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30十夜溫泉。其八點五，4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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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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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5)

樓主發表於: 2012-04-27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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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0十夜溫泉。其八點五，42F

　　謹以此文獻給Ｒ‧Ｍ。

＊＊＊＊＊

　　寫於六月十九。
　　沒什麼特別原因，只是當初沒想到這個系列文會寫下去，所以，有看過、曾經看過的人欸、、、如果看下去當能得知此系列與一個「人」有關。
　　那麼，那個「人」並不重要，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反正都不會影響劇情，瑾惟一希望的是，當希望知道了那個「人」是誰以後，也切勿批評，任何評論都不需要──看文就好，如此。
　　若有一日發生此種情形，瑾將即時停止更新，以上。
　　不過幸好，回的人少，可見看的人也不多，瑾還是能放心更新下去。

　　謹謝謝喜歡本系列的朋友。：）

＊＊＊＊＊

十夜溫泉

　　　　序章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的確是個了不得的人，在某些方面來說，他的行事風格以及想法，從來沒有人可以料想得到，就算是我──在他身邊數十年的時間了，原來日子過得這麼快──也還是完全不能理解他在想什麼。

　　這讓我深刻體悟到一個事實，他確實是絕代奇葩，而我並不會以他為傲，從以前或者是現在。

　　奇葩這個詞，顯然是為他量身訂作，不過沒有人有這個勇氣告訴他，不想多惹麻煩可能是其中一個因素，但最主要的原因我想應該是那些人不想被他氣到腦充血。

　　腦充血這種只會在醫書上面出現的專有詞彙，跟他共處的朋友──我想沒人肯承認，自己結交這樣一個了不得的朋友──總之，我看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談過幾句話的，都險險出現剛才提到的症狀，腦充血，被他氣到腦充血。

　　然而這樣說並沒有指他待人處事很差，講話很毒很犀利，相反的，氣質優雅，姿態脫俗──還是他的以為，我可能還少說了──高雅的形容冠在他身上並不突兀，所以他開口說的話理所當然亦是有涵養到一種程度，但是他說的話依舊讓人想打他，這樣的弔詭只能他才做得到。這種話若被他聽見，必然又是一番虛名、一番浮雲，淡泊名利，人生還有什麼好追求的呢。

　　話說回來，他說的話總會讓人湧起莫名衝動想出手打他，但想歸想，真正做到的人連半個都沒有，這就得歸咎於他的劍法高強。那些人頭一次苛責自己練功不勤大概就在這時候罷？打他不過只能不斷跟自己說忍耐、壓住這口氣，才不會使自己真的被氣到腦充血。

　　或許我該慶幸自己身分特殊，所以永遠不用跟他打交道，只要一直為他所用就行了──這又在某些時間來說，是折磨多過於慶幸──還好他不會自言自語……不，我想以他自命不凡兼之傲骨傲心的縱容下，他不屑為之，同時這也暗示著他不是普通人，即使一個人獨處，他也只是煮茶吟詩，或飲酒舉目望蒼穹，沒有不可一世的傲氣，單純欣賞，帶著秋風秋雨愁煞人的感歎。

　　感覺起來像是個不得志的文人雅士？喔，他比較像是擁有自己大片天空的不平凡人。

　　總而言之，他不會允許自言自語這種沒品格的行為。縱然他常做，卻也沒人敢非難，更遑論是勇於指責，我向來肯定沒人敢有這個勇氣去挑戰他的行為。

　　鑒於以上的描述，他其實是一位姿態高雅，氣質無雙的貴公子。假若扣除個性的話，就更完美了，但不完美是一種完美，這種說服自己的話在這個時候特別管用。

　　嚴格說來，他的個性沒有很差，只是自我感覺良好──我強調了嗎？應該沒有──光這一點打在他身上的分數就倒扣到見底了，然而根據我對他幾十多年來的瞭解，他只會微微瞇上雙眼，仰著完美的角度看向屬於自己的天空，連眼角也懶得瞥向多餘的人，似乎是全心全意，他抬頭、遠望藍天，右手則輕撥鬢邊的髮絲，抒出淡到幾乎沒人注意的氣息，啟唇吐出那一句不含褒貶的話語：「你又知道什麼。」

　　沒有反詰，因為他不需要別人認同，有餘力的人通常還會勸誡他幾句，只是徒勞無功與多管閒事大概就是這麼來的。他昂首的角度完美得近乎靜止不變，眼角一樣是容不下半粒沙子的存在，他的雙眼究竟看到什麼、專注什麼只有他知道──揚起外人認為是嘲笑的唇畔，壓根兒他沒這麼想，誤解對他來說已是習以為常，所以他總是會非常好心地以寬宏大量的態度原諒並接受──毫不在意、其實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的他只會淺淺微笑：「你的意思是，要吾改嗎？」

　　這種問句很有禮貌，還請問了對方的意思，不過十個人裡面有九個人八成覺得他在諷刺，於是拂袖而去，頭也不回。剩下的那一個容忍度難得的高，所以是氣在心裡，皮笑肉不笑的繼續和他商討正事。

　　哎，上位者果然不是那麼的好當，尤其當底下存在著這麼一個絕代奇葩的時候。

　　總的來說，他不難相處，偶而時候還會鼓勵他人。「嗯，你要加油。」只是這種話就連我聽到也不會高興，不知為何，可能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關係。

　　又或者是，來者到他的住所打擾時，得到的招待禮數不會少，保證讓人有賓至如歸的感受──是的，這是在主人不在的情況下，因為主人不讓客人在自家地方待上個好時辰，是不會輕易出來見客的──客人遠在亭中等待，他則一派從容留在內室，左手揚起習慣的高度，吩咐開口：「請他等等，吾就快好了。」

　　氤氳瀰漫，他極其自然地講著違心之論，重複每天、甚至是每個時辰都在做的規律行程。

　　那一副畫，妙手丹青勾勒了透明的熱氣裊裊上升，掩蓋一只杯、一壺酒與一個人，而池子占了畫面的泰半，絲毫不覺詭異。那人的悠哉享受、恣意而為，是每一日不嫌煩地反覆上映。

　　用手撩起散亂水面的長髮，他意猶未盡地低聲歎息：「浮名本是身外物……」

　　相信我，看到這個畫面的第一個衝動絕對是想打他，原因不明；即使到了現在，我仍然維持想打他的衝動，而原因還是不明。

　　貴公子似地以纖纖玉手斟起茶杯，他看似滿足地啜飲一口，接著便沉迷地閉上眼睛回味，許久，許久……從遙遠的第一次過後，我就再也沒有興趣去算他到底沉迷了多久時間。那池水一直離奇地保持熱氣沸騰，我冷觀著，直到他如夢初醒啊了聲，微笑地看向這邊──終於記起我的存在，只是在這種時候我寧可他忘記──進而用可惜的口氣開口：「不能為人，此乃你一大遺憾；不能沐浴，此乃你二大遺憾。」

　　身為你的配劍，我想這是我最大的遺憾。

　　香獨秀，他就是我口中的絕代奇葩，也是我不想承認的主人。

　　外頭的人基於他的劍術高超，獻媚似地贈他劍葩的美名，完全沒提到任何個性上的稱號，這就是大家口頭上不說，但不約而同的默契。

　　個性與武功會成反比，原本並不全然，是他加深了成反比的案例。他本人必定不以為意，或許還有可能淡然笑之，口占一詞：「虛名，一切都是虛名，浮雲而已。」

　　一支獨秀，果真是名實相符，他是我第一個、也是我最後一個的佐證，再也無人及得上他，在自我感覺上面。

　　從沒看過有人可以自我感覺如此良好的，他一定是絕無僅有的那一個。

　　自我感覺良好──原本，又是原本，他到底推翻了多少理論──只是純粹的、簡單的一句形容詞，雖然很少有人使用這句形容，但我想一旦拿來當形容詞，而且是拿來形容他的時候，這麼說可能有點奇怪，但表示他絕對不是能用這句形容就可以輕鬆帶過的奇人。

　　形為貴公子，居所中有幾名婢女侍候乃理所當然，只是他那幾名婢女，都是些貌不驚人的奇女子，除了臉上的特徵有微妙的差異外，便難以分辨誰是誰……嗯，他一貫不以為意，眼中看見的世界是美好的，聞到的空氣是芬芳的，以致見到的面孔皆是大同小異，對他的分別倒不是眼大眼小、鼻挺鼻歪，這種世俗之見的小事了。

　　有雙眼睛、有隻鼻子和有張嘴巴，該有的都有了，對他來說就一視同仁了，包括缺陷之美，他向來認為自己心胸寬廣，只要不太過分，他對於醜的定義……只有他自己知道。很顯然那些婢女稱不上難看，只屬中等之姿，這是他寬容的地方。

　　當太陽西下，他略略仰起頭，以幾不可見的角度望著星子滿佈的夜空，輕巧地眨動睫毛後，他終於站起身，離開了那座終年熱氣氤氳的池。

　　比平常時間早上了一小時，大概是有客來訪的緣故吧？他很難得地不再浸沐個十來分，用乾淨的毛巾裹住濕透的長髮與身軀，遂回頭望去，視線落點在那座池──沒人懂得他在想什麼，也從來不會有人懂得他的想法──未幾，他才勾起那沒人理解的笑容轉回頭，挪步坐到梳妝台前。

　　其中一名婢女很像是第五次還是第六次走來提醒他外面的客人久候多時，他應了聲，不代表就此放在心上，只千篇一律地回答：「再請他等一下。」

　　那名客人十分有耐心的等了好多下。我一邊佩服一邊看向他開始動作，烘乾、梳髮、著衣……看起來非常容易的幾個小動作，對他來說都會匪夷所思的變成大工程。還好對我而言時間這種東西可有可無，相信對他而言同樣也是可有可無，所以他優哉游哉、緩慢而仔細地梳理完後，已經不曉得是幾個時辰以後的事情了。

　　終於，再次看他起身，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我真的慶幸我的身分，以及在他身邊被他潛移默化訓練出來的好耐性；只要配合他，我就可以聽見眾人稱讚他劍法的三絕。

　　淒絕、美絕、冷絕。

　　怎麼會跟他扯上關係的？當他聽聞婢女前來報告客人有事已先行離去時，他僅莫可奈何搖搖頭，一臉「吾就快好了怎麼不多等」的納悶，解下方才穿好的衣裳，再度淨身沐浴去了。……那三絕，到底是哪裡符合了呢？將疑問埋在心底，我決定休息了，關於他的疑問似乎是一天天增加，卻沒有半點減少的痕跡，因為我找不到答案，也想不到能夠敷衍我自己的答案。

　　「啊，真是人生一大樂事……」

　　聽見他的低聲喃喃，或許沐浴等同於他的人生全部？眼前忽然劃過好幾粒水珠，在我尚未反應過來，他已穿戴整齊，帶著我疾奔而去。

　　上弦月，又過一個月了嗎？感覺他的手逐漸握緊，腳步亦愈來愈快，我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種事情，怎麼可以少了吾呢？」

　　……主人，你又忘記約定時間遲到了！

　　周遭景色迅速落在後方，我看著熟悉的上弦月，不由得想起我跟他的相遇。

　　感動嗎？真是一點都不符合的形容。

　　那很像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回憶。

　　──你的名字……不群之芳，以搭配吾香獨秀的名號。

　　這名字，讓我又愛又恨。

　　在他身邊實在是很適合用度日如年這種形容，看著他日復一日地沐浴，尋找極品溫泉在不知不覺中已成為他的人生目標，如同現在，他不顧形象地占據他人家中的池子──錯了，他極符合自己的形象，擁有高度潔癖的蕪園樓主──亦不管別人侍女如何看待，就連蝗蟲過境這詞都出來了，他仍絲毫無感。
　　他的眼中僅存在舒適的浴池，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大到如人一般的灰塵能進入眼中。
　　這天，是個好晴天。浸泡時，他喃喃唸著，但我想只要能洗澡，就是颳風下雨對他來講也是個晴天。

　　占據、幾乎已經是把他人居所當成自己住家，他親暱喊著那廂主人的綽號，這廂霸占著池子不肯離開，明眼人看都看得出主人雙眼噴火，直是想扒了他的皮，還不怕死活地持續親熱喊著刺耳的綽號。
　　「阿龍，你不來跟吾一起洗嗎？」
　　我看見被他喊作俗氣十足的阿龍、實則有個漂亮名字的疏樓龍宿臉色不變，斷言拒絕。
　　「不用，兩個大男人洗在一起成何體統。」
　　轉身背對他的龍宿，嘴唇無聲地吐出一個字。
　　滾。
　　託他的福，一個很有修養的人亦快忘記修養二字是如何寫法。
　　「怎麼會，你沒聽過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龍煙苑有此上等浴池，阿龍你果然是個品味出眾，讓吾值得深交的朋友。」這廂想是撈河撈過界，直接將主人升等為自己的好朋友，讓自己名正言順地留在這邊洗澡。
　　「蕪園樓主言重了。」那廂猶然是不苟言笑地斷然拒絕，用的是避重就輕。
　　只可惜，對於我的主人是不需要用到避重就輕這種毫無殺傷力的方法，因為再直接的拒絕我都看過不下五次，沒一次成功的，他依然是我行我素。
　　「哪時候阿龍你才能真正體會到洗澡的奧妙之處呢……」不帶抱怨的細語，他突地咦了一聲，整個人從池中站起，掀起一陣不小的浪花，而那副畫面使得龍煙苑的主人挺直了身子。
　　臉上則寫滿嫌惡之色。
　　「阿龍你看。」
　　「吾不想看！」
　　「你看一下嘛。」
　　「吾說了不想看！」
　　要不是我親眼目睹並參與現在狀況，恐怕只會覺得自家主人思想詭異。
　　再怎麼說龍宿都跟你是同性別。
　　「喔，你誤會了，阿龍。」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人家為什麼不肯搭理，他身形一轉，速度快到無人可以看得仔細的當下，已裹好浴袍地站在龍宿面前。
　　「香樓主。」嫌惡之色有增無減，龍宿挑了挑眉表示汝又有何大事。
　　「阿龍你看。」他揚起手中的書，上頭寫著工整的四個字：十夜溫泉。
　　「那是什麼？」
　　「吾才想問你，阿龍，這不是你放在浴池邊故意讓吾看見的嗎？」顯然是標題大大吸引了他的興趣，他聲調略為激動地說著：「阿龍，吾想不到你對吾這麼好，知道吾最喜歡洗澡還……」
　　一語打斷我家主人的妄想，龍宿冷靜無比地說了：「吾沒這麼無聊。」
　　輕啊一聲，他看似痛心地撫著胸口，接著雙眼連眨，感動地望著蔚藍天空。
　　「那這是上天知吾香獨秀甚愛溫泉，特地送給吾的禮物了。」
　　上天無語，龍宿亦然。
　　無視龍宿眼底的無言以對，我家主人興奮地打開書中的第一頁，極為認真地閱讀。
　　「十夜溫泉，埋藏武林中的十大殊異溫泉，每一溫泉洗上一日一夜亦不為過，除有增強體魄之效，更有舒筋活血、長命百歲的功能……」
　　龍宿翩然地以扇擋住側臉，以防某人的口水不受控制地噴來，待主人唸上一個段落，他才面無表情地開口：「香樓主，汝不會相信書上的文字吧？」
　　「阿龍，書上寫著找十夜溫泉的惟一要件是需要三人以上同行，這邊還附註了洗溫泉最要緊是眾樂樂，與吾說得一模一樣。」
　　龍宿目前背對著我，所以我看見了他將右手伸到身後，緊緊握住了好一會兒而後放開。
　　「阿龍，你會跟吾一起找十夜溫泉的吧。」我家主人連疑問句都省了。
　　「……三人以上是嗎？」
　　許久，龍宿唇畔漾起非常危險的笑容，但我家主人絕對是無所感覺的那一個……不過說也奇怪，那本怪書會是誰放的？看龍宿的樣子，莫非他已經猜到是誰做的了？
　　這天，一樣是個晴天。

　　「吾若濕透，別以為汝能逃得過。」

　　而在這個好晴天裡，聽說，遙遠的某方有人此時正打了個冷顫。

　　　　其一、

　　「誤交損友……吾終於有用到這句話的時候了。」
　　劍子仙跡，疏樓龍宿的好朋友，物以類聚在他們身上並不適用，光看服飾就會知道兩人個性有所差別。
　　「吾本來也想找你加入的，想不到阿龍先找你了。」踏著愉快腳步的主人，笑容滿面地喊著俗氣的綽號：「阿劍。」
　　呃的一聲，劍子似乎很不能適應地看著他，一時之間找不到話辯解；這也難怪，在早些時候我家主人還尊稱人家一聲道長，不過多日，道長瞬間變成阿劍。
　　什麼威嚴、什麼尊敬都沒了。這就是想與人拉近距離的香獨秀。
　　龍宿仍然淺笑，笑得格外有涵義，劍子想必也發現了，他一臉困惑不解地想從龍宿臉上看出端倪，「龍宿，你為何不找佛劍一同前往？」
　　「汝有這個膽量，吾沒意見。」
　　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劍子看著開心溢於言表的主人，視線移到他手上的書，隨口問道：「那東西哪來的？」
　　「吾才想問汝，劍子。」龍宿的腔調在這個時候顯得特別突兀，像是強調什麼般地，一字一句都講得十分用力。
　　「問吾？」
　　「不問汝問誰？」
　　「問……」正要回答，主人已大聲唸出書上的內容。
　　「一夜溫泉，反方向的鐘。」微偏著頭，他將書推給龍宿看，「阿龍，這是什麼意思？」
　　「吾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阿劍你看看。」自然地找尋下一個目標，早就將愈挫愈勇的精神練得精湛的主人說著：「你覺得這個反方向的鐘是什麼意思？」
　　只見劍子將書拿走，認真地看了又看，眉頭緊蹙地不發一語，沉吟些許，尚未開口，便被龍宿譏諷：「汝還是將話省下，劍子。」
　　「阿龍，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主人快速皺眉又舒展，他著急問著：「阿劍，難道你看出什麼端倪了？」
　　劍子沉重地再次頷首，將書闔上還給主人後，字句清楚。
　　「簡單來說，這一夜溫泉與反方向的鐘有關聯。」
　　……
　　主人的身子晃動了下。
　　龍宿無動於衷地搖扇自在。
　　「阿劍，吾都不知道你這麼幽默。」
　　「嗯？龍宿你要走去哪？」

　　「反方向的鐘……這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主人專注地盯著那一頁看了不下百次的文字，口中喃喃有詞。
　　一旁的龍宿啜飲鐵觀音，優雅的姿態引來周圍側目，而劍子則有如入世仙人般氣質脫俗，一杯茶分了好幾口在喝。
　　「香樓主，汝的茶冷了。」
　　「喔，好。」連忙喝完面前的茶，主人頭也不抬地回著：「多謝阿龍。」
　　停住原本斟茶的動作，龍宿放下茶壺時夾帶我家主人未曾感覺的怒意。
　　「龍宿，吾喝完了。」
　　「然後呢？」斜睨一眼，劍子便不再多話，乖乖地自行斟茶。
　　主人這時正百般無聊地摸著書上的文字，遂又用指尖沾了沾茶水，細細勾勒文字，妄想能夠浮出不一樣的文字，但這樣的行為只惹得龍宿一句淡漠提醒。
　　「香樓主，那張紙快讓汝弄破了。」
　　「真的嗎？」吃驚不已的主人連忙呵氣連連，吹乾書頁上的濕潤，弄破了書不打緊，若溫泉找不到才是糟糕，確認沒損壞後他小心翼翼地將書放回桌上，雙手支著下顎用力思考。
　　「吾說。」
　　沿著杯緣繞了一圈又一圈，劍子似乎是下定決心地開口：「吾說的不對嗎？」
　　龍宿咀嚼著芙蓉糕，慵懶地以扇遮臉，輕輕打了個呵欠。
　　至於我家主人，則敷衍地瞥去一眼後，再度沉浸在書中的內容。
　　那不解的文字，反方向的鐘。
　　「就字面上的文字來說，反方向的鐘……應該指的是逆時針的鐘吧？所以，吾想一夜溫泉的所在之地就跟這逆時針的鐘有關係，只要找到逆時針的鐘就可以找到一夜溫泉。」語畢，劍子邀功地看向在座的兩人，只是眼神還沒接觸到，其中一個伸手拿取糯米丸子，其中一個表明死的文字比活生生的人來得吸引他。
　　前者是他的好朋友，後者是我的主人。
　　見沒人理自己，劍子搶先拿走龍宿打算拿的下一顆丸子，「龍宿，你有沒有在聽吾說？」
　　「有。」
　　「然後呢？」
　　「汝的結論多此一舉。」
　　「阿龍的話真是一針見血，吾亦同感。」我家主人繼續琢磨書中文字，忽地說著：「白色的雪地灑下黑種子……」
　　「完全無關。」
　　「阿龍，想不到你那麼會吐槽。」
　　低哼了聲，龍宿顯然不想再理會，自顧地招來店小二，點了堆我從沒聽過的點心名目。
　　「白色的雪地灑下黑種子？」狀況外的劍子唸了次，恍然大悟地拍掌點頭，「果然無關，香樓主，你比吾說的還沒建設性。」
　　「吾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看著龍宿一口接著一口，劍子不由問道：「龍宿，你有帶那麼多錢出門？」
　　「無，汝要付不是？」
　　「……誰跟你說吾要付錢了。」
　　沒答話，龍宿緩緩地將手指向低頭苦思的主人，「請汝記得，因為香樓主的關係，吾才會在這個地方。」不待劍子反駁，龍宿說著：「香樓主，吾有方法，但是汝要負責今天以及以後的所有開銷。」
　　聽到龍宿有方法，我家主人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好。」
　　只是我沒印象主人他出門有帶錢的習慣。
　　果然，我家主人添上一句：「阿劍，你也要出一份力。」
　　劍子頓時無言。
　　唇畔微揚，龍宿再次呼喚店小二，低聲吩咐幾句後，便見店小二受寵若驚地領命而去。
　　「阿龍，你想到什麼好方法？」
　　「無，解鈴還須繫鈴人，就這麼簡單。」
　　如拋下更困難的謎題，主人撓了撓頭，推測問道：「你知道反方向的鐘在哪裡？」
　　「不知。」將視線投向門外，龍宿慢慢掮扇。
　　「有誰要來嗎？」兩人跟著望去，門外空盪盪的，却不見半個人影。
　　「等。」
　　一字落下，龍宿品嚐起其他不知名的點心，主人與劍子則四目緊盯門外，就怕一個眨眼錯過。
　　……錯過反方向的鐘？我感覺疑惑，主人已率先開口。
　　「阿龍，反方向的鐘會自己走來？」
　　「你想太多了，香樓主。」這句話是劍子說的，他已移開目光，跟著搶食。
　　龍宿不客氣地打下劍子伸來的手，拿走主人面前的奇書，才翻兩頁，便聚攏細長的眉毛，張口欲言，但還是什麼都沒說。
　　時間分秒流逝，桌上的盤子空了又滿，滿了又空，主人望穿秋水，遲遲不見反方向的鐘出現，根據往常的作息，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主人驀地站起身。
　　「吾無法忍受了。」
　　飛過眼前的，很像是主人身上的衣服。
　　「身為一名劍客，視如生命的配劍居然隨意扔在桌上……」
　　「劍子，汝老是認識奇怪的人。」
　　劍子涼涼回道：「吾說龍宿，你好像也是吾認識的人。」
　　是嗎？龍宿似笑非笑地回答，盯著劍子是頭皮發麻。
　　他到底哪裡惹到龍宿了？不僅是我，想必這也是劍子本人很想明白的問題。

　　三個時辰。
　　見到主人出現，正好是不多不少的三個時辰。
　　比平常還短少了至少兩個時辰，反方向的鐘在主人的心中難得地占據大塊地位……應該是十夜溫泉。
　　「阿龍，鐘還沒來嗎？」
　　「你有見到長腳的鐘嗎？」劍子無處發洩，把氣出在主人身上，但可惜對象找錯了人。
　　「沒有。」
　　主人認真無比地反問：「阿劍，難道你看到了？」
　　「龍宿看到了。」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個理論正上演著。
　　「真的嗎？阿……」
　　「終於來了。」龍宿擲地有聲，瞬間吸引兩人目光。
　　映入眼簾的，却是店小二帶著一名小乞丐。
　　「鐘、鐘呢？」主人飛也似地衝了過去，直在店小二與小乞丐身旁打轉，看了許久，語調高揚。
　　「吾的鐘呢？」
　　「我、我、我、我、我……」顯然小乞丐被主人嚇到，結巴了老半天，才總算吐出完整句子，「我、我不姓鐘……」
　　「你不姓鐘？」主人語調更加高揚了，堪擬潑婦罵街……咳咳，主人，你最引以為傲的修養呢？
　　「我真的不姓鐘啊……」小乞丐哭了。
　　而兇手不肯罷休，仍然唾唾逼人。「你為什麼不姓鐘？」
　　「我怎麼知道我為什麼不姓鐘……」哭啼的小乞丐一邊怯弱回答，一邊反問：「不然你姓鐘嗎？」
　　「不是。」兇手坦蕩蕩地回答，可能還挺起了胸膛。
　　「那你都不姓鐘了我為什麼要姓鐘？」
　　我家主人聞言眉毛一挑，在開口之前終於有人看不順眼而阻止了。
　　「香樓主，你要找鐘和他姓不姓鐘有什麼關係？」
　　「好像沒有。」
　　什麼好像沒有？是根本沒有關係吧？我看見劍子無聲的唇語了。
　　鏡頭拉回……我的視線落回安穩坐著喝茶的龍宿，顧盼飛揚的丰采不在話下，他完全、不，他本來就沒打算參與這齣鬧劇。
　　「那好吧，你姓什麼？」製造這齣鬧劇的始作俑者發言了。
　　「香樓主，你到底要找什麼東西？」劍子迅速接口，轉頭向小乞丐問著：「你身上有鐘？」
　　小乞丐淚漣漣地說著：「什麼鐘？」
　　「反方向的鐘！」
　　「反方向……？」小乞丐詫異地歪著頭，「我沒有那個啊。」
　　「你沒有？」克制啊主人……龍宿半瞇著眼，在遠方三公尺處觀賞鬧劇。
　　「我沒有什麼反方向的鐘……我是有個奇怪的鐘沒錯，」小乞丐摸向自己口袋，掏出一個又髒又舊的鐘，「它是逆時針在走的，不是反方向。」
　　我家主人眼睛一亮。「就是那個！」
　　「你、你、你想幹嘛……」
　　「你的鐘讓給吾，你要什麼？」不愧是主人，這時候就恢復本來面目了。
　　小乞丐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我很久沒吃東西了……」
　　「那簡單，」主人往後一喊，「阿龍，桌上東西給他！」
　　龍宿冷漠的讀不出表情，「辦不到。」
　　「那……」
　　劍子制止多話的主人，向店小二使了個眼色，「你帶他去吃到飽，帳待會一起付。」
　　「是、是。」
　　「真的嗎？那這個奇怪的鐘給你。」小乞丐將鐘遞出，奈何主人瞪直眼睛，却沒伸手的打算。
　　「嗯，你去吧。」劍子隨手接過，匆匆瞥過一眼，「香樓主，你不要吾就丟了。」
　　「……阿劍，你先把它洗乾淨。」

　　雖然拼命拒絕，劍子仍然抵擋不住主人的要求，很善良地將鐘拿去清洗了，附帶一提，龍宿從頭到尾鄙視這一切。由此可見，凹劍子比凹龍宿來得容易成功，主人深得訣竅。
　　真不愧是主人……第一眼就將人看得仔細。不禁為劍子默哀三秒。
　　「拿去！」
　　小心翼翼接過鐘的主人，說出自以為充滿真誠的謝謝後，便目不轉睛地盯著鐘看，接著翻過來又翻過去，就是找不到什麼機關。
　　應該是沒有機關……劍子看見主人打算動手拆解的當下制止了：「你確定要拆？」
　　「可是……」將鐘舉高，妄想在太陽底下可能會照出個所以然的主人不確定說著：「秘密說不定在裡面。」
　　伴隨一聲敷衍的喔，龍宿打了個呵欠。「那汝拆吧。」
　　「壞了剛好收工。」劍子接話。
　　主人的眼神很快地在兩人身上打轉，不知從哪冒出的理論讓他這樣開口：「既然你們兩個極力阻止吾這樣做，那好，吾再努力研究一番！」
　　龍宿抒了口氣。
　　「劍子，汝為什麼要阻止？」
　　「……你是什麼時候看見吾阻止了？」
　　轉過頭，龍宿舉杯正要喝茶，冷不防主人大叫一聲，使他險些打翻杯子；他嚥下茶，唇瓣微啟。
　　劍子看著他，「龍宿你居然罵……」
　　「阿劍、阿龍吾發現了！」兩人同時看向主人，前者無可奈何，後者無言以對，「你們看，它剛才在這個地方停了兩秒！」主人指著秒針，手裡的鐘滴答滴答持續走著，鏡面映照出三人不同的表情……
　　「有嗎？」這是劍子的反應。
　　「所以呢？」這則是龍宿的反應。
　　「你們沒有看到？」一邊歎息兩人錯過時機，一邊盯著鐘，主人口中叨唸：「等一下你們要仔細看，這一定是溫泉的指示。」
　　漫應一聲，兩人無聊地東張西望，龍宿慢慢品嚐點心，劍子也喝著茶。
　　沒多久，龍宿又打了個呵欠，見此，劍子興致勃勃地提議：「這樣吧，龍宿，來玩故事接龍打發時間。」
　　「這是浪費時間，吾不想玩。」
　　不理龍宿的抗議，劍子說了：「從前從前有一個人……」
　　「剛走出門就跌倒死了。」
　　這是結尾嗎？好特別的故事接龍。劍子表情有些微妙，龍宿開口：「他是老年人，劍子。」
　　那好，劍子信心十足地再開口：「從前從前有一個身強體壯的年輕人……」
　　「他戀情不順而自殺了。」
　　更特別的故事接龍了……這結尾……劍子表情更加微妙，龍宿補充：「情之一字誤人深，劍子。」
　　劍子還沒回答，我家主人又大叫了。
　　「這裡這裡，就是這裡你們仔細看！」
　　就在三個人三雙眼睛注視著反方向的鐘的同時……下一秒三種截然不同的反應出現。
　　「哈啾！」
　　「劍子汝好髒！」
　　「啊！」
　　龍宿臉上盡是嫌惡，劍子啊哈哈地乾笑。「對不起啦，龍宿……」
　　「吾不想聽汝解釋！」
　　撓了撓頰，劍子轉頭看向一臉悲壯的主人，「欸，香樓主你說什麼？」
　　「一分十八秒……一分十八秒……」主人身旁似乎圍繞鬼火，真奇怪，明明還是白天，「阿劍你有看到嗎？剛剛秒針停了兩秒。」
　　「呃，沒有。」
　　在鬼火不肯飄走的情況下，我家主人再次打起精神，雙眼死命地盯著鐘，旁邊一個依舊是打呵欠的打呵欠、另個堅持繼續玩故事接龍。
　　劍子與龍宿四目相交，「從前從前有一個身強體壯、樂觀開朗、情路順遂的年輕人……」
　　「在家遇上地震被壓死了。」
　　光采奪目的扇子在劍子眼前搖晃，華麗無雙，首次印證的名詞。只是這故事接龍的結尾怎麼感覺一次比一次還特別？沒看過主人玩故事接龍，或許說出的結尾也大概是這樣吧，大驚小怪了。
　　「人有旦夕禍福啊，劍子。」以扇掩面，別號儒門龍首的龍宿正悠悠開口。
　　……
　　大約間隔了十來分──發現跟主人一樣，擁有愈挫愈勇的精神──劍子開口了：「龍宿，換你先開始。」
　　原來這樣就可以避免快速結尾的窘境，真是個好方法。
　　「吾說了吾不想玩。」又是四目相交，龍宿顯然懶得爭辯，他語氣淡然：「從前有個剛出生不到三個月的小嬰兒。」
　　好特別的故事接龍……的開頭，原來這才是故事接龍真正的開頭嗎？
　　「呃，他、他對這人生充滿夢想，想趕快長大，想更快參與這個世界，想去探究書中未知的世界，想知道武學的奧妙……」以下省略劍子的故事數百字，雖然聽起來很像是劍子的自傳，不過故事接龍原來是這樣玩的，總算認識了。
　　在「想」了上百個未來，劍子猶自滔滔不絕，乜了眼外頭的風景，龍宿一貫冷靜語調。
　　「劍子，只是剛出生不到三個月的小嬰兒，思想真是卓越。」
　　的確，想主人剛出生不到三個月，或許都還不知道溫泉是何物……不過如果是主人這天賦異稟的奇葩，可能已經在尋找極品溫泉了。
　　這就是香獨秀，我的主人。

　　「咳咳！」劍子用力咳嗽，「龍宿，你真的不想玩故事接龍？」
　　「吾說過了。」
　　這次應該是第三次，不過劍子完全不放在心上，這相處模式倒是似曾相識，很像是先前主人與龍宿的相處情形。
　　劍子等於主人……原來如此。
　　「你們快看！」主人大叫，兩人上前觀看，然後坐回原位。
　　「真的停了兩秒。」這是劍子的反應。
　　「所以呢？」這則是龍宿的反應。
　　「所以秒針真的停了兩秒，龍宿。」快被主人同化的劍子，龍宿看他的眼神與主人並無二致，可惜本人絲毫無感。
　　「然後？」
　　「就這樣，對吧，香樓主？」
　　「阿劍說得沒錯！」
　　「嗯，那就這樣。」
　　檯面上風平浪靜，桌下龍宿緊握拳頭，他吐出一口氣，不想理會旁邊討論熱烈的兩人。
　　「若不是親眼看到，吾絕不會相信秒針會停兩秒，是設計上的失誤嗎？」
　　「不，這一定是在暗示溫泉的去處！」
　　「一分十八秒……」
　　「一分十八秒……」
　　劍子與主人開始沉思，就某個層面上而言，兩人似乎快融為一體了。
　　突然，劍子大拍桌面，「龍宿，你怎麼會知道反方向的鐘在那小乞丐身上？」
　　「是啊，阿龍你怎麼會知道的？」主人站起，跟著問道。
　　「仙鳳會將附近的奇人異事回報。」龍宿看都不看兩人便回答，我想也是，有兩個主人是很讓人苦惱的事情，雖然一個在幾分前還是他的朋友。
　　「一分十八秒到底暗藏什麼玄機？」主人陷入沉吟，不、是劍子，因為太像一時口誤，我家主人按耐不住生理上的需求再次消失，徒留桌上衣服。
　　龍宿瞄向我，他的眼神停留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想拿劍洩恨，不過沒有，他果然跟主人不一樣，完全。
　　「可惜了汝。」
　　有那麼一點高興，說真的，命運這回事果然很難說，第一和第二賞識的人品性有如天和地……我想我比較需要正常人。
　　「阿龍，接下來呢？」來去都是一陣風的主人穿戴整齊，順手收回他的東西，「你有什麼好主意？」
　　「無。」
　　主人不甚滿意地頷首，只是一眼，便感覺敏銳地問道：「阿龍，你對吾的配劍有興趣？」
　　「汝的配劍，無」龍宿似笑非笑，淺淺的酒窩隨之浮現，「不群之芳，便有興趣。」
　　「不群之芳不可能給你。」劍果然是劍者的性命，我看見劍子略帶欣慰地點頭喝茶，只是他太高估主人了。「不過如果順利找到十夜溫泉，吾可以考慮。」
　　劍子被茶嗆到。
　　「不必。」龍宿以扇拍撫劍子的背，語氣還是淡然：「紫龍，是龍宿的獨一無二。」
　　……我開始羨慕龍宿背後的紫龍了，不過他很沉默，面對劍子的古塵從頭到尾沒有搭理一句話。
　　至於那多話的古塵……『阿龍、阿龍、阿龍……還是叫你阿紫比較好？』跟他的主人一樣，被同化的速度都很快。
　　『紫龍。』我叫喚他，沒辦法，跟主人在一起，太少有機會跟同類相處了，差點忘了怎麼開口。『在嗎？』
　　『當然在。』古塵搶先回答：『你不要妄想取代紫龍。』
　　『你想太多。』
　　『也對，你主人怪歸怪，但給我們的感覺是好的，對吧，紫龍？』
　　一聲沒有溫度的輕哼傳來，果然跟他的主人很像。
　　『不過說真的，』多話的古塵繼續說道：『你跟你主人很不像。』

　　「一分十八秒到底暗示什麼祕密……」主人雙手捧著鐘，沒再看路的低頭走著，和他並排的是劍子，龍宿走在後頭，他壓根不想參與這名為十夜溫泉的鬧劇。
　　「龍宿，你說仙鳳會回報這附近的奇人異事？」
　　「嗯。」
　　「那這附近還有什麼稀奇的東西？」劍子隨口問道：「比方說跟這反方向的鐘有關聯的？應該沒有吧？」
　　咬了口外帶的草莓糕餅，龍宿似乎喜歡吃甜食，剛才點的食物大半進了他的肚子裡，他同樣隨口答著：「嗯，有啊。」
　　「吾就說嘛，怎麼可能會……」劍子住口，接著停下腳步，和主人有默契地站到龍宿面前。
　　「阿龍你說什麼？」主人眼底閃爍欣喜的光芒，「溫泉在哪裡？」省略不必要的過程，直接跳到結論，向來是主人的專長。
　　「不知道。」忽略我家主人瞬間頹喪，龍宿朝劍子說道：「汝記得吾上回跟汝說的那株奇花嗎？」
　　「花又不能泡溫泉。」主人你安靜一點……
　　奇花？劍子偏頭想了想，「龍宿你是說上回提到的那株一年只開一次的奇花？」
　　龍宿點頭。
　　「一次只開一分鐘？」
　　龍宿又點頭。
　　「所以跟溫泉有什麼關係？」劍子你也安靜一點算了……
　　再咬一口糕餅，龍宿二次忽略，他撇過頭說道：「奇，異也；花，葩也。」
　　兩人異口同聲發出「喔」的狀聲詞，然後安靜了大約幾分鐘……
　　收回視線，龍宿慢慢踱步。領悟到龍宿口中關聯的兩人早已跑到不知蹤影，「真是麻煩的兩人。」

　　『你主人真的是怪人。』古塵發出感想。
　　我不想反駁，為了主人的行為反駁本身就是一件無意義的事情。
　　回到主人找到那朵奇花的當下。
　　奇花含苞待放，主人仔細凝視著它，接著下了決定，他毫不猶豫摘除了那朵花。
　　說也奇怪，在奇花被摘除後，那塊地居然湧出了泉水……怎麼可能，如果事情真的這麼發展就詭異了，真相是，被摘除的奇花在主人手裡快速凋謝，然後灰飛煙滅，半點痕跡都不留；隨後跟上的龍宿只看見我家主人瞠大雙目瞪視自己的手而原因不明。
　　龍宿看向劍子，後者聳肩。
　　「怎麼會是這種結果？」主人仰天吶喊，「天哪，祢竟然這樣對待香獨秀？」
　　……主人，從頭到尾都沒人告訴你花要拔除吧？不過花沒了大概等同於溫泉沒了，所以主人哀痛地留在原地跟他無緣的溫泉道別。至今剛好三個小時。
　　『可幸的是，你沒你主人那麼奇怪。』多話的古塵二次感言，『不然這應該可以叫做是……人劍合一？紫龍，這個詞是這樣用的嗎？』
　　紫龍沒回話。
　　「算了，香樓主。」劍子上前安慰，拍了拍主人的肩，「這不過是第一個而已，還有第二個……」話沒說完，主人立刻恢復精神，先前的沮喪一掃而空，他看著劍子，有感而發。
　　「阿劍你說得沒錯，還有二夜溫泉等著我們，走吧！」
　　「呃……我們嗎？」
　　「當然！」搭上劍子的肩，主人招呼著：「阿龍，尋找二夜溫泉！」
　　「……多管閒事。」
　　「這個吾不要了，阿劍送你。」很快地將原先重逾性命的鐘轉送，主人不屑一顧，「看到它會令吾想起失之交臂的一夜溫泉。」
　　吾並不需要這東西。劍子說著，把鐘往後一扔，不偏不倚，掉落在種植奇花的地方。
　　那朵花必定感到莫名其妙，在那邊待得好好的也有人要去拔它……剛才經過的告示牌上頭還題著【此株奇花不可摘】的警告字句，想來主人必也沒看見吧，不是溫泉都不入他眼底，何況是區區一塊告示牌。
　　『咦？紫龍你剛剛笑了吧？』聽見古塵的話，我往紫龍看去，『你為什麼笑啊？』
　　如果紫龍和龍宿一樣，現在肯定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心有靈犀的龍宿突然轉回頭，走在後頭的他根本無意提醒……那塊地朦朧氤氳，是沸騰的水氣……我家主人心心念念的溫泉。
　　原來，這才是一夜溫泉。

　　而後主人聽聞，某個地方出現為時極為短暫的溫泉，止湧出一日，便乾涸了。
　　主人惋惜沒有早點得知。
　　旁邊的龍宿則是輕笑，「你該惋惜的是與它真正的失之交臂。」

＊＊＊＊＊

　　還是喜歡。

　　六一九，貼上序章及正名標題。

[ 此帖被非瑾在2015-01-30 00:55重新編輯 ]

白色雪地灑下不受喜愛的黑種子，清清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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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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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2-05-15 22: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其一點五、

　　「所以這書到底是哪裡來的？」劍子壓低音量，在龍宿耳旁問道：「你應該知道吧？龍宿。」
　　「不知。」
　　「之前的事就別計較了，快告訴吾。」
　　「吾說了不知。」字句鏗鏘有力，龍宿抿唇表達不滿，「汝好煩。別忘了先前的帳吾還沒跟汝算！」
　　「呃……」劍子自動退開，乖乖地跟在龍宿身後。
　　『紫龍，你主人不會以為那本書是我主人放的吧？』古塵開口。
　　紫龍沒回答，我替他回了：『原來兇手是你主人。』
　　『……那麼沒品味的書怎麼可能是我主人放的。』可能是感覺到紫龍懷疑的目光，古塵急忙反駁：『真的啦，紫龍你什麼時候看見我主人愛洗溫泉？』
　　劍子有沒有愛洗溫泉沒人知道，不過經過幾次相處，可以發現劍子擁有唯恐天下不亂的潛在資質……跟龍宿相比的話。
　　『你主人才愛洗溫泉！』
　　又聽見那聲沒有溫度的輕哼了。
　　『他是啊，又不怕人知道。』我回答，不懂這有什麼好提起的，『不過你主人如果不愛洗溫泉，為什麼這麼積極尋找十夜溫泉？」
　　古塵支吾。
　　『這、這個……因為主人唯恐天下不亂……』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
　　『紫龍你不要偷笑！』
　　「龍宿你在笑什麼？」相似的話同時響起，我看向劍子，後者順著龍宿的視線看過來，是主人。「欸，香樓主旁邊的人是誰？」
　　「物以類聚。」
　　物以類聚？現在才發現龍宿老是語出驚人……雖然主人偶而也會有神來之語，但相較之下主人的話是欠扁得無藥可救，龍宿是驚人的準確，在某些方面而言。例如在主人旁邊那個老人家就真的跟主人很像。
　　「你可不可以幫我找妻子啊？」平凡的老人家一眼就搭訕了我家主人，裝熟似地開口：「看你從頭到尾都是藍色，這麼漂亮，氣質又感覺這麼不一樣，相信你一定很願意幫忙的。」
　　從頭到尾都是藍色……聞言看向龍宿和劍子兩人，此時他們也正好互看對方一眼，八成暗自慶幸被騷擾的不是自己。
　　我家主人沒說話，因為他還沒有時間可以開口。
　　「你一定不曉得吧？我很有眼光所以一看就知道，從我剛才遠遠走過來就看到這邊散發一道五彩繽紛的光芒，知道這裡必有奇人經過，果不其然就讓我剛好遇見了你，而你身上有自然地飄出充滿不一樣的氣勢，對對、就是氣勢，你看看你看看，你是多麼地厲害而招搖啊！」平凡的老人家口沫橫飛，沒看見我家主人臉色悄然一變。
　　「龍宿，一個老人家的中文造詣真是出乎意料。」
　　龍宿淡然回答：「汝的中文造詣有時也是出乎意料。」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龍宿一句便結束劍子無謂的妄想。
　　「拜託你拜託你了，請你千萬千萬要幫我找妻子啊，她從昨天出門就一直沒再回來，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她一個女人家在外面無依無靠，要是碰到壞人可不得了，我好擔心她的安危啊……」老人家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訴說，模樣甚是可憐，不過我家主人大概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發現這件事，因為他現在腦袋可能只存在一個想法。
　　攸關於我家主人的潔癖。
　　「停！」大退五大步，主人抬手遏止飛沫攻擊，若不是看在只是一個弱小老人家的份上，他可能就會抓狂提劍怒指……「夠了，你不要再說了！」
　　老人家以無辜的眼神看著主人，很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寵物，但他的確聽從地沒再說話，只是轉頭看向在場其他兩人。
　　「劍子，該是汝發揮愛心的時候了。」以扇掩臉，龍宿順勢移開目光，「汝知道吾討厭……水。」
　　「那又不是……」劍子還想說話，老人家已經一個箭步踏上前站到他的正前方，速度之快讓劍子一驚，來不及退後只能面對。
　　「這位道長請你一定要幫幫我啊，我的妻子她從前天晚上便不知所蹤，明明說只是去買個菜回來煮晚餐，可是消夜時間都過了也沒看到她回來，外面風大雨大的，要是她有什麼萬一留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怎麼辦？我很難過、我很擔心，請你一定要幫我找她回來啊！」老人家再度發動攻勢，這回雙手搭上劍子肩膀使力地搖啊搖，就怕劍子沒將話聽進去。
　　「呃……」招架不住的劍子想找人求救，不過大難來臨各自逃，只見主人與龍宿分別站得老遠，不知道何時已退到十來尺外，用眼神示意著「好自珍重」。
　　兩聲輕笑同時響起，我看向默契十足的龍宿和紫龍。
　　「總之事情經過便是如此，道長，你一定願意幫我的吧？」老人家淚眼閃閃，順手地抓起劍子袖擺往臉上一抹，「你看你德高望重又任重道遠的，一定很願意幫助我們這種善良的老百姓，謝謝你，真是太謝謝你了，等我找到妻子她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劍子的表情愈來愈僵硬，那嘴角低垂也不是、高揚也不是，只能愕然無語地聽著這段亂無章序的內容。
　　主人緩慢移動腳步來到龍宿身旁，低聲說道：「阿龍，他剛才不是說他的妻子昨天不見？怎麼過個幾分就變成前天失蹤了？」
　　「說不定再過個幾分就講成是一個月前消失。」龍宿的口氣帶有些許的不信任，他看似不太耐煩地回答：「香樓主，汝為何偏偏遇到這種麻煩事？」
　　「吾也不曉得，無緣無故他自己找上吾的。」
　　龍宿冷淡微笑，「臭味相投。」
　　「吾身上哪有臭味！」主人急急反駁：「再說了，吾跟他一點都不像。」
　　「我好想我的妻子啊，道長，你可知道她在一個月前不告而別，連去哪裡都沒跟我這老頭子說一聲，要是跟男人跑了……呸呸！不會有這種事的，她、她會不會發生什麼不測了？道長，你能不能幫我卜個卦，算算她在哪個方位好讓我能夠得知她在哪裡，也才方便好找到人啊！」老人家哭得是呼天搶地，只是內容變了又變，可信度不知有多少。
　　我家主人剎地睜大眼睛看向龍宿，大有「你說得好準確」的意思。
　　「老丈您先切莫著急。」劍子口氣和緩，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說道：「您可以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詳細，這樣吾才知道該如何幫忙。」
　　於是，在老人家抽抽搭搭，比手畫腳的情況下敘說這猶如天方夜譚，既長且虛幻的真實故事。
　　大意是這麼說的：有天老人家一早醒來，屋子變了，妻子不見了，他的早飯沒得吃了，他的午餐沒有著落，晚餐也得自己想辦法，因此他感覺十分哀傷，不由追溯起根本的原因……「我的妻子呢？」腦袋盤旋這個想法，老人家挨家挨戶地詢問，只是沒人見過他的妻子，自然也不曉得他的妻子跑去哪裡；就這樣老人家愈走愈遠，來到這個地方看見了那道五彩繽紛的光芒，他深信是老天爺大發慈悲派救星來幫助我找妻子的，於是乎鼓起勇氣找上了我家主人。
　　「您的鄰居都沒看見您的妻子出門嗎？」劍子提問，得到老人家點頭如搗蒜的回答。
　　「是啊，都當了那麼多年的鄰居了，他們看到我不僅問我是誰，還說根本不認識我的妻子！」說到這裡，老人家心神激盪，又是一番哭哭啼啼。
　　龍宿抿唇，輕聲吐出：「奇。」
　　「是啊，阿龍，這件事情是很奇怪，簡直是匪夷所思了。」主人應和。
　　紫龍輕輕哼了一聲，似乎不表贊同。
　　「那……您可有想過您的妻子會去哪裡嗎？」
　　「沒有。」
　　劍子呃的一聲，老人家恍然大悟地叫著：「啊，我想起來了，我的妻子三不五時就會消失個幾天，前些日子好像也消失過……可是之後又莫名其妙地回來了，我也就沒問她到底去哪了。」
　　劍子臉上的疑惑愈多，「老丈，請問您的妻子的名字是？」
　　老人家的動作彷彿停格，大概頓了十來秒才有反應：「太久沒叫我忘記了。」
　　「……那老丈您的名字……」劍子才說出口，便自覺不好地收口，「算了，那不重要，那老丈吾陪你到前面再問看看有沒有人看見您的妻子。」
　　「阿劍真有自知之明，說不定他也不記得自己名字，你說對吧，阿龍。」主人很有閒情逸致地和龍宿討論。
　　龍宿淡淡頷首。
　　「真是太感謝你了，道長。」老人家有誠意地鞠躬九十度，只是如此熟練的態度不免讓人懷疑似乎是駕輕就熟。
　　「走吧。」劍子讓開道路，讓老人家先走，背後主人與龍宿並肩。

　　不遠處有個市集，帶頭的老人家一邊走一邊回望，眼神帶有幾分猜測。
　　「阿龍，你看見了嗎？」
　　漫應一聲，龍宿抬頭問著：「香樓主，我們在此浪費多少時間了？」
　　「剛好一個時辰，不多不少。」
　　「果然是浪費時間。」
　　「怎麼會呢？助人為快樂之本啊！」主人說著違心之論，「等他找到妻子後再順便問看看附近有沒有溫泉，看他一副在地人的模樣，對這裡肯定很熟悉。」不愧是主人，連報酬都想好了。
　　在老人家第十二次回頭帶著異樣眼神的同時，劍子開口了：「老丈，怎麼了嗎？」
　　老人家滿臉吃驚，「你、你認識我？」
　　又是呃的一聲，劍子困擾如何開口，「您不是要吾幫忙尋找您的妻子嗎？」
　　老人家瞬間瞪大眼睛，「你拐走了我的妻子？」
　　這廂，我家主人輕輕擊掌，龍宿掩扇偷笑。
　　那廂，老人家的驚訝尚未停止，「想不到你人模人樣的居然會做這種事情？你叫我一個孤單老人家該怎麼面對這個事實？虧你還仙氣飄飄、長得道貌岸然，想不到會做出如此齷齪的事情……」
　　「停。」劍子喝止了，用得是無奈的語氣，「老丈，是您剛才跟吾說您的妻子失蹤，要吾幫忙尋找的啊！」
　　「有嗎？什麼時候？」
　　「有……」跳到黃河也快洗不清罪嫌了，劍子無力地轉向主人，「不相信的話您可以問他們兩人。」
　　主人看向龍宿，後者悠悠回答：「吾沒注意。」
　　「喔，那吾也沒注意。」
　　「……你們兩個……」
　　誤交損友由此為甚。
　　老人家眼中的疑慮更深了，懷疑地將劍子從頭到腳好好打量。
　　「是真的，老丈，」劍子一字一句強調著：「您說您的妻子失蹤，才會在路上找到我們，向我們求救的。」
　　老人家立刻回問：「那你說她什麼時候失蹤的？」
　　「您說昨天。」
　　「我說昨天？你確定我說昨天？」
　　「……您說前天。」
　　「前天？你聽到我說的是前天？」
　　「……您說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老人家提高聲調：「你果然是騙人的，說話顛三倒四，連我妻子什麼時候失蹤都不曉得，還敢說要幫我找人？」
　　不管劍子臉色鐵青，龍宿已轉過頭，執扇的手微微顫抖，「阿龍你好過分，竟然還笑得這麼開心。」我家主人說著，卻根本連幫忙的念頭也沒有，跟龍宿持續在旁邊風涼看戲。
　　劍子當下立斷，「老丈既然您不需要幫忙，那吾還有事情，先離開了。」立刻退到主人身邊，使個眼色便直向前去，頭也不回。
　　「阿劍真是出師不利。」為這齣鬧劇打下句點，主人倒是心情很好地邁開腳步，想他第一時間就躲開老人家的糾纏果然是聰明的做法。
　　龍宿往後瞥了一眼，沒說什麼。
　　「龍宿、香樓主，你們剛才實在是……」抱怨的話還沒說完，一道人影咻地衝過眼前，停在劍子正前方。
　　「道長，你一定要幫幫我啊，我的妻子失蹤了啊！」
　　劍子陷入沉默。
　　「你知道嗎？道長，我今天早上醒過來就沒看見我妻子了，她一個人在外面流浪我好擔心啊，若是她找不到路回來，露宿街頭怎麼辦？她年紀跟我差不多，實在不能再吃這種苦了……」抹把鼻涕，老人家瞬間掉淚的功夫使人咋舌，「嗚嗚，你一定要幫幫我啊，道長，除此之外沒人可以幫我了！」
　　劍子雙眼直瞪著他，老人家淚眼迷濛。
　　「失憶症。」主人得到結論，龍宿顯然懶得附和。
　　眼前再度上演幾分鐘前看過的劇情，劍子拗不了老人家又是鞠躬又是拜託的，二度答應協尋。
　　「劍子老是學不會得到教訓。」
　　「同感。」
　　於是三人轉過方向，前往剛剛只差幾里到達的市集，一路上主人盤算問到溫泉要先好好大洗一番，不過前提是老人家記得這種事情；反觀龍宿，不時抬頭看向蔚藍的天空，唇邊浮現幾不可見的笑意。
　　就在劍子和老人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時間到了。」龍宿自語。
　　同時，兩個不同聲音響起：「阿龍你說什麼時間？」
　　「你是誰？」
　　劍子緊閉著嘴，往龍宿看去。
　　「你鬼鬼祟祟地跟在我旁邊，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企圖？別看我年紀一大把，身體可還是勇健的很，警告你別想打我的主意！」老人家頤指氣使，五短手指不客氣地指向劍子，先前怯弱又哭啼的模樣早已蕩然無存。
　　「苦境果然存在許多能人異事。」主人不知從哪得到心得，有感而發地說著：「連一個老人家都這麼有氣勢，敢對阿劍這樣說話。」
　　「香樓主，汝的用字……」龍宿優雅地掮扇，「罷了，反正劍子不會在意。」
　　「不會在意什麼？」
　　「沒什麼。」
　　不遠處劍子又急又氣，「龍宿，你快為我作證！」
　　龍宿自然地乜向主人，後者隨即開口：「阿龍，我們什麼都沒看到吧。」
　　「同意。」
　　「……你們兩個別太過分！」正當劍子準備放棄解釋，拂袖而去的當下，一聲呼喊由遠而近。
　　「爹……爹！」
　　一名青年跑到老人家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地開口：「我、我終於找到您了，爹！」
　　「你是誰？」老人家狐疑地瞇起眼睛，「半路認父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爹，您的失憶症又發作了。」青年頭疼地扶著額，「我是您兒子啊，您從早上出門就一直沒回家，娘很擔心您。」
　　老人家瞪大眼睛。
　　「我什麼時候有了兒子？」
　　「十八年前。」青年快速回答。
　　「那……你有什麼證據？」
　　只見青年吐了口氣，無奈說著：「您的衣服裡邊有個隱藏口袋，是娘特地幫您縫上去的，裡面不是放了紙條，寫了我們家的住址嗎？」
　　聞言，老人家往衣服摸去，頓時驚愕不已，「你好厲害，怎麼會知道我身上的祕密？」
　　青年強壓自己的太陽穴，「我說了，我是您的兒子……」
　　主人拍著彎下腰的龍宿的背，壓低音量說道：「阿龍，這時候笑是很沒禮貌的。」
　　「抱歉。」挺起身子，回答的龍宿聲音有藏不住的笑意。
　　「那……我的妻子跑哪去了？」
　　青年啊的一聲，「娘一直在家啊，是您又跑出去了。」
　　「這樣……我為什麼會跑出去？」
　　「爹，我不想知道您為什麼會跑出去。」青年認真回答。
　　「喔……那你要帶我回家嗎？」
　　青年點頭。
　　「所以你真的是我兒子啊……」老人家咕噥：「怎麼跟我長得不像，會不會是假冒我兒子然後想把我帶去賣……」
　　「您不值錢。」青年冷靜地牽起老人家的手，轉身朝劍子開口：「很抱歉，我爹一定給你們帶來麻煩了。」
　　劍子怔然許久，終於回神，「他時常發生這種情況嗎？」
　　「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從不休息。」
　　「辛苦你了。」劍子語重心長地說道。
　　青年淡然微笑，「習慣就好。」
　　正要跟兩人道別，主人立刻衝上前，「且慢，好歹阿劍也幫你找到了人，作為報酬，你應該提供一下這附近有沒有溫泉。」
　　「香樓主你……」
　　尚未等青年回答，老人家一臉嚴肅地說著：「有，你往這邊直走三十里，不過人很多，你要等很久。」
　　「太好了！」說完，主人像一陣風飄然消失，留下龍宿與劍子搖頭，緩步跟上。
　　「兒子，我很厲害吧，我還記得這附近哪裡有溫泉。」
　　「嗯，您很厲害，不過那是湧泉。」
　　「喔，差一個字應該不會差很多吧？」
　　「不清楚，不過爹，你身上的鎖鍊哪去了？」
　　「什麼鎖鍊？」

　　滿心歡喜的主人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香樓主，你怎麼會相信一個失憶症的老人家？」劍子總算抓到機會報仇了，而龍宿則是突然想到地取出紫龍，用泉水細細洗滌。
　　「……尋找二夜溫泉！阿龍、阿劍。」

＊＊＊＊＊

　　天氣有些不涼，你別受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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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漩

我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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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登錄: 2024-10-08

鮮花(70)

2樓發表於: 2012-05-23 11:5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愛本文啊！
這裡的龍宿才是我心目中的龍宿，早該好好修理老道了。
紫龍跟主人默契真好，果然是善體人意的配劍

兒子整個總攻氣勢，好MAN =w=

頂端

非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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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5)

3樓發表於: 2012-05-28 23: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給　漩君：

　　龍宿和紫龍不本來就是這樣好默契了，如此才能夠攜手對付那一對主僕啊、、、
　　謝謝　漩君的喜歡，這樣瑾才能放心地更新下去。（？
　　感謝不棄閱讀。：）

＊＊＊＊＊
　　也謝謝贈與的小花。

白色雪地灑下不受喜愛的黑種子，清清淡淡。

頂端

非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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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5)

4樓發表於: 2012-05-28 23:4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其二、

　　紫龍隱隱散發耀眼的光芒。
　　想來也是，有主人疼的配劍不引人注目都難，雖然大部分時候先看見的是身著華麗無雙衣裳的龍宿，才會看見顯得黯淡的紫龍。
　　可以得證的是，有對比才有突兀感。比方說紫龍在龍宿身上還是很不搭稱的……但這念頭很快就被一個謙虛地稱自己很低調的古塵推翻。
　　『你這是在欣羨紫龍不成？』古塵與其主人個性上很不合……但也或許這就是劍子隱藏的性格，不得而知，『更何況，比起我們來說，紫龍是最搭配龍宿了。』
　　『獨一，無二。』古塵有所指地強調，他常常是紫龍的代言人，相處至今也沒聽過紫龍開口。
　　冷哼倒是聽了幾次，跟主人一樣不太好相處。看龍宿就知道，知心好友不超過三人的交友圈，連體己話都不太說了，管他對象是誰──尤其是劍子，那張嘴巴到底能否守密也還是不得而知，但從龍宿與劍子過從甚密來看，想來劍子在其心上仍然有一定地位的存在。
　　獨一無二呀……我在那人心中不知是不是有這樣的評價……一定沒有，不用多想便打破自己的妄想，只有溫泉才是他的獨一無二。
　　這樣也好，才是絕世奇葩香獨秀。

　「欸……」主人目光停留在書頁上，支支吾吾了老半天，「伊……」
　　劍子湊上前，快速唸出：「伊南那。」
　　龍宿在旁搧風，眼神投向了路旁朵朵火紅的鮮花，他的唇角微揚，像是發現了稀少的事物而好奇地走上前，隨即蹲下仔細注視。
　　如此鮮艷的花並不常見，至少蕪園裡就沒有栽植，大半空間給了香獨秀喜愛的浴池，其餘的……不談也罷，偌大的空間竟然止疏落了幾盆植物，還是婢女多次建議下的成果。
　　「真是難得。」
　　「阿劍這是什麼意思？」主人大聲嚷嚷，馬上覆蓋了龍宿的自語，「伊南那是什麼？人還是東西還是事情？」未等劍子開口，主人的眼睛一亮，「吾知道了，是你們苦境最有名的溫泉名稱對吧！」
　　「呃，吾想應該不是……」
　　「一定是，阿劍你見識淺薄，肯定不知道伊南那便是苦境的溫泉。」主人不知哪裡來的自信振振有詞地接下去說道：「這真是本奇書，不愧包含了人生必洗之十大溫泉，連這麼罕見、阿劍都不知道的溫泉也記載其中。」
　　人生必洗之十大溫泉……劍子的嘴唇微動，才看向龍宿的當下，立即被後者涼涼地一個瞪回來，他馬上閉口，迅速轉過了頭。
　　那本書到底為什麼會在香獨秀的手上……？劍子藏了多時的疑問一直不能問出，而龍宿也根本沒打算告訴他……他感覺得出來，從他不小心參與了一夜溫泉後，龍宿偶而投過來的目光就讓他頭皮發麻了。
　　「所以……伊南那在哪裡？」主人丟下問句，劍子臉上寫著我不知道，龍宿更不用說了，心思完全放在花上，連理都不曾理過。
　　總記得伊南那不是溫泉名稱啊……劍子終究是不怕死地悄悄來到龍宿身邊，示好似地跟著蹲下，「龍宿你說是嗎？」
　　「那跟吾無關。」淡淡的語氣說著，龍宿專注地沒看旁人一眼，也許有，但劍子沒注意到，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不是，一定不是……伊南那是……是……
　　瞥過差點沒抱頭苦惱的劍子，龍宿一貫閒靜優雅，他伸出手，打算觸摸那盛開的花。「別摸。」劍子快速往龍宿手上一拍，清脆的聲音吸引了好事的主人。
　　「阿劍，你想到伊南那在哪裡了是嗎？」
　　「沒有……呃，」接受到龍宿質問的視線，劍子尷尬回答：「龍宿你知道的，曼殊沙華……很毒。」糟糕，一不小心就打太大力了，龍宿雪白的手背上刺目地印著他的五掌印，還是看得出火燙燙的紅色。
　　「哇，阿龍你的手一定很痛。」主人瞄了眼便同劍子說道：「吾說阿劍，你就算是突然想到了，也不要這麼這麼激動啊。」
　　香獨秀你閉嘴……這是劍子無聲的唇語。
　　「想不到阿劍你對溫泉也是很有興趣，你放心，等找到伊南那後吾也是會大方分享跟你一起洗的。」主人滔滔不絕，絲毫未見旁邊有人直想拿拳頭往他臉上揍去。
　　龍宿鄙視地微瞇上眼，終究沒說什麼地站起身，眷戀地望了望紅花。
　　「龍宿你……」
　　「汝住口。」三個字清楚阻止了劍子開口的意願，龍宿轉身，完全地把兩人甩在後頭。
　　「阿龍很喜歡這種花嗎？」
　　「不……吾想，他只是想起了某段不太愉快的記憶。」劍子無奈地聳聳肩，妖異且淒艷的曼殊沙華……你還是沒有忘記啊，龍宿。
　　主人沒有說話，只是凝視劍子。
　　「怎麼了？」
　　「不太愉快的記憶……」頓點了三秒左右，主人認真問道：「是關於你的記憶吧？」
　　劍子的臉色瞬間蒼白，許久，只從齒間困難地吐出話。
　　「香樓主，尋找你的溫泉。」

　　『你主人怪歸怪，第六感倒是挺準的。』古塵帶著風涼的口氣：『想來也是，龍宿大半不愉快的記憶都是在主人身上。』
　　紫龍慣例沉默，只是這次連我都感覺到，他有短暫的時間朝某把神兵看去，然後無聲冷笑。
　　『紫龍，我想……我們或許可以當朋友。』這種話從我口中說出還滿奇怪的，不過一路下來觀察了紫龍和古塵的習性，前者肯定較適合我……後者太多言，比起主人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有聽過劍如其人，劍子原來是這種人……真是辛苦龍宿了。
　　『紫龍才不會理你。』古塵以不符身分，十分孩子氣地發出宣言：『告訴你，紫龍除了我以外，誰也不會理。』
　　然後呢？
　　『……還有佛牒。』古塵低道，口氣馬上一變，『你敢欺負紫龍，佛牒會立刻把你砍斷！』
　　佛牒……是嗎？我輕輕笑了笑，沒說什麼地讓話題結束。

　　「阿劍，你想到伊南那在哪裡了嗎？」主人像個背後靈跟在劍子身後，不出十分鐘便詢問一次，弄得劍子是心浮氣躁，他幾次想向龍宿道歉，全被主人無心的破壞了。
　　「龍宿，吾剛才不是故意的。」
　　「是啊，阿龍，吾相信阿劍他不是故意要打這麼大力的。」
　　第一次，龍宿僅是淡然地掃過兩人，舉步向前。
　　「龍宿，你真的相信吾，吾剛才只是想阻止你……」
　　「對啊，阿龍，吾相信阿劍是想要阻止你而不小心出手太大力的。」
　　第二次，龍宿還是淡然地掃過兩人，踏出的腳印有深了那麼一點點。
　　「龍宿，你不要理香獨秀，吾真的是……」
　　「真的啊，阿龍，吾相信吾……」主人停下來，不滿地朝劍子說道：「阿劍，吾這麼全心全意地在幫忙你向阿龍解釋，你這是什麼意思？」
　　「吾感覺不出你全心全意地在幫忙吾。」劍子只差沒咬牙切齒，「麻煩你安靜一點，香樓主。」
　　「阿龍，你替吾評評理……」
　　我開始相信主人是有意破壞了。龍宿衣袖一甩，看都不看兩人地踏步而去，只是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右手撫上紫龍……
　　沒發生任何事說實在有點可惜。

　　前方華麗影走得坦然，後方兩人則跟隨地倉促。
　　「阿劍。」
　　在經歷了不曉得是第幾次的呼喚後，劍子停步，前方的龍宿也隨之停步，他轉過身，似笑非笑的從容神情。
　　「龍宿，吾真的不是故意的。」劍子慎重道歉，沒想到龍宿生起氣來這麼可怕，有點讓人意外，只見劍子壯士斷腕地伸出手，「給你打……對不起。」
　　『因為主人很重視龍宿啊。』古塵不知道是說給誰聽，自言自語地說道：『都發生那麼多事了，他要是再不反省龍宿可能總有一天會消失不見……你說是吧？紫龍，你的主人一定會這麼做。』
　　看來兩人之間的故事很精彩，聽得出古塵的言外之意，我沒去詢問，畢竟探人隱私本來就不是我的癖好，雖然我很好奇。
　　『肯定。』
　　欸，剛才那是古塵的聲音嗎？
　　古塵歎了口氣，『就算總有一天真的發生這種事，你也要跟我說你在哪裡啊，紫龍。』
　　……剛才是紫龍開口了？我訝異地望著紫龍，後者只是冷哼回應古塵的話。

　　回到眼前，龍宿毫不客氣地揚起手，重重地往劍子手臂上打去……是手臂，絕對遠比手背上來得痛。
　　龍宿很會記恨。
　　「汝知道吾從來不會客氣。」龍宿悠哉微笑，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劍子，曼殊沙華又稱作什麼？」
　　「彼岸花。」劍子露出疑惑。
　　龍宿又問道：「香獨秀，又稱什麼？」
　　「愛洗澡的怪人……咳咳！」劍子用力咳嗽，改口道：「呃，你指的應該是……蕪園樓主？」
　　龍宿點頭，再沒多說地舉步，有方向地往前走去。
　　「阿龍有時候做事還挺神祕的。」完全沒將「愛洗澡的怪人」這種別名放在心上，主人嘖嘖稱奇，「又多認識阿龍一點了。」回頭却見劍子低聲喃喃，似乎正在思考什麼事情。
　　「阿劍，你想到伊南那在哪裡了嗎？」循環又起，主人像個殷殷期盼的寵物般，只差沒搖起尾巴表達自己的……咳，堅持。
　　「伊南那不是溫泉。」他終於想到了，什麼溫泉？害他從頭到尾都被誤導，劍子看著一臉受到打擊的主人。
　　「……不是溫泉？」主人聲調震驚。
　　「不是溫泉。」
　　「怎麼可能！」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呢，劍子冷眼看著主人仰天長嘯，「不、不可能！阿劍你騙我！」
　　稍微摀住耳朵以抵擋主人的魔音傳腦，劍子沉穩地等待主人發洩完畢。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想必主人的一生當中如此三字在今天講了最多次。
　　「不然你說伊南那不是溫泉是什麼？」
　　「……女神。」
　　主人一副「你在說什麼天音」的表情。
　　「伊南那是女神的名稱。」要不是龍宿曾經在久遠以前向他介紹一些罕見的神話，不然他也不會記得，「某本書有記載，伊南那是女神的名稱，被某些民族所祭祀。」
　　主人的表情瞬間放空，想來他平日只涉獵溫泉名池，這種神話他根本不會有興趣，所以現在他臉上充滿疑問：「阿劍你確定伊南那是女神？」苦境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主人以憾恨的口氣嘀咕著，居然不是溫泉的名稱！
　　「嗯，龍宿曾經向吾提起。」
　　「居然是阿龍說的，那應該不會有錯……」
　　劍子重重咳了一下，「你這話什麼意思？」
　　「阿龍看得出見多識廣。」
　　明顯被這句話嗆到的劍子變了變臉色，但涵養總算戰勝一切，他不理會主人的碎碎念，往龍宿的方向追去。
　　「……而阿劍你是淡泊名利啊，嗯？人呢？」渾然不知這句話補充得太晚，主人心念一轉，大聲呼喊：「伊南那是女神，所以呢？」

　　兩人並肩行走，龍宿慢吞吞地跟在後頭。
　　天曉得他的記憶奇好，止看過一眼的神話故事竟然就這麼樣地烙在心上，不然他也不會記得伊南那……女神也好，溫泉也好，都跟他龍宿毫無關聯。
　　「阿劍，為什麼要到這麼偏遠的地方？」看向四周的雜草叢生，主人下意識地覺得全身發癢，「這裡有溫泉嗎？」
　　「吾記得沒錯的話，這裡有個村莊便是祭祀伊南那女神。」特意強調「吾」這個主詞，但粗線條的主人絕對不會注意到這種小細節，他的重點永遠是溫泉。
　　「所以溫泉就在這裡？」主人的結論也永遠這麼簡單明瞭。
　　「不知道，但總比沒目標在那邊盲目找尋的好。」
　　「嗯，吾就知道阿劍你靠得住。」
　　後方龍宿漫步走著，顧盼丰采還是不在話下……到底前面兩個何時才會同龍宿一樣，不被奇怪的溫泉絆住呢？
　　不得而知。

　　對於三個外來者，藏在深山裡頭的小村民倒是意外的好客，他們不由分說地將三人請到村長家中，大肆擺席宴客，同時他們也央求著三人說說外面的江湖逸事，以解身在山中的苦悶；為了感謝招待，劍子首當其鋒，口沫橫飛地說了數小時而不厭倦，村民聽得是嘖嘖稱奇，喊喝乾杯聲此起彼落，熱鬧非凡。
　　龍宿抿著淡淡酒味，淺笑時浮現的酒窩迷倒了在場不少婦人。反觀主人……
　　「你們這裡祭祀的是伊南那女神？」
　　「是啊，這位英雄你有興趣嗎？」
　　「當然有，快帶吾去！」
　　快速問到自己需要的情報後，主人便拖著兩人，半是強迫半是要求地讓那位村民帶他們前往。
　　進入以前，村民口提面命地交代：「雖然你們是遠道而來，但是該有的規矩不能少，只准參觀，不能用手觸碰伊南那女神和她的弓箭。」傳說，便是伊南那女神帶著他們打贏鄰近的族群，最後隱蔽於此，定居數十載而不再外出。
　　主人點頭如搗蒜，知他甚詳的劍子與龍宿清楚他絕對不會放在心上。
　　為了溫泉，主人什麼都可以不要。
　　小小的廟裡，只放著一尊女神石像，她威風凜凜地握著石箭，雙眼直視前方。
　　「真想不到在如此深山裡頭有這樣的技術……」龍宿低聲驚艷，以崇拜而恭敬的態度微微揖身，劍子跟著做了，順道拉住差點衝上前的主人一同揖身。
　　「香樓主你可不要輕舉妄動。」向主人示意村民還在這，劍子低聲勸道：「先出去再說。」
　　主人臉露惋惜地走了出去，但對於溫泉他腦筋動得極快，止見他眼睛一眨，開口說道：「感謝你們的招待，我們三人還有事情要辦，先告辭了。」
　　劍子古怪之色完全不隱瞞，他看著龍宿，後者選擇無視。三人回到村莊入口，龍宿一睨主人，「說吧，汝有何打算？」
　　「知吾者阿龍也，我們等入夜後再去偷出來。」
　　「吾不去。」
　　「偷什麼？」劍子一愣，馬上反應過來：「你要去偷石像？」
　　「小聲點，阿劍，」主人銳利地望向左右，放心說道：「不是石像，而是她手中的弓箭。」
　　「……為什麼是弓箭？」
　　龍宿瞥過劍子一眼，終究沒說什麼。
　　「這你就不懂了，阿劍。」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結論，主人對他的推測老是深信不疑：「石像那麼大，是不會在身上寫溫泉所在地的，所以這樣看來，可能性最大的只有她手中的弓箭，上頭一定寫了溫泉在哪裡！」
　　主人的氣質什麼的，只要談到溫泉一概蕩然無存，看著主人右手緊握，一副誓在必得的模樣就讓身為配劍的我自歎不如。
　　堂堂配劍比不上溫泉……
　　「所以，為了怕身分敗露，我們還是變裝一下吧。」
　　「吾不要。」
　　「阿龍。」
　　「吾說了吾不要。」
　　……
　　於是，在一人堅決反對，一人無可無不可的情況下，兩名蒙面人大剌剌地站在廟外，外加一名不屑裝扮的龍宿。
　　「阿龍你好引人注目。」
　　龍宿冷冷睇視回去，在主人推開門前說了一句：「真要是取得弓箭，他們不用猜也都知道兇手是誰！」
　　劍子無語。
　　好像也是，有客來訪的當天弓箭便遺失，兇手是誰不是很明白了嗎……主人到底在想什麼？
　　根本沒在聽的主人以他自傲的輕功進入廟裡，迅速地來到石像面前，然後伸手──
　　「取得弓箭了，阿龍、阿劍快走！」
　　主人率先離開，劍子看龍宿還留在門前，不由低聲喚道：「龍宿走了。」
　　龍宿斜偏著頭，似乎聽著什麼聲音，隨即唇角上揚，他點頭，跟著劍子離開。

　　趁著夜色三人奔至山下，主人這才將遮住臉的黑布扯下，大大鬆了口氣，「接下來看看溫泉到底藏在哪裡……」藉著月光，主人抬頭瞇起了眼，將弓箭翻過來又翻過去，翻過去又翻過來……
　　想也知道，上頭沒有任何東西。
　　龍宿冷笑地理所當然。
　　劍子接過手，也重複主人的行為，翻過來又翻過去，翻過去又翻回來，驚呼一聲：「啊！」
　　「阿劍你發現什麼了？」
　　「……好精緻的石劍。」
　　「阿劍！」主人憤恨地將弓箭丟在地上，只差沒惱怒地踩上幾下，他仰起頭，朝皎潔的滿月大喊：「吾的溫泉啊！」
　　但過沒多久，稍稍回復理智的主人重拾愈挫愈勇的精神，「既然如此，溫泉所在地便是寫在石像上面。」
　　「難，香樓主。」龍宿淡然開口：「廟裡現在肯定擠滿了村民，如此大的躁動聲汝不會沒聽見吧？」
　　主人面色微變，說沒聽到是騙人的，只是他猜不透為什麼他們才前腳踏出，後腳他們便發現了呢？躊躇了半天，主人垂頭喪氣地放棄了。
　　「好吧，二夜溫泉吾跟你無緣。」
　　無緣的事還多著呢。龍宿微笑，把旁邊看著的劍子直是頭皮發麻，他是不會說他看見龍宿在離開的當下隨手丟出了一顆石子……到村長他家去。
　　躁動的聲音顯然不是因為他們發現了弓箭竊失，而是疑似小偷潛入吧？

　　『紫龍，我很好奇啊，你主人最後停在門邊是聽見了什麼聲音？』古塵的話喚起了我的記憶，那時的龍宿深不可測的笑容……我想跟主人一定有關係。
　　紫龍一貫輕哼，成了沒人知道的祕密。
　　不過這個秘密在往後某個日子禁不起某人一再要求，龍宿還是向劍子說了。
　　「廟後有水的聲音，汝兩人全把注意放在石像身上，所以沒發現。」龍宿平靜地陳述事實，笑意極深，「汝知道的，吾最討厭有人叫吾做這樣竊賊的行為。」
　　龍宿真的不可惹，我再度體會到這個事實。

＊＊＊＊＊

　　莫名地爆上字數、、、頭疼。

白色雪地灑下不受喜愛的黑種子，清清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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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漩

我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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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0)

5樓發表於: 2012-06-05 13:5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同意龍首惹不得。

香樓主痛失二夜溫泉於眼前，悲催。

老道還是欠教訓

兒子整個總攻氣勢，好MAN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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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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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5)

6樓發表於: 2012-06-10 23: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給　漩君：

　　的確龍首惹不得，也不能惹──至於劍子嘛，就放任他去好了啊哈哈。（喂
　　總要期待香樓主可以順利洗到溫泉嘛，不然標題就白搭了，請為香樓主支持一下吧。ｗｗ
　　謝謝不棄閱讀。：）

白色雪地灑下不受喜愛的黑種子，清清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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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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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5)

7樓發表於: 2012-06-10 23: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其二點五、

　　平淡無奇的一天就此拉開序幕。
　　主人按照慣例以他生來特有的直覺發現隱藏在郊外的溫泉，龍宿和劍子百般聊賴地坐在石上，欣賞周遭風景。
　　不過真正在用心看的只有劍子，龍宿今日有些怪異，執扇的手顯得煩躁，短短半刻間不在同個位置停上半分，時而忽上忽下，遂又重重擱置在旁邊的石上，長眉微挑。
　　那雙眼神充斥著打量，以及……不悅的情緒。
　　「香獨秀洗好了沒？」龍宿開口，強壓語氣的躁鬱。
　　往裡頭瞄了一眼，劍子悠哉似地搖搖頭，口氣也很悠哉，「還沒，他又進去了。」
　　那個「又」字的意思大概是幾秒前主人的起身可能是伸下懶腰、做個深呼吸動作，然後順便望了望風景興歎一下人生得一溫泉萬事足矣的話後又再度沉浸於溫柔鄉……屬於主人他的天堂。
　　龍宿沒搭理，驀地揚起手，將掌氣瞬發於無形之時劍子伸手一擋，不動聲色地拍拍龍宿的手背，「沒有惡意，你就別管他了。」
　　「汝應該知道吾最討厭被監視的感覺。」龍宿一睨，怒氣隱隱約約寫在臉上，但涵養甚好的他終究壓了下來，輕輕抬起了頭，往正後方的樹上看去。
　　「吾知道你討厭的很多，不差那一項……」劍子用力咳嗽，裝傻似地改變話題：「他要下手早就下手了，不會一直跟著我們身後。」
　　「下手？」龍宿冷冷一笑，「如此低劣的武功是要殺得了誰？裡頭那位洗到不知自己名姓的蕪園樓主嗎？還是汝，劍子？」
　　龍宿心情真的很不好，見劍子默默往左手邊移了數公分，看來有避免掃到颱風尾的自覺，他跟著往後看去，落點在同一個位置，「呃，吾想他是真的沒有惡意。」
　　「吾管他有沒有惡意。」龍宿嘴唇微動，雙眼倒是完全沒有移開的打算，他直盯著，眼底浮現嘲弄，「下來，不要讓劍子上去抓人。」
　　聞言，劍子立刻看向龍宿，後者沒有理會，只是開口：「汝知道的，汝讓吾親自動手的話吾不保證下來的會是個活人，劍子。」
　　「……好吧。」
　　劍子施展輕功，衣袂飄動間人已消失，只見樹上葉子驟然顫動，兩個人影接連跳下，站在劍子前方的人一襲黑色裝扮，戴上黑色面罩的他只看得見烏溜溜的一對眼珠。
　　「這種裝扮……不會是東瀛的忍者吧？」劍子嘀咕，他看著兩人對視──不，嚴格說來只有忍者單方面注視龍宿，龍宿僅瞥上一眼，便別過了頭，表情明顯不屑。
　　「滾。不要讓劍子二度動手。」
　　劍子瞬間出現無言以對，他還沒開口，只聽得龍宿口氣冰冷。
　　「汝知道的，吾親自動手不會是完整屍體。」
　　……夠了。劍子無言地踏上前，擋在那名忍者的前方，他知道自己再不這樣做，有個儒門龍首絕對會履行自己的話，親自動手，然後毫不留情。
　　「雖然吾不知道你為什麼要一直跟在我們背後，但是你也看到了，龍宿最……討厭別人跟蹤了，所以還是請你離開吧。」故意在某個字拉長音調，劍子不忘看向龍宿，「再不離開的話，就連吾也沒保握可以保護你。」
　　紫龍似乎蓄勢待發，龍宿左手手指敲著石頭，微微仰起了頭，「一分鐘，消失在吾面前。」
　　時間緩緩流逝，忍者沒有動作，倒是待在旁邊的劍子開始冒汗，他努力地擠眉弄眼，就是不見那名忍者有移動的意思。
　　……頂多在剩下三秒的時候強制帶走他就是了……劍子想著最壞打算，他可不想看到在這荒郊野外發生殺人事件，兇手還是他的好友，而他還不巧地是旁觀者，罪加一等。

　　『紫龍，你家主人向來是言出必行，我們等著看好戲吧。』古塵涼涼開口：『反正很久沒看到你出鞘了，透透氣也好。』
　　紫龍慣例地沒有回答。古塵的話十句話裡面有九句話不用搭理，剩下的那一句則是裝作沒聽見，這是相處下來的心得。
　　『十、九、八、七、六……』
　　正當古塵熱心地在幫忙倒數之際，所謂天外飛來一筆大概就是這麼用的，主人身披浴袍──出門在外還懂得戴上浴袍，這就是我的主人，而他有那麼一次因為趕著出門隨手拿走浴袍，過了大概兩個時辰才匆匆回來帶走我──一臉滿足並感動地踏出，然後發出「咦」的一聲。
　　「阿龍、阿劍你們在等吾嗎？」見兩人同時站起，雖然是背對著自己，但自我感覺良好的主人不會放在心上，他的焦點落在第三者，「這位新朋友莫非也是要來洗溫泉的同道中人？」
　　剎時，龍宿與劍子的目光射了過去，只有那名忍者還是無動於衷。
　　主人往忍者走去，握拳招呼：「初次見面，想不到兄臺雖然裝扮奇怪，但品味極佳，懂得往此處前來找上溫泉，實在是讓香獨秀佩服萬分，萬分佩服。」
　　劍子的表情變了。
　　那名忍者依然沒有移開視線。
　　「對了，兄臺品味如此之好，想必也知道這附近其他溫泉的位置，還請兄臺切勿藏私，見教於香獨秀。」主人優雅揖身，口中講著不合時宜、不合地點的話，完全沒把劍子複雜的表情看入眼中。
　　那名忍者沉默，只一味看著龍宿。主人發現了這個事實，突然手放胸口，極其驚訝地說道：「難道、難道你已經告訴了阿龍却不願意告知吾嗎？」
　　龍宿的左手握上劍柄，眼睛微瞇。
　　「龍宿不要衝動！」劍子趕緊大喊，却見主人鬱卒看向他，「難道連阿劍你也知道却不肯跟香獨秀說？」
　　劍子再次無語，主人不放棄的聲音響起。
　　「既然這位兄臺你都肯告訴阿龍了，那就順便告知吾，香獨秀會好生感激的。」說著，主人往龍宿指去，同時眨了眨眼，「阿龍你說是不是？」
　　龍宿還未開口，那名忍者總算有了反應。
　　「……誰是阿龍？」忍者轉過頭，眼底毫無情緒。
　　「你看的那個人，龍宿啊。」主人疑惑問道：「你不知道他是誰還一直看著他？」
　　「住口……香樓主。」龍宿語氣平淡，再笨的人都聽得出這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可惜主人不是笨，但他聽不出來，他興致高昂地說道：「那吾告訴你他是龍宿，你可以跟吾說其他溫泉的地點了。」
　　握上劍柄的手逐漸緊握，想來龍宿壓抑的怒氣會因為主人而忽然爆發……
　　那名忍者重新看向龍宿，眼神熾熱，却安靜地沒有開口。
　　龍宿沒有表情地回視，只有劍子相當清楚：這是龍宿抓狂前的預兆……造成現在這種局面的主人還在不死心地囉嗦。
　　「你要跟吾說其他溫泉的地點啊，兄臺。」
　　……兄臺個什麼啊！劍子腳下踢出一顆小石子，主人因為正好向前而僥倖躲過，他隨後踢出第二顆……

　　「汝有話要說便說！」
　　不知道兩人僵持多久，龍宿不耐煩地說道：「這已經是吾最大的忍耐限度，不要逼吾動手。」
　　「……您改名了？」終於，忍者開口了，聲音微微顫抖，「為什麼要改名？」
　　「汝認錯人了。」龍宿一口否決。
　　「呃，吾想你應該是認錯人了。」再怎麼想龍宿都不可能認識一名忍者，好歹他跟龍宿認識這麼久，怎麼可能連這種小事都不知道？……至少龍宿沒去過東瀛，在他的印象裡面。
　　「您為什麼要改名……是要忘記以前的事情嗎？」
　　「吾說，汝認錯人了。」龍宿一字一句地強調：「不用對吾表現臣服，吾根本不是你找的那個人。」龍宿會厭惡跟蹤，是因為那眼神傳來的是不二的忠誠，對於主人的絕對信任，他才會無法忍受，看的不是自己的主人，枉費忠貞！
　　「龍宿，他……也沒有惡意。」劍子忍不住幫腔，其實從跟蹤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俗話說旁觀者清，在旁邊看的他難道會不明白嗎？這名忍者一直錯認龍宿為主人，龍宿之所以沒有在當下點破也是這個原因，目的也是希望忍者會自己發現，然後離開……誰曉得跟上了半個月，形跡愈加明顯不說，還幾乎不吃不喝，全程只緊緊跟著龍宿……應該是怕他遇上危險吧？劍子有些無奈，龍宿應該也明白，剛才忍者轉過頭看向香獨秀的時候，那眼神完全沒有生氣。
　　忍者的惟一是主人，生存之道也只有主人。
　　「……屬下沒有認錯人，您是主人。」忍者強硬地回嘴，又低下了頭，「主人，您是討厭屬下而改名嗎？」
　　「汝沒那個資格。」
　　「吾也這麼覺得。」
　　這個時候主人你是插什麼嘴？劍子臉上有和我同樣的感想。
　　「主人……您什麼時候回歸東瀛？」忍者完全不理主人的插話，自顧地說道：「現下東瀛戰亂已平，主人不用再流離失所，請和屬下一同回去。」
　　龍宿沒有開口，他只是轉過頭，深深地看著劍子。
　　「汝知道的，劍子，汝再不阻止他吾會讓他永遠都回不了東瀛。」
　　「……」
　　劍子默默地站在忍者前方，認真開口：「龍宿的話你都聽到了，你就放棄然後離開，他不是你找的主人，他是疏樓龍宿，儒門天下的龍首……全天下少數幾個你惹不起的人。」
　　忍者看著劍子，實則看著劍子身後的龍宿，眼神堅定不移……此時，一個聲音無預警地響起。
　　「阿劍，那吾是屬於多數還是少數的？」
　　「恭喜汝，香樓主，少數。」顯然龍宿懶得繼續跟主人討論，三言兩語結束話題後便一拂袖，灑脫而去；忍者見此，才正要提步就被劍子硬生生地阻擋下來。
　　「你知道的，吾為了你的生命安全，實在不想讓你無辜送死。」以嚴肅面容說完這幾句話，劍子強調：「你真的知道的，你主人的脾氣不能惹。」
　　主人疑惑地看向劍子。
　　真的是惟恐天下不亂的劍子仙跡──龍宿有一此好友難怪脾氣甚好，不能惹也惹不得……看著龍宿愈行愈遠，劍子想必早已料到，於是他十分放心且大膽地說道：「所以就這樣吧，你總要讓你主人有休息的時間吧？」
　　「阿劍，阿龍不是……」
　　匆匆打斷主人難得的清醒，劍子朝那名忍者眨了眨眼，「事情就這麼決定，你沒有異議吧？」
　　許久，那名忍者似乎低聲歎了口氣，輕輕點頭。
　　把劍子和忍者丟下後頭，主人連忙跑步追上龍宿，不忘口上碎唸：「誰都能惹不就是阿龍最不能惹嗎？阿劍這次真的是……」
　　接近龍宿的那一瞬間，我似乎聽見紫龍習慣性的冷哼。

　　爭吵來自於當天入住的一家飯館。
　　「滾出去。」僅啜一口熱茶，龍宿斜睨來人，「不是汝走，便是吾離開。」
　　卡在大門中央的劍子滿是尷尬，只好先使了個眼神請忍者暫時離開後，便大搖大擺地準備進入時，龍宿又出聲了。
　　「汝知道的，劍子，吾指的是汝。」
　　「吾也這麼覺得。」主人很悠哉地跟著啜了口茶，順手拿起桌上糕餅咀嚼，他在半小時前整裝完畢，整個人是精神奕奕，容光煥發。「你還是先出去逛逛再回來吧，阿劍。」
　　好你個香獨秀……劍子的唇語無聲表示，可惜主人並未在意，他只一次又一次地拾起不同花樣的糕餅，與龍宿開心分享，「阿龍，這個也好好吃。」
　　龍宿單手拿起同時，眼光餘角止淡淡地瞥過劍子。
　　「好好好，吾露宿街頭就是。」正當劍子轉過身，主人開口了。
　　「阿劍，」主人喊道：「明天早上記得回來。」
　　劍子頭也不回。
　　古塵倒是意外地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反而是那個聲音──明顯冷漠而無聲調起伏，屬於紫龍的聲音不期然響起。
　　『滾。』
　　原來不只是龍宿，紫龍也不能惹，有其主人必有其配劍，我心有戚戚。

　　接下來那麼幾天，龍宿鐵了心地不想讓劍子靠近，條件當然是再明顯不過，趕走那名忍者……不然就是他跟那名忍者一起走，如此而已。
　　主人之所以難得地這麼站在龍宿這一邊，理由不外乎如此：「龍煙苑尚有特殊的沐浴方式，汝有興趣得知吧，香樓主？」
　　於是，西瓜倚大塊，香獨秀投奔溫泉，至理名言。
　　這樣的相處模式大約持續了五天，期間劍子消失了半天，去哪沒人知道，只知道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找龍宿。
　　「龍宿，吾真的有話要跟你說。」
　　「吾跟汝無話可說。」
　　「吾是真的有話要跟你說，關於那名忍者……」
　　「無話可說！」
　　來回了幾次這樣的對白後，主人終於看不下去開口了。
　　「吾說阿劍，你還是不要說好了，你老是說些沒建設性的話，不要浪費阿龍的時間。」
　　原以為主人是救星的劍子剎時臉色蒼白，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拽著龍宿的右手便走。
　　「放手！」
　　「走啦，吾真的有事要跟你說。」
　　「汝先放手！」
　　「等說完吾就會放手。」
　　……

　　無垠的海邊，劍子強行地將龍宿帶來於此，該說的話也說完了，只是龍宿仍是面無表情，站定腳步，他冷淡開口。
　　「然後呢？與吾何干？」
　　「當然有關，只要你跟他說清楚講明白，他自然就會搭船乖乖回去東瀛了。」
　　龍宿挑了挑眉，「汝要吾實話實說？」
　　劍子託付別人打聽，花了番功夫才知道當初那名忍者與其主人雙雙渡海來中原，途中遇上強敵來襲，主僕兩人被拆散，從此流落各方，互尋不得；然而劍子不希望龍宿說得明白的是：半年後主人水土不服，加上憂鬱成疾，終於遺憾人間……但真正遺憾的可能是那名忍者並不知道這個消息，依舊四處找尋，經過多年，終於找上龍宿──那完全不相像、純粹是氣質類似的另一個人。
　　這一點，劍子找到當時照顧那名主人的婦女確認過了，落難的貴族，保持的尊貴氣質始終不減，也或許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忍者才會一意孤行地將龍宿錯認為主人，因為氣質相似。
　　因為忍者的雙眼，在遇上強敵來襲的那一日便已失去。
　　反射性的忠誠，緣自於自己確信遇上的是以性命相互的主人。

　　龍宿和忍者相對站立。
　　「姓名可以改變，聲音可以改變，個性也可以改變。」直視那雙早已不見光芒的眼睛，龍宿靜靜開口：「但汝知道的，吾不是汝的主人，再遇上如何的事情，主人都不會捨棄追隨他的僕人……如果汝聽懂了，便搭上這艘船，回東瀛去吧，汝的主人在東瀛等候汝太久了。」
　　忍者的雙眼突然黯淡下來，「主人……回去了嗎？」
　　「嗯。」龍宿回著，微微側過了頭。
　　「……明白了。」
　　終於，那名忍者踏上了岸邊停靠的船，在三人目送上逐漸駛遠，而後看不見任何影子。
　　龍宿表情沉靜，或許現在只有紫龍才懂他心中的想法，劍子只是輕聲歎氣。
　　「吾不認同這樣的作法。」主人出聲，臉上難得正經，「你知道的，阿龍，你明白吾的意思。」
　　「他有他的堅持。」龍宿淡然一笑，視線放遠，「如果是言歆，吾也寧可讓他有個希望，而不是絕望……但吾也不認同這樣的作法。」
　　「始終……沒人是有錯的。」劍子補充，拍了拍手，「走吧。」
　　「等等，阿龍，你說龍煙苑的特殊沐浴方式是什麼？」
　　龍宿凝視主人，唇邊浮現優雅的笑容。
　　「汝知道的，香樓主，關於沐浴這種事，龍宿怎麼會知道的比汝多呢？」
　　「意思是……」
　　「吾騙你的。」
　　這還用問嗎？劍子看著主人手摸胸口，大感驚異地後退數步，不禁搖搖頭，龍宿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想都不用想。
　　「所以……」主人不死心地想在說些什麼，劍子出言安撫。
　　「香樓主，你還是尋找三夜溫泉比較實際。」
　　「吾也這麼覺得……」
　　吵雜中又聽見紫龍的笑聲，只是這次紫龍笑得還挺愉悅的。

＊＊＊＊＊

　　沒意外的話下回順利更新會連帶貼上序章及其更改標題──【十夜溫泉】。（再拖過今年又得添上一夜了）
　　嘛、、、那就請有再看的朋友們稍加留意了，謝謝。：）
　　

[ 此帖被非瑾在2012-06-11 00:54重新編輯 ]

白色雪地灑下不受喜愛的黑種子，清清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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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漩

我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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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0)

8樓發表於: 2012-06-11 15: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愚．忠。
這是我對那位盲眼忍者的喟嘆。
他無疑是忠誠的，但忠得無理智無判斷力。

回頭說說這一行三人，龍首GOOD JOB！香先生你是真白目還假無知？

老道被修理，令人愉快。

兒子整個總攻氣勢，好MAN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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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h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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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

9樓發表於: 2012-06-11 21:0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嗷——应该怎么说——这文好萌？好有意思？好有味道？哎呀总之就是很喜欢啦~
剑龙两位的相处模式已经很有意思了，再加上一个长期微妙游离于状况之外又总是制造状况的香楼主，三人行真是很欢乐——总是和十夜温泉擦身而过，真不知道该为香楼主感到可惜还是奉劝……不要惹龙宿XD
从剑的角度来叙述事情也是很有意思的写法，中间穿插着古尘紫龙不群之芳的互动很欢乐，“物似主人型”这话出乎意料地没有在不群之芳身上应验呢（或者其实有隐性性格在噗）~
很好奇与剑子有关的龙宿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啊~香楼主最后到底能不能如愿以偿地洗到温泉呢~那本书究竟是谁放的~想要知道这些看来必须蹲在这篇文里等了哈
楼主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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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1.30十夜溫泉。其八點五，42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