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9.18 十年，19F (七‧月餅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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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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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10樓發表於: 2011-03-13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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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3 十年，10F (五‧月餅 )

在溫暖中醒來，絕對是件幸福的事－素還真如是想著。

眨眨眼，素還真骨碌地坐起，才剛要掀被下床，指尖傳來的微微刺痛讓他下意識地縮了手，定睛一看，十指指尖皆被白紗布所包覆，隱約明白自己的手發生什麼事的素還真微微一笑，正當他盯著自己的手看時，談無慾正好開門走入，手上還捧著一小碗熱粥和兩碟醬菜。

發覺進來的是誰後，素還真轉頭便是衝著人一笑，把談無慾一肚子想罵人的話全都笑成了一縷白煙，還有那因放下端盤而有些用力的一聲響。

默不作聲地端來白粥，上頭擺了些醬菜，舀起一瓢往素還真嘴邊遞，素還真看了人一眼，那眸子還掺著些許的怒意，也沒多說什麼，便乖順地開口吃下每一瓢遞來的早餐。
最後一瓢見底，談無慾立刻拿起端盤作勢起身要離開，素還真也馬上把人拉住。

「別再逃，好嗎？」

沉默很久，談無慾只是淡淡說道：「連讓我去洗個碗也不成嗎？」

聞言鬆手，素還真笑得開懷，談無慾見狀只能冷著一張臉，故作冷漠地離開房間，或許他不知道素還真早已看到他握端盤的指尖已經捏到發白，只是自顧自地想隱藏一切情緒地離開。

更衣出房，客廳裡一名白髮白鬚的老人正在看報紙，見人出來便把頭從報紙裡探出一看，素還真微笑點頭問好，老人家也笑了笑後繼續埋頭閱報，正當素還真想上前攀談時，一名紅衣小女孩咚咚咚地跑入，咿咿呀呀有些口齒不清地撲向老人，老人則像是早就聽到也看到小女孩似的，俐落準確一抱，把小女孩抱上大腿坐著。

「小紅，妳傲笑伯伯又去練劍啦？」

女孩點點頭，笑得開懷天真，忽地看向素還真，咿呀地指著他，用眼神詢問著老人。

「他呀，他是妳談叔叔的朋友。妳自己去玩吧！要小心點，嗯？」

女孩點點頭，一溜煙地又跑離這間屋子，老人這才向素還真招手道：「杵著幹嘛？坐呀！把這裡當自己家就好。」

哐的一聲自廚房傳來，老人笑道：「我叫號崑崙，是他乾爹兼主治醫師，你就叫我號伯吧！」

「號伯。」

「唉，小談真是的，竟然這麼狠得下心呀！不過，素還真，你明白嗎？」

「號伯指的是哪方面的明白呢？」眨眨眼反問。

「過幾天就過年了，照往例我是得去殘林和那群朋友圍爐的，這裡的人習慣一起圍爐，這些年也都由小談代替我招呼大家，今年有你幫忙，他會輕鬆點。」

「號伯，你想借我那兩個弟妹就說一聲，別把人牽拖進來。」毫不給面子的戳破老人家的意圖，談無慾瞥瞥嘴，擦了手後在另一邊坐下。

「哈哈哈，今年的確是要跟你借寒山意跟冷水心去幫忙呀！殘林今年好像多了不少人，光只有笑禪跟東流兩個鐵定忙不過來嘛！」

「呃，號伯，殘林是……？」猜出約莫的素還真狐疑問。

「喔喔，殘林在隔壁村，專門收容有殘疾的人，無家可回的就會把殘林當成自己的家。按往年，我都會趁這時去替他們義診兼和好友圍爐過年，叫小談跟我一起去，他每年都不肯，你來了正好。」

「這樣呀。那……無慾，這兩天一起去買年菜吧！號伯，我先去寫封信給家人，等等再來跟你聊天、泡茶。」

「傷成那樣是要寫血書嗎？」瞪了人一眼。

「誰說我要用筆了？桌上那台筆電借我用吧！」

不等談無慾發作，素還真已經關上房門，而一旁將兩人互動盡收眼底的號崑崙坐近談無慾身邊，拍拍他的肩。

「號伯！」

「你不也盼著嗎？何必呢？」

沒有否認，號崑崙只是拍拍他，要他想清楚點便說要去太極拳，留下談無慾一人呆愣地坐在客廳裡。

一連數日，談無慾忙著打掃裡外和採買年菜，幾十人的年菜全都由談無慾一人策劃和發號施令，早已駕輕就熟的他找了幾個人幫忙採買，這裡的人有的習慣組成一個小團體，自己圍自己的爐，而有的人則是像打遊擊戰似的，喜歡四處串門子熱鬧。

對於談無慾而言，已過習慣一個人的除夕夜，今晚卻變得完全不同！

才剛洗去一身油煙和疲憊，習慣性地走到客廳裡，拿起一片CD正想放來舒解身心的談無慾忽然停下動作，默默地把CD放回原處，一轉身便看見從客房裡走出來的人。

「無慾……」

「你回去吧！續緣還等著你不是？」

「跟我回去，我就回去。」

淡淡地看了人一眼後，談無慾低嘆了口氣，看向窗外道：「我們之間……就到此為止吧！」

「是怕傷了我？」

「是！我不想傷了你。到此為止，我們之間的一切就到今晚為止，明天你回去吧！」

素還真走上前，站在談無慾面前看了許久，緩緩地閉上雙眼，舉起雙手準確無誤地放在他的臉上，猶如當初一樣的摸著他的輪廓。

閉著眼撫摸道：「你瘦了。你知道嗎？當我睜開眼睛看見續緣時，我有多高興？但下一秒卻讓我掉進地獄。他們說你死了……」

緩緩伸手擁住人續道：「我想著，你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我能看見你了，為什麼不讓我看你一眼？你的屍體我看了又看，我不想相信，可是他們都說那是你。如果說陰陽相隔是殘忍的，那相愛卻不相聚不是更殘忍？」

忍著沒回擁，談無慾仰頭拼命壓抑著自己，只聽見素還真又繼續埋在他胸口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了，風險我也明白了。那十場演奏會你有來聽，對嗎？續緣也同意我來找你，我都不怕了，你還怕什麼？」

「沒有人會想傷害自己愛的人。」極力穩住自己的聲調。

「無慾……」

素還真重新睜開雙眼看著人，只是靜靜站在談無慾面前，垂放下的手緩緩將十指與其相扣。

談無慾想縮手，素還真卻不肯放，微微一前傾，作勢便要吻上，談無慾忽地轉而激烈地將人緊擁吻住，卻在唇瓣相觸的瞬間，猛地一把將人推倒在地，自己也踉蹌後退了幾步，頹靠在櫃前。

「無慾！」

「不要過來！還真，我真的不想傷你，到此為止，就到此為止不好嗎？讓我平平靜靜過完剩餘的日子，好不好？」

素還真一愣，何時他如此顫抖地透出軟弱過了？

「十年了，你都活了十年，就還有更多的十年。當初那個摔琴要我振作的談無慾哪兒去了？難道你也要我摔琴來叫你面對我嗎？如果我也染病了，你是不是就不會再拒絕我？那好，我現在就去找人給我一針！」

狠下心，素還真舉步衝向門口，談無慾一聽也傻了，連忙大步上前抓回已經開門想往外衝的人。

「素還真，你這混帳！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知道！我清楚得很！」

「你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用力抓緊那人，十年來第一次幾近失控的情緒就此爆發。

「你知道什麼？我不想傳染給你或續緣，更不想因為我讓你們被人家在後面指指點點，或是害你們丟了工作。十年來，這社會對愛滋病才了解多少，也才有那麼一點人願意接納我們，如果你真的還在乎我，就不該讓我做個傷人的人！」

被人一吼，素還真愣了會兒，鬆下方才的氣勢道：「就因為我知道，所以更不能放你一個人面對。無慾，有多少人是被逼著離開家、離開所愛的人，又有多少人被迫隱藏自己罹病的事實，這些你都明白，也都看在眼裡，那麼你應該更清楚有關心你的人支持你、陪伴你，這樣於你、於我到最後才不會真正的後悔。我知道傳染的途徑，只要避掉不就好了？」

談無慾重重嘆了口氣道：「我是個人，好嗎？是個有慾望的正常男人。」

「所以我想好了，絕對不會被你傳染又能享受的方法。平常……注意一點就好了嘛！這樣也好，省得你像以前一樣，會害我不敢出門。」

看著越說頭越低的素還真，談無慾消化很久才領悟他說的是哪件事，只是低聲啐道：「反正你本來就不常出門。」

「新年快樂！無慾，不管接下來有多久，是一個十年還是兩個十年，也可能一年都不到……」

「喂！你就這麼想咒我死呀！」白了人一眼，雖然他把每個看見的清晨都當成是多揀回的一日生命來感恩。

素還真笑道：「呵，我捨得嗎？不管你還有多少時間，別再一個人過。你的琴聲很出塵脫俗，卻也孤寂，一般人聽不出，但你的琴聲瞞不過我的耳朵。」

「是公孫月拿給你的吧！」對好友的好意不知該感謝還是該責怪。

「不，她是拿給續緣，第一場演奏會的前一晚被我聽見了，後來乾爹說出你的事，我買回所有六醜的CD，在來見你之前聽了無數次，直到第十場演奏會結束。你雖然極力求琴聲的變化，更加入其他樂聲企圖混亂我的聽覺，但我還是聽得出來你的琴聲在壓抑、在哭泣，你很孤獨，更想見我。」

「你……真是……」像是被說服似的放棄掙扎，只是抱著人站在門前。

談無慾終於主動回擁著人，顎抵在素還真肩頭上喃道：「還真，我真的……很想你……每一次有新療法，我都希望是能完全治癒我的病的療法，然後我就可以回去跟你解釋一切，我們重新一起過日子，但是……世紀絕症呀！」

「絕症？你不也活了十年了？當初癌症也被說是絕症，現在呢？」

「所以我相信一定有這麼一天，只是在那之前，我……」擁抱的雙臂越趨收緊。

「在那之前，有我。」

明白這人不會再推開他，素還真滿意地笑了。

[ 此帖被晏雪在2011-03-13 14:0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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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8)

11樓發表於: 2011-03-14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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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甜起來了，還是令人高興阿~

不過，擔憂的也沒有減少....十年過後，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

期待歡喜大結局!(別告訴我不是~~~~~Q口Q

浸在文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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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12樓發表於: 2011-03-15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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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1樓自由于2011-03-14 17:17發表的 : v0jRoE#
...終於甜起來了，還是令人高興阿~ &48wa^d
C]K@SN$
不過，擔憂的也沒有減少....十年過後，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 3%|LMX]M5_
<`9Q{~*=t
期待歡喜大結局!(別告訴我不是~~~~~Q口Q P-ys$=

先謝謝藍石的小花
也謝謝自由的留言

老實說~~這塊餅被雪烤得既硬又難啃
老是在想該不該把這塊餅給扔了>"<

結局嘛~~目前是悲是喜還沒決定
看雪的心情再說吧
只是沒啥動力的結果~~能不能寫完都還是個問題說

不過還是感謝送花留言的你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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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13樓發表於: 2011-08-12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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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 十年，13F (六‧月餅 )

不管有沒有人看~~還是得填坑~~~~

那晚之後，素還真正式住進談無慾家中，但兩人卻是分房而眠，免得讓某人因慾火攻心而走火入魔。

對於素還真的身份與健康狀況多有疑問的鄰居們，在直接或間接的詢問過後得到了答案，對於兩人的感情有著無比崇拜與欣羨，因此對於他的留下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偶爾會對他們丟下一句加油的話，表達自己的肯定與祝福。

偶爾，素續緣也會帶著一頁書夫妻倆來到這偏僻的小村裡住上幾晚，然後才又回到都市去。

對於父親的決定，素續緣並未多說些什麼，但只要談素兩人一有個什麼風吹草動，已經晉升為實習醫生的素續緣的電話會立刻在素還真的手機裡響起，然後在半天之內，大概就看得到一名青年拎著簡單的行李來到小村裡，也因此讓號崑崙待在殘林裡義診的時間多了不少。

這天，素還真與談無慾兩人來到每年都會在此上演相見不會面的感傷戲碼的墓園，難得沒有屈世途和公孫月各自的陪伴，只有兩人攜手緩緩走到那刻著『談無慾永眠』的石碑前。

素還真在碑前蹲下，緩緩撫著上頭的字，笑中帶哭說：「十年了，來這邊祭拜你多次，從沒想過這個是你的障眼法。無慾，你怎麼賠我？」

談無慾也緩緩蹲在一旁笑道：「想怎麼賠？」

「公孫月說你每年都在這裡看著我，看著我來，再看著我走。」

「嗯，我……這天，是我唯一能見到你，而且能不被你或其他人發現的時候。你總會帶來一支白蓮，而我總會在你走後聞過白蓮香味才離開。」

「把它拆了吧！」

談無慾搖搖頭道：「免了。反正我都在這裡躺了十年，沒準哪天就可以派上用場，到時也不用重刻了，頂多把墓挖開、把人埋進去就是了。」

素還真有些詫異地看著他，隨即又淡淡笑開道：「你呀……說不定正因為這樣，所以牛頭馬面拘不到你的魂，以為你真死了。也好，省道工夫！那旁邊是我的位置，不如……咱們來辦個生前告別式吧！」

起身，素還真拉著談無慾到墓園的管理辦公室，簽了紙合約把旁邊的位子買下。

初春陰雨綿綿，談無慾收攏大衣領口，一把傘已經撐開遮在他頭上，向著旁人一笑伸手接過，素還真卻是讓也不讓。

「我沒那麼弱！」

「我知道。」

看著仍是緊握在傘柄上的手，談無慾放棄似地嘆口氣，隨後伸手把人擁進懷裡。

「無慾？」

「當初啊……我真嫉妒風采鈴！」

「嗯？」不知為何提到她。

「如果沒那件事，我想我是沒機會的，一輩子也不會有機會擁有你。」

在他胸前點了頭，素還真回憶往事，他明白那件事是他人生的轉捩點，只是他怎樣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接納了同性相戀的可能。

正當素還真還在想時，談無慾只是淡淡道：「真到了那一天，把她帶著吧！相信這會是續緣那孩子所渴望的。」

聞言抬頭看著人，說不震驚才是假的！

「對於續緣來說，你們是他的親生父母，更是真心相愛的人，死能同穴，相信續緣一定很為風采鈴高興才是。我們兩個同在一個墓園，黃泉路上也有伴了，更何況這也可以讓續緣日後要掃墓祭祀時省些時間，免得兩、三地奔波，不是很好嗎？」

「怎麼突然說到這個？」心上突來不安。

「也不是突然，只是……本來我想，在我死前若是都不與你碰面，一人在這裡是寂寞了點，所以我決定火化，看是要撒土還是撒海都行，橫豎就是這麼去了，但現在……我記得續緣還小時，曾經在日記裡提過這事，所以剛好想到便提了。」

素還真與談無慾兩人攜手走向停車處，收了傘坐進車子裡，談無慾第一件事便是打開暖氣，再替素還真和自己擦乾被細雨打濕的頭髮。

「你會害我下輩子不知該怎麼選擇！」看著那人對自己寵溺的溫柔模樣，素還真有些失笑地說。

「哈，那也是下輩子的事，現在……你只屬於我而已。」

瞪了談無慾一眼，狹小的空間裡頓時充滿曖昧，談無慾拉回神智掏出鑰匙準備發動車子，素還真卻是伸手按住準備打檔的手，直勾勾地看著人。

「還真……」

「沒傷口，沒事的。」

依言碰了唇，卻也只這麼個蜻蜓點水般的吻而已。

「你啊……總捱不過你！回家吧！」

調整了呼吸，更轉換心境與情緒，各自壓下那份情慾後，談無慾催動車子緩緩往山下而去。

算是同居的兩人仍是有不一樣的作息。

談無慾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清早起身的他一定在梳洗完畢後，先繞著村外跑上一圈，然後才回來吃早餐，接著才是譜曲或教琴的時間，下午沒事除了看書之外，就是跟著號崑崙打太極，現在他也帶著這裡的居民打太極健身。

而素還真則是習慣八、九點鐘起床，正好是談無慾吃完早餐的時間。

為此，素還真調整自己的時間，起床梳洗完畢準備早餐，讓早餐正好可以給跑步完畢回來的情人與自己一起享用，只是經過幾個月的日子，他發現談無慾跑步的時間越來越短，人也似乎越常疲憊，心裡總是擔心不已。

「續緣，幫你談叔掛個號吧！」

『咦？怎了？號伯呢？』對電話那頭的擔憂也感到心慌。

「號伯去殘林了，不在這裡。我總覺得不太對勁，雖然他一直說他本來就容易累，可是我還是覺得不放心。」

『談叔多久沒做全身健康檢查了？』

素還真想了想答道：「問過號伯，可能有兩、三年了。這人只有在有新療法出現時才願意做檢查，然後拿自己當實驗品，最近沒什麼新療法出現，估計應該有這麼久的時間才是。」

『嗯，那我幫談叔安排一下好了。爸，你自己呢？』

愣了會兒笑：「好啦！你這孩子……」

『不這樣，爸哪肯呀？』

對電話那頭傳來的笑聲，素還真搖搖頭，父子倆個又聊了半晌後才掛電話，談無慾已洗去一身汗水走出，準備和素還真一起享用早餐。

「無慾，我請續緣幫你安排健康檢查了，就在下星期。」舀了碗粥放到人面前。

皺眉問：「好端端的幹嘛去檢查？」

「最近你似乎比較容易累，而且聽號伯說，你很久沒做全身健康檢查了，就趁這時去做一次也比較安心。」

談無慾睨了人一眼道：「免了，除了號伯的看診，大醫院我不想去。」

早在當初罹病住院時，談無慾便受夠醫院裡那種既鄙視又嫌惡的眼光，縱使時至今日，醫院裡的態度早已改善不少，但仍無法讓談無慾對那些白色巨塔產生好印象。

「就當是陪我去不行嗎？」輕輕放下餐食。

聽著素還真放軟的口氣，一雙企求的眼盯著自己瞧，談無慾嚥下幾口白粥加醬菜，本欲逃避，卻被素還真看得敗下陣來。

「還真……好好好，我去就是。真是拿你沒辦法！」

「呵，那時間確定了再跟你說哦！」繃著的一張臉終於笑開。

談無慾看著人的笑，只能低頭拼命吃他的早餐。

有一天我一定會內傷……

「素……素叔、談叔叔……」小紅一臉著急地跑進，撲向素還真咿咿呀呀喊著。

「小紅，怎麼了？別急，慢慢說。」起晚的素還真抱起小女孩，柔聲安撫著她的情緒。

「素還真，談無慾暈倒，你快去琉璃醫院。」門口傳來宏亮的聲音。

小女孩一骨碌地跳下素還真的懷抱，撲向來人，那是這園子裡的一份子，名叫傲笑紅塵，與小紅是萍水相逢結識的義父女。

他曾是劍術界的奇才，卻惹上一場致命的殺機，在一場劍術比賽中，個性耿直、善惡兩分、對於欺騙深惡痛覺的他被黑道們找上，只因他不願在比賽中放水，將獎座讓給對手，因此被賭盤裡押注的人找來黑道對他施壓。談判過程中，對方威利盡出，一言不合之下，變成了一場械鬥，對方斷了他四肢筋脈，這對練武之人來說等同是廢功判死，只能黯然退出劍界，自我放逐。

在流浪的期間，他捨棄自己的名號，在路經一處村子時看見小紅與村人被一群混混欺負，急公好義的他一時也顧不得自身的狀況，虛晃幾招騙過混混們後，便要村人趕緊去報警，然後便要離開，但那小女孩卻一直跟著他，後來才知道原來小女孩前些日子因為那些混混流氓而變成是孤兒，家族中竟無其他親人，社會局的人員想安置她，卻一而再再而三被她溜出去，於是便讓小女孩跟著自己。

「怎麼回事？」素還真急問。

「不知道，小紅在路上看見他倒在地上，我叫了救護車，寒山意跟著去了，我讓小紅先來通知你。」揮汗如雨的傲笑紅塵喘噓噓地說著。

素還真焦急如焚，二話不說立刻衝往琉璃醫院，路上還先打電話找兒子探詢狀況。

「續緣，你談叔人呢？」到了醫院門口，一見到兒子立刻問道。

「爸，先別急，談叔只是貧血暈倒而已，我帶你去他的病房，檢查已經在進行了，下午可以知道結果，你先別慌。」

「貧血？」素還真納悶看著兒子。

素續緣安撫道：「談叔最近吃的如何？」

「很正常呀！」

「嗯……」

素續緣低頭思索了會兒後道：「爸，我先帶你去看談叔吧！等一下乾爺爺也會來看他。」

來到病房，昏暗的空間裡充斥著一股沉悶的氣氛，因談無慾的沉睡而揮之不去。

單人病房裡，談無慾一人孤伶伶地躺在床上，窗簾遮去陽光，削瘦的臉頰上更顯得蒼白病弱，素還真突然覺得這樣的無慾好陌生，彷彿下一刻就會離他而去，如同那時的妻子一樣。

一連串的檢查，在談無慾清醒後，在他嚷吵著要出院下進行。

「怎樣了？」素還真陪在談無慾身邊，替他問出疑問。

素續緣和談無慾的主治醫師慕少艾看著那份報告緊皺眉頭，不知該如何開口解釋報告結果，只是白紙黑字，寫的也不是太艱深難懂的英文草寫，談無慾瞄了一眼，淡漠地起身欲出會談室。

「無慾。」

「血癌，這麼簡單的字都看不懂嗎？」

淡漠說著像是無關要緊的天氣一般，聽得在場三人全替他愁著，是悲、是憂也是痛。

「走吧！這病除非骨髓移植，否則治癒機率不大，都快末期了，雖然還沒轉移，但我想也快了。我不想在這裡聞這藥水味，更不想讓那些管子在我身上插來換去的。」

「藥師……」

素還真剛開口，慕少艾像是早看進他喉嚨裡似地說：「安啦！移植的對象我立刻幫他找，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爸，談叔……」

「還死不了，你上你的班，別再翹班了，晚上回來吃飯。」拍拍續緣的肩道。

「嗯，我知道了。」壓下一切，順著談無慾的意思點頭。

陪著談無慾走出醫院，素還真緊緊握著人的手，不意外地發現那手有些抖，輕喚著他的名，卻得不到他的回應。

一直到晚餐過後，眾人各自回房，素還真忍不住地走向談無慾的房間，扭開那道鎖，他知道無慾自他來後從不上鎖。

「不睡要幹嘛？」獨坐在床邊撫著一張古琴，頭抬也沒抬問。

「無慾，抱我好嗎？」

一怔，談無慾想過很多這人進門開口第一句話是什麼，卻怎也料不到竟是這一句。

「抱我。」站到無慾的面前，素還真蹲下看著人。

沒多說話，依著那人的意思，談無慾伸手環抱著他，白日偽裝的堅強慢慢被偎進來的溫度融了。

打從知道結果，回到家後腦中一直都是一片空白，就像當年他知道自己感染愛滋以後一樣，有那麼一段時間是無法思考的，而今老天又給他一次無情的打擊，在他慢慢適應有素還真的日子後，再次想剝奪他的幸福。

「別浪費錢了，我沒有保險能支付醫藥費，也不希望你拿自己的老本出來做這些無謂的治療。」

「你從來就是這樣！走進我的生命之後，又想事不關己的走出去。無慾，你真狠呀！」

分開的擁抱，對眼的模糊，談無慾忽然發現這人已經不是當年離開時那個有些文弱，事事都需要人保護－不管是物質上還是心靈上－的傢伙。

主動地向前一傾，輕輕淺淺的一個吻落在素還真唇上，談無慾笑道：「真懷念那滋味。」

「要再試試嗎？」閃過莫名的精光。

談無慾立刻推開人，別過頭去打斷自己的妄想：「不行！你……」

「很久沒彈琴了，不想再試試嗎？」狡黠一笑，看得談無慾一臉氣惱樣。

將琴搬到庭院裡，談無慾和素還真兩人對面而坐，談無慾挑了個音後看向對面的人，只見素還真一笑，回應著對方一個眼神後，跟著談無慾一起撥動琴弦，沒約定是哪首曲子，流洩出來的音調卻是如此契合。

一曲音畢，兩人同時歇音。

「還真……」

「無慾……」

同時響起的呼喚，讓兩人愣了愣，旋而又輕笑出聲。

「你先說吧！」談無慾道。

「你先，平常我說的比你說的還多呢！」

談無慾怔愣地看著人，回想著過往當初是如何被他吸引，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如何一層層敲開這人的城牆，走入他的生命。

靜默了好一會兒，談無慾忽地跨步上前，給了素還真一個始料未及的緊擁，用力之大似是要將人揉碎似的。素還真只是以雙手回應這個遲來的擁抱，聽得他在自己的耳邊輕喃著『我愛你』這三個字，眼眶泛出了淚，他知道這會兒的情人是有著無比激動的心情，才會說出這一句。

感受到肩上的濕度，素還真連忙拍拍人道：「好啦，都四十多歲的人了。」

「還真，你……你會陪我……」

「會！」

還沒說完便被素還真截去，談無慾愣了愣，只見素還真眼角泛著淚，肯定地點點頭道：「我會的！如果……如果沒辦法治好，我會陪著你，走到最後！我們已經浪費了十年的時間，這次不准你再自己逃走，不准你再自己去面對。」

「我……」

「當初那個當著我的面摔琴不手軟的談無慾呢？說得那麼絕，我可是到現在都還記得呢！」

談無慾看著人，只見素還真抬頭望天，一片黑鴉鴉的，讓他想起了過往，不禁感傷道：「也許……也許你認識我就是個錯誤，該離開的不是你。」

「不！你剛剛才說會陪著我的……」扳過人，讓素還真雙眼中只有自己，談無慾幾近失控吼著。

「無慾，我只說之前，現在我不會這麼想了，我們已經浪費太多太多。我浪費了太多時間，跟續緣之間也好，跟你之間也罷，現在我不想再浪費跟你們想處的每一秒，一秒都不准！」

「嗯！我會簽署放棄急救同意書，必要時讓我好好走吧！有你在，我死足矣！然後，照之前說的，把我放在那裡……」

聽著些許顫抖的聲音，素還真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笑中帶哭道：「喂～又還沒到這麼糟的地步！」

「先說了才不會忘記，你也不會手忙腳亂。」收拾著情緒，談無慾再次擁抱著人。

「無慾，我還是會幫你找的，只要有希望……我……不要再離開我，我們好不容易才又再一起的。」

哭了！

這次再也壓抑不住的兩人，互擁而泣。

過了幾天，談無慾開始接受化療，抵抗力本就低落的他，承受著比一般常人接受化療時更為嚴重的後遺症，整個人再次消瘦了一整圈，雙頰更為凹陷，靠著每日跑步曬黑的膚色，在醫院診療住院期間便恢復原本較白晰的膚色，但因病況而呈現著蒼白，躺在病床上就像是一碰就碎的玻璃，讓日夜守護的素還真心痛不已。

「還真，睡一下吧！我沒事的。你要是再不休息，我立刻出院不再做治療！你知道，我會說到做到的。」談無慾鐵了心，狠絕說著。

靠著素續緣、慕少艾以及蝴蝶君的人脈關係，素還真以談無慾原本的病體狀況造成自身無免疫功能，怕化療造成身體負擔而有其他併發症為由，硬是要談無慾在化療前三個月住院診治。

三個月來不眠不休地照顧著，讓談無慾氣得很，卻又拗不過情人的哀求，只能條件交換的要求素還真多照顧自己一點。

「去睡！」

素還真看看人，又看看那張備用床，實在是睡意全無，但看著情人已經到了臨界邊緣，也只能乖乖躺下。

談無慾下床坐到那人身邊，兩手緊握著素還真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著他的手背，沒多久就讓人夢周公去，這下談無慾才有機會好好看著素還真，哪怕只有一秒也好。

「還真，你知道嗎？我談無慾這一輩子就只愛過你，沒有其他人，人家都說會有下輩子，你說～我們會有嗎？」

輕喃著，談無慾執起那人的手細細輕吻著，臉上滿是對情人不捨的愛戀，如果可以，他多不想就這樣結束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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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5)

14樓發表於: 2011-08-13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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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談再得到血癌
看來要痊癒的機率大概是非常渺茫

雖說是為了保護心愛的人而選擇遠離
卻因此錯過兩人所剩不長的相愛時光
當百年回首後
再思及這樣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都已不容後悔

只是縱使能活百年卻無法在深愛之人身邊守護
與傾心相愛、卻僅能相知相守渡過短短的時光
我還是寧願選擇後者

套句廣告詞『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畢竟人生苦短、更是禍福無門
病痛的考驗或許還讓人有時間去掙扎、面對
意外的發生卻往往讓人措手不及
未來會遭遇什麼事情又有誰知道

就算旁人會認為自私
還是想『把握當下』
跟心愛的人一起攜手面對困境、渡過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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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4)

15樓發表於: 2011-08-13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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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談談真是可憐不幸染上愛滋現在又加上血癌這.....
兩中病症可都是無藥可醫治的阿~~~~ 只能祈禱談談能幸運找到可移植的骨髓了唉
這篇裏的素素談談都好可憐但真實人生中也是如此阿~~~
只能說希望談談早日康復跟素素能一同牽手幸福健康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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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6樓發表於: 2011-08-14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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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全天下不幸的事都被小談遇上了，

好不容易和素素相聚，

啥時兩人才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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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28)

17樓發表於: 2011-08-15 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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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大人您好，靖雪拜上。

絕對不是沒人看，我很喜歡這篇文章的！

努力蹲坑等更絕對不是兩三天呀，

好不容易在素素的堅持下，

打動了一直以來獨自品嘗孤獨的無慾，

兩人打算攜手相伴未來剩下的每一天，

卻在此刻又逢惡訊，

拜託拜託不要讓兩人又分離呀！

【破戒】預購帖❤若說無緣，緣何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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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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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18樓發表於: 2011-08-16 20: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14樓凌秋于2011-08-13 00:41發表的 : \%Rta$O?S
小談再得到血癌 ,l .U^d6>
看來要痊癒的機率大概是非常渺茫 rDX'oP:
H#6^-6;/
雖說是為了保護心愛的人而選擇遠離 'Q>z**
卻因此錯過兩人所剩不長的相愛時光 Q@wq }vc!
....... Ygi1"X}

呼呼~~難得汝來留言啦

自從進了保險業後
知道.看到罹病的人多了
感覺也不同了

不過要相互扶持對抗病魔
的確需要家人的陪伴和自己的意志力
日月才子兩個人的意志力是一等一的好
當然也來自對彼此的重視

談無慾因自私所以選擇離開~~因為自私地以為這樣是最好的
素還真因自私而選擇留下~~因為自私地以為這樣才是最好的
其實也都沒錯
寫這篇時有時也會在想~~自己是要留下還是離開?!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真覺得想出這廣告詞的人真是太厲害了
但不管是誰
應該還是想天長地久吧

引用
引用第15樓小小蹤于2011-08-13 09:51發表的 : 0L0Jc,(F+
哎呀呀~~~談談真是可憐不幸染上愛滋現在又加上血癌這..... ;eW'}&|LV
兩中病症可都是無藥可醫治的阿~~~~ 只能祈禱談談能幸運找到可移植的骨髓了唉 gJPDNZ*6pk
這篇裏的素素談談都好可憐但真實人生中也是如此阿~~~ dmaqXsU8q
只能說希望談談早日康復跟素素能一同牽手幸福健康的走下去 EARfbb"SG7

無藥可醫但可控制
至少還算是早期發現呀
現實生活中有太多這樣的人~~只是遇見與不遇見而已

引用
引用第16樓逸雲于2011-08-14 10:43發表的 : hg&w=l
怎麼全天下不幸的事都被小談遇上了， ?..i4
AJ\VY;m7F
好不容易和素素相聚， EvqUNnjR
U+.PuC[3
啥時兩人才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q8?=*1g

道友安啦~~~雪下篇就有結果滴

引用
引用第17樓靖雪于2011-08-15 02:08發表的 : '!wPnYT@D
晏雪大人您好，靖雪拜上。 Ql~#((K
e{fZ}`=7y
絕對不是沒人看，我很喜歡這篇文章的！ TRgY:R_
;23=p=/h
努力蹲坑等更絕對不是兩三天呀， 7.Ml9{M/i
....... pXPqDA

哇~~得道友說一句喜歡這篇文章,真讓雪增不少信心呀!

太久沒動筆了
就連這篇都寫得斷斷續續的
希望能把當初想寫的寫出來
至於結局嘛~~~考慮要喜劇收場還是悲劇結尾~~~~

先謝謝各位的賞文贈花和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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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19樓發表於: 2011-09-18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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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8 十年，19F (七‧月餅 ) 完

莊嚴肅穆的莊園裡，夕陽餘暉拉長了一個個佇立在此的影。

一人呆站在莊園中的一角，面對著其中一道影子的主人，看著自己的影與它融為一體，不禁笑了。

再次站在這裡，心裡的滋味難以言喻，依著過往的習慣，伸手撫著石碑碑身，緩緩蹲下身與碑文對視，彷彿這樣就能看到那人一樣。

蹲視良久，久到漫天晚霞已漸轉為濃墨，失去光芒的天空籠上一層黑暗，猶如當初自己失去光明時一般，幸好月兒東移，為他帶來一絲曙光。

身後走來一名青年，雙手合十，虔誠地向人祝禱後才拍拍蹲著人道：「爸，該回去了。」

「以後這就是我長眠之地，有無慾也有你媽，很好！」淡笑說著。

「爸……」

「死，與生一樣同該高興，不是嗎？你是爸的兒子，我懂你的。真有那麼一天，別救我，我也不愛那些管子插來換去的，更不想自己的胸前被電成兩塊燒餅。」

青年眉頭皺了再皺，抿著嘴表示自己的不滿，最後張手把父親抱個滿懷。

「唷，怎啦？都幾歲了還撒嬌？」笑呵呵地回擁著。

「不喜歡爸這樣！」

「你都當醫生了，看過這麼多生與死，也看過這麼多人性真實一面，該學會淡然的。」

「談叔、乾爺爺還有屈叔也不會喜歡爸這樣的。」

「我乾爹、你的乾爺爺比我還看得開呢！不然怎麼也會把身後事放在這邊？不就是要跟乾媽一起看著我嗎？」狡黠一笑。

鬆開手，青年不滿又無奈道：「一點都不好笑。」

「好好好，該回去了，再不回去，你爸我要被唸到耳朵長繭了。」

驅車下山，開了近兩個小時的路程，終於回到那個鄉間小屋，撲鼻而來的飯菜香傳到門口，令素還真一陣食慾大動。

「嗯，好香！」

「爸，我回去了。」

「嗯？你不一起吃晚餐嗎？」素還真回頭問。

只見素續緣搖搖頭道：「不了，明天一早就有會議，而且……今天我這個做兒子的不想當大燈泡，明天我再來。」

一溜煙鑽進車裡，車子滑沒多遠又立刻倒退，引得素還真一陣疑惑，素續緣搖下車窗，遞給父親一袋物品，要父親好好享用後便立刻離開。

「續緣在裝什麼神秘呀？」

疑惑地將紙袋打開一看，素還真臉色一陣爆紅，連忙將紙袋袋口捏成一團，狠狠碎唸著：「臭續緣，真是欺負你爹欺負到家了！這……這小子哪學來的？」

邊碎唸著邊進屋的素還真，立刻引起等待多時的人的注意，趨上前給個大大的擁抱，卻讓素還真的表情更加不知所措。

「回來了？」

「啊？嗯……回來了……」

溫順地偎在人懷裡，整個人放鬆地靠著，好久好久沒這麼輕鬆地擁抱，素還真不禁感謝起老天，更感謝那不知名的捐贈者，讓他能再與這重要的人過更長久的時間。

「怎了？怎麼臉這麼紅？」

被人一問，素還真忽地想起那原因，趕忙道：「沒、沒什麼！你煮了什麼？好香，在外頭就聞到了。」

見人叉開話題，談無慾眼一瞄，見他手上的紙袋，立刻搶來：「買了什麼？給我的嗎？」

「不是……別開，欵……」

阻止已是來不及！

談無慾打開紙袋一看，眼神瞄了瞄素還真，素還真立刻搖頭擺手否認著那是自己的戰利品。

「那是續緣……給的……」愈說頭愈低，耳根也泛起微紅。

「他總是這麼貼心呀！」攬過人，在耳邊呼了口氣。

「唉呀，你……都幾歲的人了還那麼不正經，吃飯、吃飯！」忙推開人。

該說自己祖上積德，這輩子奉行善言好事，不然怎麼會讓他遇上這奇蹟？

連續近半年的化療，談無慾憔悴地不成樣，卻仍得打起精神面對素還真，好幾次他真的想逃，逃開情人的關心，更想結束自己，好讓素還真不再為自己傷神，但最後都忍下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前腳剛走，素還真後腳便會追上黃泉路，如此只會辛苦到續緣那孩子。

頭一回，談無慾掙扎著！

由於免疫系統早已失去功能，談無慾大病小痛不斷，化療更是要了他快半條命，毫無體力再去細想什麼。

再之後，談無慾開始著手自己的身後事，素還真故作堅強地陪在一旁，幫著人辦妥一切手續，過戶、公證什麼的，全都處理地妥妥當當的。

他留了筆財產給續緣，說是要當乾兒子的聘金，給那未曾謀面又不知啥時才會出現的媳婦；與素還真商量後，將剩下的財產全數辦理信託，指定給殘林的眾人當做治療基金，以照顧這群照顧了他十多年的好友。

瘦弱的談無慾時常與素還真坐在窗前欣賞日落餘暉，總靠在素還真身上與他談天，笑說這場景真不是自己想要的，也笑素還真只有這時候才能翻船成功。

素還真只能苦笑著，而後淡淡說如果可以，他願意讓這場景的角色對換，由他來承受。

未能完全控制的癌細胞吞噬著他的生命，就在他與素還真都感到相處時日無多的時候，慕少艾的一封訊息打開了一道新生曙光。

奔走多時，終於讓慕少艾找到能與談無慾匹配的骨髓捐贈者，一聽到消息的素還真立刻請慕少艾協助安排一切，而在病房中的談無慾只是靜靜地任由情人去安排，即便心中早已不抱任何希望，畢竟不是每個血癌患者都能如此幸運痊癒。

進入昏迷之前，談無慾留下了自己鍾愛的一塊玉給素還真，而後笑著接受麻醉，開始與死神的拔河。

素還真在兒子與義父的陪伴下，靜靜守在手術室外，沒有什麼交談地任由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素續緣觀察著父親的情緒，也得分心照顧著一頁書的身體狀況，擔心兩位長輩會被這凝重的氣氛累垮身子，而一頁書也明白這對父子的心情，只是笑笑地拍拍孫兒的肩，要他有消息立刻打電話通知－不論時間是多晚，然後便自顧自地回家歇息去。

手術完畢，素還真只能隔著玻璃與談無慾無語相望，偶爾以唇形作無聲的對談。

或許真是老天眷顧，談無慾的恢復情況良好，移植手術順利，細胞增生情況穩定，也沒什麼排斥現象，這讓素還真欣喜萬分。

兩個月後，慕少艾再次為談無慾作了詳細的檢查，確定已能出院後便讓人回家休養，但每個月得回醫院追蹤治療。

這對談無慾而言已是習以為常的事，但卻在追蹤半年後，有了更讓談無慾興奮的奇蹟。

他的愛滋病毒竟然已全數消失，這也就是說－他的病，全好了！

不敢相信的慕少艾與素續緣用盡各種方法再三檢查，看過多份檢驗報告後，終於真的確定了這個事實，讓聽取報告的本人訝異地只能張著嘴，不停看著手上的各項數據。

「我真的……真的……好了？」

「無慾，恭喜你！依這些報告數據資料來看，你的的確確是完全康復了，但為了確保安全，先停藥後再追蹤半年，若檢查數據沒任何異狀，那麼你將是第一個痊癒的患者，我想這很值得研究，我會再對那位捐贈者的資料做詳細研究追蹤，說不定這可以是全世界的福音。」

慕少艾興奮地握緊談無慾的手，向他如實說出自己的看法。

這日，談無慾終於能回家了！

恢復正常生活的談無慾仍不改晨跑的習慣，在追蹤檢查許久之後，他終於能確信自己的病情已完全恢復健康。

這一晚，他終能安心地讓自己吻著情人，釋放自己隱忍已久的情慾。

「還真、還真……」

衝撞之間，叫喚的不再有著苦情悲曲，是兩人久未經歷的年少輕狂。

「啊……」

雙雙倒臥，一聲呢喃喟嘆，是滿足的共鳴。

起伏劇烈的胸口上仍覆著薄汗，談無慾緊擁著人，這時他感謝一切、感謝老天，讓他能再次擁有愛人的機會。

「還真……」

睜開雙眼，輕輕以指勾勒著那人的輪廓，素還真輕笑道：「現在終於能看清楚你的樣子了。」

「如何？」笑問。

「不如何。只是我還看不夠，得再看久一點。」

捉著人的指尖輕吻，談無慾笑著，承諾讓他再看個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

人生沒有太多個十年，若能把握當下，即便只有一秒，也能換來無數個十年。

後記：

關於文中血癌移植骨髓卻一併治好愛滋的案例，查網路資料在德國有這麼一起案例，但到目前為止，也只有這麼一個案例而已，目前未能確定是否真能靠此方法痊癒愛滋，畢竟有此特定條件的捐贈者少之又少，一般愛滋患者仍是得靠定期的追蹤治療，才能讓愛滋病情得到控制，進而成為如一般慢性疾病一樣，在此雪先做個說明，以免有人對此有些疑慮或是信以為真而不去聽醫生的話。

這篇算是有些虎頭蛇尾吧！
寫文全靠靈感跟動力，如此兩者盡失，雪也只能盡量讓文不成坑，至於結局與筆法好壞，就請各位看倌多擔待了～

感謝賞文～～～

[ 此帖被晏雪在2011-09-18 22:3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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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3.13 十年，10F (五‧月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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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 十年，13F (六‧月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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