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8 連波【寒煙翠X湘靈】，更新十六之下、十七（结局），31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28 連波【寒煙翠X湘靈】，更新十六之下、十七（结局），3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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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千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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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

10樓發表於: 2011-01-02 08:0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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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8樓fontfillmore于2010-11-28 18:50發表的 : 5-=mtvA:
樓主請繼續加油，你這篇文實在太搞笑了！下一章更新期待ing~~~ HbZ3QWP

谢谢大人喜欢~XD
这么久没来很抱歉，请相信这篇我会填完的，鞠躬。

引用
引用第9樓裂羽于2010-12-01 12:54發表的 : urXM}^
最早不是在这里看的这篇， TtkB
不过在为数不多的翠湘文里最喜欢的却是这篇， s{$c8
只是楼主貌似好久才来一次呵呵~~ pX6OhwkTK
最近一直被小翠将收的流言折磨得心情很差， Fv#ToT:QXe
也很无奈看剧者的立场， ph^qQDA
....... xJc'tT6@

谢谢大人喜欢~
我上36雨必须要设置代理，因为这页字数过多，所以很难才能打开……刚刚才看到回帖，十分不好意思。
寒姑娘就这么被收了实在令人很感伤，不过从某种角度说，也是一种解脱，希望大人可以心情好一些吧~

谢谢影子大人的花~

無良廢柴壹只，被雷到的同學請隨意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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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

11樓發表於: 2011-01-02 08: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其实都是几个月前的更新了，在博客那边已经看过的同学可以不用看，基本没有新东西，不好意思……m(_ _)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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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逆旅

许是出发前没翻黄历的缘故，到了苦境之后简直是诸事不顺。

甫至苦境，寒烟翠便悄悄以秘术探询湘灵的踪迹，结果大出她之所料。
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她克制着自己不去想最坏的情形，又按照仲裁者给的情报去找楔子。

楔子他换了张脸，换了层皮，套了个马甲，叫什么枫岫主人，摇身一变成了苦境军师级的人物，依然低调地风生水起着。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他这等悠哉模样，便可预想苦境将来天下大乱的景况。

对于寒烟翠而言，这些变化瞒不过她，楔子就是化了灰，她也能把他从灰渣子堆里扒拉出来。惟独觉得这新名字还算有品味，好比蟑螂花改称曼珠沙华，东西虽还是那个东西，但听上去一下就升了N个档次，也难怪苦境中人会乐于听他忽悠。

但最重要也最要命的是，湘灵没有和他在一起。

和枫岫主人的第一次会谈相当不愉快。

她跟他谈及四魌界。
枫岫扇子摇摇，表示不了解。
她又跟他谈及楔子。
枫岫扇子再摇摇，表示我跟他不熟。
她感觉心中有一股邪火不断往外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谈及湘灵。
枫岫点头表示同情，扇子继续摇啊摇，不过，她谁啊？

她看着枫岫主人那一脸“你不认识我”的无辜表情，恨不能一把把他给掐死。

没别的法子，她只得以繁复的秘术式推演了湘灵大概的路线，一路寻过去，最终在一个叫六出飘霙的所在见到已经化作石像的好友。

这么多年之后，再次看见她，寒烟翠险些落了泪，又觉得很庆幸。
——无论如何，至少你还活着。

她又回头去找枫岫主人，愣是逼着他解开了阎魔之术的石封。手段稍嫌狠辣了点儿，以致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枫岫一看见她，脸色就青得跟没熟的柚子似的。
枫岫怎么想，她管不着也不想管，这是湘灵的研究范畴。湘灵怎么想，才是她关心的，可这俩范畴的目前状况，都十分的令人暴躁。

她厌恨枫岫主人，如同当年厌恨楔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凭什么呢？我比你更早遇见她，更早陪在她身边，更早了解她的一切，更早爱上她，凭什么是你？凭什么是只能让湘灵流泪的你能得到她满满的心意？
凭、什、么、是、你？！

她很清楚这不是枫岫的错，甚至明白枫岫的顾虑，但盘旋在心底的声音依然挥之不去，到最后甚至带上了隐约的哭音。

而比枫岫更令她无法忍耐的，是南风不竞。

这倒霉孩子真是令人没法说。论武力，拽得二五八万，可再看那情商，纯粹就是个二百五。
湘灵说她初来苦境时，南风不竞还是少年，寒烟翠掰着指头略略计算了下，觉得这心智发育迟缓的孩子煞是愁人。

以寒烟翠的世界观而言，枫岫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在于湘灵喜欢他。而湘灵讨厌的人，压根儿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南风就恰好属于这一类。若他只是一般高手，可以想见，寒烟翠不把他弄死，也会把他弄个生活不能自理，让他永远不可能再出现在湘灵面前，可惜南风的段数明显比这要高出个不少。
简单地过招，还可落得个平手，待得神之卷一出，结局无他，就是个输。

在围观群众看来，女人打不过男人，那不算什么，甚至可说是天经地义，若是男人打不过女人，只要这女人不是练峨眉或爱祸女戎，那才是十成十的丢人。其实，根本就不该打的，男人仗着武力欺负女人，那就是个渣，纯的。

南风自然是个渣，除了湘灵，对上谁都是想揍就揍，想抽就抽，但抱的尚且是出气的心思。而寒烟翠却存了十足的杀人心思，恨不能拿其去填棉花堆。如此一想，似乎也很难说清楚到底谁更渣。

寒烟翠的悲剧，大抵在于就这么两个不靠谱的情敌，仍是一个争不赢，一个打不过，她甚至不得不以欣赏南风不竞的痛苦，来排遣所有的挫败感，从中汲取暂时的快慰。因爱而不得所引发的嫉恨是比涌雪飞絮更为深切的毒，解药自然是湘灵，而南风……大概是她的排毒养颜胶囊。

这种近乎病态的乐趣，令她怀疑自己终有一天会被逼疯，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来。

放上那最后一根稻草的，是仲裁者。

扪心自问，寒烟翠也承认自己来苦境后的确过分。仲裁者这么多天只能蹲在地狱口，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她把公款拿去解决了湘灵的住房问题。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湘灵的回护，像个好姐姐的模样，这令仲裁者不费吹灰之力便掐住了她的死穴。她很清楚，仲裁者不敢杀了湘灵，但佛狱的手段从来不只杀人那么简单，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拿湘灵冒险。

说出那些话，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困难。
她的口才一向很好，更何况，那是在心中说过千百遍的语句，最初是用来说服自己，后来简直成为了一种近乎信仰的执念，太熟悉了，一但开口，说出来的时候甚至都不需要思考。

她一直非常非常喜欢湘灵的眼睛，湛蓝剔透，水晶似的，笑起来的时候光华流转，尤其漂亮。而此刻，那瞳孔中清晰地流露出了震惊与恐惧，仿佛深蓝的旋涡，而映在那旋涡中心的，正是自己的影子。

寒烟翠看着那双眼睛，觉得再也无法说下去。
这一场，自己终于输得一败涂地。

十二、长歌终

苦境这地界，有山有水有太阳，人大都也生得文雅漂亮，可惜风水从来不大好。
正道也好，反派也罢，在这里就没有不倒霉的，或早或晚，不倒不行。这回若是倒得不够大，之后还会补上更保质保量的一份。

湘灵倒霉，当年半路撞上南风不竞；南风倒霉，目前忙着报复社会；寒烟翠倒霉，一口银牙咬碎，转头继续当好姐妹。
——还是那句老话，全都是自找的。

唯有枫岫主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屹立在食物链顶端睥睨群雄，运势旺盛更胜东边墙根下的狗尾巴草，有点儿阳光就在那儿欣欣向荣。
于是待到他落马时，摔得那叫一个狠。

寒烟翠最后一次见到枫岫，是在火宅佛狱的噬魂囚。

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人待的地方，佛狱天生不知道什么叫基本人权保障，牢房内阴冷刺骨，枫岫的伤势益发沉重，空气中浮动着散不去的血腥气。而湘灵靠在他肩上，睡得正沉。

她本来想悄悄离开，却被枫岫听到了脚步声，大抵人失明后，听觉多少会比往日更敏锐些。

事到如今，满目的生离死别，彼此立场尴尬，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反而是枫岫主动开口恭贺她的婚事，听上去倒是很真心诚意。

“谢谢你的安慰，不过，”她笑笑，“先生这番话，恐怕你自己都不信的吧？”

枫岫苦笑：“你若是不那么多心，也许会好过不少。”

“若只是我的事情，那便罢了。但事关湘灵，我不得不多想想。”

枫岫听她话里若有所指，皱了皱眉：“嗯？”

寒烟翠压低声音：“湘灵她离家去国多年，杀戮碎岛一直没有行动，如今却突然要将她寻回，在你看来，是什么缘故呢？”

枫岫低头“看着”自己身旁熟睡的女孩，缓缓道：“戢武王毕竟是她的兄长……”
寒烟翠打断他：“但戢武王也不能完全违背长老团的意志。”

枫岫沉默良久，问：“你作了什么安排？”
寒烟翠摊摊手，无奈道：“你觉得我现在能有什么安排？”顿了顿，又道：“但只要我还在她身边，便会尽力护她周全。”

枫岫低低叹息：“多谢。”
寒烟翠“呵”了一声，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讥诮：“这是我与她的事情，与你无干，还轮不到你来说谢。”

枫岫摇摇头：“不，我只是替自己谢你。有你这些话，我已可安心。”
寒烟翠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半晌，转过身低声道：“好好陪她吧，告辞了。”

临出门时回头看了看，枫岫揽着湘灵似乎在轻声说些什么，湘灵仍睡着，神色中是难得的宁和。
她不再停留，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

翌日，送亲队伍按预定的时刻启程。监视者代替迦陵前来护卫，身后跟着两条长长的队列。队尾落了顶四抬的花轿，和太息公送来的礼服一样，走的是带有佛狱特色的哥特风，个中风情，难以言表。

以常理来说，王女远嫁，自此家国万里，音讯杳然，此时合该众人抱头嘤嘤嗷嗷，泣涕涟涟，再说上些离情依依的话。可惜佛狱办事一向不走寻常路，三公以行动表示他们纯粹是来围观的，寒烟翠更没什么话，一路拉着湘灵匆匆上轿坐好。

起轿时，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掀开了帘角向外看。父亲伫立于千军拱卫之中，身后巍峨却依旧阴森的句芒红城投下了巨大的阴影，将他的一切神情完美地掩藏其中。她正想探出头去，花轿却已行至转弯处，众人的身影一闪，随即消失在余光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有些颓然地放下帘子，胸口突然就隐隐发闷起来。

她未能难过太久，因为随后就碰到了打劫的，所幸最终有惊无险。
佛狱的地界上，居然有人敢打王女的劫，寒烟翠颇感自家民众的平均情商再一次被拉低到无可限量的水准，念及要拉着这么一群人去跟苦境干架的老爸，又一阵胸闷气短。

事后想起来，此事确有蹊跷，但深究下去却又毫无头绪，只得作罢。

尚论护卫，玄舸迎亲，碎岛的排场不可谓不盛大，可惜仍旧掩饰不了那甚为萧索气氛。事实上，以寒烟翠对碎岛的了解，可能人家压根儿就没打算掩饰。

六重大礼，三十六重小礼一路熬下来，总算盼到大祭司高声宣布礼成。掌声稀稀落落地响起，与其说是恭贺，不如说是应酬，十足得瑟地透着几分嘲讽。

她隔着面纱看到戢武王转过头来看了看自己，想来可能是担心她有所介怀。
她摇摇头，表示非常理解。

她留在船上的那堆旧书中，有一本曾花了大量篇幅论述这样一个观点：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耍流氓。以此观点来看，他二人当下的行径无疑是拉着两界人民齐耍流氓，可谓流氓之中的翘楚，着实不能要求广大围观群众表示由衷的喜悦与祝福。

她不知道戢武王抗争偌久，是不是在为娶到一位既能令自己不耍流氓，也能堵住泱泱之口的王后而努力，但最终的结果是他娶了一位令谁都不能满意的王后，可见命运有时确实蛮横到不讲道理。

为数不多的几位女官提着罩了红纱的琉璃灯，低眉颔首地站在通向寝宫的大理石走廊的两侧。
两人沿着潋滟灯影并肩而行，戢武王瞥了眼身后正在离去的群臣，随口问道：“你说，他们在想什么呢？”
寒烟翠听出他话里的促狭之意，作思考状：“大概是……‘真是瞎了老子的狗眼’？”
戢武王愣了愣，咳了一声，低声笑道：“王后睿智。”
……

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有所保留的信任，各种意义上的相敬如宾。
在不考虑爱情的前提下，寒烟翠承认，戢武王无疑是最为理想的和亲对象。

她累了，实在没有心情再跟谁玩什么宫廷乱斗虐恋情深的戏码。有这么个人，傍晚闲暇的时候可以一起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偶尔谈及局势问题，也都能平心静气，即使意见相左亦不至于摔杯掀桌地掐起来。晚间就寝时床也够大，男左女右，各占一边，中间还能再躺仨人，不用赶一个人去睡贵妃榻。这就足够了。

枫岫的死讯传来时，寒烟翠正在真正的湘月居与湘灵喝下午茶。

湘灵很慢很慢地饮完一杯茶，良久，放下茶杯，叹息似的说：“这么说，他还是回到慈光之塔了啊……”
她看见她眼中闪过莹然的光，却终究没有滴落下来。

她在心中轻叹，真是……不一样了呢。

这场漫长的等待与追寻中，失却的从不只是某一个人，某一段感情，还有曾经只属于她们的时光，与那段时光中的自己，无法挽回，无可挽回。

她们仍然陪伴在彼此身旁，花茶的香气浓郁芬芳一如很多年前，捧起茶杯时的些微暖意，常常令她回想起当年轻舟江上，午后无事泡一壶闲茶时的心境，轻飘飘，懒洋洋的。
可分明早已不同。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所谓怅然若失，是不是就是如此？

告辞时，湘灵突然拉住她的手，低声说：“我是真的希望姐姐可以幸福……”
她笑笑，不置可否，这样的事情，谁又真能说得准呢？

出来的时候，有铅云低垂，沉沉地压在檐上，晚风渐起，檐角的鎏金风铃响成一片，晚些时候应该会下雪。

她想这就是她们了，一个故事之中的两段爱情，一段从未开始，一段已经结束。
仿佛一首宛转的歌，唱过年少春衫薄，唱过画船烟波夏云长，唱过菱花镜里心上秋，几经起落，冗长得简直要令所有人都心生厌倦，最终孤零零地收声，徒留下倍加寂寥的尾音，在这欲雪的暮色中渐行渐远。

她静立许久，直到远方楼台殿所中有灯火次第亮起，回廊上传来从容不迫的脚步声。
那声音停在她身后，有人问：“怎么站在这里？不冷么？”嗓音温和，透着熟悉的朗朗笑意。

寒烟翠并不回头：“看雪。”

戢武王望望沉寂的天空，挑眉道：“哦？”拾阶而下步入中庭，伸出手去。就在他抬手的那一刻，倏然有雪花轻盈飘落。

戢武王惊讶着回头，却见廊下的女子略略偏头，向着自己微微一笑。

[ 此帖被弦歌千揚在2011-11-30 08:5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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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翡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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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2)

12樓發表於: 2011-01-03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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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真的寫的很不錯!
很喜歡～
寒煙翠我好想念她TAT
期待下文～

盛人製作

安琪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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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

13樓發表於: 2011-02-26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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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本章开始，与原剧分离，请注意防雷……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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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并刀

寒烟翠的手指绕上一缕垂落的鬓发，松开来，又绕上，这是她思考时常作的小动作。
抬眼看向对面的人：“你告诉我这些，不怕火宅会借机对碎岛不利么？”

戢武王端过茶盏：“不怕。安插在你周围的下人已经禀报过了，你与你父王并没有秘密的联系方式。”低头不慌不忙地吹开茶沫，自若的神态，仿佛他真的只是在和自己的王后喝下午茶，而不是在谈碎岛内乱的问题。

——你统共才给我派来几个女官啊？还真好意思说……
寒烟翠瞪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你想让我做什么？”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这点好，他们从不在毫无意义的问题上多作纠缠。戢武王赞许地点点头，再开口时，已是一脸郑重：“带湘灵走。”

“这可是让我们当逃兵了？”寒烟翠挑眉看向他，“四魌界有名的贤君，你没胜算的么？”

戢武王作愁苦状：“如果你们不在，也许会大一些。”
转头靠近寒烟翠耳畔，压低声音道：“虽然没有证据，但当初把小妹送到苦境的人，是你吧？”

寒烟翠笑了笑，不置可否：“看来我该感谢王对我的能力如此信任。”
戢武王摆摆手：“你我夫妻一场，不必这么客气。”

寒烟翠往后靠了靠，拉开两人的距离；“王可还有别的吩咐？我有些累，想告退了。”也不待戢武王回答，起身便向外走。

戢武王在她身后道：“这件事情……”
“不要告诉湘灵，对吧？”

戢武王顿了顿，又道：“如果我……”
寒烟翠并不停步：“那些丧气话拜托你不要跟我说，我不会有什么同情惋惜之感的。”

戢武王低声笑笑：“其实我有时真挺羡慕我这个妹妹的。”

寒烟翠怔了怔，停下脚步，却没有等到下文，回头看去，戢武王已仰首靠在椅背上，阖上了眼睛。空气中浮起淡淡的倦意，和着茶烟缭绕在午后的阳光中。

寒烟翠将门轻轻带上：“我会吩咐下人不要来打扰。”

她和戢武王之间，所言所做大都半真半假，惟独此次，戢武王实在是诚实得令人愤怒。
叛乱比想象中来得更快，寒烟翠有些后悔，她想她大概应该让戢武王把那番话说完，毕竟任何人都应该有留遗言的机会。

侍卫们闯入王后寝殿时，她正倚在贵妃榻上给湘灵剥橙子。

虽然杀戮碎岛的女人们加起来还比不上一棵歪脖子树，但王后的居所也不是说闯就可以闯的，湘灵又惊又怒：“你们……”
寒烟翠伸手拉住她，抬眼瞥过侍卫们，又垂下目光去研究手上那颗橙子。

银色的并刀在橙皮上很快地划过，双指一错，并刀在寒烟翠纤长的指间掉转了个方向，她以刀柄在橙子上轻轻一压，随着“啪”一声轻响，橙子在她手上破开均匀的八瓣，殿内立时就有清甜的果香弥散开来。
寒烟翠把这花盏似的橙子递给一脸茫然的湘灵，笑道：“好久不玩这个了，有点生疏。”

侍卫们看着她动作，脸色已经十分好看，寒烟翠方才摆出一副刚注意到他们的表情，讶然道：“诸位来此有何贵干？”

侍卫长挟着一身肃杀之气而来，被王后大人“纤手破新橙”地一挡，气势已颓了大半，听她发问才反应过来，声调僵硬：“碎岛近期将有乱象，上面特命我们来护送王后与王女前往安全的所在。”

寒烟翠蹙眉：“上面？这么说不是王下的命令？”
转向湘灵，语意甚凄然：“湘灵你听听，你家王兄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咱们。”湘灵与众侍卫齐齐打了个激灵。

侍卫长不知道寒烟翠唱的是哪一出，只想着赶紧把这俩麻烦的女人送走，冷着一张脸催促：“情况紧急，还请王后与王女即刻动身。”

寒烟翠扬扬下颌，颇女王地“嗯”了一声，站起身来，一手仍拉着湘灵，一手慢条斯理地将二人的袖口衣带一一理平整，末了又环顾四周：“诶？我的绢伞呢？”

侍卫长进门时就扫见被置于矮几上的墨色绢伞，此时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寒烟翠面前：“琐碎之事，由我等代劳即可。”又向一旁的侍卫递了个眼色，那侍卫会意，动作敏捷地走过去抱起绢伞，看上去甚至有几分紧张的意味。

侍卫长躬身：“王后请。”

湘灵从这诡谲的气氛中隐约感知到了什么，心中惊疑非常，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偷眼去看寒烟翠，寒烟翠一脸漫不经心的微笑，安抚一般地揽着她：“真是盛情难却啊，我们走吧。”

侍卫长低头暗自舒了一口气，于是没有看见寒烟翠是如何动作的。

浅绯的衣袖轻盈盈掠过，两道银色的光华在空中划出了新月般的痕迹。执伞的那名侍卫身形倏然一僵，寒烟翠已轻轻巧巧地将绢伞接了过去。

侍卫长只觉得眼前一花，绢伞已撑开在他面前，殷殷如血，尤胜窗外暮色中的蔚然霞光。
寒烟翠隔着伞向他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对不住，我的东西，从来不喜欢让外人碰的。”

左手一动，只闻“叮”一声，刚刚切橙子的并刀被丢在地上，原本银白的刀刃上染了一丝红痕。侍卫们这才发现方才执伞的侍卫已经无声倒落在一旁，咽喉与左臂上正有血一点一点渗出来。

侍卫们心里不自觉地发寒，侍卫长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按上了刀柄。

寒烟翠唇角噙了一丝冷笑：“想必已经有人提醒过你们，这伞变成红色意味着什么，我奉劝诸位此刻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侍卫长心中很苦。
“上面”的确提醒过他这点，但“上面”委实没有说过能有除男人以外的生物可以身手剽悍到这种程度。侍卫长觉得他很有可能被坑了。

侍卫长吞了口口水，振作起仅剩的气势，厉声道：“你莫得意，我们已在殿外……”

“我知道你们在外面也埋伏了人手，”寒烟翠干脆地打断他，手中绢伞转了一圈，点住侍卫长，颇有几分不屑，“我个被围炉的都不怕，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侍卫长被她噎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寒烟翠不再理会他，目光落在侍卫的尸体上：“左臂上这个标记真是眼熟得很，之前劫杀我佛狱送亲队伍的刺客，果然与你们是一伙的。”

侍卫长冷哼一声，竟是默认了。

寒烟翠的眼睛眯了眯，正要开口，一直被她护在身后的湘灵忽然靠过来，附在寒烟翠耳畔轻声道：“翠姐姐，不要管我了，你一个人是可以杀出去的。”

“那我杀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呀？”寒烟翠侧头一笑，又作了个鬼脸，“再说了，你家王兄若是知道了，还不砍了我啊。”一手紧紧扣在她手上：“我还在，你怎么可以有事呢？”

对峙间，最后一丝晚霞也退去了。寒烟翠右腕忽地一扬，一道火焰自半空跃出，横亘在双方之间。不待侍卫们反应，绢伞又在空中划出繁复的绯色痕迹：“扬云霓兮晻蔼，杳冥冥兮昼晦，礼乐九变，以祀魔神！”

地面上浮出似曾相识金色的纹缕，湘灵低低惊呼：“这是……阎魔之术！”
寒烟翠点点头，一把将她推入阵眼：“快走。”

一直保持目瞪口呆围观状的侍卫长终于反应过来，“唰”一声抽刀出鞘，径直掷向湘灵。寒烟翠听见声音，飞身过去，执伞一挡，那刀势极狠，只略微偏了偏，自她左肩划过，带出长长一道血痕。

寒烟翠心头一凛，急忙回头去看湘灵，金发女孩已经消失在法阵之中。下一刻长刀落地，她的血随之溅落，苍金色的法阵倏然发出诡异的银光。

侍卫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无法言语：流转的光华之中，寒烟翠的身影正渐渐变得浅淡透明，隔着跃动的火墙望过去，竟似有朦胧的光晕。

寒烟翠低头苦笑：“反噬么？还好……”

话音未落，身影已如静夜里稀薄的雾气，在初晨的第一缕阳光之中逸入虚空。

绢伞自半空跌落于烈焰之中，火舌舔上，顷刻间便化作了灰烬。

十四、梦浮舟

她时常作一个梦。

梦中有江水辽辽，蒹葭苍苍。她驾一叶轻舟顺江而行，看着大片大片的芦絮被夜风吹起，在墨蓝色的夜空中缓缓飘飞，如寥落的雪。
四下静默，只有隐约的风声，和更隐约的水声。

她年少时便已习惯了独自一人，因而并不觉得害怕，只是有几分茫然，但连这茫然都是全无来由的。

水道被深长的芦苇丛分割得支离交错，迷阵一般。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辨不明方向，只是安静地坐在船头，感觉小舟随着江波悠悠地浮沉。

这本应是十分寂寞的梦境，直到有熟悉的人影浮现在古旧的柏木挑台上。
迷离的夜色中，风灯的光漾漾地晕开，染出一片薄薄的昏黄，仿佛累月经年的水墨画卷，静美中不免带着些许令人怅然的黯淡与空濛。
那身影也笼在这昏黄之中，是母亲，或是父王，自然也可能是她。事实上，常常是她。
是生命中深切怀恋却无法留住的匆匆过客，逝而不返，一如暮春时节盛开在风中的繁花。

她站在船头，不上前，亦不说话，就那么静静望着，这样便可以多看一会儿。

小舟绕过栈桥，灯火渐渐隐没在身后浓重的夜色之中，她仿佛精疲力尽似的，慢慢仰躺在甲板上。身边有漫长的雪白芦苇轻轻摇曳，在眼前荡开片片柔白的微光。更遥远的地方，浩瀚的星河在苍穹上缓缓流淌，仿佛在进行一场亘古不歇的盛大旅行。

她着迷似的看着，任由心中有无可名状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来，再涌上来，也许是感伤，抑或是失落，最终将她完完全全淹没。

醒来的时候，总是很疲倦，还有些微的窒息感。但能见到那些人总是不错的，她想这应该也算不得噩梦。

故事即将落幕的时候，她又一次梦到相同的景象。
这是最后的梦境了吧？她有些无所谓地想着，又免不了有点好奇，这一回要见到的，会是谁呢？

扁舟如往常一般，带着她穿行过片片苇丛，前方已经能望见那一点灯火了，灯下隐约立着一个纤长的人影。
她心中若有所动，有些急切地想看个分明。

那人似乎也看见了她，慢慢走向桥头，向她伸出手来。灯影中可见黑发漫长垂落，雪白的狐裘裹在肩上，狐裘上点缀的宝石在夜色中依然熠熠生辉，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星光，含着太过熟悉，以至于稍嫌陌生的笑意。

她怔怔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过了很久，突然轻轻笑出声来。

江水声渐渐大了一些，又大了一些。她清楚地知道，属于她的人生已走到了尾声，即将伴随着远去的江波，消逝在望不见的水天尽头。

她看着另一个自己，觉得这场梦境真是绝妙的结局。

对面的人望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后悔么？”声音很清晰，仿佛是在脑海之中响起。

她微笑，怎会。

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她用了半生的时光去寻找一个人，找到了，又用了半生的时光来守护这段感情。加起来，刚好是一生一世，有始有终的圆满。
天地逆旅，光阴过客，遇见了，分别了；爱上了，忘记了……漂泊不定的若梦浮生之中，居然能有这样简单而分明的圆满，这，或许正是她所冀求的结局。

“自己”迟疑了一下，又道：“湘灵她……”

她的语气柔和而笃定地打断：“她会没事的。”

失去枫岫，又失去我，对她来说，会是很痛苦的经历。但她有着她的勇气与执着，如同在初春时节破土的新芽，虽然幼小而柔弱，却拥有无限可期的未来，即使在最深的夜里，依然能够发出熹微却流转不息的光芒。

她的伤痛会在漫长的岁月中慢慢平复，那时，她将去往我不曾到达的地方，领略我不曾见过的风景，认识我不能知道姓名的人……那是真正属于她的，崭新的人生。
彼时风雨俱晴，长云千里，江上桂棹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
是很好很长的时光，足以令所有人欣羡。

对此，我深信不疑。

她说出这样的话，霎时间星辰璀璨点亮幽深夜色，四野生辉，天地清明，银色的波涛在她脚下翻涌着奔流而去。
她的目光平静辽远，在流离的光影中安然微笑：“我只是有点遗憾。”

无法亲眼看到那样的未来，是我唯一的遗憾。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 此帖被弦歌千揚在2011-03-30 18:4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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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11-02-26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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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12樓羅莞于2011-01-03 17:37發表的 : /3#h]5Y"T
樓主真的寫的很不錯! ;`O9YbP#
很喜歡～ ZO!h!2*
寒煙翠我好想念她TAT BG6.,'~7o
期待下文～ Mkh/+f4

大人很抱歉，我很久不来，没注意到有回复……OTZ
谢谢喜欢，这篇马上就完结了。（真的……）
我也很想念寒姑娘，但愿她和湘灵姑娘在仙山一切安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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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11-02-27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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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前就很喜歡這篇文章

只是潛水很久（汗）

很喜歡大大的筆觸

清淡卻深刻  似乎還帶著一切戲謔

看戲看到現在  就只是在等寒煙翠的結局

但編劇把她崩壞了  感謝大大給了她一個完美的結局

並不是結局一定要有情人終成眷屬  或過個幸福快樂的日子

我認為  就是一點稍稍的遺憾但又帶點淡淡的滿足

感謝樓主的這篇文   我非常喜歡  尤其是寒姑娘威起來的那段XD

編劇後來把她編得太軟弱無用了（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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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

16樓發表於: 2011-02-27 19:2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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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15樓影子于2011-02-27 11:35發表的 : u Fw1%
很久之前就很喜歡這篇文章 WO{7/h</
U}4I29M
只是潛水很久（汗） `&.qHw)
wfe4b
很喜歡大大的筆觸 VwRZgL
....... _;0RW

谢谢大人的回复和花~^ ^

这边构思结局的时候，和大人的感觉很一致。当然，完美结局这边是不敢说的，说了估计会被抽打（……），但我想很多时候，童话一般的快乐结局是可望而不可求的，而如寒姑娘这样，可以按自己的心愿、以自己的方式走到人生最后一刻，大概也可以叹息着说声“圆满”，这就足够了。

至于寒姑娘“威”的那段……掩面，这边写武戏的水平太差了。当初只是想，既然都要死了，总不能被一路打压到死，怎么着都要死漂亮点嘛~（喂！）

再次感谢~XD

谢谢zo4fu3大人的好几朵花（掩面），谢谢dual110大人、魂易大人的花~<(_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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