」

「唉呀我頭疼啊…………….」山龍隱秀立刻唉唉叫，讓醫天子又是探額頭，又是測脈搏的鬧了一會兒，醫天子半嗔怒地拍了他一下額頭，山龍隱秀才老實地窩在他懷裡繼續乘涼，又聽醫天子在那兒說話。

「之前他聽到三柳陣亡，竟然還耿耿於懷，說裡面什麼柳峰翠是個好人，人家把他關了那麼久，也沒真正記恨人家，這人要不是太軟弱，不然就是個實誠好人。」醫天子是個好打聽的，沒多久就從那些來訪的道士們挖出不少消息。

「你看，他現在還有很耐性地陪澎獅獅和沐靈山在河邊戲水。」

山龍都只是懶懶地哼哼，並不說話，幸好醫天子也只是閒聊。

「師傅師傅，水裡有魚，我幫你烤來吃！」一個白色的身影撲過來，黏在金髮人的身上，露出一臉天真開心微笑。

他想那真是一個久違的天真無邪，無憂無慮微笑，一點都不適合過去、現在與未來。

許久以前，似乎也有一個白衣孩童，這樣撲在說太歲身上，摟著說太歲頸項，纏著要陪。

「太歲，你會不會無聊？」這時候澎獅獅的聲音很殷勤：「醫天子有放一些書在這裡，你若無聊，我拿來給你看，反正山老鼠都不看的。」

「澎獅獅這傢伙又在亂獻殷勤了。」醫天子撇撇嘴角：「自從笑他是外貌協會後，他還真的跑去入會啦？」

「不過太歲的確是生得美啊。」山龍隱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脫口就是這麼一句。

醫天子眉頭一皺，哼了一聲：「喔，是了，人家花見花開，哪像山裡野猴子，連花見了都要逃！」說完捏捏他鼻子，

山龍隱秀不知怎麼了，心裡忽然不耐起來，卻聽到嘴裡說：「是啊，天子來的時候，我都要逃啊！」說完一把拉下醫天子，一個轉身就湊過去要親。

醫天子罵道「沒個正經！」用手裡的東西散漫地撲打山龍隱秀，不時還捏著山龍隱秀的臉，半真半假因為山龍隱秀稱讚說太歲美貌而報復。

「他」的意識一下子渙散起來，眼前這個帶冠青年，一身白衣讓他意識模糊起來，山龍隱秀一定很愛眼前這個人，這個人的一言一行，牽引著山龍隱秀的意識回歸。

不好，這個身軀的意識又逐漸甦醒了，他想道。

這樣多麼平凡的一對，為什麼他的意識會選擇附在這個青衣男子身上呢？但只是這樣戲玩，不遠邊的說太歲已經注意到樹蔭下兩人，他的眼角餘光可以注意到，說太歲嘴角弧度變得柔和許多，眼神有些遙遠。

似乎也想起了誰，難道是那個白衣殘影。

那個人是誰呢？山龍隱秀發現自己意外地在意起回憶那個白衣殘影，那是誰呢？
那個白衣孩童形象醒目，卻又面容模糊。只依稀辨認出，那孩童也是生有犄角，卻是一對倒生的藍玉犄角生在尖長雙耳側。

究竟是誰呢？

他想不起來，卻聽說太歲輕聲責備道：「此地一切，乃有主之物，你該先問過。」

澎獅獅嚷道：「不用問不用問！我也要吃烤魚！太歲不要客氣，山老鼠忙著呢沒空管我們，你喜歡梅子醋還是檸檬？蘸魚可好吃了。」

天羅子樂得歡呼一聲，彎腰摸魚去了。

說太歲沒有回答，只是眼睛微微地瞇起來，似乎是笑了。

記憶中，說太歲也常這樣笑著，與一個白衣孩童形影不離，卻與長成少年的白衣人逐漸漸行漸遠。

山龍意識隱遁前，仍在苦想那人是誰。

直到玄囂太子強勢而來，一打照面，驕傲的少年太子視其他人於無物，一身白袍的他提槍傲然對那個金髮魔物說：

「太歲，你若要持續袒護天羅子，就是與我玄囂為敵！」

說太歲聞言，只是冷冷地說：「與你為敵，好像也不是那麼可怕的事。」

「你！」少年太子被這般藐視，一雙原本俊朗的眉眼因憤怒而吊起時，看起來像是狂怒的兄獸，一聲長嘯道：「太歲！」

是了，就是他。

玄囂，他記起來了。

他的第十八子，那個在春天午後蛻變為男子的玄囂，那個愛上了卻又得不到，因此半生都活在追逐與失去痛苦裡的愚癡之子。 qbKcI+)47
T1M>N
當玄囂愛上說太歲那一天，就注定了黑海日後的萬丈波瀾。 ~' q&rvk`
xPMX\aI|l
而玄囂第一眼看到說太歲，就已愛上了說太歲。

＊＊＊＊＊
一個難得安靜的午後，玄囂太子沒又來上門叫陣，一字橫裡的眾人可以各做各的事，說太歲說他要出門去，天羅子也被帶去國相那兒讀書。

醫天子坐在那兒分藥材，看山龍隱秀趴在他面前，問道：「怎麼，無聊了？」

「嗯。」山龍隱秀不自覺地拉住醫天子分藥的手腕，醫天子垂眼看著他，露出一抹微笑。

他想醫天子微笑真好看，昔日他站在高樓處往下望，也曾望見過這種微笑。

王城內苑裡，說太歲與央措進宮，見過玄同皇子之後，來到花園休憩等人。當此時，央措靠著樹幹坐著，讓說太歲金髮流洩在他懷裡，說太歲通常會枕著臂半靠在央措的腿上，揚起眉與央措湛藍色眼珠對望。

然後央措伸手，輕輕拿下說太歲的面罩，隨手擱在一邊，一雙纖細的手指捧著說太歲的容顏，說太歲本就豐盈的臉頰因此更顯得紅潤了，因為微笑沒有被遮掩住而更顯得豔麗無匹了。

就在他注目那對有情人時，一根長槍倏地從矮木叢穿出，直直向央措抱住說太歲肩頭的手臂而去！

說太歲身不動，舉臂斜伸劍指，已將那柄長槍槍尖夾在指尖，恰恰阻住攻勢！

槍身末端，一個十一二歲左右，大不小的白衣少年一臉慍怒，小掌貼著槍尾處意圖再攻，卻難動分毫。

「玄囂，力道與准度差了。」說太歲一轉劍指，巧勁施得一柄銀槍颯然如車輪旋轉，逼得少年在空中一個翻身，躍至數尺以外，說太歲才站起身，倒持槍尖斜插在地。

說太歲將槍遞給還不到他肩膀的孩童，「你才剛病好，我知道你急著想趕上進度，但不可操之過急。」語氣中盡是關懷。

「反正見過四哥之後，自然覺得我比不上他了！」玄囂臉一沉，重重哼了一聲，

說太歲輕喟一口氣，勸閻王十八子道：「玄囂，這話說得差了。玄同殿下行的是劍之境界，你走的是將才之路，你二人並不相同，何來勝負之說？」

「你見了四哥，一點也不急著來見我！又怎麼知道我們有何不同？」玄囂一說完提著槍就怒沖沖去了，一邊走還一邊咳嗽了幾下。

「玄囂，玄囂！」說太歲似乎不解玄囂如何怒氣沖沖，只是追過去。

央措坐在原地，看著說太歲與已經遠去的背影，久久悵然地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雖然知道太歲有時候有些傻，但是有時候太歲傻得讓我喜歡，但是有時候又有點擔心呀。」

羽駮踢踢踏踏地跑了過來，看央措一個人坐在原地，歪著頭看著主人的伴侶，半晌用臉去蹭央措。

「羽駮，你說，太歲是不是很傻？他有時候什麼都不明白的樣子，」央措靠著呼嚕嘟嚕打著響鼻的馬兒說道：「我真的擔心，如果有一天他什麼都明白了，他就再也無法留在我身邊了，我真的很害怕啊。」

「羽駮，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可要好好照顧太歲..........」喃喃細語，被揉碎了。

湛藍色眼睛閉了起來，遮斷了記憶片段，他只記得春風吹過了央措的鬢邊，吹動了黑色長髮，拂動了羽駮的馬尾，一時之間，他的眼裡都是被撲天蓋地的記憶黑絲遮蓋住。

醫天子一雙大眼睛眨眨，凝望著山龍隱秀，拉拉山龍隱秀的臉皮，又拍打之，「小山，小山，你怎麼啦？你又出神了？」

視線一下子又明亮起來，醫天子捧著山龍隱秀的臉頰，關切地說：「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你剛剛兩眼發直，把我給嚇到了。」

山龍隱秀眨眨眼，再眨眨眼，適應了陽光之後，半晌才笑道：「小天，你又擔心太多了，我沒事，只是想起了………..。」

他只是想起了一段回憶，回憶朦朦朧朧，記得不太清楚了，只記得散發著苦蠻花的香氣，夢的記憶是柔軟的，纏綿的，伴隨著金色的記憶與徜徉在湖中般的愉悅。

但是他卻為之憤怒，十分憤怒，說不出來、難以宣洩的憤怒。

這時澎獅獅吵嚷聲驚動了兩人：

「太歲太歲，你回來啦！你臉色很不好喔。」

天羅子急著說：「我師傅自從抓了十八皇兄的元神獸後，又經過黑海岸的一場混戰，一直臉色就很差，剛剛拜訪國相回來後就臉色很白，醫天子，你快來看看我師傅怎麼了。」

「我看看。」醫天子起身匆匆來到說太歲身邊，只把了一下脈就皺起眉頭：「狀況很不好啊，怎麼內傷一下子這麼嚴重？澎獅獅，我來開藥方，來幫我煮藥。」

「馬上來！」

醫天子和澎獅獅立刻忙成一團，說太歲卻好像不太關心自身傷勢似的，只對天羅子道：「你剛剛急著回來在路上跌倒了，去取藥箱來，我幫你上藥。」

「師傅，我的傷不要緊，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說是這麼說，這個少年隨即就被繃帶絆了一下，又差點打翻了創傷藥罐，幸好說太歲接住了藥罐，無奈搖了搖頭。

「還是我來吧，坐在這兒。」

山龍隱秀坐在一邊，他已經是正襟危坐的樣子，靜靜地坐在那裡端著茶碗喝茶，聞言對天羅子說：「還是讓你師傅幫你上藥吧，他的手可巧了。」

說太歲的手猛然一抖，原本沈靜的眉眼猛地軒了起來，驚愕、詫異、憤怒與了然一瞬間閃過他的眼裡，使那雙眼的碧色一下子深沈冷漠起來，原本輕輕擎著藥罐的手也改為五指緊緊握住藥罐。

他隱在茶碗後的嘴唇，輕輕咧開來。

然後說太歲什麼也沒說，只是打開藥罐，默默地為天羅子包紮那些皮肉傷口，說太歲的內心波瀾，只有指尖那微不可察的顫抖，顯示這個金髮男子其實內心很激動。

相對的他好整以暇，只是噙著笑，將茶碗放回到桌面上，茶碗敲到桌面上。

「喀」的一聲，敲醒了多少歲月裡的記憶。

說太歲的指尖在顫抖，這次不是因為驚訝，而是憤怒。

而他更加憤怒。

他是黑海最尊貴的人，可說太歲竟然讓他感受到如斯挫敗。

一片黑暗中的記憶，說太歲原是幫受傷的尊貴閻王上藥。

但是當說太歲聽到閻王的話後，只是捧著藥箱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似是驚呆了，又像是了然了。

他等得不耐煩，一手揮開了藥箱，拉住了說太歲的手，將他扯到自己懷裡來。

說太歲生得高大，但比起他仍不算魁梧，拿下面具後只令人感到秀麗無端，當他在解開說太歲的領巾後，更覺得那段修長的玉色頸項可人至極，忍不住低頭就是輕輕一吻。

說太歲他只是凝著劍眉，清澈瞳孔閉起來時，然後一滴淚從青色眼裡滑落下來。

簡直就像是翠葉上滑落的露水般晶瑩。

那淚珠沾到他唇邊時，也沖淡了說太歲血紅的唇色，

說太歲唇上咬出的傷痕再度湧出血珠時，把說太歲的嘴唇染成一片嫣紅，也沾出到他的唇。

但他卻無比憤怒，憤怒中他揪著那頭燦爛的金髮，逼那頭金髮的主人沈淪，說太歲修長身體裸裎在玄色被海間時，如像一塊玉雕成的軀體美得在發亮，卻也像玉一樣冰冷。

那一天或兩天的時間裡，說太歲面對他，始終沒有像醫天子或央措那樣，將手撫上他的臉頰，像看著世間最珍貴的東西般，凝視著他。

他只是別過眼去。

他應該是唯一一個見過這個剛毅男子流淚的人。 >^5UXQ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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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無比尊貴，所以有資格令說太歲為之流淚。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4-01 00:0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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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14-04-02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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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山龍]之三

治水：從這地方開始，可能道友已經發現，「他」的意識變多了，也等於是山龍隱秀的意識逐漸消失，因為在文章中「他」是知情者心知肚明卻又不點破戳破的對象，所以不會直接以閻王稱呼之。

說太歲駕臨先知殿了。

憑他也配用「駕臨」二字？

王啊，不要輕視一個玈人，他的運勢正如黑月般持盈保泰，照耀黑海。

將來黑海之主將會執起他的手，他們將平起平坐。

將來他們的子嗣將光耀黑海、立身不敗，超越時間。

他覺得先知的話真是荒謬至極，大笑道：

你的意思是，得到他的人，將成為黑海之主嗎？

那如果已經是黑海之主的孤向他伸出手呢？那說太歲的天命是否就到此完結了？

因為遇見了孤，就已經成就他的人生價值。

橫豎他是不需要再替我生兒子了，孤有十八個呢，他輕蔑一笑。

當時左右先知那時候面面相覷，欲言又止，卻又無法反駁。
＊＊＊＊＊＊
第一個挑戰說太歲的是玄同，他本來以為就是玄同了，閻王的四子。

沒想到玄同意外地和說太歲維持一種比劍、飲酒、論文的朋友關係，說太歲觸動了一向冰冷的閻王四子奮發的意志，卻好像沒有打動他。

反倒是老長不大的十八子，鎮日滾在說太歲身邊，像個小毛糰似的。

他托著腮，每每看著他的十八子拉著說太歲時纏著要玩時，說太歲總是牽住玄囂急躁迸跳的心，一起坐在椅子上，一起讀書讀到十八子睡著，靠在他身邊，小動物一樣打著呼嚕。

那時候說太歲總會伸出手撫摸十八子小臉，擦掉上面調皮的痕跡，然後露出寧靜的微笑。

黑海之主將會執起說太歲的手，他們將平起平坐。

他也微微笑起來，那又如何？

孤才是當今黑海之主，也還正當壯盛，下一任黑海之主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
某天下午，說太歲與他一起走在山路間，他走到某一階時，忽然停下腳步。

他轉過頭，低頭看著站在他下一階的說太歲，對方也只是立在他之下，從幾天前，就似乎他們刻意在等一個只有兩個人談話的時機，顯然現在就是那個時機。

「山龍先生，國相指點我來向您請教，該如何為天羅子覓得生機？」

他冷眼看著眼前的說太歲，對方站在他之下，微捲的瀏海遮住了一半表情，另外一半的表情看起來很沉穩，似乎有什麼打算都放在心裡。

那張美貌有時候也可以是一種防護，把一個老江湖的心思，隱藏在那張毫無瑕疵的冷靜表情下。

四下無人，他背手而立，意態悠閒：「斧底抽薪之計，就是殺了玄囂。」

說太歲聽到這個回答，居然也毫無動搖，只是平靜地說：「天羅子現在還有十三個兄長，不是只有玄囂想殺他，若要一個個解決，說太歲實在忙不過來。」

「一個玄囂，說太歲也下不了手？」他意有所指。

說太歲亦有所指道：「他們也是閻王的兒子，說殺便殺，未免過於絕情，殺了他們，說太歲又當如何與閻王交代？」

最後一句說得極妙，又把問題推回他頭上來，看來多年漂泊，太歲也懂得什麼是滑頭了

「事緩則圓，若太歲願意，在路上遇到玄囂攔路，不妨與之深談，玄囂若還念舊情必不下殺手，只是太歲需與他講道理，讓玄囂緩一緩。」

說太歲似信不信地揚起眉眼，看了他一眼，他在肚子裡暗笑到快要抽筋了，還是一臉若無其事、童叟無欺地望向說太歲。

「…………說太歲盡力一試。」

數日後，說太歲忽然在與天羅子相約的半路上失蹤，天羅子等得急了，想外出尋找，卻被天佛原鄉的人給攔住。

另外一邊，玄囂殿動作忽然趨於緩和，那些掛彩負傷的道士們有點時間能夠喘息，另外一邊玄滅那裡的人馬卻又殺了過來，正是應接不暇時。

他只是樂得看戲，讓想找說太歲的人去找他。

所以無論是誰來問，山龍隱秀永遠是正氣凜然地說他不知道。

因為他真的想知道，一個心若死灰的人，要如何化作煙塵，才能將黑海填成桑田。

即使是那個白衣的水精靈娃娃。

水精靈出現時，他身上纏繞的氣息太複雜，讓山龍隱秀在層層探析他的來歷時好生頭痛。

總算、終於在水精靈轉身消失前，他被劍氣、水氣、靈氣反擊的隱隱作痛的腦袋，終於想起了那段往事。

就是這個水精靈，久遠之前說太歲用半生換回來的小水妖。 7g-{<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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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被玄同救活，承接了太歲半生命數，將享有太歲的松喬之壽，永遠孤單地活下去的黑海水妖。

＊＊＊＊＊
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瞞天過海，連一向謹慎的玄同也在這件事太過有自信了。

閻王是無所不知的。

他托著腮，看著立鏡中浮現的光影。

當時水精靈已經被重造出軀體，但是靈魂和肉體尚未連結，而且壽元已終，沒有命數也是徒然，那時候說太歲甫能起身，知道央措與其他族人都被關到牢裡去，立刻撐著病體去先知殿。

等到他離開，一直暗中守護的玄同才現身，並與千玉屑有過一段長長的對話。
正當玄同轉身要離開時，又像是注意到什麼似的，忽然又轉回來，踱到閉著眼睛睡覺的水精靈面前，視線停留在那個水娃娃的雙手半晌。

然後，他那除了劍什麼都不關心不在意的的四兒子，竟情不自禁伸出雙手，執起水精靈一雙精緻如冰雕的小手，放在自己掌中，細細打量著。

然後與千玉屑交換了一些對話。

過程中，玄同一直執著那雙只有他一半大的手，似乎對這個小水妖充滿興趣，等到談話盡了才將那雙手放回椅背上。

然後，閻王四子彷彿這時才注意到水娃娃的容貌似的，冷灰色的瞳孔看著那張臉，忽爾漾開了笑意，雖是一瞬即逝，玄同卻彷彿在一瞬間彷彿看見了世間可愛之物的歡喜。

彷彿看見了劍，印證了道，得遇知己般的欣然。

因為他這四兒子難得的表情，他才注意到這個漂亮的小孩。

玄同是他最看重的兒子，也是最早對說太歲產生興趣的人，但是玄同卻只和說太歲維持清淡如水的君子之交，而且是即使不再相見也無所謂的君子之交。

他當時只知道這個水精靈還存在，是因為左右先知告知他，太歲要求以他的來生與命數，換取精靈的生機。

太歲為了彌補央措之過，將一口活氣吹進那個漂亮小孩的軀體內，為此以自己半生精魂為代價，讓這個漂亮小孩孑然一身的活下來，直到今天這個水精靈憑空出現，抱著一把水貝琴漂浮在水面上，勾起了他的回憶。

呵，怪道與太歲一樣，都呆呆又傻傻的呀………….
＊＊＊＊＊＊
左右先知在應太歲之求救醒水精靈後，出現在他眼前，面無表情的他們，居然也露出滿是惋惜之色。

我們原本看得太歲已經更清楚了。

原本他將會脫出淤泥。

原本他將登上高位。

原本他將坐擁權勢。

原本他會是黑海最尊貴的存在之一，連千玉屑都必須對他低頭。

「如今你們都失敗了。」他的笑裡有著得意：「說太歲既然來自江湖與煙塵，孤就讓他帶著孤的十九子回到江湖與煙塵去吧。」

孤失去五個兒子，賠上了兩個兒子的靈力，又將失去一個，但說太歲的半生精魂已杳，如今黑海也已經無玈人漂泊之地了，他還能如何。

王啊，太歲拒絕了你，你對他生恨了嗎？

他擺擺手：今後說太歲將遠走他方，孤就赦他無罪，許他從此安穩以終吧。

一個失去愛人，心如死灰、遠走他鄉永不回來的玈人，又如何使黑海化為桑田？

他當時只以為就此落幕，真的沒注意到，他的十八子小小年紀，已經許下如斯宏大的願望，使黑海重見天日，掀起了萬丈波瀾。

＊＊＊＊＊＊
「說太歲人呢？」那個水妖是來找說太歲的。

「哇，你可以這樣站在水上，你是誰啊？」澎獅獅原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又看對方娃娃也似的出現在水上，從原本躲在柳樹幹後探出頭來，壯起膽子問道。

「我是漂鳥，我是水精靈，當然可以站在水上。」水精靈不高興地說：「回答我的問題，太歲呢？他叫羽駮來找我交代事情，他自己人呢？」

「你找太歲作什麼呀？」

「找他說話呀。」那水精靈認真地回答。

「說什麼話？」

水精靈欲言又止，後來搖搖頭：「不可以告訴你，要先告訴太歲，是重要的事。」

「那你可以說沒什麼事啊。」澎獅獅哈哈地笑道：「你不會說謊耶，你可以說你只是來找他玩啊。」

「精靈不會說謊。」水精靈嘟著嘴，好像真的有點生氣了，腳邊的水波陣陣泛起漣漪。

聽著兩個孩子也似的人說話，被晾在一邊山龍隱秀又覺得暈眩感陣襲來，不是因為一陣方才混戰的關係，是因為這個白衣精靈。

「所以太歲在那裡呀？」那精靈又問了一次。

醫天子過來，幫老是不著調的澎獅獅回答問題：「太歲最近也不見人影，應該是先避到其他地方去了。」

「太歲不見了？難道是因為….」水精靈露出苦惱的神情，那眉頭輕輕皺起的樣子，真與太歲有幾分相似，忽然像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似的，一雙藍色大眼睛往他的方向一看。

然後那個水精靈一轉身消失了。

「哇！連水妖都出現了，最近真的有好多熱鬧好看！而且這個水妖生得這般可愛，娃娃似的，他有沒有姊妹啊？」

「沒有了，他如今是黑海唯一的水精靈。」山龍隱秀按著額頭，然後如是說。

「小山？」醫天子讓他靠在自己身邊。

為什麼他看到那個水精靈，原本愉悅的心情忽然憤怒了起來？神思在他腦中運作時，感情有時候來得太快，像是直接撞擊他的思維，他無法在腦中偽裝自己的感情，只好強壓著自己的怒氣。

直到深夜，他躺在竹床榻上，他終於找到自己憤怒的理由：

連水精靈也找不到說太歲。

說太歲人還在玄囂殿裡，被玄囂殿密不透風的結界包圍住，即使是他的思維也如果想探進去，也要甚費力氣，所以這就是他不悅的原因。

說太歲竟然還沒殺了玄囂。[/size]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4-02 12:1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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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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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14-04-02 22: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8.[山龍隱秀]之四

他本來以為說太歲會殺了玄囂止恨。

不能不說他有這個打算，十八若是死在太歲手上，他不會有恨的，十一也不會有怨言，老四無所謂，老九最開心，這是一個相當圓滿的結果。

然後天羅子就可以在他的操盤之下，一步一步往最大贏面而去了。

所以說太歲必然要遇上玄囂，必要有這一戰，玄囂已經收回元神獸，一定能擊敗說太歲，若他擄了說太歲回去，絕無可能輕放過說太歲，必然是將說太歲佔為己有。

說太歲受到這般屈辱，他原想狂怒的說太歲必然會報復，至少會拼一個玉石俱焚，但是玄囂殿卻毫無動靜。

說太歲竟然沒有殺了玄囂。

他的十八子沒死於說太歲之手，不知道為什麼，讓他非常不悅。

他忽然煩躁起來，不管在哪一個時間點，說太歲為什麼總是不能如他所願，任他擺佈呢？就算是知道結果不會改變，說太歲也從來沒有讓他稱心如意過。

「小山，你今天下午一直悶悶不樂的，是為了什麼？」

這時候醫天子進來，見到山龍隱秀懶洋洋地躺在竹榻上發呆，忍不住彎腰用手指頭戳著山龍隱秀的眉頭，「你看，你的眉頭都可以夾死蒼蠅了。」

醫天子垂落的一頭銀色長髮，吸引了山龍隱秀的注意力。

山龍隱秀伸出手，拉住醫天子的手，不容分說地將醫天子拉進自己的懷抱裡。
＊＊＊＊＊
將神思探進玄囂殿是有危險的，稍有不慎，由森獄王家傳下的結界心法會重擊企圖探進結界的任何對象，即使是擁有神思的他也不例外。

但是他仍然好奇了，在山龍隱秀陷入夢裡後，他隨著夢境沈入玄囂殿，悄悄探出一絲思維，游絲般竄入了玄囂殿中，這讓他無法聽得見其中聲音，但是已經足夠將一方小天地看得夠清楚了。

在玄囂殿的寢宮中，只見玄囂赤身盤腿而坐，身上掛了不少彩，只是他生性高傲，只自己從密櫃中取了藥箱自行療傷，只是傷處有些自己搆不著的地方，便顯得有些狼狽。

說太歲原不在房裡，此時推門進了來。

在窺探時，明知道只是思維在流轉，他還是呼吸為之一窒。

幾日不見說太歲，雖見一頭金髮如以往束起一部份在腦後，卻沒有穿著他一身裹住所有心思與風采的黑衣軟甲、也沒有戴面具。說太歲只著一襲銀白相間短衫，露出一雙線條優美的修長的手臂，腰間繫著金絲編成、綴著碎玉的縧繩、仍是青色長褲，赤著雙足，神色平靜淡漠，全身卻發散一種光華，讓他竟恢復了那份昔日風采。

昔日因為央措伴在身邊，因為愛而散發出來的風華，一時竟然蓋過了多年漂泊的滄桑感，讓這個並不老的男子一時間，彷彿又變回了當年站在朝堂上，正值華年的說太歲。

玄囂熱烈地愛著說太歲，所以是他讓說太歲恢復這般風采的嗎？這個念頭讓他一時好生慍怒，差點要拔腿就走，但是又因為一絲難以言喻的好奇，讓他很想知道玄囂怎麼做到的。

說太歲走到玄囂旁邊，見玄囂自己笨拙的在上藥和綁繃帶時，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拿起藥罐，輕柔地為玄囂上藥，每一處見紅掛彩處，都細心地塗抹傷藥，再用繃帶綁好。

然後說太歲收起藥箱，走到密櫃前，將藥箱放回去，關上櫃門。

這時候原本一直坐在床上的玄囂倏地站起來，一個箭步竄到說太歲面前，扯住說太歲的手，面色陰沈地說了些什麼，從說太歲手裡劈手拿了某個細小之物鑰匙之類的，兩人為此地起了爭執。

玄囂脾氣向來驕縱，與說太歲吵了幾句，就見玄囂氣得就抓著說太歲胳臂的樣子，一路拖回到榻前。他蠻力甚強，一摔手將說太歲摜在床榻之上，隨手拉f起說太歲腰上的金絲帶，竟然就將說太歲雙手反剪綁了起來，然後用膝蓋將說太歲壓在錦被間，雙手扯開說太歲衣領撕個粉碎，看來就想使勁胡來。

有趣。

他幸災樂禍地想道，說太歲就是有這種本事，不管他生得如何美麗，根本上就是個不識時務的硬骨頭，不管落到什麼地步，從沒想過靠美色誘惑男人脫身，一身無用風骨，讓覬覦他的男人對就是沒辦法對他他憐香惜玉。

他興味索然地等著看說太歲反應，看舊事重演時，說太歲用一盆冷水澆對方好生狼狽的樣子，看玄囂如何自討沒趣拂袖離去。

但是玄囂在忿忿地扯開說太歲衣物之後，卻就著雙手緊攢的衣物碎片的姿勢低下頭去，他伏在說太歲身上，一時沒有動作，只是雙肩顫抖，似乎情緒非常激動。

說太歲似乎也感到疑問，他用雙肘略微撐起身體，半坐起身。

玄囂抬起頭朝著說太歲，似乎很激動地叫嚷著什麼，令說太歲神色為之動搖，令他好奇萬分。

正待他試著想探入更多思維時，一陣被噬咬的鈍痛忽然向他襲來！

山龍隱秀睜開了眼睛。

「小山？」明月寂寂，映在醫天子細白的肌膚上，醫天子探起身，偎在山龍隱秀身邊，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睡不好嗎？」

「這句話該我問你吧？」山龍隱秀關懷地看著醫天子，「剛剛聽你好像在什麼公英，你看。」山龍隱秀用手指輕輕拭去醫天子臉上淚痕：「你還哭了。」

他忽然恨起醫天子來，這個傢伙實在太干擾他的思維了。

醫天子一擦自己的臉上，果然一片濕漉漉的，他慌張拿布被一角想擦臉，卻被山龍隱秀阻住。

「你是不是還忘不了她？」山龍隱秀眼神一片落寞，「你不說，我也不信你沒辦法醫治那些道門中人，你只是不想這麼做，尤其是倦收天，他就是你念念不忘的，該為你過往情人之死負責的人對不對？」

「小山，我………」醫天子惶惶然坐起身，看著難得沮喪的情人。

他頭痛欲裂，不耐煩地看著這對小情人喃喃細語，他們的對話讓他煩躁至極，快要被山龍隱秀陡然上昇的意識逼到角落，一時間幾乎殺心四起。

盡是些廢話！

這世間有誰會忘得了害死自己情人的人，山龍隱秀看起來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原來也會在意醫天子過往情史，只是醫天子不乾不脆，放不下過往情人陰影，卻依舊為山龍隱秀的痛苦而愧疚難安，原來他也是真心對待山龍隱秀——

他冷然一驚，這般思維似乎一盆冷水，潑醒了他——

待到山龍隱秀為兩人蓋好薄被，將醫天子摟著近了些，兩人重新進入夢鄉之後，他盤坐在玄囂殿頂，看著那交纏的兩人。

說太歲的一雙腕還殘留著繩痕，繩縧卻已經被解開來，他一腕擱在正在他身上馳騁的男子肩上，豔紅色唇間銀牙咬著另一手指節，似乎極力在忍住羞赧之情，還想在情人索歡時保持一絲清醒，但是水光燦爛的碧綠色瞳孔，終究在承歡迷亂間，不自覺滑下了淚珠，被另外一雙烈火般的眼神看進去。

然後那一滴淚珠，被對方愛惜地吻去後，說太歲鬆開自己的牙關，還留著央措齒痕的手指伸出。

輕輕撫著玄囂的臉頰。

那怕是一瞬間，說太歲的神情，彷彿是看見了世間最可愛之物。

像江流向了海，像雲化作了雨，像葉落著了地，像旅人找到從今往後的方向。

他狂怒攻心，幾乎出口斥喝——
＊＊＊＊＊
山龍隱秀猛然坐起身來，他剛剛依稀彷彿間，好像聽到一個威嚴聲音斥喝一聲，然後就醒了過來。

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好像能理解那一聲裡的感情

那是怒意，恨意，以及無邊的挫敗感，還有蔓延開來、無邊無際的妒意。

＊＊＊＊＊＊＊
而他在意識被山龍隱秀的感情蓋過去前前，找到了他要的答案。

所以當說太歲再度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其他人既驚且詫，更有說不出來的疑惑尷尬，只有天羅子不懂他人異樣眼光，只知道師傅消失多天無事，然後歡呼一聲撲在說太歲身上。

只看說太歲神情，山龍隱秀含笑背手而立，雙手卻在袖內逐漸緊握：「好了，天羅子，你看太歲臉色不好，看來與玄囂對戰過，傷勢不輕。」

「師傅！十八皇兄真的打傷了你？」天羅子氣得跳腳：「口口聲聲說什麼愛惜你的才華，其實盡是在找你麻煩你對不對？」

說太歲似有猶豫，「嗯」了一聲，正待要說什麼時，他已經一揚眉，笑道：「太歲傷勢看起來不妙，可願意進來內室，讓山龍來為太歲治療可好？」

「那太好了！」天羅子高興極了，幾日相處已經讓他對山龍隱秀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信賴感，一聽到山龍隱秀要醫治說太歲之傷，立刻不由分說地將說太歲往房間裡帶。

等說太歲進到房裡，山龍隱秀噙著笑慢慢踱起來，讓天羅子出去，並交代暫時不要進來打擾之後，對著眉頭蹙起，帶著幾分警戒的說太歲一步步走過去。

他早已等得怒火攻心，務必要說太歲給他一個交代。

為什麼是玄囂？為什麼是玄囂！

治水按：以下就是接到碩人斷章裡，閻王與太歲衝突爆發的來源了。 p%]ZG,
http://www.36rain.com/read.php?tid=119443 V49[XX
a9sbB0q-K@
t*Xo@KA
閻王和太歲事實上一直處於理念的戰爭之中，太歲其實對自己的天命一無所知，他只是很想好好地努力地活著，愛著他能愛著的人，而閻王一直想讓太歲折於現實，卻又因為太歲總是不曾反抗，卻也沒低頭或認敗的態度感到失望，當然安排這一場玄囂與太歲的對手戲，對閻王是一種諷刺，才會有斷章裡的劇烈爭吵。 9EU0R H
RHIGNzSz
至於太歲和玄囂因為何事爭吵，和太歲因何事軟化了態度，會稍後做交代。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4-05 22:5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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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inhardt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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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14-04-03 00: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每天晚上默默刷更新  立刻來出個聲 >///<
從"鳳凰" 以降便很喜歡治水大的文章風格  恬淡卻餘韻綿長建立在原劇的架構與邏輯下卻讓人有種得以窺見"原來沒演出來的是這樣發展啊"的在情在理(XD)
霹靂中師傅角色不少願意為徒兒奉獻生命的也不少  較之玉階飛對元凰全然的護雛情懷  太歲因其身分曾試圖壓抑那份 "親人"的懷想還好最後總被小天羅不當一回事地軟化XD  最後白梅樹下太歲的告解才會更令人不捨.  而話雖如此  卻無法對玄囂產生厭惡大概是他也同太歲一般  本質上是個純粹的人吧(雖然劇中多強調他也是富有心機但我認為這與本質是不衝突的)  注定歧路  求之不得  玄囂的憤怒在治水大筆下  更可愛了 >///<
最後  請治水大務必出本!! 多多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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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ps79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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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14-04-03 01:2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喜歡大大的文章風格
請務必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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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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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14-04-04 10:4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說太歲上

他那時候還一無所有，但是他對自己有自信。

他是一匹千里名駒，總有一天會受到賞識，一身武功有得用之處，為此他願為對方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所以即使遇到像現任上司如斯愚蠢之人，他也不以為意，甚至積極獻計，幫這個上司鋪陳陷阱，捉拿黑海妖馬羽駮。

羽駮乃是近年來生於黑海深處的靈獸，外觀是赤眼玄馬，神駿無比、十分聰慧，但是只愛在荒野漫遊，偶爾到農地偷咬幾口禾苗和果實，才為人所見，多少勇士設法擒捉，達官貴人重金懸賞，但羽駮總是安然脫身而出，從無人能騎上牠的背。

時間久了，連黑海最尊貴的存在，都聽聞了羽駮的存在，於是派遣他的上司來擒捉他，當然設下連環陷阱是出自他的精心安排，他有自信將能困住羽駮，拿下功勞。

但那匹妖馬確實聰明無比，只是一時受困，不多久便掙脫了他設下的三連環陷阱，身上還纏著許多繩索，便在大怒之下，血眼放出兇狠光芒，往他們藏身地點衝過來，似乎要狠狠追逐踢打這群捕獵者一番才能甘心。

看著那頭超過八尺的赤眼玄駒暴跳如雷地奔過來，連他一時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應對。

這時候一道金色影子閃見，輕盈地跳上了羽駮的背。

一時間，只見一道金色虹影在空中不斷飄飛，隨著羽駮惱怒蹦跳而上下輕盈晃動。

那道金虹原來是一頭長髮，一個有著一頭燦爛金髮的年輕人，穿著一件黑邊短衫，一雙修長纖細的雙臂裸著，陽光在肌膚上彈跳著光芒，說不出的青春活力，旁人一時間竟看不出這個纖細修長的年輕人究竟是男是女，只覺其身形姿態十分優雅矯健，他也一時看得呆了。

這時候一條繩子飛過來，纏住了羽駮的脖子，壓制住了羽駮的行動，但是讓羽駮更顯得惱怒，欲發蹦跳的利害了，終於那年輕人一聲低喝，一個空中翻飛倒立，舉掌壓制住羽駮背脊，竟然就讓八尺高的神駿羽駮這樣臥倒在地。

羽駮猶不屈服，還噴著鼻息，惡狠狠地看著那個年輕人站到地面，抽出腰間的短劍，盡是不屈之意。

這時那個年輕人說話了，是低沈的男子聲音：「央措，把繩子收回去。」

一個少年從另外跑出來，站在離那年輕人和馬不遠處，氣得蹦跳道：「怎麼可以，你不是說你的馬剛好死了，降服這匹馬更好為你所用啊。」

「世上有很多馬，有些馬就喜歡自由自在，任它去吧。」那個金髮年輕人搖搖頭。

「那你為什麼花那麼多功夫制住牠？」他同伴問道。

那青年聲音低沈，語調卻甚至柔和：「我只是看牠這樣被繩子纏住，怕牠跑了幾步就跌倒，如此靈駒若是腿腳受傷，正如鷹隼折翼，必然了無生趣，豈不可惜？」

羽駮聽年輕人說話後，原本兇惡的噴氣聲緩了下來，似乎也感受到年輕人沒有惡意。

然後那個年輕人用短劍削斷所有繩子，讓羽駮站起來後，還檢查一下羽駮的軀體腿腳是否有傷，這才拍拍羽駮的馬背，「去吧，你天生不凡，天地可漫遊，水草可飲食，以後不可再偷吃農家禾苗與果實了，否則只是徒惹禍端。」

羽駮看一看那年輕人，踢踏踢踏地走了幾步，似乎要離開，又轉頭看看青年，似乎不信青年要放牠走。
那青年果真不理他，只與少年說話。

他聽那少年問道：「太歲，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算了，央措，我們再找別的馬吧。」金髮青年不以為意道：「就算一時找不到，安步可以當居，我們走吧。」

他躲在暗處，看著這竟然放走百年難得名駒的男子，心下好生著惱：你要做好人是你的事，偏生礙著老子的路，白白將大好未來放走，可真是不識實務已極！

就在這兩個人要離開時，有什麼頂了青年一下，然後一張馬嘴咬住了青年的衣服後襬。

羽駮不知何時又轉身蹭過來，咬住了青年衣服後襬，呼赤呼赤地噴著鼻息。

然後繞到青年面前，然後馬腿彎曲，下跪在金髮青年面前。

羽駮高傲無比，牠這一跪，便是認這個金髮青年為主了！

金髮青年一時沒有動作，羽駮著急了，跳起來圍著金髮青年轉圈，呼嚕呼嚕的還用馬尾巴掃著青年的手臂，討好意態非常。

那藍眼少年歡呼一聲：「太歲，羽駮認你為主了！」

「真是的，你還是一匹傻馬啊。」那金髮青年笑了笑，伸手輕輕撩著羽駮的鬃毛，這時候風吹拂過他的長髮，將那頭金髮吹開。

暗處窺探者心神俱是一震，只覺得將那青年光潔白晰的側面如玉雕出，似花端麗。

那便是他第一次見到說太歲的情景。
＊＊＊＊＊＊
第二次見到說太歲，他已經不再是一個聽命于人的小兵，而是升上中級將領。

然而說太歲已經得閻王接見，並尊為賢者，連年幼的皇子們也視他為師，甚是倚重。

一日皇長子玄臏率領諸弟閱軍，他已經有資格立身軍中前排，俯身低頭時，只看得一匹黑色駿馬甩著尾巴在他面前走過，那駿馬批戴金甲看起來甚是威風，但是在經過他時，忽然停下腳步，噴了幾下鼻息，似乎是想咬人狀。

「羽駮，不准搗亂。」一個似是聽過的聲音傳進耳邊，低沈柔和，隱隱帶著威嚴。

羽駮？他一驚抬起頭，果然看久違羽駮一雙紅眼不懷好意地望著他，似是認得他，不由心上忐忑。

他壯著膽，再偷偷往上看，只見一個身穿黑衣的金髮青年，罩著半面白金交錯，眼角如飛翼的面具，但半面容貌如玉雕出，碧綠色眼睛凝望著他。

說太歲

還有說太歲身前，正坐著一個半大不小的白衣孩童，一頭亂糟糟白髮間，倒生藍玉般犄角，正好奇地看著膽敢抬起眼的翼天大魔。

「竟然抬眼看本皇子與太歲，真是好膽色，你是什麼人？報上名來。」那孩童瞇著眼，這樣問道。

「放肆！」一聲輕喝傳來，一個年紀稍長的金髮皇子倒轉馬身，來到翼天大魔面前，斥喝道：「一個小小副將竟敢抬眼窺探皇子！來呀，給我拿下！」

「請等一下。」說太歲阻止了那個皇子，向遇上前捉拿翼天的護衛伸手止住：「原是我的不是，羽駮淘氣，不知怎麼欲驚嚇此人，玄震殿下。勿要為難此人。」

說完說太歲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對玄震皇子說：「我看此人不凡，頗有桀傲眼神，乃千里決勝之將才，殿下切莫因為小事責罰而失了人心。」

那白衣孩童從剛剛就一直注視著他，他被那雙三角眼注視著有些發毛，連忙低下頭，就聽那孩童說：「十一哥哥，既是太歲如此言，所謂千里名駒必有烈氣，百勝將軍必有傲骨，就赦他無罪吧。」

十一皇子似乎甚是疼愛這個弟弟，聞言道：「好吧，就聽你二人之言，饒恕此人不敬之罪，地上那人還不向玄囂與太歲謝恩！」

他連忙屈膝行禮，慶幸逃過一劫。

「這位將軍，可否報上名來？」說太歲沒有立刻策馬前進，而是趨身非常客氣地問道。

他就著行禮姿勢，不看那垂下金髮末稍，只大聲報上自己的名號：「吾，翼天大魔。」

這便是翼天大魔第二次見到說太歲，第一次見到玄囂太子。
＊＊＊＊＊＊
今日戰況雖然獲勝，但是玄震皇子卻受了傷，回到營內時，忽然吐了一口血，然後昏倒了。

正在與他議事的玄囂連忙一把抱住自己的兄長，趕回內室放在床上，細心探看時，卻見一股道家氣勁在玄震全身上下遊走，制住週身大脈，使得玄震雙目緊閉、四肢僵硬。

「這是怎麼回事？那群臭道士到底用什麼方法制住了皇兄？」玄囂也是處處掛彩，卻顧不得自己傷勢，急急運起靈力要解除玄震受困情況，但是他的靈術不比第六皇子玄闕，試著念動咒語幾次，只能暫時減緩玄震狀況。

很快地玄震的指尖變白，堅硬如玉石，並往身體蔓延開來。

翼天大魔眾人只是武將，不懂怎麼解開術封，只能在一邊乾著急。

「不行，魘帥，看守玄囂殿、守緊地牢，我要帶皇兄回黑海找玄闕幫忙解開封印！」玄囂當要將已經失去意識的玄震背上背，火速趕到六皇子根據地，就在這節骨眼，門忽然開了。

一個身穿銀邊白色短衫，腰間繫著金絲綴玉縧、下著青色長褲的男子走了進來。

「太歲！」玄囂看到那個人，略略一怔。

說太歲的一頭金髮，依舊如一道金虹；顧盼間，仍是當年風采。

「我聽說玄震受封，前來看看是否能幫上忙。」說太歲道：「你把玄震放下來。」

等說太歲檢查半身已經玉化的玄震一會兒後，皺皺眉頭，「這是道脈石封之術，相當棘手，但是並非無解。」

「所以我要帶皇兄……」

「不用了，我能解封。」說太歲話未說完，便劍指點向自己額頭，帶出一絲靈光如金縷，然後說太歲引著靈光刺向玄震額頭。

玄震一個機靈，猛地睜開眼睛，說太歲劍指不停，連續點了玄震週身大穴，逼得玄真體內氣勁集中，最後雙唇一張，一口似冰罡氣噴了出來，頓時全身蘇軟下來，只是喘氣，可是已經恢復意識。

玄囂連忙將玄震扶住，只不許玄震下榻，依舊是躺著，玄震似是非常疲憊，只問道：「我，我是怎麼了……….」

驚險一場，見玄震無事，玄囂難得綻開一抹笑容：「皇兄，不可擅動，是太歲救了你。」

說太歲退在一邊，臉色甚為蒼白，翼天大魔似乎看到他臉上隱隱閃過一抹豔紅如血的光芒，隨即又隱去，但仍神色平靜地說：「你中了道脈石封之術，現在已經沒事了，只是要靜養幾天。」

「是啊，皇兄，這幾天你就不要煩惱別的事了，好生靜養，我送你回房裡。」

玄震無力，只好任玄囂安排，只是不忘問說太歲道：「此陣凶猛，太歲是從何知道解封之法？」

說太歲坐在一邊，正在輕輕吹著下人端上的湯藥，試湯藥溫度，聽得玄震問題只漫不經心地說：「哦，當年我出黑海後不久，曾被一群道士設計，化身石像幽禁於流沙之下，後來自行破封而出，便悟得此法，但也只是旁門左道罷了。」

此語一出，他料不得玄震與玄囂都是身體劇震。

等到說太歲覺得湯藥溫度適中，抬起眼正要將湯碗遞給玄震飲用，看到兩個皇子看向自己一時，不能言語的言語，很是莫名地問道：

「怎麼，這湯藥是熱著喝比較好嗎？」

玄震回過神來，連忙笑道：「怎、怎麼從沒聽太歲提起被禁一事？」

「都過去了。」說太歲輕描淡寫道：「說起來也是一場烏龍，徒然蹉跎光陰，而且三柳俱亡，事過境遷，牢記無用。」

但是聽說太歲這樣輕描淡寫一語帶過，玄囂從一開始因玄震而放鬆的表情，剛剛便轉為陰沈的神情，然後欲發緊繃，最後在說太歲這樣說時，他站起身恨恨丟下一句：「死不足惜！」然後大步出去了。

說太歲看玄囂離去背影，他沒有追出去，只是凝起了眉。

看到說太歲臉色，玄震很難得怯了一下：「太歲，我………」

「先把藥吃了吧。」說太歲挪了座位到玄震身旁，將湯碗送到玄震面前，玄震一邊喝藥，一邊說：「此封雖解，但你還是不宜妄動，否則仍是元氣難以養復。」

只看說太歲臉色，玄震便什麼也不說了，不久就讓其他人退下，只道說太歲讓玄囂霸佔多日，今次他受傷也該享有特權，讓說太歲陪他說話一會兒。
＊＊＊＊＊＊＊
待到說太歲讓玄震睡下，準備離開時，才發現有人在隱處等待他。

翼天大魔見說太歲立定腳跟，這才從隱處現身，拱手為禮道：「幾日外出，回來才見太歲留殿，久疏問候特來請罪。」頓了一頓，他道：「太歲留在玄囂殿內，風采一如當年懾人，翼天大魔今後是否要倚仗太歲提拔了？」

說太歲面對兩位皇子都面不改色，如今對翼天大魔滿是譏諷的神情，終究冷冷軒起眉眼來：「魘帥與太歲不是一路人，自可追求功名與富貴，不同路而並肩，太歲只會攔著閣下的前程。」

翼天大魔冷笑道：「太歲，你知道為什麼我沒有去找你，也沒有告訴太子你被封之事嗎？」

說太歲只道：「別人的想法，說太歲從不猜測。」

「因為我希望太子殿下把你忘掉！」

玄囂太子這麼多年來從沒忘記你，當年你離開之後，太子重病初癒便派我帶領人馬，他派我來苦境，表面上是等待機會打開黑海向苦境進軍，事實上但他還暗中交代我，要到處尋訪你的蹤跡，無論如何不要失去你的消息，但我知道你被封印多年，只是按兵不動，也沒有告知太子，就是希望你永遠不會再出現，沒想到你仍是帶著十九皇子出現在江湖上。

說太歲聽完翼天大魔的話，也只道：「別人的作法，說太歲從不干涉。」

翼天大魔終於被激怒了，金瞳放光，惡聲道：「說太歲，你知道你最可恨在哪裡嗎？」

說太歲聞言笑道：「不就是性命太硬，礙著了魘帥前程嗎？」

「你不是命硬。」翼天大魔冷笑道：「你是骨頭太硬。」

說太歲，我翼天大魔自詡是黑海森獄中的千里良馬，一生等待伯樂慧眼識英雄，拔我出群眾之中。

而你卻是黑海森獄裡的靈獸羽駮，生於天地，游於荒野；卻讓所有等在柵欄中的千里良駒低頭。

我還記得當年我看到你時，你正如今日一般光華燦爛，神采非凡；你出身比我還低微，但是永遠站在我無法企及的地方，我等永遠只能看著你傲然走過、輕而易舉地凌駕於我等一生追求的地位之上。

任何人想欲與你相比，永遠自慚形穢；任何人想超越你，只是自取其辱。你有本事，所以你從不需要等待任何人眼光，只要時機一到，你其實可以脫離原本處境，尊貴無比，但你卻只是喜歡自由自在，從不在意他人想法與目光。

你知道你這樣多可恨嗎？

別人一生等待的機會，你永遠視若無睹；別人一生渴望的目光，你只是讓對方一次又一次希望落空。

而有心人對你的愛慕與崇拜，你視若敝屣，你只要自由與自在。

說太歲，你實在應該化作石封，就此永遠沉於流沙之下永世不出，也不會有如今這般苦楚與處境，如今你尷尬地位，都是你自找的。

「你的意思是，為了別人而活著，就該自投羅網嗎？」

翼天大魔挺起胸，「值得了，就該跳進去。」

當年羽駮是如何來到說太歲身邊，說太歲難道不該好好想想嗎？

「羽駮與我相伴多年，他是坐騎，更是與我結伴同行的朋友。」說太歲面對翼天大魔惡意言語，只道：「而我與魘帥既然不同路，偶然相逢，魘帥實在不必在意我的存在，自可放心追求前程。」

「正因為我追求前程，所以你不該存在。」翼天大魔忿忿地說：「你可知道玄震皇子為何會受傷？正是………」

「我知道，」說太歲截斷翼天大魔的話頭：

翼天大魔難得驚訝道：「你知道了？玄囂太子下了封口令，是誰膽敢洩密？」

「說太歲需要誰來告訴我嗎？」說太歲臉上露出一絲嘲諷微笑。

「我只是不知道你們擒捉倦收天，可有想過後果？原無鄉與之甚為親善，絕對不肯善罷干休。玄囂殿要有幾日不得安寧了。」說這話時，說太歲臉上也顯出幾分出現怒色，只是翼天大魔心思在別處，所以沒有注意到。

「既然你知道，就該知道我今日與你談話用意。」翼天大魔不平道：「過去幾日也就罷了，但今日偌大戰果，皇子們卻為怕你惱怒而噤若寒蟬，說太歲，你若無意與玄囂太子相伴，魘帥容不得你繼續迷惑太子、阻礙太子腳步！」

「說太歲用不著魘帥來為我設想。」說太歲面對翼天大魔這樣咄咄逼人，仍是無所謂地道：「所以說太歲也不會去顧慮魘帥心情，還請見諒。」說完他就此轉身，往玄囂寢宮走去了。

翼天大魔還想追上去，卻聽到後面清冷一聲：「站住。」

一回頭，翼天大魔赫然發現玄震皇子身著中衣，只披著外袍站在門後，不知道何時將一切都聽進去了。

「你當真放肆，竟然敢議論太子行為，對太歲大不敬！」玄震冷冷地看著翼天大魔。

翼天大魔連忙屈膝跪下：「屬下知錯，只是一時為太子不值………」

「你不是為太子不值，是為你們兩人不值。」玄震道：「你只道太歲不識時務，一身硬骨頭，又豈知風霜吹拂傲骨易碎；卻有人終其一生也不改其志，他若是如你一樣與玄囂志趣相投，玄囂也不會至今對他放不下。」

「那太歲要如何保天羅子？」

「玄囂是我的弟弟，天羅子也是，可我要保玄囂也只好顧不得天羅子了，太歲又何嘗不是如此。」玄震淡淡道：「太歲與我想法不同，可他不怪我，我也不怪他。」

「太子自討苦吃，皇子為何既不勸他，也不阻他？」

「你就不用去管他了。」玄震打了個呵欠，意甚疲倦，「他雖是與你想法不同，他自玄囂小時候就甚為疼愛玄囂，就不會在今天為了保天羅子傷害玄囂與妨礙他。」

玄震意思說到這裡，翼天大魔也只能低頭領命，正待離去，玄震叫住了他。

玄震說：「有朝一日我若死於玄囂之前，你對玄囂說，我不回黑海去了。」

我還沒看過苦境的雪，聽太歲說景色甚美，無論如何也想看一次，把我葬在苦境土地上，我不想回那個總是暗無天日之處。

翼天大魔一震，抬起頭來愕然道：「殿下………….」

「這個要求，就抵你兩次冒犯太歲之罪。」

翼天大魔吶吶道：「殿下，原來還記得………..」

玄震輕輕一笑，轉身回房了。

等到玄震回房後，翼天大魔獨自站立在原處。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沒辦法忘記，一直耿耿於懷。

當年那個風華絕代的青年，明明身份低微，也不求仕進之路，卻運勢非凡、不但得到在上位者的賞識，片功未立，卻能一直那麼立在他之上，超然地看著對著名利功業，苦苦追趕的眾人。

就像千里良馬被禁於囚籠之中、被好生照顧卻只能等待伯樂縱之奔馳千里，卻只能看著馬中靈獸羽駮竟然只是懶洋洋地逐水草而居，自由自在漫遊天地間，一任時光過去的那種焦躁心情。

士為知己者死，是他一貫的信念，既然玄囂提拔了翼天大魔，他只能為之效死；但是像說太歲這樣的人若離去，也一定是為他自己才明白的堅持和理念，與其他一切都無關。

看著說太歲那樣一個人，翼天大魔終於承認，多年以來內心那股不平，就是一種羨慕又嫉妒的感覺。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4-05 23:0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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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sarv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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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9)

27樓發表於: 2014-04-04 11:1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您好^^
我有意願購買~一直以來都有收看艸(終於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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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sko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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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樓發表於: 2014-04-04 15: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我也想要買> <(第一次浮水有點不好意思)

很少看到把太歲寫得這麼好又入骨的文呢
作者請接受我的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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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4)

29樓發表於: 2014-04-04 15:1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激動衝來按爪~~現在不看劇了可是俺是貨真價實的治水粉絲

太歲在治水筆下非常的有魅力~~很吸引人~~甚至是個萬人迷阿>///<
建議可以發到訊息區做個問卷調查^^

如果最後都要殊途同歸
既已生異途又何妨一斬而斷
百年之前你我不相識
百年之後寧願從未相戀
~圍牆低低(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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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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