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4 【劍牛】祭流年十八 28/F|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24 【劍牛】祭流年十八 2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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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alieu084

阿文_劍牛_空燕_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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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45)

10樓發表於: 2015-06-28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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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成親之後，劍無極偕鳳蝶一同定居東瀛，其實他還有不少牽掛，煩亂得也無心思打算日後的生活，只知若果不趁著戰事稍歇之際離開，又不知要等多久才能抽身退隱。
臨別前總少不了丈人一番警告和恐嚇，劍無極難得沒有駁嘴，只是站在岸頭頻頻張望山路，鳳蝶知道他在等誰，也沒作聲，他們一直等至下午，從中原到東瀛需時三日，夜間出航易生風波，故船家只願意在白天發船，劍無極已著人把行囊細軟都搬到船上去，準備出發，才看到有人騎著馬疾馳過來，銀燕一身銀甲都染了血漬，長髮凌亂，看來十分蹌促，他跳下馬背時也差點兒站不穩，好一晌才緩過來，劍無極急忙去扶他。
自吵架後兩人各自也忙著為戰事奔波，沒有借口見面，就連大婚當日，銀燕也因為被戮世摩羅困於魔世是趕不回來，這是他們分開後頭一次聚首，劍無極總算是放下了心頭大石，想來自己跟他拗氣鬧了這麼久，眨眼便已是分道揚鑣之時，確是有點後悔。
銀燕凝望著他，目光裡波瀾不息，言行卻很克制拘禮，使劍無極也難以像往昔那樣嬉皮笑臉地胡混過去。
「你要走了。」
「放心啦，我們還是有見面的機會。」劍無極拍拍他肩膀，「師兄不在，你自己得小心行事，別再老是鬧脾氣耍性子，到時候可沒有我拉住你替你爛攤子囉。」
「嗯，」銀燕蹙眉回應，「你也得小心。」
他想不出還能說甚麼，便拉著韁繩把自己的馬拉到劍無極面前，「送你的。」
那是一匹精悍年輕的大宛馬，棕紅色的皮毛光滑如綢，因長年投身沙場，身上也有不少傷疤，劍無極自己也有一匹黑馬，但遠渡東瀛只想輕便出行，所以決定把馬兒留在還珠樓，不過銀燕一定是壓根兒沒想到這點，才會替他準備了這份大禮。
劍無極失笑，敲了敲他的額頭，「哇哇哇，我真是受寵若驚啊，竟然要你把自己的坐騎送給我，不過我都回鄉去逍遙天地了，哪用得著這麼名貴的馬兒？」
銀燕把韁繩塞進他手裡去，「收下吧，我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給你了。」
劍無極怔了怔，一腔酸澀悄然漫於胸膉中，「兄弟一場，你以為我還在意這些嗎？」
銀燕只是緊緊握住他的手，不讓他把韁繩放開。
兩人沉默片刻，心裡也明白，已是時候道別了。
「祝你一帆風順。」
「你還欠我一杯喜酒，到時候我的孩兒滿月，你可不能缺席，還有啊，甚麼事也能拖，就是婚事不能，你別再耽誤人家，成親時記得派人告知我。」
「嗯。」
銀燕垂著頭應了一聲，重重地吸鼻子，劍無極一把摟住了他。
「我從來都不是甚麼大人物，但是你不同，師兄知道你一定能打勝仗，到時候，你大哥、二哥、父親，還有霜，所有人都會回到你身邊，你這個天下第一槍，可別讓我們失望啊。」
銀燕哭得不能自已，聲音抖顫得沒法再說一言片語，所以不算是答應了他這個承諾。
最後銀燕只兌現了三分，劍無極三個兒女始終見不了他們師叔，他打勝了仗，卻離開了所有人。
X
劍無極在一片欲裂頭痛中醒過來，一整個人迷迷糊糊，還沒弄清楚天南地北，就扯大嗓喉拼了命地喊銀燕，見沒人應自己，又改喊救命，一連喊了幾次，銀燕才跑進來看他。
「你受傷了？還是生病了？」銀燕慌亂地問，又捧著他的臉仔細端詳，「怎麼一醒來就流眼淚？眼睛看不看得見？」
劍無極像見鬼般爬到銀燕身上去，把頭埋在那人懷裡，那些哀哀戚戚像粵語殘片的夢境把他嗆得有夠狠，那勁兒還沒緩過來，這麼羞恥的事他自然不會說，於是隨便作了借口：「飛蟑螂啊！他媽又是蟑螂！」
銀燕張望四周，「沒有啊。」
「幹我都說牠會飛當然是飛走了啊！」
「那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我都說有蟑螂了你還掉下我！你們民宿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嗎？就不怕我投訴你們啊？你當心我明天就去Hotels.com給你們差評，說你們這裡衛生極差，負責人不理住客死活，還弄有毒午餐想毒死人！」
「……我只是想去拿解酒湯給你。」
「那你帶我一起去。」
「那你先站起來。」
劍無極扶著他的肩頭想撐起身來，但宿醉未褪太陽穴抽疼得直叫他渾身乏力，於是又跌回銀燕懷裡去。
「算了，你背我去吧。」
「劍無極！」
「兇甚麼，誰叫你滅蟲不力老是嚇得我半死，看你這麼壯，不會連一個男人也背不起來吧？」
說罷，劍無極已經像一隻八爪魚一樣迅速黏到銀燕背上去。
銀燕深呼吸一口氣，認命地背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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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9)

11樓發表於: 2015-06-28 21:1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所以這算是前世的記憶了

那一開始劍無極怕小強怕到哭也是忽悠燕子的囉
做夢到哭講出來就太丟臉啦!

樓主留言︰

XDDDDDD對是前世的記憶 {Y#$
是啊劍無極一開始說飛蟑螂就是忽悠牛牛的XDDDD雖然怕蟑螂和做夢哭兩樣其實也很掉臉(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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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alieu084

阿文_劍牛_空燕_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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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15-06-29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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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說銀燕是一頭笨牛還真是不為過，那人就這樣面不紅氣不喘背著他煮早餐，劍無極見他不作聲，也就厚著臉皮賴在他身上。
「早餐吃甚麼？」
「沙拉。」
劍無極把頭擱在他頸窩，以便監察他手上的食材，「你自己做？」
「我只是把千島醬澆在蔬菜上再拌勻而已。」
劍無極勉為其難地允許他開始處理食物，但隔三差五就在他耳邊鬧鬧嚷嚷，「喂銀燕你洗了手沒有？哎哎哎唐生菜總不能一大片的吃吧，你以為我也是牛嗎？用刀子切一下啦，還有番茄多一點我喜歡吃，別這麼吝嗇啦！」
銀燕自知是料理殺手，也不跟他吵鬧，只專注手頭上的活兒，按劍無極的意思多下了兩個番茄，在他的指導下總算弄出一盤可以入口的沙拉，他伸手去拿了一塊番茄，銀燕轉頭望他，才發覺劍無極原來一直只是從後摟住他，沒真的把自己掛在他身上來。
「拿出去再慢慢吃吧。」
劍無極接住他遞過來的沙拉，依然附在他身上，「背我出去。」
一想到劍無極這麼龜毛也是因為自己招呼不周，銀燕便抿抿嘴忍了他，把他背起來走出大廳，劍無極心裡歡喜，一雙神氣的鳳眼眨巴眨巴的打量他，「今天心情不錯嘛，平日應該會損我才是，」他晃晃辮子想了想，模仿銀燕的模樣，蹙緊眉頭壓沉了聲音，「劍無極！你一個大男人沒羞沒臊！自己不會走嗎！」
「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了，早知道你沒羞沒臊。」
劍無極聽著，伏在他肩上傻笑。
X
吃過飯後的劍無極就像一片塗上萬能膠的牛皮糖，死死地黏住銀燕寸步不離，銀燕本想這不礙事，也就由著他，正打算修修草皮澆澆花，劍無極便開始哀嚎陽光太猛蚊子好毒，一直在他耳邊嘮叨，唸得他耳朵快生繭了，他只好屈服，到陶瓷室做瓷。
劍無極一進去，就搶先佔了做瓷的坐位，咧嘴笑得露出兩隻齙牙，拍拍他旁邊的坐椅道：「快教我做。」
「你想弄甚麼？」
劍無極站起來環視一室，那不過是從雜物房分隔出來的方寸之地，只有一箋吊下來的小燈膽，但這個陰涼狹隘的地方卻存放著數不清的瓷器，有些放在歪扭書櫃上得以示人的，都是端正簡樸的茶杯碗碟，塗上淡雅的花紋，使那些材質粗糙的陶瓷也有幾分纖細。
然而室內最多的是，堆放在旮旯的紙皮箱，劍無極打開一看，內裡的陶瓷卻與架上的截然不同。
有的顏色暗啞，被故意刻上裂紋，甚至弄得缺角破洞，還有些不修邊幅，像一隻隻扭曲身體、掙扎抵抗的鬼魂，在他們擺著僵硬的姿態時，就被人風乾固定。
一切無人收留的嘶喊、胎死腹中的鬱結，它們都安靜而寬厚地收納著，然後把自己藏在暗處，不見天日。
劍無極不懂藝術，他壓根兒只是覺得這些紙皮箱裡的瓷器很醜陋，毫無美感可言，卻又覺得無比真實。
「那些弄不出來的，」銀燕關上紙皮箱，道：「都是失敗品。」
「是失敗品怎麼不掉了它們？」
沒料到會被這樣問，銀燕呆愣片刻，回道：「因為這裡還有位置。」
「但是我喜歡這一個。」
劍無極撥開他按住紙皮箱的手，掏出一個圓潤飽滿的泥棕酒罈，外型跟昔日他帶到銀燕墳前的酒壼子一模一樣，但這個酒罈裡不放酒，只塞滿了小酒杯，形狀各不同的小酒杯卡在酒罈子裡，就算把罈子倒轉搖晃，也不會跌出來。
「噢，這個做不了的，我送你吧。」銀燕爽快地說，「那你還要不要玩？」
「當然要！」
X
銀燕捧了一把已塑成圓柱形的瓷泥放在轉盤上，著劍無極濕透了手，然後捧著瓷泥，踩動腳踏轉動輪盤。
「劍無極你別踩這麼用力，盤子轉太快了，手放輕一點。」
基本的拉坯很簡單，不一會他已經塑出器皿的形狀，銀燕遂問：「你想要杯子還是碗子？」
「這嘛……我想要花瓶。」
「花瓶肚寬頸窄，初學者很難拉出來。」
「哎你教我就行啊，不然要你何用。」
銀燕思考了一下應該要怎樣指導他，但就是組織不到言語，索性手把手帶著他弄。
「想瓶子寬一點，拇指就往外邊壓，想瓶子窄一點，手掌就往中心推。」
劍無極感覺到覆上手背的掌心粗糙而溫暖，銀燕用拇指輕輕扣著他的手掌，控制著他收放提拉的動作，轉動的瓷泥忽然像一隻孵化中的精靈，驟眼間變出不同的姿態，慢慢鑽出泥土。
無論是記憶中還是他所見的銀燕，都是眉頭深鎖憂心忡忡的，唯獨在此時此刻，他才會鬆開眉心，心無旁鶩地望著自轉的瓷泥，映在他深黑的眼眸裡，彷彿是一個身不由己地轉動的陀螺，又像一個被他溫柔呵護在手心內的小孩。
「你甚麼時候會做陶瓷？」
「無聊的時候啊。」銀燕過了好幾秒才答道，目光依然只落在陶瓷上。
「那你平日一定是無聊透頂，這裡都快要爆滿了。」
「嗯，到時候掉一點就行了。」
「怎麼不賣出去，找一戶好人家收留它們不好嗎？」
「這個……我沒想過，不過賣出去應該也沒人要吧。」
他說得理所當然，劍無極不知是著了哪道兒，忽然抓住那人的手，哄在他耳邊，似是胡鬧又有幾分認真地說：「沒人要，還有師兄我要嘛。」
大概是哄得太近，劍無極的唇碰到了銀燕的耳珠，他一個激靈退開，加上手被那麼一抓，整個泥花瓶就毀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紅臉對白臉，都僵著神情沒說話，至銀燕反射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劍無極才回復痞氣的笑容。
「傻子，你耳朵愛吃泥巴啊？」
銀燕頓了頓，才發覺自己做了甚麼蠢事，惱怒地瞪了他一眼，趨步到洗手間去。

============================
打滾)~~一寫到這種情節我就覺得全身都不好了~~

[ 此帖被natalieu084在2015-06-29 21:0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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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15-07-03 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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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無極黏在牛背上好可愛w

最後調戲技能開得好啊～
銀燕臉紅萌萌的～

樓主留言︰

師兄就是吃定了牛牛， 3f u*{8.XZ
對著牛牛耍賴皮調戲甚麼的最在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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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alieu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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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15-07-13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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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喂那是你的臉皮又不是地皮你不要這樣用力擦啦，溫柔點好不好，擦多了皮膚會鬆弛的。」
「劍無極你別吵我！」
「嘖，我是好心提醒你呢，」劍無極撩起他一小撮鬢髮，「頭髮也有泥巴，洗一洗吧。」
銀燕於是把摘下髮圈抹了抹頭髮，卻不見有泥粉，劍無極哄近再看一下，才發現是自己看錯了，「咦，原來是白頭髮啊，夭壽囉年紀輕輕髮鬢斑白，還長著一副苦瓜臉，再這樣下去小心未老先衰啊！」
「這些事不用你管！」
銀燕撇頭避開他，爬梳長髮再次束起來，當他一手把髮絲整齊地挽在腦後時，卻又頓了一頓。
髮圈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劍無極看著銀燕呆愣的模樣，心下一沉，從前兩人四處流浪，行裝都由他打點，每次銀燕束髮，他都會在旁邊遞髮帶。
銀燕恍神片刻後四望尋找髮圈，而那條黑色橡筋，正正躺在他掌心裡。
「在這裡。」他遞到他面前來。
銀燕望著橡筋圈沉默一會，接過去。

X

晚上，劍無極守在銀燕身邊拍蚊子。
為了驅趕蟑螂，劍無極確定銀燕熟睡後，點了一箋小油燈，仲夏之際就算是深夜也悶熱難當，他又拿了茶几上的蒲扇搧風，見銀燕額角冒汗，不時替他撥涼，撥著撥著才想起自己是客人，怎麼竟然是他服伺別人。
他心裡悶納，記憶歸位後連老毛病也發作了，這個沓無人煙的異鄉山頭，俯拾皆是他失落的故事，現在看過了悲歡離合，知道了前事因果，總算給自己一個明白，結果卻從自由自在放蕩不羈的劍無極，降格為死皮賴臉對牛彈琴的爛師兄。
拿他當前生的好麻吉雪山銀燕呢，好像有點吃虧，而且對他太好說不定還被他嫌棄；拿他當作未曾見過的陌生人呢，劍無極又始終做不到，畢竟那些同生共死的日子也不是白過的。
不過他對於現在的銀燕只有一知半解，每天醒來看到相依相隨了大半輩子的兄弟，心想能試著像往昔般打鬧相處，卻又記起那人只知道他是來自日本的苛刻住客，在他面前，銀燕從不輕易流露情緒，連朋友也算不上，何談重修舊好。
如果因為忘盡了前事才表現得疏離冷淡，他倒是沒甚麼要顧忌，踏踏實實每天纏著他死磨硬泡便成事了，只怕銀燕是在裝傻扮懵……
劍無極煩惱地撓撓頭，望了望睡得正酣的銀燕，氣結得想狠狠地掐他一把，但伸手觸到他的頭髮時，卻變成輕撫披在額前的銀灰碎髮。
笨牛，你睡得可香，你師兄倒是為了你失眠呢。
在這裡乾坐到天明也不是辦法，劍無極決定到外頭走一趟，入夜後的正氣山莊陰森如鬼城，他裹緊了衣衫，想到廚房冰箱搜刮糧口，不料在廊道裡拐了幾彎之後便不知身在何處。
廊道盡頭兩側的房間都點亮了油燈，燭影在紙門上搖拽，劍無極倒抽了一口涼氣，又安慰自己大抵是銀燕那傢伙忘了滅燈，於是攝手攝腳推門而入。
內裡是一個偌大的酸枝木牆架，放著十數個骨灰龕，兩旁各有一個精緻的蓮花台，點燃兩箋長明燈，龕旁的白瓷小花瓶都插有鮮花，顯然被人悉心打理過。
劍無極逐一查看龕上的名字，發現卻沒有任何一個是史家人，唯獨有一個叫劉昆的女子，說不定是銀燕母親的親戚，但其他人的姓氏各有不同，實在是想不出跟史家有甚麼關係。
既然是龕堂，燈自然不能熄滅，他小心地關上門，又走去對面的房間看，門剛敞了一半，內裡排放著靈牌位，應該這邊才是史家的祖堂，他瞟到了史豐洲的名字，正想進內一看，被聽到有人叫喚他。
「劍無極，怎麼還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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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15-07-17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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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劍無極被嚇得差點在紙門點戳出一個大洞，他記得銀燕向來睡得沉，該不會被自己的腳步聲吵醒才是，但想來前世今生也是兩碼子事了，有改變也是自然，「睡不著，出來走走囉。」
銀燕關上紙門，「這個地方不准住客進入。」
聽到住客二字，劍無極心裡梗了一下，不爽地哼聲，「那你就應該在門前豎牌子，寫著「不准進入」，你以為我是你肚子裡的蟲啊，哪知道甚麼地方不能入？」
「你不要亂走就是了，回去睡吧。」
「慢著，」劍無極指著對面的門，「我知道這邊是宗堂，但住在那邊的也是你的親戚？」
銀燕煩厭地抓住他的手腕拉他走，「別問了，快回去睡。」
「喂，好說歹說你這裡也是民宿，給住客解釋清楚不是很應該嗎？我剛才闖進他們的住處打擾人家了，還沒跟他們道歉呢，你快跟我介紹介紹，好讓我回去給他們請罪——」
「劍無極！現在幾點鐘？你不要鬧！」
「我鬧？我跟你認真的啊，他們一會兒來找我算帳是不是你負責任？」
睡眠不足的銀燕急躁地抓抓頭髮，想不到反駁他的話，便敷衍地回答他：「我不知道裡頭的是甚麼人，你問我也沒用。」
「你不知道你家裡安置著誰人的骨灰龕？」
「我不住在這裡。」
劍無極冷笑一聲，雙手環胸戲謔地端詳他，「牛果然是牛，騙人也不用腦子，你知道家裡無故變成墓地，還不揪著你老爹問個究竟？」
自知無法說服他，銀燕乾脆放了手，逕自回睡房，「算了，你愛怎樣就怎樣。」
銀燕拋下的這句話正正勾動了劍無極的神經，隨著記憶慢慢復甦的感情，煞時如帶刺藤蔓般緊纏著他，他捧在掌心努力經營的情誼，一直以來都不受銀燕重視，永遠只有自己追逐著他，希望了解他扶持他，卻不曾換來對方的一個轉身一個回望。
所以，他留在這裡，是為了甚麼？
「史存孝！」
銀燕在遠處停下步伐。
劍無極望著他的背影，心裡百味陳雜，他沒法裝作不在乎銀燕，沒法裝作面對著他的冷淡疏離仍然從容自若，有很多上輩子沒說出口的話，他都想好好地跟銀燕說一遍，他知道現在並不是時候，但又生怕耐心等待所換來的，只是無法彌補的遺憾。
「我知道你大哥叫史精忠，二哥叫史仗義，你和你二哥是雙胞胎，我知道你所有事情，因為我認識你……」
劍無極等待著他的反應，想靠近他，卻又挪不動腳步，他已經不懂得該如何拿掐彼此之間的距離，顧忌過於親近只會使銀燕更為戒備。
兩人沉默良久。
銀燕長吁一口氣，轉身回答：「我知道你知道。」
劍無極愕然，而銀燕依然停留在他觸不可及之處，平靜地續道：「我曾經很困擾，有時候會因為這些事情不敢睡……但後來我想通了，其實就是發夢，是真是假誰都不知道，所以你不必受它影響，繼續自己的生活就好。」
「錯了。」劍無極握緊了拳頭，竭盡理智才沒有衝上去揪著銀燕衣領質問他，「是真是假，你自己知道。」
銀燕盯著他看了好一晌，廊道明滅的燭火使劍無極無法看清他的目光，只感覺到他欲言，卻又只是一直抿緊了唇，微光在他雙頰掃上暗影，他披散著灰銀長髮，形如枯槁，那面目憔悴蒼老得叫劍無極快認不出他。
原來縱使得以隔世再會，也只是陌路相逢。
「跟你說過了，明天休館，快回去睡覺，明早你還得收拾行李，十二點前交還房間離開。」
劍無極咬緊了牙關，繞過銀燕回睡房，邊走邊喃喃地說：「哈，早知道就不來這種鬼地方，真正是自討苦吃！」
銀燕沒有說話，但劍無極知道，他是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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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15-07-17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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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知道？！燕子為什麼知道？！
那他知道之前劍無極哭的原因嗎？
那燕子現在的親人還是跟前世一樣嗎？
現世跟前世混雜在一起讓我有點不太了解到底哪邊一樣哪邊不一樣((腦子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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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銀燕也夢到了前世的事情啊XD z`-?5-a]I
至於其他的我先賣個關子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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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alieu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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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15-07-20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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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拜祭銀燕後，劍無極便趕回東瀛，但仍不忘到處托人替他打探中原的消息。
西劍流仍跟中原各方勢力保持聯繫，神田京一不時也會替他捎來史家的音訊，當中有不少是銀燕的事蹟，怎說也是同門師兄弟，即便劍無極沒說出口，神田還是知道他最想聽到的，不外乎是那位故人的一生。
日子有功，劍無極知道了很多銀燕的往事，有些誇張失實，有些瑣碎細微，他從不同人手中取過這些殘缺的隻字片語，然後在某個兒女外出遊玩，妻子跟朋友聚會的寧靜下午，抬一把椅子，對著他的稻田，憑藉這些傳聞，慢慢拼湊出他記憶中的銀燕，再從他無緣親眼目睹的經歷，細細回溯至他們的青蔥歲月，外頭的暖風吹得稻穗像一雙雙欲飛上天上的金色翅膀，有時候他會舒服得睡到天明，有時候又會精力充沛，心血來潮隨手拿起棍子舞弄，消磨午後獨自一人的時光。
自他從中原回來後，他的兒女便日夜聽到父親吹噓這位師叔的事蹟，起初驚奇不已，但慢慢也厭倦了，只覺父親走了一趟中原，就變成了老愛話當年的老頭子，彷彿要無時無刻提醒著自己才不會忘記，唯有小女兒喜歡老爹千篇一律的故事，偶爾劍無極忘記了情節，小女兒就會替他說下去。
「當時的天下第一雷狩被西劍流的邪馬台笑殺死，你師叔剛繼承了嘯靈槍就失去恩師，心裡又是內疚又是難過，於是替他出戰角逐第一槍名銜的一仗，堂堂正正地贏了邪馬台，不過呢……不過……」
「不過師叔後來在帶他二哥逃路的途中，被邪馬台笑攔截，最後還是慘輸給他，師叔為了這件事一直很自責，悔恨當初沒法救走自己的親人嘛。」
「對對對，你師叔啊，就是這樣的人，重情義，死心眼，為家裡的事愁白了頭髮，當初有一個如出水芙蓉的美女一天到晚在他身邊打轉，他都不睬人家一眼呢，心裡就只有大哥啊二哥啊父親啊，連自己是男是女都快記不清了。」
「美女也喜歡他，那師叔一定很帥吧？」
十五六歲的小女兒情竇初開，聽著父親說了這麼多年，也有點傾慕之心，這時劍無極總會嬉笑著摸摸小女兒的髮頂，答道：「史家三子中，就算你師叔最高大魁梧，騎馬耍槍時那英姿颯颯的模樣真有幾分他爹的風彩啊，他這種人雖然憨直不解風情，但性子單純可靠，是值得付托終生的好男人。」
小女兒通常聽到這裡，就會臉蛋飛紅，嬌羞地跑去廚房替母親準備晚飯，過後又抿著小嘴巴傲氣地說：「師叔太笨了，我才不要這麼笨的男人當我丈夫呢！」
某天早上下著滂沱大雨，忽然有六位身穿一襲白褂的中原人到訪，劍無極逢下雨天，雙腿不良於行，趕忙讓兒子帶他們進來，他們看起來只是初出茅廬，眉宇裡尚有一份青澀，為首的男子面目周正，氣質溫文，眼裡倒有一份叫人熟悉的倔強，男子一聽他是劍無極，便彎膝跪下來，領著眾人向他叩頭，忍著悲痛叫了他一聲「師伯」。
劍無極這才知道原來他們是銀燕的徒弟，他從神田口中知道，有些人因為銀燕秉持的信念而加入他麾下，組織了一支自衛軍，教導他們習練槍法，那位紅眉男子便是他門下的大弟子公羊昭，代表數百門生特來東瀛看望師伯。
銀燕膝下無子，卻教出了這麼多徒弟，劍無極感觸良多，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招呼這幾位師姪，「竟然跟著那頭笨牛練武這麼多年，還真是辛苦你們啦！」
公羊昭身旁的小伙子眨巴著眼睛笑道：「是啊，每次師父找不到方法教我們，氣急的時候老是會說如果師伯你來教，一定教得比他好呢。」
大家哄笑，過後卻是一席壓頂的沉默。
劍無極拍拍公羊昭肩膊，那人頓時眼一紅，又跪下來，低頭哽咽著說：「是晚輩無能，沒法保護師父，師父生前吩咐我們，如果他有不測，我們便代他來東瀛送師伯您一份禮物，但因為這幾年戰事頻生，晚輩只好延至現在才履行師父的遺願，請師伯恕罪！」
公羊昭接過師弟遞來的一隻大籃子，雙手奉送給劍無極，他揭開麻布一看，是十數隻紅雞蛋。
「師父說趕不上喝師伯您兒女的滿月酒，至少賀禮是送來了……」
劍無極望望隻隻豔紅飽滿的雞蛋，又望望服伺左右的兒女，再望望自己染滿紅色顏料，蒼老得五指也沒法伸直的手，不知不覺地淚流滿面。
離別時你我還是意氣風發的少年人，現在卻成了風中殘燭，而你早已離去。
已經這麼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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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無極醒來便習慣地往旁抓，卻抓了一個空，這才記起銀燕不在身邊，又喪氣地用被子摀住頭臉蜷縮床上，被銀燕趕出來之後，他在台中附近的地方找了一家五星級酒店下榻，終於回到了正常人住的地方，他卻只曉得待在酒店裡蒙頭睡覺，連玩樂的心思都沒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劍無極心想，都過了好幾天了，銀燕應該不生氣啦，他這個當師兄的就大方一點，回去找他，況且這裡住宿費也不便宜，還是住正氣山莊比較化算。
說服自己後，他掏出手機，但又發現自己沒有銀燕電話，所以直接打去正氣山莊了。
背景有音樂和人聲，似乎有不少人在正氣山莊，劍無極心裡奇怪為何休館也有人來。
「您好！這裡是正氣山莊，請問有甚麼需要嗎？」
接聽的是一個年輕女生，劍無極本以為會是銀燕接聽，只好把一堆要對他說的話塞回肚子裡去，「噢，請問銀燕在嗎？」
「您想找的是職員嗎？」
「是。」
「抱歉啊我們這裡沒有這人，先生你確定你沒打錯電話？」
「沒有啊，他就在這裡工作，前幾天我住在正氣山莊，就是他來招待我的。」
女生頓了一頓，問道：「請問是甚麼時候？」
「就是上星期二至星期日。」
「先生你確定嗎？」
「是。」
「我們上星期都在休館，這個星期一才營業，你不可能住在這裡啊，或者你有沒有那位職員的真名？」
銀燕原本是不想招待他的，是休館時間也合理，劍無極回答：「史存孝，呃也許他不算是員工啦，應該是……屋主？」
女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甚麼都沒說就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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