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0 all雅隔江犹把楚声唱 144F更新|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10 all雅隔江犹把楚声唱 144F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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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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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樓發表於: 2019-10-30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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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不打算喝药。”
赤麟淡淡地问，
“你打算反悔了吗，银戎。”

“这又什么好反悔的。”
银戎打了个呵欠。

他看着奏折。
这是关于对京城附近兵马的补充。
毕竟为了保护这城池的安全，避免百姓的暴乱，这样还是有必要的。
虽然到最后应该不会效忠自己。

他们将要效忠于这城池的掌权人。
但最后这些兵马，又将听令于谁？

银戎无聊地想着。
他眼里倒映着的是游离的灯火。

在诡黠的夜色里浮浮沉沉。

帝王平静地说，
“不过这药苦得，确实让我不太喜欢。”

“那还用我准备点蜜饯吗，”
赤麟看着银戎，轻柔地开口。
“就当是为了，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便有宫人自觉地将药呈上来。

在戏曲落幕的时候，总要将结尾渲染出点别样的色彩。
赤麟是这么想的。

于是，看着银戎眼中的自己，赤麟慢慢地问。

“这次，还用我喂你吗，”

那双翠色的眼睛在此刻依旧漂亮得想要人去亲吻。
但过往早就不再干净纯粹。

赤麟喟叹道，
“银戎，该结束了。”

银戎注意到他唤的是自己的名字。
而非是在过往里的老三。
赤麟很少念他的名字。
在此刻倒是耐心地称呼起来这将要消失的称呼。

若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银戎这个称呼，早就是窥测岁月时的不堪剪影。
在所有人都因过往疲惫的曾经，
谁又肯把曾经的色彩透露给自己半分。

银戎看着赤麟。
因为在心里把过往重复了太多遍，
他不介意回忆起过去。

发生过的事情确实是发生过，也没有什么遮掩的必要。

银戎想自己应该露出点其他的情绪。
比如，慌张，生气，或是指责。
但这些情绪伤害不了自己，更无法触动面前这人情绪半分。

因此，便没必要。

在那段意气风发的日子戛然而止前，银戎或许还会笑着反驳自己兄长的观点。
他或许会因为一两件现在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流露出真正的情绪。

可那已经是很远很远的过去了。

所有人的面貌都已经苍白。
只有少年策马离开后的落花，可能还会在其他人记忆里带着艳丽的色彩。

而在银戎离京前，便已经不去把这种情绪展露。
更不用提现在。

所以，在赤麟唤了他名字后，
银戎依旧温声地说，
“二哥。”

他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二哥难免有些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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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樓發表於: 2019-10-30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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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戎觉得，对于这种行为，他还是要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

于是，他手里的奏折沾上了药汁。
污迹斑驳，让人难以看清上面的字迹。

放在旁边的碗被打碎。
满地狼藉。

赤麟也没有对这份忤逆生气的意思。

示意在旁边战战栗栗的宫人把这些收拾后，
赤麟平淡地扣住银戎的手腕。

他遗憾地叹息。

“我是真的打算补偿你。”
“看在这些年兄弟的份上。”

赤麟摩挲着银戎冰凉的手，轻柔地问，
“银戎，这些年，你真不觉得冷吗。”

“我当然冷。”
银戎抬眼看赤麟，想要猜这句话的意思。
但他最后觉得无聊，便放弃了。

银戎笑道，
“池子离这里不算远，”
他心平气和地开口，
“二哥愿意陪我吗。”

“也看在，你我相识这么些年的份上。”

他们到底认识了多少年。
在这些相处里，
对于彼此，他们永远不去试着相知相识。
在故事最开始的相遇之后。

“二哥不肯吗。”
银戎轻声问。
然后，他没有得到回答。
感知到的，便是一个带着太多情绪的吻。
哦，依旧不算温柔。

“当然。”
结束完这个不知道什么意义的吻后，赤麟低声笑了起来。
他知道银戎不会去反抗，也自然地把他拉入怀中。
他吻了吻银戎的金发。
他慢慢地向下吻着。

像是逗弄笼子里的雀鸟那样漫不经心的傲慢。

结束情事后，赤麟捡起这被药沾脏的奏折。
见上面的东西难以辨识，赤麟便惋惜地说，
“你没必要扔奏折的。”

“二哥也没必要一直让人送药。”
银戎心平气和地说，
“在这段时间里，若是再有人送药，我就把它倒在所有奏折上。”

这孩子果然不讨喜。
赤麟想。

并不准备处理这份奏折，赤麟打算直接把这份奏折还回去。
带着这药汁的污染。

让那些人看看如今这帝王的态度，
希望能让那一两个可能不识局势的人寒心。
或是说，彻底死心。

在心里悠悠地算着明日的安排，而在面上赤麟并没有展示半分。

为银戎掖了掖被角，他俯视地看着这在床榻上的帝王。
“我只是担心，你会反悔。”

“反悔？”
银戎的声音里，掺杂着属于外面夜晚的凉薄。
“二哥多虑了。”

帝王柔声道，
“过去的那么多事情，我有哪一件反悔过？”
“我要是真想去反悔，也不该是这一件。”

银戎的声音微弱，但赤麟可以听得清晰。
“我应该先去反悔，”
“在当初年少不知事的时候，”
“我遇见你。”

“但你没有。”
赤麟淡淡地说。

这个时候他背过身去。
他脚步没有半分停留。

看着赤麟逐渐消失的背影。
在无尽头的困意将他彻底吞没前，帝王轻声笑了起来。
他慢慢地说，

是。

事已至此，银戎倒没有其他的情绪。
他只是，不会试着去反悔。

因为隔着时间的长河远望，
有着太多伤痕，遗憾，污点。

很多人的一生，过去全是由这些碎片构成的。
来路上难免可能有欢喜，却也会被重新覆盖上沉郁的情绪。

他是不会反悔什么。

如同他承认那位意气风发的快意少年一般。
他心平气和地接受如今，
落魄的名声斑斑的阴郁帝王。

如今，他不会否认他自己。
在他彻底把自己的曾经推翻后。

不然，
在回首时，便是更加漫无边际的苍白。
没有归程。

而归程啊，

银戎习惯地阖上了眼睛。

梦里或许还有等他回来的满城山水。
春色位于马蹄下，随风将翠色微微摇曳。

困倦彻底没过他的头顶。
像是绝望那样如潮水般让人无从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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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樓發表於: 2019-10-30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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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里，银戎去看他的礼物。
那些百灵鸟勉强适应了这里。
她们欢快地聚在一起，比较着手里编织的事物。

在来京之前，她们应该没有想过除了以歌嗓谋生外的其他方式。
现在她们有了很多打发时间的方式，自然地将心里的惶恐打消了大半。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见上面的态度对此不怎么介意，侍卫对她们的看管也松懈。
所以，这些天真漫烂的百灵鸟有时候难免会悄悄溜出去。

或许悄悄这个词用得并不确切。
赤麟知道她们在宫外的一举一动。
她们无非是卖些绢花吊坠什么饰品。
开始因为对这个地方不了解，还闹了些笑话。
在无聊的时候，赤麟对银戎谈及此事。
银戎笑了笑。

“这样也挺好的。”
银戎淡淡地说，
“总不能困她们一辈子。”

在年末，她们外出的次数多了些。
这让赤麟莫名增加了些警惕，托人买了些她们的东西。
然后拿回来细细地看着，像是要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但他没有发现什么。

那些姑娘高高兴兴地把东西卖了，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在这些东西快要卖完的时候，
她们会笑着把篮子一并送于肯驻足购买的行人。

她们看不出来那些目光里的怀疑或鄙夷。
她们笑着去附近的饰品店采购胭脂水粉。
她们买过年时的外面廉价却新奇的点心。

然后，在落日西斜的时候，
自以为没人发现，她们再像来时那样，悄悄地回去。
她们会回来。
因为除了这里，她们没有地方可去。
在宫里，她们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因为扬起的欢喜，她们的歌喉更加婉转。

在知道银戎经脉被废后，也没有谁拦着他过来了。
可能是怜悯，或是想着不去剥夺这落魄者为数不多的欢喜的复杂情感。
但不论如何，这份宽松些的待遇，银戎也很自然地接受了。

他不厌其烦地让这些歌姬唱那支他早就牢记于心的曲子。
他看着那沉默的没有任何叶子记录过往的老树。
一看便是一下午。

那些歌姬见他性情温和，也不会太怕他。
可每到这个时候，没人敢去问他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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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樓發表於: 2019-10-30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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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说了，在年末，百灵鸟外出的次数多了些。

在白帝和银戎漫步在这初落雪的深宫时，他们看见了一个粉红色的身影位于宫墙上。
她应该是第一次爬这么高的墙，在此刻难免不敢下来。
银戎抬眼看了看，他像是要过去做些什么。
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在驻足片刻后，选择离开。

见此，白帝突兀地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
白帝轻声说，
“你会过去，接她下来呢。”

他第一次爬树的时候，爬到一半就不敢下了。
照看他的银戎正在树下站着。
无奈地笑了笑，银戎伸开手。
银戎温声说，
“跳下来吧，三哥能接住你。”

他眉眼温柔，是足以化开所有的春风。
孩子不去怀疑自己最信赖兄长的话语。
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在向下看的时候突然晕眩。
在他还没有做好从哪里跳下去的准备时，一脚踏空。
枝丫折断的声音。

但那个时候，银戎是从来都舍不得让爱自己的兄弟痛住。
白帝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在惶恐还没有彻底散开的时候，他便落入银戎怀中。
少年伸手拍着孩子的背脊，柔声说，没事了。
听着温柔的声音，
孩子攥着和自己一样的金发，嗅着淡淡的香气。
白帝心里很高兴。
他想，银戎真是厉害。
他想，银戎无所不能。

而今，那无所不能的兄长，正慢慢垂下目光。

银戎平静地说，

我接不住。

白帝看着银戎。
他早就不是以当年那种仰视的信赖的目光。
桀骜不驯，却在银戎面前装出稍微乖巧的模样，
只为讨这人喜欢。

他俯视着银戎。
他想，
银戎啊，你原来也是这么，这么的渺小。

可他爱的，从来都不只是那快意潇洒，会挡在他身前的兄长。

他爱银戎的矜贵，爱银戎的温柔，爱银戎的雅致。
可最让他喜欢的，便是此人这脆弱的一无所有的落魄。

欢喜得，想要人什么都不顾，放声大笑一场。

白帝也这么做了。

帮银戎拂去细微的落雪，如在某个片段里，银戎对那个依偎在他怀里的孩子所做的那样。

“银戎，你快把那药喝了吧。”

白帝说，
“你若是觉得药苦，我找人帮你改一下药方。”
“药材我会帮你找齐的，无论你需要多少。”
“毕竟，你的手好凉。”

执起银戎的手，用嘴唇蹭着。
白帝喃喃地笑道，

“让我好心疼。”

他攥着银戎的手。
依旧是暖不热的冰凉。

白帝也没有再指望在这时候能帮他暖热。
这仅是某个相处时的习惯。

白帝发出梦呓一般的叹息。
他说，
“银戎，把药喝了，等到你什么都忘了。”
“我带你去塞北怎么样。”
“你既然这么喜欢那里，肯定有你的道理。”
“正如我那么爱你一样。”

“等到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只能依赖我，你不会试着摆脱我。”
“你更不会离开我。”
“这真好啊。”

白帝去吻银戎冰凉的唇。
他轻声说，
“就这样定了，我会带你去塞北。”

银戎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放在阴沉不定的天上。
他眉眼是习惯的柔和。

可在凛冽的风穿过这被紧锁的层层宫门时，
有冷冽的冰雪，落入那么温柔的翠色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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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樓發表於: 2019-10-30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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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日子快要结束的时候，银戎小病了一场。
按理说也不算太大问题，可由于之前的原因，他不肯服药。
因此，他便一直昏昏沉沉的。
虽然现在清醒应该也没有什么用处。

这一夜，银戎是被推门的声音惊醒的。

来人和故事开始的那样，依旧没有卸甲。
扑面而来的风，卷席着他身上的在战场上沾染的血气。

察觉到来者身上的血煞气息，帝王抬眼。
银戎目光里没有半分恐慌，而是带着怀念的欣赏。

对于这种隶属于战场的象征，银戎从来都不会排斥半分。
如同他从来都不会排斥过去的自己那样。

银戎懒懒地躺着。
他从那深红色的被衾下，伸出略显得苍白的手。
“你怎么来了。”

来人倒也不回答这话，而是沉默地坐在床边。
来者低下头，方便这病人勾起自己的发。
这头发软软的，倒不像是它主人的性子，又倔又硬，还极其不好讲理。
玩了一会儿，银戎有些困乏。
他打了个呵欠，觉得无聊，便打算把手收回去。

却发现这寡言的兄弟，已经抓住了自己的手。

“你不肯喝药。”
星痕低声问，
“为什么。”

“现在的事情还没有忙完。”
“对于那些药，我不相信。”
银戎说。
“星痕，你真的盼着我，什么都不记得吗。”

银戎的话语没有什么谴责或质疑的意思。
尽管就算有也没人会在意。

星痕不去回答。
他定定地看着银戎。

被衾滑下，懒得遮盖的痕迹也出现在面前。

那鲜红的印记延伸向下。
新鲜却残忍，像是野兽宣告自己主导权的撕咬。
但银戎却不在意地偏过头，看着星痕，依旧慵倦地微笑。

昨天，是白帝过来折腾你了。

用脸慢慢蹭着银戎的手心，星痕低声说，带着太多说不出来的情绪。

还好吧，白帝也顾及了些，知道我病着，并没有闹到太晚。

银戎温和地笑道。
恍惚里，他仿佛一直是那个纵容兄弟胡作非为的，温柔的兄长。
但星痕知道他不是。
面前这人狠起来简直是什么都不顾及，连他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星痕很清楚，
面前这人当时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囚禁。

是这人欺骗自己。

利用自己。

再抛弃自己。

但在此刻，在发生了那么多后，看着虚弱的此人，
星痕突然悲哀地发现，那灼灼恨意，在此刻起不了任何作用。

但在故事将要结束前，流露点什么倒也无妨。
星痕对自己说。

突然的，
他想要抱抱面前无力虚弱的兄长。
他那么那么最渴望爱的人。
他只想亲近面前这落魄，却曾经得到他所有忠诚的帝王。

于是，吻了吻银戎半阖着的眼睛。
星痕换上了便服。
在确定身上没有半分寒意后，
他侧身躺下，抱住了银戎。

他低声说，
“睡吧，我不动你。”

我只想，
好好地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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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樓發表於: 2019-10-30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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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听见他的话，笑得温柔。
他吻了吻自己兄弟的额头。
像是曾经没有挑破太多关系的那样，带着虚假得像是真诚的真心。

他说，星痕。
他说，傻孩子。

星痕知道他想说什么，却没有回答。
星痕看着这红色的被衾，
他想着这个颜色，真像是婚服。

他曾经做过一个梦。

他策马去接银戎。
或许说，他去迎来他的爱人。

银戎正穿着这样的红色。
他正坐在轿子里，听到外面的声音，挑开帘子。
看见了马上的星痕，银戎微微一笑。
他将手里的花环——是曾经他经常为星痕编的那种，抛出去。
如今稳稳地落在少年的手里。

他们离得那么近。
他们可以将彼此看清。
星痕想，
他们将永远不怀疑，不猜忌。

但梦醒后，却无非如此。
在昏暗的灯火间，
不再信任的将军，在那艳丽的红色被衾下，牢牢地搂着帝王的腰。

星痕第二天醒得很早。
这几日那些从其他地方调过来的兵马应该到齐了，他该去清点一下。
顺便让听自己调令的那些兵力将京城牢牢把守，看好所有进出的人。

这个时候人往往是最松散的，为了不出什么意外，难免要多叮嘱吩咐几句。
但在星痕准备离开的时候，不料银戎已经睁开眼睛。

“星痕。”
银戎慢慢地开口。

他神色苍白，看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星痕在心里想原因。
而这次，银戎也没有藏着这一点。

“我做了一个噩梦。”
银戎艰涩地开口。
他声音哑得不行。
但在星痕想要为他倒水的时候，伸手制止。

可能是这个梦的原因，或是睡久了，
银戎的神色有些恍然。
他好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星痕，”
银戎轻声开口，
“你不是好奇我在来京的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那么，在我彻底忘记所有前，”

银戎垂下目光，长长的眼睫像是脆弱的蝶翼那般轻颤。

“你介意陪我一会儿吗？”

“——我想，讲一个故事。”

一个很老套的，没有新意的无聊的故事。
但已经足以让如今的帝王，讲上那么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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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樓發表於: 2019-11-01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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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很枯燥。
它开始于一则急令。

银戎收到它的时候，并不在城内。

那段时间里对方的国君刚即位。
这位性子有点狂，非要做些什么不可。

于是，摩擦不断。

纵然吃亏的不是己方，却也有不小的耗损。
因此，城里的粮草不算充裕。

但好在银戎在之前，得知敌方粮草的运输路径。

他便计划着埋兵拦下这批粮草。

这次的粮草，按照他们算的规律来看，应是最重要的一批。

不同于之前几千精骑那样的小打小闹，若是事成，定能让对方元气大伤。
所以银戎难免谨慎了些。

他自然不敢带人带的太多。
最主要的兵马应该还是在镇守城池。

有谋士劝他，说这种事情，主将不应该亲自上阵。
但银戎却笑着拒绝了。

毕竟，这条路径，估计只有他一个人亲自去过。
若是仅跟着描述行军，怕是会出什么乱子。

因此，让剩下的兵马将城池牢牢防守，
他便带着五万余人，亲自去进行这个安排。
这些人无一不是精兵。

这只队伍是银戎亲自训出来的。
这是少年成名的将军，最得意的作品。

他们启程很顺利。
但奈何在快要到达的时候，接到这道旨令。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但这句话，很少有实现的时候。
至少，银戎是不敢这样的。
因为他还有身份这一层限制。

而这又是一则急令。
召他回京的旨令。

对于如今猜忌的帝王，

无论是以君臣，还是父子的身份，
这隶属于朝堂的将军，这臣服于血脉的儿臣，

都拒不得。

于是，拜过这则旨令，银戎便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若是再回城，这往来的耗费太大，实在是不划算。
而此地环境不算差，拣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驻扎起来，倒也不错。

银戎在心里估计自己回来的时间。

他轻骑快马，连夜回京。
估计来回也是十日的时间。

而召自己回京的目的，
银戎想不出来是什么。

京城里的消息他也知道一些。
除了那些琐碎到没什么大事。

帝王的身体还算不错，也不至于交代些什么。

因此，银戎想来想去，觉得这原因倒也不会太严重。

可能是议亲，或是听到挑拨，想要证实一下。
但对于这些，银戎自然有着能在两三日内处理的信心。

战事要据先。
在战事上，银戎一直喜欢抢先机。
如此才能有充足的时间整顿兵马，让敌人猝不及防。

因此，他们出行早。
将近提前了一个多月。
所以估摸着等到银戎回来后，再进行接下来的路途。
倒也不算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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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樓發表於: 2019-11-01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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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里进行了打算后，银戎开始让军马择地驻扎。
一开始他们选的是某处平坦的地方。
但银戎见那是下游，怕水源不算干净，便让他们沿着水源向前移进一段距离。
让他们在水源上游驻扎。

那里挨着高耸的山脉。
隐藏起来也算方便。

在傍晚的时候，
他们落脚的地方，落下一大片阴影。
让银戎觉得不安，却说不出什么原因。

于是，隐去这莫名的疑虑，
银戎把对军队的管理的任务交给了他的副将。
军内纪律森严，管理起来也不算困难。

然后，他就开始离开。
带着八十精骑。

在开始的打算里，
银戎准备只身离开，但谋士不放心。

谋士劝道，
京城虽小，但人心诡。
此去路远，难免有什么意外。
主将还是带些人较好。

银戎拗不过谋臣的意见。
但人也不能带多，不然图惹帝王猜忌。

于是，在考虑过后，
银戎便选了他过去挑出来的那八十精骑，

而在离开前，
银戎觉得自己要吩咐些什么。

毕竟，有些事，他不叮嘱不算放心。

比如，曾经他亲手提拔的一位将士，
在某次战事里擅作主张，进行自己的安排。

最后，若非是银戎及时赶到，战况就难以挽回。
对此，银戎自然是怒的。
但念在此人有功，他最后便把这位将士调到其他队伍中。
这位将士此刻正在城内。
而非在这五万兵马，八十精骑中。

银戎想到了这件事。

于是，在策马离开前，
统帅沉声道，

在我回来前，不可轻举妄动。

银戎开始回京。
连夜奉命回京。

那个时候，他心里是对接下来战事的猜测。
以及，在回京后，他如何再为自己的军马，多要点粮饷。

“那个时候，我没什么其他的想法。”
“他们为国效命，镇守边防。”
“我仅仅是，不想苦着他们而已。”

帝王淡淡地说。

这个时候天还没有亮。
宣告黎明的钟声还没有响起。

窗外依旧是一片沉寂。
连风都在此刻静止。

帝王坐在床边，慢慢整理着他的衣物。

金发垂下，遮住他眼里的所有情绪。

而星痕在旁边安静地站着。
他等着银戎把这个故事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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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4)

128樓發表於: 2019-11-01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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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旨令并不作假。

银戎识得上面的字迹。
自然也没有怀疑。

他清楚帝王对他的猜忌。
但他曾经确确实实是最受宠的孩子，
以至于在那个时候，银戎还没有想到，帝王会猜忌到这一地步。

对于不让他惊动太多人的这一项叮嘱，
银戎并没有往坏处想。

他照做了。

前几日还算顺利。
没有人拦他。

但在离京城越来越近的路上，变故终于发生。

那时正值夜晚
——说来好笑，有那么多事情，都是发生在这晦涩的时辰。

人困马乏，实在是没办法再前行。
想着先找地方休息一阵，第二日早起疾行。
银戎便纵身先下马，手执旨令，扣响了附近的城门。

在夜晚的笼罩下，这座城池看起来带着重重的寒气。
阴森得让人心生不安。
但银戎那时不信，更不怕鬼神。
打消心里奇怪的寒意，
他呈上了指令，朗声说明来意。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
城门被缓缓打开。

“星痕。”
“你猜，藏在城门后面是什么。”

银戎轻声问。
帝王看着镜中的自己。

神情被一层淡淡的阴影笼罩。
让人猜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藏在城门后的，
是箭矢。

迎面而来的，猝不及防的，
箭矢。

是特意为这深夜来客准备的礼物。

等到很久很久的后来，银戎登到高处。
那个时候，银戎才漠然地发现，这附近的所有城池，
那高耸的门后，都藏着这让人无处可躲的礼物。

那些人，都在用藏在暗处的箭矢，
等着这镇守塞外将军的到来。

而唯独那与他幼时便相识的京城，
偏偏不盼着他的回来。

银戎是心平气和地知道这件事的。
那个时候，
银戎已经不会对那份应该存在过的亲情，
抱有什么指望。

该失望的绝望的，他全都经历过。
这样也好。
如此，他也不再怕失去什么了。

箭头上抹了药。
在那种情况下，哪怕银戎有千方百计，不管他再是什么样的天纵英才，

他也没办法保证毫发无损。

很正常的，他中了箭。

坠马。

这将军，少年成名。
驰骋战场，运筹帷幄。

他在战场上的狼狈，全都加起来，
未必也能胜过此刻。

那个时候，银戎想要看见些什么。
是流动或静止的箭矢。
是涌出的鲜血，
或是什么可以看见的东西。

但他无能为力。
他的世界暂且暗了下来。

但不是永远。
虽然永远这个词，用在现在，要比用在后来，好得太多。

是那些位于银戎身后的那些精骑，把银戎带离的。

那个时候他们并不在弓箭的射程里，
但他们忠于他们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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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4)

129樓發表於: 2019-11-01 22:1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这流矢来势很急，纵然有盔甲护着，却难免折了些人。

但好在那些人，见他们离开，便没有追过去。
刚刚开启的城门，重新被合上。

发出的声音惊扰了夜的死寂，就像落入池塘的石子。
扰乱了所有倒影，却在最终恢复了开始的模样。

那个时候，银戎的伤来不及救治。

所以，
后来他废去自己的经脉，
一是为了局势。
二是，就是他不这么做，说到底也根本留不下来什么。

不过，银戎并没有说这么多。
他仅是大概地提了一两句，然后，看着外面微微变亮的天色。
帝王叹了口气。

他神色苍白。

“星痕，”
银戎轻声说，
“你还要把这个故事听下去吗。”

星痕眼里是晦涩的情绪。
星痕有很多东西想问，比如到底是为什么，帝王突然对银戎下手。
但他也可以隐隐约约猜到让银戎来时动静小些的目的。

到时候不承认这则旨令，将相关人士直接处理。
又有谁是见证者？

星痕知道现在的时间不算早。
他现在走，或许还来得及去进行他今日的巡视与安排。

但星痕也清楚，他要是错过了现在，怕是再也无法知道那件事的真相。

因此，星痕便沉声说，
“是。”

“好，那你能随我出去走一下吗。”
银戎看着窗外，神情晦涩。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银戎恢复清醒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三日。
他伏在马背上，那些将士沉默地跟随着。
在这片沉寂里，银戎嘶声说要回去。

“那个时候，我可能便起了些反心。”
帝王说，
“我不想要遵守这个旨令。”

“我想要回去。”
“因为有人等着我回去。”

“我想要活着。”
“我想要跟在我身边的人，将所有献到战场上的人活着。”
“我当时想得天真。”
“我想，回去后，在塞外的那些地方，谁能奈我何。”

深吸一口气，帝王慢慢笑了起来。
他喃喃道，
“所以，我没有回去。”

银戎的声音平稳，但让听众总觉得，里面藏着颤动的情绪。
可是，大哭或大笑。
最后却是纸上回溯的苍白荒谬。

“所以，也不怪父皇接下来的安排。”

银戎垂下目光。
他说，

“谁让我这个逆臣，在最后，确确实实，起了反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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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