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1.15 【荻花题叶X禹晔授真】赤月 1F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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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

樓主發表於: 2021-11-15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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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5 【荻花题叶X禹晔授真】赤月 1F完

是个旧文了，在墨武侠锋的时候写的，没发过，在这里存一下吧。
内容或许会与战血天道剧情有冲突（其实好像也还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上）
在道域，每四年都会举行一次修真院学童选拔。修真院是道域最高学府，下一任的神君，道域最高掌权人，圣物天师云杖的拥有者，就产生在这些被选中的孩童中。单是靠天资聪颖出类拔萃是不够的，还要有足够的运气。
禹晔绶真不是个谦虚的人，但也有自知之明。他的资质不算很好，刚才的三场武试，一胜一平一败；之前的文试堪堪能过，掐指算算保守估计靠上末几名进入修真院研习应非难事。只要运气不算太差的话。
放榜的那一日，修真院大殿前挤满了人。道域共分四个宗派，神啸刀宗、仙舞剑宗、阴阳学宗以及紫微星宗，现任神君便是剑宗宗主玉千城。按照禹晔绶真修习的功体性质，应是归属于阴阳学宗。他开始在阴阳学宗那排的名册下仔仔细细的从上往下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对着看。首先印入眼帘的高高在上的第一个名字——昊晨。禹晔绶真默默在心里感叹一声，羡慕又佩服。昊晨，文试第一，武试三连胜，不仅仅是禹晔绶真，几乎所有的考官和学子都对他印象深刻。而且，特别让禹晔绶真印象深刻的一点是，他在第二场武试中，很不幸地，对上了昊晨。前一场他跟对手苦苦纠缠，最终也只得了个平手。而这一局，结束地十分迅速。也就是，他败地很快，非常快。他坐倒在地上，十分懊丧，头也不敢抬，想等对手走了再起来，毕竟太没面子了，虽然两人在开打的时候已经照过面了。谁知，一只白皙稚嫩的手递到他面前。他愣了愣，犹豫了片刻，有些别扭地撇开脸，不去看那只手。而那只手马上跟到他眼皮底下，还调皮地弯了弯手指。禹晔绶真见再躲也躲不过去，干脆抬起头，便看见那紫发少年眉眼弯弯，对着他浅浅地笑，笑容干净明澈，不参杂一丝一毫的轻蔑不屑。昊晨本就长得很好看，这一笑，更是笑进了禹晔绶真心窝里去了。他脸一红，小心翼翼地牵住昊晨的手，很轻松地被他拉起来。昊晨先礼貌地对考官鞠躬抱歉，因为他俩耽误了一点时间，随后拉着禹晔绶真步出武试场地。
禹晔绶真一路上脑袋空空云里雾里的，唯一有感觉的就是被牵着的那只手。等走出比试场地后，昊晨放了手，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傻愣愣地出来都没有给考官们道别，基本礼仪都没有遵守，岂不是要完蛋了……禹晔绶真又开始暗暗懊恼。昊晨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笑道：“没关系的，考官们不会因为这点而扣你分的。你也不用太在意，还有一场武试，好好表现就可以了，还有机会。”“……嗯，我知道……多，多谢你。”禹晔绶真回答的时候，不知为何，心跳地有些快。最后一场武试，禹晔绶真的运气似乎很好，对手看上去沉闷木讷，还不太会还手，他赢得毫无悬念。听说这小子已经连败两场了，文试表现也很差劲，这次又是输，肯定没有机会进修真院了。禹晔绶真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连人叫什么名字都忘了。
结果有些出乎意料，阴阳学宗的名单中并没有禹晔绶真的名字。他睁大眼睛把名单上上下下正着倒着都看了一遍，还是没有。他不甘愿，又抱着一丝丝的希望仔仔细细地在其他宗派的名单中找了一通，还是没有。内心被巨大的失望与落寞落寞包围，就在他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剑宗名单中最后一个不起眼的名字牢牢抓住他的眼球——飞溟。飞溟？！飞溟！是他！就是在最后一场武试中败给他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居然让一个表现如此差劲的学童进修真院……禹晔绶真瞬间要抓狂了。他第一个跳出来找考官们反对。然而考官们表示并没有什么用，反对无效，因为最后学童最后是否进入修真院，是由四位宗主决定的，而剑宗宗主又是神君，只要他首肯了，就没人可以反对。
禹晔绶真自然愤愤不平，心中憋着一口怨气没地方放，只能往肚子里吞。不过说起来，禹晔绶真的年纪并不大，在众学子中算是偏小的了，就算过了四年，也一样有机会再考。然而他与飞溟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虽然飞溟本人对此毫不知情。

不过在这之后，所谓不打不相识，他与昊晨倒是熟识起来，来往的不少。尽管修真院规定不许学童私自外出，但昊晨似乎不太喜欢遵守规定，时常偷偷溜出来玩。基本上他们单独见面的时候，昊晨会手把手地教禹晔绶真一些阴阳学宗的术法。他心思细密人又聪明，教导的方法简单易懂。禹晔绶真也争气，学的很快。昊晨曾让他直接称呼自己名字，但禹晔绶真不知为何，一叫就脸红，别扭的很，虽然心里很想这么称呼。于是他便在后面加了“学长”，或者单独称呼学长。因为昊晨说，照如今的形势下去，下一届学童选拔，禹晔绶真一定有希望，这声学长早晚是要叫的。而昊晨则一直大方地称呼他绶真，而不是学弟或其他，这点让他很是高兴，因为这使他觉得自己在昊晨心里与阴阳学宗的其他弟子是不一样的。
但是也有一点让禹晔绶真很不开心。很多时候昊晨出来还会还带其他三个人。带就带了，偏偏三人之中有自己最最讨厌的飞溟，而他们似乎关系很好的样子。尽管知道昊晨对每一个人都会微笑很有礼貌，但对飞溟，他心里是一万个不爽不乐意。他曾对昊晨说起过选拔时候的事，但他只是笑笑，告诉他说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也暗示过他飞溟的来历，劝他放下执着。但是禹晔绶真心里这个结已经被打地死死的，怎么都绕不开。他不愿意对昊晨抱有不满，于是便把所有的怨恨加注在飞溟身上。每当他们四人一同出现的时候，禹晔绶真便不跟他们结道而行。昊晨一开始还会劝说，到后来也就随他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三年里，禹晔绶真依旧跟昊晨修习阴阳学宗的术法。而昊晨依旧与他三位朋友相处的很好，并且还有了风花雪月名头。昊晨不再用本名，而是叫作荻花题叶，取“荻笔生花，轻题于叶”之意；飞溟也不再是飞溟，变作无情葬月。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他们，知晓风花雪月。而在禹晔绶真心里，不管称呼如何变化，昊晨永远是他敬爱的昊晨，飞溟永远是他厌恶的飞溟。
而还有一件事情，让禹晔绶真不仅憎恶飞溟，更加开始忌惮他。昊晨有时候会拿宗派里的术法书典让禹晔绶真自己研习，毕竟阴阳学宗的术法森罗万象，幻化无穷，里面的武功路数也有好几条支流，适合自己的未必就合适禹晔绶真，况且他觉得要让绶真靠自己领悟一些本领。
禹晔绶真在修习的时候，对里头一种叫做观命术的术法起了兴趣。观命术，顾名思义就是观测人的命运，在禹晔绶真看来是非常高级的术法。他曾向昊晨讨教，但昊晨告诉他说，像这种观测命运之流的术法便不要去看了，一来是因为使用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一般都是修为深厚的道者才能运用；二来，根据大量的经验实例积累，这种旁门左道的术法观出来的结果并不是可信，或者太抽象，并不能懂。禹晔绶真嘴上答应地乖巧，暗地里趁昊晨不注意偷偷割了他一撮头发。做法术的时候，禹晔绶真想了想，又割下自己的一束头发，把两者混合在起，这才集中注意力念动口诀……当昊晨再见到禹晔绶真的时候，他已经七窍流血倒地不省人事整整两天了。他看见禹晔绶真手里紧握的头发，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待禹晔绶真一脱离危险期，立刻被昊晨拿扇柄敲了满头包。他感觉很委屈，自己明明差点就没命了。昊晨没好气的问他都看见什么了。禹晔绶真支支吾吾地说什么也没看见。昊晨被他气笑了，对准他脑门又啪啪啪地敲了响亮地三记，说道：“我都说了，照你这修为，被你看到什么，那才叫奇了。何况你居然把你和我的头发混在一起……你还能看出个鬼？！”
禹晔绶真唔着脑袋哇哇大叫，心里却虚得很。昊晨没有起一点疑心。事实上，在他意识即将涣散的时候，他是有看到的。他看见了双眼溢满杀气的飞溟，和一把殷红诡谲的长剑。他认得那把剑，传说中的邪剑——血不染。
他潜意识里并不想把看见的情景告诉昊晨。一来，飞溟与血不染，这样的组合太过离奇，而且只是一个画面，并不能让人明白什么；二来，他巴不得昊晨离飞溟远远的，最好把他忘得一干二净，怎么会让他再特意去关注他。只是印象中飞溟那道眼神十分可怕，每每回想都使他莫名心悸。

由于使用观命之术的关系，禹晔绶真元气大伤，修养了小半年才彻底的恢复。这个时候，离修真院新一批学童的选拔只剩不到三个月了。昊晨在他修养的时候似乎很忙，来看他的次数也渐渐减少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怎么提及选拔的事情，只是平常的嘘寒问暖，或是带点书籍和药材。
那一日，昊晨隔了一个月才来找他。那时禹晔绶真已经快把他带来的书册都翻烂了，思念了一个月，又不能去找，如今见到，自是十分欢喜，但高兴之余，他感觉今天的昊晨跟以往的不太一样，具体说不上来，只觉得他的双眼似乎更深邃了，虽然依然是温柔的笑，但并不那么纯粹。
“身体好些了？”
“多谢学长关心，我现在扛得动一头牛。”
“哦，那刚好，你替我把这几百本都扛回修真院吧，借书三年不还，夫子已经不止一次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了。”
“啊……学长……这……不是讲真的吧？”禹晔绶真望着一墙的书，快要哭出来了。
“哈哈哈！”昊晨最喜欢看他这个表情，受了欺负的委屈样，“今天来是教你一个小术法，给你我联络用的，”
禹晔绶真马上抓住重点：“学长和我？”
昊晨轻摇折扇，笑意融融：“是啊，就我和你。”
禹晔绶真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
术法很简单。他学会后乐颠颠地跑到屋外，蹲坐在一颗大树后面，开始施展术法。昊晨静静地坐在屋子里。不一会儿，凭空飘来一片花瓣。他伸手接住，空中立刻浮现一行字：【学长你看得见么？】昊晨揉揉脑袋，叹道：“绶真啊，你学长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见。”
【真正可以听到学长在说话！】
“绶真啊，你也不是聋子，当然听得到。”
【哦！我知道啦，我只是试一下而已嘛】
“怀疑我，后果你自己承受哦。”
【没啦没啦！我一直相信学长的】
昊晨手中折扇一顿。相信……我么……哈。
【学长你怎么不说话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事。对了，今晚我约了风雪月他们去看月轮花，你有兴趣么？”
月轮花十年难得一见，禹晔绶真也很心痒好奇。但一听飞溟也会一起去，他就不乐意了。
【我还是不去了】
“好吧，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那今晚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好好休息，知道么？”
【好，我知晓了……学长要离开了吗？】
“嗯，我还有事，先走了。”
听他要离开，禹晔绶真赶紧从树后出来，依依不舍地送他离开。

那一天的晚上，禹晔绶真思来想去，还是没能压住好奇心，偷偷来到月轮花开的地方，强行忽视风雪月三人，只看花，和看花的花。
那一天的晚上，修真院发生惊天惨案。除去偷溜出去的风花雪月四人，其他剩余的一百六十六名学童，全部被残忍杀害，无一生还。
那一年，道域全境动乱。
道域圣物天师云杖失落。邪剑血不染被无情葬月带走。风花雪月四人不知所踪。

（下）
对于那场动乱，禹晔绶真虽然经历，但完全不知道它是如何发生的，只是在听闻修真院惨案后，心中竟萌生一丝庆幸，幸好那时自己没有被选中，否则说不定自己也会成为那一百六十六道亡魂之一。
他再次见到荻花题叶时，是在动乱平息后的好几年，最终紫薇星宗的宗主坐登神君高位，然而圣物天师云杖却依旧没有下落。那时他早已入了阴阳学宗，成为荻花题叶名正言顺的学弟。几年里，他们之间依然有联络，却并不频繁，很多时候荻花题叶只是让他安心等待，再无其它。
直到后来有一日，禹晔绶真收到荻花题叶的传讯，让他跟随空中指引的花瓣走。行至终点，引路的花瓣突然消失不见，似是纳入了另一个空间。禹晔绶真明白这个地方必定有结界覆盖，只是在道域中无人知晓。更让他惊讶的是，荻花题叶竟一直身在道域中，隐居在这处所在。
数年不见，两人模样皆有变化。禹晔绶真脱了稚嫩，面上棱角渐显，愈发俊朗清瘦。而荻花题叶眉眼依旧精致如画，面容更加白皙清秀。他嘴角噙笑，温润一如当年。
禹晔绶真心中一动，面上一热，忙躬身行礼道：“绶真见过昊晨学长。”
荻花题叶满意地点点头，提笔在纸上写字。“嗯，小绶真长大了，越来越英俊，想来喜欢你的学妹有不少吧。”
禹晔绶真连连摇头，苦笑道：“啊，学长啊，这么久不见了，你就别开我玩笑啦。”他看见荻花题叶在宣纸的正中央上写了一个“真”字，心里不由乐开了花。
“哈，”荻花题叶轻笑一声，拿起最上面那张写着“真”字的纸放在一侧，蘸了乌墨开始写下一张。“这处名叫沉香兰居，是我在道域开辟出来的，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人可以进入。你觉得如何？”
“就起名而言，这确是你的风格。”说话间，一字落成。禹晔绶真看着那个“呆”字，心里的花凋谢了一半。
荻花题叶大笑两声，放下毛笔，拿起桌上的烫金折扇，道：“都没准备什么见面礼物，就送你这两个字吧。”
“啊……呃，多，多谢学长。”禹晔绶真心里的花完全凋谢了。
“学长，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啊？”禹晔绶真还是忍不住问出心内最关心的问题。
“这嘛，”荻花题叶潇洒地展开折扇，放在面前轻轻摇着，“我自会慢慢跟你讲，该你知晓的，都会告诉你。”
当听说荻花题叶在水月同天假扮风中捉刀重伤无情葬月，想来无生还可能的时候，禹晔绶真觉得心中多年压抑的重担终于可以卸下，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进肉中的痛感才能勉强压住内心的狂喜，不至于表现出来。只是血不染依旧寻不得踪迹。他又回忆起多年前的那次观命测算，心想血不染终究是邪物，若有机会，一定要将之毁去。

在之后与荻花题叶相处的几年岁月中，禹晔绶真渐渐发现，他越是了解这个学长，就越是觉得不了解他。荻花题叶很少在他面前避讳什么。禹晔绶真并不傻，关于当年修真院惨案，所有的消息情报线索都有所指向。他心里震惊万分但又不愿意相信，当然更不敢当面向荻花题叶发问。只是他还是太年轻，远远未达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全部疑问都写在脸上，荻花题叶想装作不知道都难。
“那一日，我知晓夜晚即将发生的事。没错，我也是同谋，如你心中所想。”荻花题叶直截了当的开口承认，连让禹晔绶真提问的工夫都省去了。他无视对方震惊的表情，继续平静地叙述着一个残酷而血腥的真相，“月轮花只是个借口，为的是洗脱我的嫌疑和制造不在场的机会。那天晚上……这样的我，是不是很阴险恐怖，冷血无情，利欲熏心，是不是跟你印象中的昊晨完全不同？如果你后悔，可以离开，我不会拦阻你。”
禹晔绶真呆呆地听完，低头静默伫立了许久。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片刻，荻花题叶缓缓收扇，正欲转身离开，突然听见背后禹晔绶真道：“学长，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嚒？”
“说吧。”
“如果当初，我通过了修真院的选拔成为一百七十名学童之一，那么，那一晚的月轮花，你会带我一起去嚒？”
这次换荻花题叶良久无言。
“……学长……”
“……哈。绶真啊，”荻花题叶回身一挥衣袖，桌上纸张一阵翻飞。“这个字送你吧，让你继续领悟其中的意义。”说罢，转身翩然离去，语气比起之前却是轻松许多。
“啊……难道又是……”
白纸黑字，跃然纸上——呆。

因为当年动乱合谋者的关系，禹晔绶真便跟着荻花题叶离开道域，来到苗疆地界。他知道荻花题叶曾经在苗疆待过一段时间，跟他的风雪月一起。但他很少在禹晔绶真面前提及风花雪月的事情。禹晔绶真也不想了解，因为必然牵扯到无情葬月。他一点都不喜欢苗疆，他只希望荻花题叶能快点结束与合谋者的利益牵扯，然后一起回道域。所以在办荻花题叶吩咐的任务时，他格外地卖力。
这天，他奉命监督小学弟处理苗疆孤血斗场的事情。中途出了一点意外，苗王苍越孤鸣出现，小学弟上前与之斗武，重伤逃离，最终不治而亡。禹晔绶真见事情有变，马上回转，想把事情告知荻花题叶。当时正逢魔世与中原和苗疆开战，到处可见魔兵或是人类的尸体。禹晔绶真一路上已经见到两拨成堆的尸首了。眼看前面又将有一批，看样貌应该是魔兵。他捂住口鼻，欲绕道而过，突然被尸身上的伤口震惊。他快步过去，不顾伤口散发的恶臭，仔仔细细检查几番，终于确定，竟是血不染造成的。
他记得荻花题叶说过，无情葬月被他用小碎刀步重伤，又加上血不染邪气入体的影响，理应绝命。那如今使用血不染的人究竟是谁？还是说，当年有人相救，无情葬月其实并未死……一切的一切，要等见过荻花题叶之后再说。

回到沉香兰居，禹晔绶真先压下血不染的事情，向荻花题叶汇报孤血斗场的情况。
果不其然，荻花题叶开始一条一条的列功过。禹晔绶真越听越虚，忍不住开口辩驳。不出所料，荻花题叶又开始拿拔除学籍的事情吓唬他。他不止一次的说要开除禹晔绶真的学籍，禹晔绶真也不知他是说真还是说假。偶尔暗地里抱怨一句荻花题叶真没有良心，却不小心被正主听见。荻花题叶并没有生气，反而叹了口气，摇扇笑道：“绶真啊，你真是大大的冤枉我了。我正是因为良心发现，所以才想开除你出学宗的。” 谁信？鬼信！禹晔绶真暗自骂道。
最后，禹晔绶真说出了血不染的事情，拯救自己免于被开除，而且荻花题叶还答应帮他处理剩余的烂摊子。只是当问及无情葬月的生死时，荻花题叶沉默了。当年他并没有看见无情葬月的尸体，不能确定人是否真的死亡。看他不言语，禹晔绶真便能猜到几分大概。无情葬月或许并没有死。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坏事，尽管他知道荻花题叶与无情葬月之间存有很深的裂痕，深到今生已无法弥补。
苗疆，真正不是个好地方。

寻找血不染与无情葬月的消息自然由禹晔绶真来办。在这期间荻花题叶还交给他另一项任务——诛杀七名黑瞳高层。
禹晔绶真在成功杀死一名黑瞳后，撤退不及，遇上了西剑流的神田京一。神田的刀法很迅疾又不失力道，禹晔绶真的武功本就平平，躲闪不及被伤了好几处，血流不止。他见情势不利抓住空隙，仗着神田不熟术法，施了个困阵，急忙抽身离开。
他拖着伤体潜入树林，想着神田京一实力不差，或许会变成阻碍，要尽快通知荻花题叶。他催动联络术法，与荻花题叶虚空对话。他正欲划字，突然想做个试验，便在空中写到：
【禹晔绶真身亡，请学长报仇雪恨】
不过一会儿，耳畔便响起荻花题叶温润如玉的声音：“哈……上天待吾不薄，替我解除了一个困扰。”
困扰……禹晔绶真感觉自己快要呕出血来了。
【狼心狗肺的……】
还没写完，耳边又想起一声听似威严的警告：“诬蔑吾，后果你不能承受。”
……好吧。禹晔绶真不敢再跟他呛声，思来想去，犹豫片刻，还是划下了一句话。
【你不会心痛嚒】
我受伤，你会替我心疼吗？这才是禹晔绶真最想知晓的。
哪知荻花题叶一本正经严肃道：“早就要你专心调查血不染，不听苦劝，失败是理所当然，因何要我心痛呢？”
哇！明明是他叫自己去办事的诶！怪自己咯？禹晔绶真忿忿地在空中快速划着，也不管字迹潦草。
【又是我的错了？哼！】后面还特地加了一个叹号。
荻花题叶叹口气，心内一软，关心道：“伤势如何？人又在何处？”
可那边禹晔绶真还没消气呐。【五马分尸，奈何桥】
荻花题叶点点头，道：“该是我入局的时候了吗？”
禹晔绶真想起自己联络荻花题叶的最初原因，便写道：
【东瀛剑客很强……】想了想，又在后面补道：【你会被切成十八块！】“十八”两字特意写的很大。
荻花题叶轻笑两声，道：“感谢学弟出自真心的提醒。”
废话，那当然了！都快给你掏心掏肺了！禹晔绶真捂着胸口想。
不过，“善意的提醒”的回报就是……荻花题叶又使唤他做这做那了……

随着禹晔绶真的调查，终于有了血不染的下落，也确定了无情葬月依然活着，只是人不知所踪。禹晔绶真心想人会自己到处走，剑可不会自己生出脚溜走，不如先取回血不染。毕竟他始终对那次的观命所见心有戚戚。
禹晔绶真来到通幽谷，只见一名老妇在院中打扫。老妇人问他道：“你是谁？来通幽谷做什么？”
他上前作一揖行礼，道：“老婆婆，在下禹晔绶真，特来取回血不染。”
老妇人揉揉耳朵，又问道：“老身年事已高，听不太得，你说你要取回什么？”
“那在下就再说一次，请听详细。在下是专程拿回血不染。”
老妇人顿了一顿，马上开口否认拥有血不染。禹晔绶真心知渐起不耐，直言自己已经调查无误，并做好了武力抢夺的准备。老妇见他执意要取剑，便松口答应。岂料就快步入屋中之际，老妇突然一个回身，袖中银针飞散，夹藏风中，锁定三处致命要穴，向禹晔绶真袭来。禹晔绶真足尖轻点，巧妙避过一支银针，又击落一支，却还是没能躲过第三支银针。他顿时感受到周身真气一滞，一动就牵动筋骨，疼痛无比。
禹晔绶真瞬间怒涌心头。他对维护无情葬月的人本就无甚好感，只是出于尊老才保持行为上的彬彬有礼。而如今老妇人不但不肯交出血不染，反而意图取他性命，这叫他怎能不气。血不染今天他一定要拿到并毁掉！
心中目标一定，禹晔绶真出手便不再保留。他强忍体内一波波的剧痛，一招比一招无情，似是要把他对无情葬月的怨恨都发泄出来。等他击出最后一掌，老妇立刻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就在此时，一道紫色身影闪过，接住老妇人，缓缓落地，将她小心翼翼的放下。
来人正是荻花题叶。
“禹晔绶真！”
一声饱含怒气压抑的训斥，登时让禹晔绶真回神过来。
荻花题叶待人一向温和有礼，从不大声说话，谦逊有度，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鲜少与人争执生气。这样怒容满面毫不遮掩的他，禹晔绶真只看见过四次。他曾经为风中捉刀而怒，为玲珑雪霏而与他人怒，为无情葬月而怒。如今，终于为他禹晔绶真而怒。只是，这怒气的根源，却还是为了无情葬月。因为他失手重伤曾经对无情葬月有恩情的老妇，最后使她不治而亡。这样会使本就疯癫无常的无情葬月寻上阴阳学宗大肆屠杀报仇，更会为荻花题叶带来莫大的麻烦。
“我该杀你吗？”荻花题叶一字一顿，一步一步走向他，真气在掌中不自觉的运起凝聚。
禹晔绶真慌了。他开始一步一步向后推，脑子乱糟糟的也不知该怎么办。行动牵动的痛觉让他脑中忽生一计。他马上停下脚步，放松全身，垂眉顺眼，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没有了压抑，早已积郁在胸口的鲜血涌上喉头，顺着嘴角缓缓流出。
荻花题叶“嗯”了一声，自然看出端倪，禹晔绶真伤得不轻。见他如此，心中的怒火也消了大半。心里又是一软，便替他疗了伤，逼出体内深埋的银针。
尽管如此，这件事情荻花题叶还是不能完全替他担保。禹晔绶真觉得有些委屈。他一直觉得荻花题叶未必赢不了无情葬月，更何况如今的无情葬月并无血不染在手，不明白为何荻花题叶如此忌惮。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根本不愿与无情葬月一战。这一点让禹晔绶真又心里不舒服了很久。

接下去的近两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禹晔绶真依旧替荻花题叶四处奔波查探消息。此时风花雪月四人已然各自有了几番重聚。而荻花题叶与无情葬月亦见过面。
近日来，不知为何，禹晔绶真总是莫名的心慌。他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最近奔波劳碌太过，等事情完结，一定要向荻花题叶要一个长长的假期，好好休息一番。
这天晚上，禹晔绶真被荻花题叶急召。荻花题叶交给禹晔绶真一封信，交待他出门再看，并让他先躲避一段时间。
“是……因为无情葬月吗？”禹晔绶真接过信，怔怔地看着荻花题叶。
荻花题叶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禹晔绶真心中一阵难过，但也知晓事态的严重，只能咬牙拜别荻花题叶。
禹晔绶真走出桃源渡口，回身望着沉香兰居的方位，伫立了良久。最后，他深深叹了口气，暗暗发誓等避过了风头，一定会回来找荻花题叶。
只是，当他转身后，却看到了他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无情葬月。
“是你，杀了娇姨？”无情葬月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双溢满仇恨的眼睛森冷阴沉。
禹晔绶真说不出话，也不能摇头否认。他下意识地逃离，慌不择路，匆匆跑了数里远，见身后无人，暂时松了一口气。忽然摸到荻花题叶给他的信，心中蓦然升起一丝希望，慌忙拆开来看。
白纸黑字，寥寥数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笔迹，却看得禹晔绶真从头到脚的凉。
荻花题叶终究是拔除了他的学籍。
从此他禹晔绶真再也不是阴阳学宗的弟子，个人所做的一切均与阴阳学宗无关。
这边禹晔绶真还在为被遗弃而心凉，下一刻，死神已临至眼前。
“既然逃跑了，那便说明你就是凶手。”无情葬月一字一顿，杀气陡升。
禹晔绶真见躲不过，干脆就豁出一切，跟无情葬月拼杀起来。多年来的怨气积恨终于寻的发泄，禹晔绶真不再恐惧，他心中的恨意一点也不输给无情葬月。
那就痛痛快快地，杀一场吧……

禹晔绶真走后，荻花题叶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在等待的过程中，眼前恍惚了一阵，许多过去的回忆涌现，一帧一帧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浮晃而过。而每一个画面，满满的，都是禹晔绶真。
最终，他等来的是无情葬月。
为什么会失落？为什么会心痛？他本来，不就是在等无情葬月么？
月来了，那么，禹晔绶真死了。

无情葬月向他索要血不染。
曾经，禹晔绶真对他道，他不信以自己的实力，站不胜无情葬月。是不是自己根本不愿意与他一战。
那时荻花题叶没有回答，算是默认。因为他确实不想，不愿意与风雪月三人战场相见。
然而此时，他心里想着禹晔绶真那时失望失落的表情，嘴上对着无情葬月下了战帖。
“想要血不染，简单。与我一战，赢了，就还你。”

荻花题叶没等无情葬月答应，便转身化光离开。
他飞出桃花渡口，一路沿着脚印疾步找寻。他几乎可以想像的出当时的情形。
然后，终于在一处不大的空地上，找到了早已气绝的禹晔绶真。
荻花题叶放慢脚步，一步，一步，朝他走去。一边走，一边喃喃道：“绶真啊…原谅我……”
在风花雪月的感情中，充满了欺骗，背叛，虚伪，早已破碎不堪。这个世上，即便所有人都对他假，也会有且只有一个人，愿意全心全意对他真，不求回报……
“绶真绶真，授君以真。真是好名字，好名字啊……”荻花题叶行至禹晔绶真跟前，将他轻轻拥入怀中。
“绶真啊，你总说我没良心，老是想要拔除你的学籍。我说我那是良心发现。确实啊，那是我不忍让你在涉入那些险恶……可惜，我总是良心不够……不过这样一来，你好像会开心一点……”
“绶真啊，我方才与月约战了。这样你会开心一点么？”
“绶真啊，你说你不喜欢苗疆，那我现在就带你回道域，这样你会开心一点么？”
荻花题叶横抱起禹晔绶真，一步步往沉香兰居前行。
风冷，月黯。一个紫发青年怀抱着一个白衣青年，渐渐隐没在夜色里。

绶真啊，那一夜的月轮花，你看得开心么？

END

[ 此帖被caloszy在2021-11-15 21:3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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