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4.05 【默俏】文學關鍵詞26題，E，10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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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飄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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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6-11-10 22:32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4.05 【默俏】文學關鍵詞26題，E，10F

寫在前面，有點囉嗦。XD
某刀本來構想寫默俏二部曲，只是查資料什麼的要費些時間，短期內也不太方便專心寫，所以想來篇簡單點的。
預計就從A寫到Z這樣，輕巧短小，謝謝大家不嫌棄。
請就當作《靜水流深》新的番外篇也好、獨立看待也沒關係。某刀學識有限，關鍵詞其實不是重點（只是寫來自己萌著開心這樣XD），也歡迎批評指教。

【默俏】《文學關鍵詞26題》

A——Aura（神韻），0F
B——Body（身體），5F
C——Culture Criticism（文化批評），8F
D——Defamiliarization（陌生化），9F
E——Enlightenment（啓蒙），10F

－－

A──Aura（神韻）

俏如來帶雲十方往客房放了行李，出來便介紹起二樓的格局布置。
「客房對門是個不常用的小庫房，後頭是老師的臥室，前面是我的臥室……」
「喔──」雲十方在樓梯前停步，抬著眉說：「你與老師竟各有間臥室嗎？」話裡頗有些揶揄的意思。
如今這年歲俏如來也並不容易害臊了，只是笑了笑打開房門，彷彿要以事實說話一般。
主人大方，雲十方也就客隨主便，一進房先是瀏覽了一番：俏如來臥室有自備的衛浴，衣櫃鏡台也是齊全，床鋪疊得整整齊齊、一時也辨不出是否常用的樣子。心下自知不宜失禮，回過頭便待要出去了，「學弟果然好潔……」望見對床牆上掛著的畫，倒是頓住了。
那是張默教授的半身素描，雲十方職業病發作，不免湊上前去，習慣性地、也並不與俏如來見外，點評道：「這光線明暗取得好，看架構也是有功底的，線條也是流暢……」湊近了，「唔，鉛墨的顆粒度還算飽滿，只是從這濃淡看，或許只用了一支2B……」
雲十方轉頭像想尋求佐證，卻見俏如來半掩著嘴、面上薄暈，似有些尷尬、又有幾許羞惱。雲十方突然意會過來，發見自己指著的是默教授的肌理處，便不著痕跡續道：「有時候只用一支筆就夠了的，嗯，依劣生淺見，可說神韻盎然。」隨著與俏如來一同走了出來。邊還心想：「學弟與老師生活倒也頗有情趣，都玩起鐵達尼來了……」

俏如來領著下樓，順手撈了貓兒捧在臉邊，恰恰遮去了還待平靜的臉色。「喔，〈機械可複製時代的藝術作品〉麼？」
雲十方愣了愣，總算恍然，「啊──你說班雅明嗎？劣生方才倒不是那個意思。」
二人回到客廳坐了，默教授正好煮好了茶，繞過腳邊又一隻貓，在几上放下。
雲十方微微揖身就當謝過了，一邊聽著俏如來與默教授解釋怎麼聊到班雅明的，一邊不由自主注意到默教授的動作：極其自然地在俏如來身邊坐下，還塞了個抱枕到俏如來的後腰。俏如來說著：「班雅明不說了，藝術作品的『神韻』從原始的儀式性的『在場』轉而成為可複製的美學價值……」同時也極其自然地讓了讓腰、並不自覺地拍了拍默教授的手背，讓默教授一把握住。
「……可是說起意識形態建構與極權，這篇文章至今倒仍是有價值的。」見到雲十方笑，俏如來覺察了過來，草草說到句點，轉過眼便把手抽了出來、端茶來喝。
默教授便也看了過來，對雲十方說：「你要說的『神韻』當是採藝術史的概念。」
「正是。」雲十方應道，「『神者乃形象之精準，韻者乃形象之變態。能精於形象，自不難求得神韻。』」
默教授瞇了瞇眼，不一會兒道：「徐悲鴻？」
「不愧是老師。」雲十方撫掌大笑，頓時賓主盡歡。

「說到這我就不懂了。」俏如來謙遜道，「你們聊，我去弄些吃的。」說著起身進了廚房，雲十方猜或還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卻也只是笑了笑、與默教授論起素描技法來。

俏如來整了整既有的材料，翻出了還包裝完整的一盒餅乾，便一一擺起盤來。正忙間，默教授卻閃身入了來。「怎麼進來了？學長呢？」
默教授卻不答，只是按上俏如來後背，「我來，你去坐著。」
俏如來停下動作，揉了揉腰下處，那兒昨日教小南一撞，到今天還是痠著。看默教授神情，想起方才自己要幫雲十方搬行李時他那不讚許的樣子──倒還沒想到剛剛塞抱枕那動作已經露了痕跡──便寬慰道：「又沒什麼，你和學長說說這幾年做藝術史的心得，不是挺好？」
「你與他也有話說。」默教授一如往常地霸道了，俏如來卻一點氣也沒有，只低頭笑了笑，手按在默教授胸膛上。

他們都想起默教授房裡也有張素描，只是無論如何不好教外人瞧見了。默教授便攬住他，俏如來抬眼，眼都彎了起來。

外頭，雲十方抓著一顆球，搖來晃去要去逗小南，小南卻是淡淡的，像是只等他把球拋出去似的。
「唉……不才遭受組合攻擊，約莫還有50%的能量吧。南兒你呢？」
小南煩了，吠叫一聲，扭頭走遠。

－－

本來想在11/11光棍節發，標題大概是「默俏倆發射閃光彈，雲十方淪為單身狗」，但好像太壞了。XD
總之，祝大家光棍節愉快。XD

[ 此帖被刀．飄綺在2017-04-05 02:0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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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tome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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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6-11-10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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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看默教授房裡的素描呀~~~
超想看默教授房裡的素描呀~~~
我~好~想~看~呀~(吐血....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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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olet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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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6-11-11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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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讓我們一橋默教授房內的素描！文字敘述也行啊！
(被默教授拿墨狂捅了一劍血量歸零)

其實愛可以很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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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nie56a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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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6-11-12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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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俏房裡的素描... 幸好不是全裸的不然十方搞不好會被人道毀滅?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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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飄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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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2)

4樓發表於: 2016-11-27 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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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tome13道友：
為什麼想看。XDDDDDDDD
不要太執著。XDDDDDDDD

violet1028道友：
哈哈哈，也許後面的篇章有機會會提到的。XDDDDDD

winnie56aaa道友：
只有上半身啦，而且依教授的個性，被看應該不會怎樣。
（反正教授的房間雲雲是進不去的。XDDDDDDDD）

謝謝各位道友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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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飄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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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2)

5樓發表於: 2016-11-27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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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俏】文學關鍵詞26題，B

B——Body（身體）

俏如來放下衣服，扭頭輕輕一瞥默教授，見他一切如常，便在心裏強迫自己該要冷靜下來——然而只是適得其反，臉頰的熱度竟愈發上升了。
默教授捏著紙尺抻了抻，走過來，抬頭，「⋯⋯熱嗎？」
俏如來搖搖頭，視線飄開，眼角餘光只見得默教授拉開尺，「手。」俏如來抬高雙臂，默教授環住他、從背後繞回來，把尺在他腰間對齊了，看準尺寸。「好了。」
默教授這便不管他了，兀自去對比那件褲子。俏如來剛把毛衣穿上，回頭就見默教授皺著眉，彷彿在和什麼較勁一般。
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俏如來問：「尺寸對麼？」
默教授說：「該是對的。」話裡好像還是不太開心似的。

這是默教授頭一回幫俏如來購置服飾，俏如來自然滿心歡喜。可是回了家、俏如來興沖沖地試穿，尺寸倒不甚吻合——老師好像挺泄氣的樣子？俏如來心想。
「我拿去換。」默教授這般說，俏如來仔細瞧瞧他那還是淡淡的表情，提醒道：「吊牌已經拆了⋯⋯」
默教授好半晌不說話，末了把褲子擱在一邊，拿起紙尺一圈圈捲起來。
生氣了，竟這樣就生氣了！俏如來想，心裡有一股想笑的衝動，然而這時候卻不敢去觸霉頭了，只好挪靠近去，倚著默教授的肩膀，寬慰道：「腰圍是對的，也就質料硬了些、褲管比較不合適，也許等我瘦了些，還是穿得下的。」
默教授垂著頭把尺收進針線盒裡，再抬眼，那臉色平靜、眼底卻有一層潤澤，好像一條秀麗的水，說：「你已經夠瘦了。」
乍一聞這話似有些指責的意思，細一品卻是滿滿深情。俏如來覺過味來，知曉默教授是說他不會盼著自己瘦的⋯⋯正如他同樣的，只會盼著默教授好。

驀然教心底這番想法鬧得羞了，俏如來匆匆低下頭，岔開話題說：「即使你是楚王，我也不至於『一飯為節』、面色黧黑的。」
默教授望著他，那面色哪是黧黑，分明紅紅豔豔、比這新年的春符都要應景。默教授很想抱一抱他，卻顧忌著，便道：「『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馬廖要明德皇后行德政，『上合天心，下順民望』，也是天人相應之說了。」
談及學問，果然俏如來罷卻一應小心思，偏頭想了想，說：「馬皇后素性簡樸，馬廖上疏勸成德政⋯⋯老師，這當中有沒有什麼離合關係呢？」
俏如來問得模糊，默教授卻明白過來，點了點額際還待要去記誦原典，眼瞅著俏如來渴望的眼瞳晶瑩玉潤，一時失了神，雖迅速醒覺過來、那些字句卻一去不返了。心下暗歎，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只站起身，「查一查就知道了。」
俏如來便跟著，兩人直往書房去了，一路還說著什麼「身體論」、「政體」與「天體」的。那條錯了尺寸的褲子，卻被拋在床舖上，沒人去管了。

同樣這條褲子，多年後卻在搬家整理行李時被翻了出來。俏如來望著眼生，高高地拎起來翻前翻後地看，喃喃自問道：「這一件是我的嗎？」
默教授這時恰好進了來，一把攫在手裏，對著縫線摺起來。「這件你穿不下。」
俏如來眨眨眼，忽然想起了有關這件褲子的往事，便又要去拿，「也許現在能穿了呢？」
默教授蹙起眉尖，便低頭看了看俏如來的腰腿——俏如來想，這是多年未見，還待看我是瘦了胖了？便湊上前去，拉默教授的手到腰間，「還要用尺量嗎？」
默教授雙手握著俏如來的腰，回望俏如來眼裏都是笑，心想出去一趟如今倒是積極了許多，便化被動為主動，掌心下挪，「褲子穿不下，」托著人往自己身上按，「該是這裡的問題。」
俏如來又是雙頰緋紅，雙手搭在默教授胸前，「那天晚上你說我沒怎麼變樣的⋯⋯」臉熱著，眼睛一眨眨，有些赧然、又有些俏皮的逗引，「⋯⋯還是要重新驗證一次？」手往下探，拈住了襯衫的釦子。
默教授瞇了瞇眼，「事實如何⋯⋯」把人抱住了，往後一倒，「查一查就知道了。」
夏日天光耀眼，室中煦煦然，那條褲子無辜地掉在地板上，購買的顧客與收禮之人，卻沒心思去管它了。

「⋯⋯『天人合一』，有學者發展為所謂『儒家身體觀』，或者梅洛-龐蒂的『身體性』、傅柯的『馴服的身體』，其實都是試圖解釋一切從人出發的文化建構體系，『身體哲學』，很多理論還是東西互通的⋯⋯」俏如來說著，又迷糊了起來，自己感覺只是頓了頓，再一睜眼，學生還是坐在對面殷勤地等著，他下意識地抬起左手——那兒沒有錶——他有些抱歉地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笑道：「我又不小心睡著啦？」
學生謙遜地笑、但不免有些尷尬模樣，「還好，就一會兒。」
俏如來揮揮手，「你不用哄我，我自己知道這毛病。哎，老啦。」
「伯公哪裡有老，是這傢伙賴在這兒太多時間了。」一人從廚房出來，攙起俏如來，「晚飯快好了，您先去洗個澡，有什麼學問要談飯後再說，別理他。」
「喂，史鐘你⋯⋯」學生抗議道。
「哎，哎，就這小眼兒愛管我。」俏如來慢慢上樓去，還不忘回頭跟學生說一聲：「今天在家裡吃飯啊，等等我們接著聊。」
「還聊。」小眼睛小子嘴上抱怨著，動作倒是很輕，「伯公來，剛才我老婆幫你洗了衣服，你等會兒就穿這套，啊？」
俏如來仔細地把頸上的懷錶卸下來，包著絨布放在床頭的盒子裡，嘴上還調侃道：「人家肚子裡還揣著我曾侄孫呢，你不要總是這樣使喚她，小心我教她不跟你好。」
「好啦好啦，您最好了，快去洗澡熱熱身子，水都給您放好了，您小心燙啊。」
「眼睛小，還囉唆，愛管人。」俏如來調笑著，進浴室梳洗了。

史鐘下了樓，先進廚房探探老婆菜煮得怎麼樣、被嫌礙手礙腳轟出來了，只好到客廳跟同學大眼對小眼，彼此損幾句，聊老婆預產期、說俏如來體檢結果之類的話題。話說完了，一人逗貓一人逗狗打發時間。直到太座大人宣布可以放飯了，卻沒見俏如來下來。
「老師平時也洗這麼久嗎？」學生擔憂問。
「不會啊，今天這是怎麼了？」史鐘說著，跟老婆對了對眼，心頭一跳，馬上三步併作兩步地上樓。
「伯公？伯公！伯公你沒事吧？我進來了——」

史鐘一進門，就見俏如來好端端地，站在全身鏡前端詳自己的照影，面上卻顯得有些惆悵。
史鐘放下心，嘴裡忍不住懟一句，「伯公洗好就好下來啦，害我⋯⋯」自覺不該這麼說話，又訕訕然消了聲，只見俏如來手按在褲頭，還不住地摩挲褲管。「這件褲子穿起來真精神，伯公就是帥、穿什麼都好看。」
俏如來聽見了，回頭笑了笑，又去看鏡裡自己的身體。「沒想到如今倒是穿得下了⋯⋯」
那聲音低、像是自言自語，史鐘沒聽清，便問：「伯公您說什麼？」
「沒什麼。」俏如來歎了一聲，在床頭盒子裡翻出懷錶，小心戴上。「吃飯去吧。」
「哎。來，伯公，我們慢點走⋯⋯」
「我自己走。」
「好、好、好⋯⋯」

--

好倒楣的一條褲子。XDDD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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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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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6-11-28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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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歡默俏這樣子的相處方式，不像原劇那麼虐，平平淡淡生活在一起的時光最感人了

做你的兒子怎麼這麼難！這麼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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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2)

7樓發表於: 2017-01-06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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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6樓(lara) 的帖子

謝謝回帖。：）
溫馨日常的確讓作者和讀者都感到輕鬆和幸福，刀會再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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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2)

8樓發表於: 2017-01-06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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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俏】文學關鍵詞26題，C

C——Culture Criticism（文化批評）

俏如來謝過服務生、上了二樓，拿眼一掃，說是屏風後面那三桌便是，就轉了過去。臨在屏風邊，見到雲十方低頭滑著手機，狀甚無聊；同一桌競日孤鳴夫妻倆低聲說著悄悄話、未暇他顧；靠裡的圓桌系上大佬們都在，正相互招呼著，高聲談笑；默教授早就到了，坐在主位上，倒沒有旁若無人地自顧自看平板，而是在與梁皇無忌閒談——眼角餘光明明瞥見了他，卻是佯裝不知。
「啊，俏如來學長來了！坐這兒坐這兒——！」新進的女講師眼尖，揮手讓他過去。
「哎呀～」雲十方如夢初醒，見著了他就是眼睛一亮，「俏如來，不才給你留了位置。」
那學妹笑著：「又來了！雲學長每次都這樣，和俏學長『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
雲十方哈哈一笑，俏如來剛放了包，外頭蒼狼擦著手進來，在俏如來邊上坐下。「咦？說什麼？」
「說我們是『三結義』，缺一不可。」雲十方瞇瞇眼，蒼狼笑著應承，競日聽了抬起頭，笑道：「不是說我們是『四公子』，史上最強男孩團體嗎？」
姚金池掩著嘴笑，戳他的臂膀，「真會說，也不害臊。」
大夥兒這便開始聊了起來。

默教授選上系主任以來，大刀闊斧推動不少革新，年終尾牙宴倒沒有變改多少規矩，仍然是擇了系上常去的餐館，待人到齊了，起身敬酒致辭——中規中矩無甚新意，大概也只是敷衍敷衍故事——這便開動了。服務生陸陸續續上菜，慣常是先送到老教授們那一桌，第二桌是助教們和一些平常較低調的中生代教授，再來就是俏如來領頭的青年學者們。
「請問哪一位吃素？」
「這兒、這兒！俏如來吃素⋯⋯」
「啊，叔祖父，嬸嬸有孕在身，是不是叫幾道清淡的菜？」
「小蒼狼，大庭廣眾的，你把小王叫得好老⋯⋯」
「哎，一聽就知道蒼狼是個沒經驗的，姚老師懷孕，要吃補一點的嘛！」
「噢對了，張老師，才想問你先前去哪一間月子中心⋯⋯」
「啊我跟你說——」

對話、對話，對話間吃、吃著又在對話，俏如來只覺耳邊滿滿鬧鬧的，偶爾他趁著人聲，偷眼覷望那邊桌上，默教授聽著梁皇說話、時不時點點頭，上菜時眾人玩笑禮讓要他先夾，搖搖頭並不答理，只揀著最靠近的一道菜吃，那是東坡肉吧，俏如來想，忒油膩了些，晚上回家是不是給默教授泡壺茶、切個水果，或是看看要不要用點胃藥——

「俏如來？」雲十方低聲喚著。
俏如來回過頭，拉拉嘴角，免得雲十方多問、俏如來率先轉開話題，「學長最近忙什麼？寒假還出國嗎？」
「沒喏，不才今年待在家。」張望沒人留意他們，湊近了低聲道：「和小恆要回南部，他嫌今年冬天冷。」又直起腰，「你呢？對了，前陣子的那個專欄，怎麼無緣無故停了？」
俏如來勉強笑笑，「沒什麼，新學期要去哥大了。學弟應該還是找得到人寫的。」
雲十方點點頭，「也是囉，劣生看郭箏辦的副刊，還是挺不錯的。不過他們報社好像最近也不太平吧？」
蒼狼聽見了，插話道：「郭箏待的那個報社吧？社論的立場也太偏頗了，上次看到一篇把同婚法案批得一文不值的，細一看邏輯都是問題。」
「啊，是說某個『律師』寫的那篇嗎？我有看到，看得我飯都要噴出來了！」
「陳老師，鎮定、鎮定⋯⋯」
「現在真的很多這種人，把媒體當工具、不，當玩具嘛⋯⋯」
「套句適之先生的話，『社論都不社論了』！」
「可惜據說還頗多人信的呢⋯⋯」
「他們腦子有洞？」

俏如來搖搖頭，與雲十方相對苦笑，雲十方說：「『文化批評』嘛，有時候就是這種罵戰，不管有道理、沒道理。」
「哈哈，這話就『有道理』了！」
「說得好，來來來，學長我敬你一杯。」
「不敢當不敢當，乾！」

眼見喝起來了，菜已經上完、席面杯盤狼藉，眾人彼此起身，相互敬酒。
「來來，各位，未來學術界的希望啊，就在你們身上了！敬大家！」老教授擎著高腳杯，一手還捧著一支有年份的紅酒，笑呵呵地走過來。「俏如來啊，默先生的高足！喔，吃素是嗎？能不能來一點？」
俏如來起身，笑說：「『酒黨』黨魁老師的美酒，俏如來卻之不恭。」
老教授歡喜得很，「好、好，乾！」

那酒太醇了，濃濃的香氣像一筆最好的字，鐵畫銀鉤，原是雲十方卻不過老師們的慫恿，在餐館老闆的請托下當場揮毫，寫了幅春聯。
系上老師們精擅書法的不在少數，這時氣氛熱烈，點評讚美的、禁不住也參一腳的，把青年教師這張餐桌做了書桌，熱熱鬧鬧。

俏如來不善書，這時便謙退在人群後面。眺見那幅雲十方的字，想起當年他給自己和默教授的家寫的句子，醺醺然中許許多多的話如走馬燈過眼。一抬頭，默教授抱臂立在一邊，彼此間隔著這些、那些人，其實很近，其實很遠。
俏如來想：我也，很想結婚。

西式的婚禮最鮮明的特色就是走那紅地毯、神父的祝詞，馬修和他的新郎卻都不怎麼信教，索性找了個餐廳請客吃飯，還邀了一套爵士樂隊，氛圍輕鬆愉悅。
俏如來匆匆回到會場，還想著不知道默教授坐到哪兒去，他卻已經迎了上來，「坐那裏。」把他的手牽了，落座。
「手機找到了？」
「嗯，就放在昨天的外套裡呢。」
「找到就好。」默教授說，挪了個盤子過來，是剛剛俏如來錯過的沙拉。多年相處，俏如來也不至於太客氣，對默教授笑了笑，便拿起叉子。
這時一陣清脆的「叮叮」響，賓客們安靜了下來，就見主桌上一位穿著講究的老紳士站起來致辭，俏如來側耳聽了聽，該是馬修的父親。
新郎們的親友陸陸續續起身說話，默教授見說個沒停、總不能讓俏如來餓著，便捏了捏他的後頸，輕聲說：「先吃這個。」挪過來一籃烤麵包。
「好。」俏如來笑得瞇起眼睛，見麵包很小巧，一個、兩個的送往嘴裡嚼，瞥見默教授盤子裡一隻烤雞腿還沒動過，湊過去說：「你也吃些。」
「唔。」默教授點頭，忽地拈起餐巾一角，在俏如來嘴邊按了按。
「沾上奶油了？」俏如來抿抿唇。
「先不要說話。」默教授又細細地看了看、輕輕地擦了擦，把香檳撥近一點，示意他喝。
俏如來莫名心裏發軟，好像麵包上抹的那層奶油，散著馨甜的香氣。「蒼離。」他低低喚，在默教授還懵懂時靠上去偷了個吻。
默教授低低地咳了咳，再把香檳挪近一些，抬頭去望致詞的人，不看他了。
俏如來在心裡偷偷笑了笑。

新郎親友們的祝詞告了個段落，賓客們開始用餐、交談，俏如來吃了幾個麵包、還覺著不太頂飽，默教授已然拆好了雞腿肉，把他盤子換了過來，「你吃這個。」
這幾年俏如來偶爾用些葷食，只有太腥的不怎麼碰，默教授卻是挺喜歡吃牛排的，與俏如來用餐時候沒機會，這時卻想讓他多嚐些。
「你夠吃嗎？不曉得他們這兒可不可以加點餐⋯⋯」俏如來為默教授著想，便念著該要找個法子讓默教授品嘗美食。默教授見他慌慌忙忙的，把他的手按住了。
「不用急，會有的。」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俏如來握住默教授的手，搖了搖，有些討好的意思。默教授任由他，也是搖了搖，情意卻無限綿長。

跋涉途長，有分有合，彼此的眼光曾經錯位、曾經重疊，也曾迢迢千里，雲程阻隔。隔著山、隔著海，隔著字、隔著畫，隔著誤解與傷感，隔過體諒與豁達。
他們一起看書，一起看河，天邊雲景，哲思遠翱。像是宇宙裡一顆安靜的行星，兜兜轉轉，只為永恆。
爭永恆也總是為了此刻。此刻，默教授盈盈的眼光裡，只有俏如來的笑影。

俏如來忽然有些靦腆，低下頭細聲說，「好吧。」
默教授鬆開手掌，俏如來還來不及寂寞，那掌心便按在他的後腦，溫柔地，搔了搔他的頭髮。
俏如來對默教授一笑，專心用餐。

餐廳提供的菜式多元、份量也不少，賓客們都吃得滿足愉快，不時起身走動說話敬酒。俏如來給默教授弄了些甜品來，默教授皺皺眉、還是不吭聲地吃了。俏如來瞧著默教授的表情心裡發笑，一抬眼卻見馬修和新郎拿著酒杯走了過來。
「咦？他們也要敬酒？」俏如來眨眨眼，默教授已經請來了服務生給他們換上新的香檳。
「俏，感謝你來參加我的婚禮。」馬修似乎有些醉了，雙頰發紅、藍眼睛亮晶晶的。俏如來起身敬酒，說了幾句祝賀的話，馬修笑得開心，又向默教授謝了禮，新郎牽著他走去下一桌了。

俏如來搖頭失笑，馬修果然喝得多了些，婚禮尾聲兩位新郎合唱情歌，馬修完全不在調上，但眾人仍是高高興興地散了。
俏如來和默教授回到餐廳樓上的酒店房間，從電梯出來都在說著話。
「⋯⋯說是在網上認識的，沒想到馬修竟然就找到了Mr. Right，難怪這麼開心⋯⋯」
「⋯⋯運氣。」
「⋯⋯羅森沒能來可惜了，上次說他狀況還好的不是嗎？」
「⋯⋯說是良性，唔，訊息上說開刀後再休養休養就沒事了。」
「⋯⋯我們明天下午去看他？」
「⋯⋯嗯，不用去太早，那老東西太多話。」
俏如來笑，刷開房門進了房間，「何必這樣說他。」
默教授幫他把大衣掛上，「總是在抱怨選舉，很煩。」
俏如來詫異地回過頭，難得聽到默教授這樣帶著情緒字眼的話，忍不住想逗逗他，便湊上前把人攬住、不讓默教授脫外套。「你和羅森認識這麼多年了，還沒習慣？」
默教授轉頭看了他一眼，表情未變地兀自解著釦子，「是他很熱衷批判後認同政治，偶爾有幾篇文章還是不錯的。」
俏如來笑問：「偶爾？」
「偶爾。」默教授點點頭，俏如來讓他脫了外套，就見默教授掛起衣服，邊說：「所以，不用習慣他。」
俏如來眨眨眼，跟著默教授走到床頭放了東西，這才意會過來，去搔默教授的臉，「你以為我吃他的醋嗎？」
默教授轉過頭來，好像有意又好像無意地瞄瞄他，淡淡地說：「文化批評學者莫漢提說過，論述的塑造、知識的生產與支配，在社會實踐的同時能達到目標效果。」
俏如來愣了愣，默教授這般岔題倒不是罕事，所以他迅速覺了過來，按著額際去記憶，「莫漢提⋯⋯研究第三世界女性的那個？」
「嗯。雖然研究對象是有意識針對的，她工夫不錯，分析的面向理據很清楚。」俏如來還待去憶想看過的書或文章，不知不覺卻被默教授帶到床邊。「我的意思是，老東西多話，披沙揀金，偶爾聽聽就好，不必習慣他的囉唆；你的意思是，我懷疑你是否吃醋，如果你的目標是我的自證，我的目標就是跳出我的疑慮，想做什麼⋯⋯」把俏如來壓在床上，「就做什麼。」
俏如來眨眨眼，隨即笑出了聲，「你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而且我也沒叫你做懷疑論者。」
默教授點點頭，「因為有答案。」
俏如來也點頭，「有答案。」
默教授說：「所以有結果。」
俏如來說：「有結果。」
二人靜靜對視，俏如來大笑，默教授勾了勾嘴角，俯下身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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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末小註：
敝系的確有所謂的「酒黨」，這裡借來一用。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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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飄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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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2)

9樓發表於: 2017-02-18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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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俏】文學關鍵詞26題，D

D——Defamiliarization（陌生化）

默教授下樓時，俏如來還坐在沙發上，抬頭說：「看，學長的臨別贈禮。」
今日下午他們將雲十方送去機場，回來後分工整理客房，直到恢復成半個月前客人來時的樣子，現也已入夜了。
默教授來到客廳——途中繞過貓兒、拍了拍小南的腦袋讓牠去耍——坐在俏如來身側，低頭一看，雲十方留的是一幅畫。「唔。」
俏如來瞧瞧默教授的表情、再瞧瞧畫，「怎麼樣？要不要點評點評？」那表情純善似乎只是謙恭好學，眼神閃閃倒有些戲謔意思。
默教授抬了抬眉毛，沉吟片刻，見俏如來好像期待得很，教人想逗上一逗。他便攬住俏如來的腰，輕輕掐了掐，「你說說。」
俏如來笑，推推他，像是要怪他又把話頭丟回來，「書畫我是外行，怎麼點評？」
默教授望著他，面色平靜，「脫離習用的概念呈現觀點，表達感受，正是藝術存在的目的。」
叫這猜謎似的名詞解釋吸引去注意力，俏如來偏頭想了想，「『陌生化』嗎？」
默教授傾身向前，在俏如來勾起的弧度上親了親，「試試看。」
俏如來抿抿唇，瞬間明白默教授故意要逗他說話，仍忍不住嘴角上揚，「好吧。」窩進默教授懷裡，一起看畫。

「嗯，首先，畫中央有兩個人物，身著⋯⋯異國服飾。」俏如來似是好不容易找著詞彙，默教授一瞥，蹭了蹭俏如來的耳際。「這是你嘗試的進路？」
俏如來辯說：「陌生化嘛，就當做不認識這兩個人好了。」
默教授俯視見得俏如來開開闔闔的嘴，便動手捏了捏，問：「這個穿綠色的不認識？」
俏如來側過臉，彎著眼看他，「好像不太熟悉。」
默教授胸膛震動，「這個穿白色的也不熟悉？」
「嗯⋯⋯」俏如來作勢辨認半晌，又笑出來，「啊，好像有點印象。」
「有點印象？」默教授將他扳過身，面對面問。
「噢——這畫得好像是我。」俏如來一副恍然大悟模樣，默教授便捏捏他的鼻子，「那另一個畫的是誰？」
俏如來強壓著笑意，「不曉得，沒見過。」
默教授嚴肅地點點頭，俏如來卻不等他說話，搶先道：「我想，這應該是⋯⋯外星人？」
「外星人？」
「你看，這人穿著綠衣服、長一頭綠頭髮，頭上還戴著冠、不，戴著個，嗯，外星人的感應⋯⋯天線？」俏如來帶著笑意隨口胡謅，似乎蓄意地要鬧他，將堂堂書畫大家的傑作解讀成了中學生漫畫似的，「然後手上這圓盤狀的東西，就是他的外星武器，旁邊的這顆樹，則是要捕捉我——這個白衣人的網子，所以這畫的是一幅異形侵略地球的故事。」
琉璃樹都成網子了，默教授搖搖頭，索性堵住俏如來的嘴，糾纏一會兒，便將人壓在沙發上。半個月來的熱情驀然爆發，一時忘情，早不知方才胡說了什麼東西，而只有唇舌的交會，追逐，嬉戲，爭鬥。俏如來意亂情迷，腿勾住他，已起的反應交相碰撞，不覺低吟出聲。
默教授卻撐高上身，一手壓著、一手探進俏如來衣底，尋著位置拈了一拈，「異形侵略地球？」
「嗯⋯⋯」俏如來細細地喘，終於聽分明默教授的話，又讓彼此的姿態羞紅了臉，握住默教授的手腕，卻也未曾推開去。

默教授欣賞一番這動人神態，眼角見畫軸孤伶伶攤在桌上，而客廳裡貓貓狗狗的，便俯身在俏如來耳邊道：「上樓。」
俏如來模模糊糊地應了聲，起身後卻飛快地將畫一卷，越過他上樓，默教授跟著，見他直直往自己的臥房，便又在門前先將人拉住了。

「蒼離⋯⋯」俏如來被壓在門板上，兩人吻在一塊，睜眼凝視時，好似能把人看得燒起來。
「到我房裡。」默教授抱著他，命令的句式卻像誘哄。
「到你，房裡，做⋯⋯什麼⋯⋯」俏如來教他在身上四處點火，只還半是羞、半是倔，還有些故作不知的爭辯。
「畫畫。」默教授說，手探進褲底，「畫一個綠衣人、一個白衣人。」
俏如來滿面通紅，「啊⋯⋯」猶掙扎著把評畫的話題續下去，「綠衣人⋯⋯不認識的。」
「你認識的。」俏如來已然控制不住，畫軸都掉在地上，而默教授將他睡褲一扯，蹲了下身，「他給你畫過素描。」
俏如來倒抽口氣，隨即掩著臉，掌心擋住自己的叫聲。

好一會兒之後，俏如來渾身發軟，默教授嘴都來不及擦，扶著人往臥室去。
至於雲十方那幅畫，先是被外行人調侃詮釋，又是默默地在俏如來房門前放了一夜，隔天才教默教授收拾了。

[ 此帖被刀．飄綺在2017-04-05 02:0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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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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